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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相期邈云汉(2)

祈福抿了下唇,阔别几日,她越来越觉得江夜一日万变,她有些不认得了。

或许她从来也就没熟悉过。

祈福深吸了口气,说:“如故,近几日休息的怎么样?”

江夜摆了摆衣袖,说:“一切安好,劳母妃挂念了。”他走向前,在祈福面前站定,说,“对了,我今日忽然想去看看江夜的棺椁和灵位,是在紫阳殿后面的列灵堂吧?”

“……”祈福不做声,下颌明显一紧。

“母妃,”江夜俯视着祈福,“您知道的,我和江夜兄弟情深,我去看看他,为他点一炷香,总是不为过的吧?”

祈福抬眼看着江夜,秀眉微蹙,压低声音说:“你安的什么心?”

闻言,江夜抬手摩挲了下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不多时,他便冷着嗓子开口道:“自然是希望他能走得安心一点。”说完抿嘴一笑。

可惜他的容颜全然被面具遮去,祈福只能看见他眼角弯了起来,恣意而狂妄。

“你等今天等了不久吧?”祈福忽然问到。

“母妃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江夜一派从容,“兄长关心弟弟,岂非天经地义?”

祈福嗔了他一眼,别过了脸。

江夜知道祈福是有些无可奈何,而又没法子对峙。他眉心飞快地拧了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问:“所以,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母妃在为他守灵吗?”

“他是我儿子。”祈福说。

“……”江夜沉默片刻,仿佛是失语。他略过祈福,径直向殿门走去,说:“我也合该去看看他。”

*

自禹岁宫行至列灵堂,有两条路,一条直达,一路上越池过桥穿长廊;还有一条则是绕了个小弯,经过月佘宫。

彼时月佘宫已经全全为白绸缎围住了,贴了纸雕菊花的灯笼三三两两挂在檐下,由于月佘宫本身宫殿错落别致,修葺过后宫殿檐牙更是钩心斗角,白色帷帐和纸灯笼挂起来,竟然是显得有些繁琐。

分叉路前江夜脚步一滞,远远地看着月佘宫看了一会,直到有一支往某一处宫殿行去的宫女们一一欠身向他行了礼,问了“方神安”,他才恍然回神,而后朝着那条径直通往列灵堂的青砖路走去。

江夜和祈福有积怨,但是更多的是不熟悉、不亲切。比起这位母亲,反倒是江深自幼给他的温情关怀不少。正如他回忆里江深大多时候容貌都是清晰的,但是祈福的模样确实模糊的。

某一年花朝节,他翻墙越瓦去了江深的宫殿,一边吃点心一边和江深说着新学的法术招式如何如何繁琐、如何如何难以掌握,最后这场聊天被江深一句“我倒希望不做方神,如你一般无拘无束”给草草结束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江深把话头给掐断的,因为后来祈福来了。

祈福进殿之后便喊着“如故”让他过去,江夜也不知道祈福也没有看到自己在禹岁宫里,反正她没叫自己,等到江夜抬眼望去时,她已经牵着江深的手,越走越远了。

过去一旦成为过去,就会变得异常遥远。回忆不断泛黄,像是染了铜锈的光晕。

江夜来到自己的灵位前,点了几支香,拜了几拜,放了上去。

江深的灵柩还没有被封起来,不过日头也不远了。江夜遣散了堂内堂外内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侍女,又设了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小结界,笼罩着四方一点地,以防声音飞散出去。

江夜走到江深的灵柩前,沉默了许久,方道:“哥。”

他一开口,便忽然想起了自天劫过后,在般夏的所见所闻。此时他已全无顾虑,想的什么就全对着江深的棺椁说了出来。

“真是好久不见。”江夜抬手放在江深的棺椁上,“我是在南山南醒来的,你被火陨巨浪撕得四分五裂,我侥幸活了下来,这一次,算是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我身上。出生的时候,你的运气几乎占掉了全部。”

“但是后来我去了西洲,还差点被人陷害。意欲杀我的是一个凡人,他天资不足,无望飞升,但是在碧汐门却有名有号的,也算是独一份了。不过他心术不够端正,想以灵补灵,以命换命,最后也是身亡殒命,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我和他一样不信命,但我和他有很不同。我从来不觉得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必须的,但是我认为错的就是错的,他犯得错太多,最不该就是不该在没办法衡量对手的实力时仓促下手,最后被一招毙命。”

