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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马星域匆忙上任了新域主,听说是他们那八个星球中最富有的一脉家族,现在该尊称皇族了。
新域主第一时间派遣了伽马星域的特使赶到海蓝星,和所罗门陛下签署和平条约。
贝塔和伽马两个星域迎回和平日子的第二天,胡笳立刻就准备动身返程。
沙冷星的星主开玩笑说沙冷星第一次有那么多的水资源,基本全是住民们哭出来的。
他们的舍不得是肉眼可见的,不过胡笳身为元帅不能在明面上落泪,只能驾驶机甲在沙冷星上空比划了几招代表告别。
胡笳钻进星舰的时候,发现同行的军士们也很沉默。
亲兵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我答应她,等我安顿好了家人,就回来陪她建设沙冷星。”
胡笳乐了,调侃他:“到时候给你多添点嫁妆。”
亲兵红了脸,其他人也恢复了笑容。
毕竟离别只是暂时的,而在沙冷星度过的时光已经成为了大家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宇宙星舰冲进了沙冷星后方的贝塔跳跃点,大概四个小时之后曾经的护边大军就会返回他们的家乡——海蓝星。
胡笳的凯旋造成的声势非常吓人,连一向□□的贝塔星域网都被热烈讨论的网友们刷崩溃了。
不仅是海蓝星,整个贝塔星域一共七颗星球,大家都在好奇这位只活跃在边境新闻报道里,没见过庐山真面目的护边女元帅。
之前她籍籍无名,后来军部更是严防死守图片消息。
双S精神力的存在已经够吊人胃口了,何况她还是个少见的女元帅,几乎全海蓝星的女人都因为胡笳挺直了腰杆。
谁能想到,宇宙星舰落在海蓝星的天崖军事基地,胡笳带队压着俘虏们直接先坐专机去了政务大厅。
根本没给蹲在基地门口直播的网友们一点机会。
专机停在皇宫的停机坪,期待了许久的网民们全靠皇宫修草坪的仆人眼疾手快才收获了几张照片。
然后星域网就二度崩溃了。
在登不上星域网前,有些幸运儿手速保存了胡笳落地的照片。
比如某位还在床上养伤,但是完全不影响上网的皇子殿下。
利安德尔抓心挠肺地想去政务大厅见圆满完成护边任务的胡笳。但是现在只有所罗门陛下及一众皇族官员们真正在场,他们需要讨论这些手下败将的去留。
胡笳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再关心这些问题了,思考全权交给政治家们。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从皇宫内走过的时候闻到的食物香气——
已经五年没有享受过正常的人类美食了,她真的好急。
政治家们聊得风生水起,但也有不少心思飘到了胡笳身上,他们上一次见她也是在政务大厅。
那会儿胡笳还嫩生生的,像花园里娇养的玫瑰花,完全不像一个士兵。
现在看她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杀气都藏在看似沉稳安静的刀鞘外壳下。
护边元帅的前头衔,加上生虏伽马星域前统领,最重要的还是死守了沙冷星五年,战火甚至没有波及到星域中的其他星球。
这样赫赫的军功,无疑让月索家族的地位水涨船高。
幸运的是,胡笳?月索这次回来已经27岁了,月索家族的人必定着急她的婚事,如果能与月索家族联姻的话,自己的家族也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顶着政务大厅里愈发炽热的各色眼神,胡笳已经把海蓝星特色鱼的做法从红烧油焖爆炒卤煮想到了清蒸,毕竟清蒸的口感最好。
看着她那张严肃的脸,想要趋炎附势的家族们莫名退缩,纷纷选择了同在大厅里的月索家族其他人。
月索家族的黑头发们一向老实木讷,在私底下一贯被嘲作贝塔星域的看门狗家族,从来没有过这种邀约纷至沓来的情况。
就连呆在家中等待的月索夫人都收到了一些敏锐的太太小姐的宴会邀请。
但是作为胡笳的母亲,月索夫人好不容易在星域网上看到了自家孩子的照片,看着女儿晒得又黑又糙,她心疼得恨不得把人塞回肚子里再养养,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倒是月索家的老太太坐在大价钱淘来的前古木椅上叹气,满脸都是愁:“这下可糟糕了。”
身后的老仆人不解地问道:“元帅回来了,老太太不开心吗?这照片也挺好的,元帅多精神呀,大家都夸呢。”
“你不懂,”老太太又看向讯通里那张照片,摆摆手,“小笳都27岁了,也该谈个对象了,赶紧要个孩子才对……”
“妈!笳笳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去打仗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月索夫人赶紧打断,“您就想着让她生孩子,您这是赶着让她去受苦!”
月索夫人虚虚摸着讯通上胡笳的脸,满脸不舍:“我可不管,让笳笳先痛痛快快地再当几年我的孩子,她想谈恋爱的时候去谈,可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
老太太见儿媳妇那么认真,心里更着急了,说道:“可小笳是银色头发,这个基因它…”
“好了妈,您千万别忘记了家训。”
月索夫人臭着脸结束了话题,她一搬出家训,哪怕是最古板的祖宗来了都得闭嘴。
因为月索家族的家训是尊重所有人的选择。
自前古人迁徙到贝塔星系,第一批接受海蓝星改造计划的月索家族就衍生出两种基因,银色头发和黑色头发。
而这两种发色的孩子在月索家族会接受的教育方式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默认银色头发必定干出一番大事业,然后英年早逝。
古历史上只有一位银色头发平平无奇,和心爱的人一起战死在了星海中,到最后都没有得到家族的认可。
一位杰出的黑色头发,被所有人认为会生出银色头发的后代,但她不接受被安排那样的人生而选择了自杀。
一位夫人为了保护银色头发的孩子,带着他离家出走,直到现在没人找到那对母子的下落……
悲剧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所以月索家族诞生出了这么一条家训,无论是什么颜色的头发,只要是月索家族的人都有替自己人生做选择的权利,月索家族尊重每一个家人的决定。
只希望本就承载着巨大希望和如影子般诅咒的家人们,能够快乐自由地度完一生。
外人评价他们木讷老实,其实只是羡慕他们可以在幸福中长大,不需要明白弯绕曲折的斗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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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已经在中心大街被丢一身的桃花了。
她刚从皇宫大门出来,想着去买点香喷喷的爆炒海蓝星特产鱼,就没有选择坐悬浮车。
闻着味道来的记者们用悬浮摄像把胡笳围了个严严实实,连只想看热闹的苍蝇都进不去。
还好巡逻队及时赶来,把记者们逮走做教育去了。
接下来就是热情住民们的丢花环节,前古历史说走花路是一种庆祝胜利事的方式,所以才有了这个经典项目——
胡笳终于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脚踩太多桃花是会打滑的。
在一众的欢呼中,路边有个小姑娘撕心裂肺地喊:“胡笳元帅,我要嫁给你,我要给你生孩子!!”
胡笳:“……?”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五年前才刚往无性繁殖实验投入资金来着,这么快就成功了?
还没琢磨明白自己的投资项目,胡笳的右眼角视野里又杀出了一个络腮胡大哥,条件反射把人按倒在地,还好没出手拧断对方的脖子。
因为络腮胡大哥特别真切地说:“您真帅,我要嫁给您呜呜……”
胡笳盯着那张被土地挤压变形但是确定素未谋面的脸,一时间有点哽住,对人造子宫的实验项目肃然起敬。
这才是真实为男人谋福利啊。
“元帅!你帅拉了!”
“元帅看这里!我是你老婆啊!”
“老公!我爱你啊!!!”
为了避免交通堵塞,以及保证中心大街的扫地机器人正常运转,被各种称呼逼得怀疑自己性别的胡笳被第二批赶到的巡逻队恭敬地请上了悬浮车。
胡笳叹气,结果还是被迫悬浮车直接回家了。
算上打仗那五年,其实胡笳有六年没回月索家族的祖宅了。
离开海蓝星前一年,她赶去支援了一些小型星际战争积累经验,而多余的时间基本睡在军部,或者在皇宫尽老师的责任陪利安德尔训练。
连家宴都没赶上吃一顿。
站在家门口有些近乡情怯,不过大门比胡笳的心理建设快一步打开了,月索夫人哭嚎着抱住了她。
“小臭没良心的,怎么晒得这么糙啊,可心疼死妈妈了!”