“我不一样,我考虑的足够周全,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江夜将手从棺椁上拿起,自然垂放在身侧,“其实你又做错了什么呢,你只不过是天分更高而已。虽说错的就是错的、假的就是假的,但是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错也是对,假也是真。”他冲着江深的棺椁一笑,说,“我会替你好好守护东境的,就像我曾经设想过的那样。”

江夜又将视线望向堂中央,无数被供奉起来的灵位,拈了下手指将结界收了回来。若是逝者当真还有灵,真的被供奉起来,这里也算是高堂满座了。

他冲着满堂的新旧灵位作了一揖,说:“一路走好。”

这句话刚落下,便有凉风卷了进来,习习而过,将江夜说的话全都吹散了。

“真是兄弟情深啊,”忽然有个声音在江夜身后响起,“我就料到你今天会来,不过你怎么没跟宸妃娘娘一起?”

此前青龙方神一直由贺枝暂为扮演着,一个是逝者的母亲,一个是一胞所生的兄长,而且这两人的关系亦是血浓于水,故而江夜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他们一起来灵堂守灵的。

江夜不去看也知道,这个冷嘲热讽的人是谁。来者正是东境大帝长子,江廷。换做以前,江夜还需要称他一声兄长。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江夜转过身,一抬下巴,回想了一遍以前江深和江廷相处时的模样,说:“江图良,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江廷一身白色华服,交领袖口处皆是银线作绣江崖海水纹。他虽为长兄,但是身高比他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矮了一些。但是白玉冠加在他的发间,却也是玉树临风,英气逼人。他手上仍然拿着常年都拿在手里的羽扇,不过不同的是他之前的羽扇是凤翎做的,今天手上这把看起来像是仙鹤的羽毛,通体雪白。他不卑不亢,走到列灵堂中央,也点了几炷香,朝着“东境大帝第三子江司辰”的灵位拜了拜,说:“自然是来看我的好弟弟啊,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往?”

江夜道:“他不想见你。”

“偏你知道?”江廷将香插好,转过身看向江夜,嗤笑了声,说,“生前我待他也不薄,他缘何不想见我?”

江夜略皱了下眉。江廷待他确实不薄,但是多多的好处总是带着冷嘲热讽,比如入新岁添新衣,江廷会送一些上好的云锦苏绣绸缎,或者一些飞禽走兽的羽翅茸毛过来,放在常人眼里也算得上是岁寒送暖,但是他遣人送过来总免不了要啐几句不好听的。

诸如“想来你的宫上也不会有这些,我宫里刚好冗多,不如送些给你”,又如“这是北冥新开的无忧花,估计你也是没见过,江如故的禹岁宫也仅仅两株,我宫里多,送你一些”云云。

江夜过往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即使知道江廷有意嘲讽、有意贬低,但几乎不放在心上。送过来收下便是,照江廷的性格,他不收反而会惹得对方捧腹大笑,再冷言冷语几句。

毕竟他贵为长子,底下两个弟弟,其中一个便是不可一世的方神,使得他黯然失色。所以他也就只能通过欺辱江夜来聊以解慰,告诉自己,自己还不算最差的,总归是有个苦命的人陪着。

不过江廷不知道的是,他以为苦命而英年早逝的人,此刻正换了一个崭新的身份,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江廷说不了青龙方神的天资,钻空子去言语攻击他的面容。江廷说:“江如故,我听说你为了救江夜面容被毁了,我还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能让你戴上这么一副面具?”他撇了下嘴,显然是觉得这个玄色面具不入眼,说着就要上手摘掉。

江夜略一偏头躲了过去,冷道:“你做什么?!”

“我不过想看一下而已,”江廷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没想到你对面容还这么上心。”

“青面獠牙,扭曲难堪,我倒是不在意,但是也不能顶着这样一张脸出去吓人吧?”江夜扶了下面具,实在不想再学江深慢条斯理、温文尔雅地跟江廷说话了,干脆一拂袖,说,“你既然那么关心他,就在这好好为他化缘解厄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即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堂外走去。

江廷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夜的背影,最后确定这个人确实被自己再一次惹恼了后,油然而生一股扭曲的快感,转过身又对着“江夜”的灵位说:“虽然这么多年,我看你也不惯,但总归兄弟一场,”他说着作了一揖,“一路走好,江夜。”

*

人间花朝节悄然落幕,各色花草争奇斗艳的舞台也步入尾声。三界众生,望着一场盛宴也是预见了许久,待一场人间盛宴行将结束时,多多少少又有些意犹未尽。巧了今年又与常年不同,花朝节中休沐的十来天里刚好撞上了东境仙神的身陨,为了悼念这位为了东境三界而惨烈牺牲的仙神,花朝节也与以往多有不同,唯一可见的便是斗花中又多出了许多白色的鲜花。