胡笳差点被勒死,一抬眼看到门口站满了熟悉的黑头发们,打首的是同样热泪盈眶的老太太。
“妈,奶奶,”胡笳没控制住眼泪落下来,嘴角提起了笑容,“好久不见,你们都还是那么漂亮喔。”
三个人泪眼汪汪半天,还是排行老二的妹妹胡笛站出来,嘴贫打断这段在门口的叙旧:“只有你变丑了,黑煤球。”
胡笳作势要去打她,两个人追着跑进了大厅。
大厅里还是熟悉的摆设,胡笳最讨厌的前古木椅摆在正中间,她以前每次都会不小心磕出各种乌青来。
悬浮视屏在播放着前古的珍藏剧集,全海蓝星只有月索家族收藏着《琼珠格格》全集,老太太最爱看这个,所以家里的家具也都一溜儿的前古风格。
老太太坚信月索家族就是琼珠格格那一脉下来的,哪怕迁徙了也不能忘本。
胡笳每每都会想到皇宫藏宝阁里那些《真嬛传》《女皇秘史》,总觉得月索家族这脉上还是低了人家一个辈分。
不过现在看来格格的待遇也挺好的,至少人家吃好喝好,不需要每天被没有味道的营养液灌满肚子。
嗯……尤其沙冷果味道的营养液简直是噩梦。
回家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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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安德尔好久没有做梦了。
之前就算做梦,也都是乱七八糟的。
小部分时间是梦到在星际战场上被人追着打,仔细一看是自家所罗门陛下挥着家传的鞭子。
大部分时间是梦到14岁那年陪着胡笳赶去了沙冷星战场,即使她嫌弃他弱不禁风,也愿意把后背交给他守护。
在沙冷星,日曜星的光芒很微弱,夜晚总是比海蓝星冻人很多,利安德尔会试图抱住胡笳给她取暖。
然后反而被胡笳火炉似的手捂住冻僵的脸,调侃他是颗黄金石,又贵又脆弱。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看沙冷星摇摇欲坠的保护罩,还有那仿佛触手可及的星海,一直到利安德尔梦醒为止。
久久不能平息的怅然若失。
利安德尔打7岁起就梦想成为胡笳,哪怕到了13岁,崇拜对象还是胡笳。
而步入14岁开始,某一天的某一场梦起,会出现在其中的幻象人物就只有胡笳了。
像是朦胧的心海里猛然扎出水面一条胡笳最爱的海蓝星特产鱼,他才发现那家伙就这么肆意地入住了——
在年年岁岁里,甚至繁衍生息,甚至彻底占据。
而更幸运的是,利安德尔19岁了,还是在梦着胡笳。
虽然他的梦里好久没见到,像现实中见到的,这么——这么——清晰而活泼的胡笳了。
利安德尔记得第一次和胡笳见面的时候,他才刚上星际小学。
刚参加完一场星际战争回来的胡笳站在他面前,比他翻倍的高加上肃杀的气息,居高临下得像颗不近人情的臭石头。
臭石头胡笳从来不把利安德尔当成皇子尊敬,她会炫耀从皇宫外面带来的小零食,除非利安德尔哭了才肯给他多闻一下香味。
对打训练的时候想偷懒,拎着堂堂皇子的后脖颈丢到树上,让他自己爬下来再继续。
教格斗倒是很认真,把人指导到鼻青脸肿就跑树杈上睡觉去了,只丢下一句“一百遍,好好练”。
小时候的利安德尔每天都又气又委屈,觉得这么糟糕的人怎么会成为厉害的英雄呢?所罗门陛下怎么就让她来做他的老师呢?
他想溜去军营抓胡笳偷懒耍滑的证据,却见到了胡笳不眠不休练习机甲战斗,见到了她汗如雨下、面色苍白如纸难得狼狈的样子。
不信邪的小利安德尔天天溜去军营,却总是见到另一个胡笳。
不是那个捉弄他欺负他的臭石头,而是哪怕伤痕累累也咬牙坚持的战士。
小利安德尔终于抓住胡笳马脚的那一天,是他被所罗门陛下发现每天都跑出皇宫,反而是胡笳一口揽下了这个错误。
私自拐带皇子出皇宫不是小事情,哪怕小利安德尔哭着承认是自己偷跑出去,胡笳也无法避免挨了一顿军法处置,一礼拜没下床。
小利安德尔打了报告去看胡笳,愧疚又感动的两泡眼泪挂在漂亮的绿色眸子里。
他第一次发现,靠近了胡笳之后,他闻到的都是奶油,雏菊,还有日曜星的味道。
至少算个香石头。
师生关系在胡笳躺床上养伤的时间里迅速改善,多亏了利安德尔买的各种胡笳喜欢的零食。
而几乎骗光了自家学生零花钱的胡笳在教导了利安德尔一年后,看在零食的份上终于觉得他顺眼了。
也好歹意识到了自己是个老师,需要对学生负责。
接下来的几年里,利安德尔凭着贴心懂事,以及一张甜心脸蛋,坐稳了胡笳最优秀学生的位置——虽然也就他一个。
并且顺利成为了胡笳特殊关系的一员。
即使在利安德尔感情悄悄变质,慢慢发酵的时候,他一度不敢面对胡笳。
但由于胡笳半点没察觉,还以为他青春期叛逆了,所以这段关系直到五年前还是非常稳定的。
五年后的今天,利安德尔已经长成了19岁的帝都星战大学准男大学生,刚好适合初恋的年纪。
而胡笳正是荷尔蒙有点迟到,不过好歹在绝经之前有了谈恋爱想法的27岁。
没错,胡笳想谈恋爱了,而且是27年来头一回有需要人陪伴的念头。
但是她暂时不考虑让月索夫人介绍对象,因为被安排的相亲太过循规蹈矩。
胡笳打算自己下手去抓个顺眼的,如果可行的话,想借此感受一下男人的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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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胡笳凯旋海蓝星,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直到这个时候,胡笳才勉强是能够正常出门,而不是被热情的住民们围堵着要合照。
胡笳第一件事就是去买嘴馋了很久的零嘴,中心大街上有家她以前常去的零嘴铺子,老板做特产鱼的手艺是一绝。
不过,胡笳到了老地方,看了陌生的店面很久,才确认店铺不是搬迁,而是改名了。
从“阿牛小炒铺”变成了“牛皮零食连锁”,装潢变得格外前卫,胡笳无法理解的那种前卫。
要不是熟悉的阿牛老板挺着个啤酒肚跑了出来,胡笳还不敢确认。
“元帅,好久不见!还是老样子吗?”
阿牛老板的笑容和以前一样灿烂,带着点商人的圆滑,但是并不惹人厌。
他一开口,就让胡笳感受到了久违的亲切:“您拿上这个筐子,要吃多少装多少。”
胡笳连连点头,接过阿牛老板递来的零食筐逛了起来:“诶?这是醋溜特产鱼吗?怎么标签不一样了?”
海蓝星特产鱼是整个贝塔星域出了名的美食,烹饪手法也多种多样,做成的零嘴也五花八门。
但是当胡笳凭着样貌准确找到特产鱼零嘴时,看到的标签却写着醋溜斑蓝鱼。
“因为蘑绿星那边也繁殖起来了,所以三年前咱们海蓝星特产鱼就改名了,现在就一律称呼成斑蓝鱼。”
胡笳莫名有些失落,“哦……听着是个不错的名字,就是蛮不习惯的,海蓝星变化挺大的。”
“害,那不是为了星球之间更团结嘛,”阿牛老板瞄到胡笳的表情,立马接上了话:“这称呼我们也改了好久才改过来,您再呆上一阵子保准就习惯现在的海蓝星啦。”
“我都觉得自己该找个导游了。”胡笳苦笑着,把在阿牛老板帮助下挑选好的零食筐放到柜台。
结完账,阿牛老板没让员工动手,亲自把零嘴袋子整理好递给胡笳:“也有没变的啊,您这么多年了,不还是记着我的炒货吗?”
不然怎么让阿牛老板把店铺做大做强了,这话一出,胡笳马上露出了笑容。
她笑着应答,准备离开店铺,没想到刚一转身就差点撞上了人。
或者说是那人往这个方向倒了过来。
“小心!”