北冥有海,名为松周,是千万年前一次暴雨洪水时际形成的。北冥地段,相较四方都是略显低凹,所以洪水时期过了,北冥也就形成了这么一处汪洋大海。海底沉着数万年前北冥凡间的皇室宫殿。要说那皇室也是倒霉,好端端地就被淹了,素日里金枝玉叶的皇室们几乎无人生还,丝丝缕缕的怨灵聚集于此,当时北冥的冬神觉得任由邪灵作祟实在不成体统,于是大手一挥,造了个仙术,将那些怨灵一一化解,凝聚成了几颗种子,沉于松周海底。时光一晃又是几千、几万年,那些种子竟然径直升出海面,长成了一颗足以遮阳蔽月的参天大树。又过了许久,很多松周海边的摆渡人和渔人发现,这树上竟然开了花。

此花通体雪白,似月光一般皎洁无暇,又是有着化恶为善的美传。冬神大喜,赐名无忧。

今天夺魁的花便是北冥几百年不见开一朵的无忧花。

这朵花后来又辗转,经由东境昭武殿之手,被送到了东境仙宫之上,和“江夜”的灵位与棺椁一同在列灵堂里存放了几日,最后随着棺椁一起,被埋葬在了东境中央地界昭合中的即翼山结界内。

在众人眼里,江夜乏善可陈的一生,因此而有所起伏,在三界之中广为人知。但不出几日,也匆匆地就木入土了。

除了还有人闲来无事,喜欢嘴碎,在茶余饭后说上一说、提上一提,再过些时日,火陨天劫带给三界的冲击和危险被悉数消散,大家也都兴致缺缺了。

导致“江夜”这个话题从众生口中逐渐销声匿迹的还有另外一个缘由,那边是在“江夜”头七过,又陆续入葬后,南华忽然来了到喜讯。

南司官的父母亲早不早晚不晚的,在这个时候给南司官添了个妹妹。虽说大家对于别家的喜事白事也就是抱个看客的态度,但是这死的是东境大帝的儿子——东南西北横纵观之,天上人间,有哪个帝王尊神能被称之为“大帝”?因此大家卖江夜面子,觉得这个时机不对。南司官也卖这个面子,故而他妹妹的喜宴推后了三年。

但是抓周没有推,不过小设,就请了南华几个仙神过去。故而大家只知道南司官唐迟的妹妹唐施在抓周的时候抓了个很不得了的东西,却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当然,这都是些后话。

待灵柩入土后,唐迟并没有大肆发帖告知四方,只不过一些在权在职的仙神略知一二。

这略知一二的仙神之中,便有江夜。比起唐迟飞鱼传讯,他早在西洲时便知道了这件事。

刚好这时孟机派人给他送来的各色稀缺贵重、不可多得的物什也都到了,他命人将那些药材悉数打包,决定遣人以招星的名义送到南华宋醉的手里。

那些药材在西洲的匣子里被拆开,又被存放进东境的瓷罐里。宫人们谨慎地将东西按照江夜的嘱咐处理好,正一个一个拖着瓷瓶退出殿门时,刚好被贺枝撞见。

贺枝也是个药师,不用多看,一闻便知这些精致的瓷罐里装的是什么。

他问江夜:“你哪里来的这些名贵药材?”

彼时江夜正在翻阅一本古书,头也不抬地说:“西洲贡的。”

药师有个通病,就是看见药材走不动路。这就跟豆蔻姑娘瞧见胭脂水粉铺子就想进去逛一逛是一个道理。于是贺枝拦住了那些宫女的脚步,打开了其中一个瓷罐,说:“你这是要送到哪?”

“送去南华。”江夜淡道。

“什么?!”贺枝大吃一惊,“送南华?送去南华做什么?”

“南司官不是新得了个妹妹吗?”江夜翻了一页书。

贺枝抿嘴摇了摇头,觉得既然要送人那自己捞一份应该也不足为怪,于是仔细斟酌了一番措辞,说:“这还没宴请四方呢,你就送这么重的礼?”

江夜听出了贺枝的弦外之音,忽然联想到了在西洲和孟机对峙时宋醉的态度。他合上书,看向贺枝,说:“你想要?”

眼前事情要成,贺枝一收方才疑惑又带点表演痕迹的表情,冲江夜乐呵呵一笑,说:“是的。”

“那你挑一些吧。”

“好嘞!”贺枝登时抡了抡衣袖,将那些宫女手上拖着的瓷罐逐一打开,又看又闻。

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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