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胡笳第一时间伸手把人以安全的姿势架住,等他稳定了才慢慢收回动作,看着手里的袋子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毛毛躁躁的。”
阿牛老板赶忙走上来,扯过那人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给胡笳介绍道:“这是我儿子牛冉,刚从艺术学校毕业,做事情还不踏实。”
牛冉是进门的时候被同行的朋友绊了一下,这会儿他们都认出了胡笳。
主要整个贝塔星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纯粹的银色头发来。
一群年轻人齐齐屏住呼吸,而牛冉已经红透了脸,疯狂给胡笳鞠躬道歉。
胡笳摆摆手,视线从袋子移到面前人的脸上,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换成一句:“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
牛家这是基因突变吗,怎么圆滚滚的阿牛老板生出了这么一个漂亮孩子……
学艺术出身的牛冉留着到肩的头发,按照流行图鉴那样扎了一半起来,鞠躬的时候碎发会扫到眼睫。
那双黑眼珠怯生生的,不住地眨动,显出一种又乖巧又温顺的感觉。
胡笳有一瞬间想到了利安德尔,他俩给人的感觉确实是有些相似,不过显然眼前的牛冉更害羞更内向一点。
而利安德尔像块芝士年糕,粘人的时候可以不要脸。
在心里比对了一下两个人的区别,胡笳不由多看了牛冉几眼,把人快看熟了才走出店铺。
身后传来年轻人细碎的交谈,以胡笳的听力,毫不费力地捕捉到“看上你了”这种字眼。
胡笳:“……”
她有些后知后觉自己原来是个颜控,还喜欢那些长得漂亮的男孩子,怪不得她以前总偏心利安德尔。
想到利安德尔,胡笳脚下打转换了个方向准备去皇宫。
其实刚回到海蓝星的时候就打算去看他,毕竟沙冷星匆匆见的一面连话都没来得及讲。
但是听阿盈说,利安德尔之前是偷跑去沙冷星运送物资的,结果被所罗门陛下罚了铁鞭子外加三天的大牢水狱。
这一闹腾丢了半条命,目前还在休养中,所以当时没去迎接她回来。
胡笳想到这里又叹气,让人不省心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本来想晾利安德尔几天让他好好反省的,结果这段时间来反复收到卖惨撒娇的短信。
胡笳硬气了半个月,最后还是口头原谅了他,答应有时间就去看他。
中心大街的尽头就是皇宫,看到拎着零食袋子的胡笳,门口的军士行了礼,例行检查一下之后就放行了。
胡笳往利安德尔寝宫的方向前进,又忍不住打量皇宫。
上次来没仔细看,皇宫似乎是换了新格局。
往利安德尔寝宫的路上经过一片草地,两边长满了野雏菊,跟着风向摇摇摆摆的。
这种满眼的生命力,意外和富丽堂皇的皇宫有点融洽。
利安德尔小时候有空总在这块草路疯,像匹难得放风的小马驹。
胡笳想着想着,觉得待会儿还是对利安德尔温柔一点说话,不要再拿军队规定那一套训他了。
作为缺席了他五年成长的老师,多少是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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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安德尔的寝宫在皇宫最东边。
够偏僻,不太会有人来拜访,所以让他足够自由。
利安德尔每天都醒的很早,睁眼就会看向寝殿东边的窗户。
日曜星每天清晨会从东边升起来,照亮半边海蓝星的天。
日光下的寝宫花园美得像是古历史神话中的仙境,遍布美丽的鲜花——
虽然利安德尔的寝宫花园只有朱砂玫瑰,不过这满园子都是他亲手栽种的。
如同它们耀眼的红色身躯一般,朱砂玫瑰的花语是给予爱人毫无保留的赤诚与热烈。
而朱砂玫瑰只会让利安德尔想到胡笳。
每每一朵朱砂玫瑰绽放,他就觉得距离胡笳回来指日可待了。
这种默默栽培偷偷呵护的爱意,让不知情的被爱人胡笳进门后只知道咂舌:“这一园子玫瑰给谁看啊?”
不过满眼的红确实让胡笳心情愉悦,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类的天性。
遵从天性的胡笳手欠地摸了摸朱砂玫瑰的花茎,一下子就被刺扎出了血滴。
胡笳:“……擦。”
冒出来的红比朱砂玫瑰的红还刺眼。
在星际战场上都鲜少流血的元帅大人沉默着抿了一口手指,然后怒下狠手把那朵昂贵的朱砂玫瑰折了下来。
寝殿门口站着两个侍卫,主动帮胡笳开了门。
全皇宫上下都知道利安德尔多亲近和依赖自己的老师,并且他们也不敢轻易拦下胡笳,所以竟然没有一个人通传一声。
导致在利安德尔根本没察觉的情况下,胡笳就已经到了他的寝殿里面,甚至快走到了床边。
精神力B确实是短板,但是这也太松懈了。
脚步特地放轻的胡笳在心里唠叨,没舍得打断利安德尔此刻的专注。
主要是利安德尔正在看书。
他那双比蘑绿星的森林还生机荡漾的眼眸满眼书页的内容,垂下的浅色眼睫扑闪着光。
这样的情景太美好了,胡笳不忍心打破。
这本书是利安德尔最喜欢的风俗人文类型,是胡笳之前在沙冷星遇到星域游行商人的时候收来的。
本来准备一回到海蓝星就亲手送利安德尔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实在是住民们太热情了,利安德尔又养伤在床,两个人根本没法见面,就只能让快送服务先一步把书带到了。
现在看利安德尔高度集中于书中内容的表现,胡笳确认了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本书,心里也不由地开心。
她的视线又从书本挪回利安德尔的身上。
眼神照顾了利安德尔外露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鞭伤,有些是以前的,新伤基本已经结痂了,很快就会好全褪去。
不过会有部分像以前一样,成为他身上永远的印记。
所罗门陛下这手是真的从来都不知道留点情啊。
胡笳感慨着,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利安德尔是光着上身的。
她在军营也撞见过其他军士的上半身,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她记的14岁的利安德尔还是个白斩鸡,现在怎么成……
胡笳稀奇,这小子怎么练的啊?
这胳膊肌肉线条真漂亮,肱二头肌不错,腹肌也不错,胸肌也——
“……”
等下。
雪地梅花图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胡笳扭过头,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你的学生,不该看的地方别看哈。
大概是胡笳转头带来了一阵风,利安德尔终于察觉到了。
“老师?!!”
下一秒,利安德尔惊大过于喜的声音乍响,他本人迅速合上书本放到一旁。
拿过一旁的外套披盖,双手摆放在被子上,后背挺得笔直,完全不见刚才那种放松的模样。
毕竟小马驹连睡觉都是站着的,怎么能让主人看到自己无精打采的一面。
利安德尔懂事之后就几乎没有让自己狼狈的样子被胡笳看到过。
哪怕现在精神状态并不憔悴,他还是有些紧张,利安德尔低着声音问:“老师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咳咳,我来看看你,”胡笳还在想刚才的画面,把零嘴袋子压到他手背上,掩饰性地带过话题,“感觉怎么样?”
利安德尔的手背感受着袋子的重量。
许久没和老师面对面聊天的感觉让他手心止不住发痒,只能难捱地攥紧了被子。
他也想掩饰这种无措,所以只会重复地回答:“很好老师!”
“看见老师就感觉非常好了!”
“前所未有的好!”
胡笳被逗笑了,下意识靠近给了他一击爆栗:“就你嘴甜。”
这么一个亲近的动作……
上好料子的被套被利安德尔紧绷的指尖抓破了一角。
利安德尔若无其事地合拢手指,握拳用指关节碾过自己造出来的破洞。
把心里想的不合时宜的话咽了回去,利安德尔换了一句得体的回应:“真心期待老师的凯旋,现在终于实现了,所以再好不过了。”
迎回主人的小马驹,尽量忍耐自己沉重的鼻息,却难以按捺自己的四肢。
慢慢来,利安德尔——
他反复告诫自己,
慢慢来,利安德尔。
像栽种下第一株朱砂玫瑰一样,用你最不缺的耐心与爱意来浇灌她……
利安德尔吸一口气,缓缓打开话题:“老师,想听听这本书里的内容吗?”
完全不知道利安德尔思想比她跑得更远,胡笳把那刻被他的荷尔蒙惊到的心安抚平静,陪着他待了一下午。
在收获了不少新知识的同时,感受是孩子真的长大了。
虽然知道利安德尔在学校的成绩一骑绝尘,但没想到他的知识面能涵盖到贝塔星域整整七个星球。
胡笳自己跟断网似的待了五年,想要知道的东西基本全靠利安德尔讲解。
曾经她和利安德尔讲兵法如何使用,讲战场如何调度,讲敌人如何打败。
现在利安德尔和她介绍哪里有了新的美食,介绍哪里有了新的景点,介绍哪里有她会感兴趣的人文特色。
老师和学生的身份仿佛掉了个头。
直到胡笳临走前,利安德尔才看到那株被胡笳摘下来的朱砂玫瑰,面对着胡笳心虚的表情,他却忍不住笑。
“我帮老师处理一下朱砂玫瑰的刺。”
朱砂玫瑰的刺硬如铁块,非常不好处理。
劲使不对的话,一不小心连花茎都会切断。
不过利安德尔的手法很专业很熟练,胡笳看得好奇,问道:“怎么想到种这个,我记得有不少花都不带刺,也更好养。”
利安德尔垂着眼,手上不停打磨着花茎粗糙的部分,“我只喜欢朱砂玫瑰。”
“就是因为她有着坚硬的刺,难伺候的习性,又极具矛盾的漂亮外表,才会让人觉得值得。”
胡笳想了想,赞同地点头:“稀有的总是贵的。”
利安德尔愣了一下,抬起脑袋盯着胡笳又笑,说:“老师这么说也没有错,独一无二的总是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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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走的时候没带上那株朱砂玫瑰。
她看了很久变得安全且平滑的花茎,说:“我现在也觉得带刺的玫瑰更漂亮些。”
利安德尔哭笑不得,只好把那株被自己把刺都被磨平的,彻底变成不值钱装饰品的朱砂玫瑰装进了花瓶。
连花带瓶放在西侧的书桌上,还有胡笳带来的零嘴袋子也摆在一起。
旁边就是一整面的书墙,放满了利安德尔这些年来阅读过的书籍。
有所罗门陛下送来的各种政治兵法书,有安娜陛下送来的古历史和星际史,剩下的就是人文旅游之类的杂书。
那些杂书大部分都是胡笳送的,利安德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温一遍。
送书又送零食的胡笳没选择蹭回利安德尔的晚饭,毕竟他作为一个伤患只能喝清淡的粥。
而胡笳只想回家吃点好的。
到点的时候,估计嘴馋的老师已经到家了,利安德尔把空碗放到托盘让侍女带下去,习惯性地拿出讯通。
[利安德尔:我又喝了营养粥,一点味道都没有T0T……]
[利安德尔:老师今晚吃什么?]
他在讯通里总用活泼的语气,俏皮的表情。
别有用心。
但是胡笳正忙着吃月索家族的大餐,半天才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给他。
利安德尔看着讯通久违的照片消息,又退回到相册,去找那张他保存的胡笳落地照片。
想要合照……
等伤好了就拉着老师拍张合照,还要穿的好看一点……
下次绝对不能赶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利安德尔保持着端坐在床上的姿势,为避免失礼在刚才披上的外套已经被再次被脱下放在了另一边,是和他的眼眸如出一辙的墨绿色,同样流云般软和温柔——
这也是胡笳最喜欢的衣服面料。
“让裁衣部新做两件这种面料的衣服,下次穿着和老师拍合照吧……给老师也送一件。”
把讯通放回原位置,利安德尔收起各种思绪,侧脸去看西边的窗户。
正是日曜星从天边落下的时候,光线从西窗户溜进来。
风撩开窗帘,试探性地吹着朱砂玫瑰的花瓣。
像是一副油画,四四方方的窗框外是流满了天际的橙红色,边缘晕开了一层层的云浪。
利安德尔喜欢在清晨看东方爬起新一天的希望,在日落时候同样不会错过西方的景色。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戒不掉的习惯,那么利安德尔就是每天都要看日曜星。
利安德尔喜欢日曜星,因为它能代替自己照耀胡笳所在的每一寸土地。
观赏日曜星的时候,心海会风平浪静,只会记挂远去的船帆,而忘记所有的烦恼。
利安德尔静静看着,他摊放在被子上的人文书正翻到赤日星那一页,它是贝塔星域中最靠近日曜星的星球,地面上永远滚着热浪。
赤日星的子民们有个祭祀日曜星的赤日节,传说那一天向日曜星许的愿望全部能实现。
利安德尔小时候对这个传说坚信不疑,总在赤日节那一天从早到晚地许愿。
在他上星际小学之前,利安德尔仅仅是希望所罗门陛下能多来看看他,带他过那么两天正常父子的日子。
然后利安德尔进了星际小学,他的愿望就变成“希望精神力能像胡笳一样厉害”……
可惜海蓝星人从来不过赤日节,所以利安德尔的愿望一个都没实现。
所罗门陛下为了贝塔星域忙得昏天黑地,只有安娜陛下的安眠曲伴着利安德尔度过童年。
利安德尔的精神力也十年如一日停留在B级,勉强算个普通人,连S级精神力的脚底板都够不到。
即使利安德尔努力地学,努力地练,
即使利安德尔成为了胡笳的学生,
即使利安德尔是贝塔星域唯一的皇子殿下——
他还是那个同学背后耻笑的“B级废物”,是父亲眼中不争气的皮孩子……
利安德尔想拥有生活,然而他生来就是一种命运。
一种辜负了所有人期待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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