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一通火气发泄完，直接扔下季予走了。
季予爬起身来去追他，“林莫，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讲，我都可以做到！”
他追着林莫喊：“你不要做那些想不开的事！”
林莫头也没回，直接把他关在了院子外。
这院子不过一扇篱笆墙围着，一推一跨就过去了，但季予不敢，只能干着急。
季熠阳听到动静，跑到院子里来，看见了季予。
“爸爸？”
“季熠阳？你怎么在这里？！”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季熠阳瞅着林莫刚刚的脸色，哼哧哼哧跑过去质问季予：“你是不是又惹妈妈生气了？”
“不是说，等找到妈妈了要好好道歉吗？”
“……”季予发现儿子受伤了，关切道：“你额头怎么了？”
“你不管。”季熠阳还有些傲娇的小得意：“反正……我已经在妈妈这里住下了。”
“爸爸你和妈妈道歉吧。”他看见季予浑身都湿了，忙说：“我去跟妈妈说，让他放你进来。”
季熠阳这边儿刚得意完没多久，林莫就拎着他的书包和箱子出来了。
“你现在走，”林莫淡声对季予道，“把孩子带回去。”
他这里什么都没有，压根也没有存有抚养费基金之类的财产，给不了季熠阳原本优质的生活和优良教育。
季熠阳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赶忙去推季予的膝盖，“爸爸，那你走吧，你走。我，我留在这里陪妈妈就可以。”
季予的心跳起起伏伏，又变得哇凉一片，最后还是为自己解释了一句：“不是我带他来的，我没有想要带他来烦你。”
“妈妈……”季熠阳仰着头来回看着两个冷脸的大人，弱弱地说：“你别生爸爸的气，他道歉，他和你道歉。”
林莫没有低头，不去看小孩儿可怜兮兮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复又吐出。
“好好照顾抚养他，他是你的孩子。”
“可他也是你的孩子。”季予立即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季予语塞。
他此时的裤腿还滴着水，头发湿哒哒的黏糊着，十分狼狈的样子，低声嗫嚅：“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你好好的。”
仅此而已，别的什么也不求了。
眼见林莫愈发黑沉的眼神，季予也不顾季熠阳挣扎，一手把他捞抱了起来。
“我这就带他走。”
季熠阳一把扯着林莫的袖子不放，慌张又委屈：“妈妈，妈妈不要撵我走……”
林莫喉头发紧：“你乖一点，跟爸爸回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小孩儿肩膀头一抽一抽的，眼泪挂了一脸，季予知道小孩儿是真伤心了。
“妈妈、我……我听话，我不挑食了。”季熠阳哽咽到结巴，“我会听、你的话……可不可以，不要，撵我走呜呜呜……”
“回去吧。”林莫终是狠下心来，掰开小孩儿一根根攥紧的手指，心头跟被捅了一刀一样难受。
“爸爸放我下来！呜呜呜，放我下来！”季熠阳趴在季予肩膀上奋力挣动，一双深黑眸子大眼睛眼泪汪汪地望着林莫，双手举高一个劲儿往他这边伸：“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妈妈……我不要走，不要……”
林莫心头一痛，终究是受不了了，追上前把季熠阳给抱了回来。
他眼神凌厉，对季予吼：“你不养就不养！儿子以后我自己养！”
季予被吼懵了，“我什么时候说不养儿子了？”
林莫剜他一眼，然后抱着孩子回了自己屋里，低声轻语地哄了半天。
好不容易哄好了，到院子里来拿季熠阳的小背包和行李箱，发现季予还蹲在门口没有离开。
“我可以进去吗？”季予抬头望着林莫，有些可怜的语气，“这里吹着风有点冷。”
林莫没理他，提着儿子的东西回了屋。
半夜外头开始打雷下雨，季熠阳吓醒了，林莫拍了拍他的背，“不怕。”
季熠阳想起来什么，爬起来往窗外头看。
“爸爸还在外面吗？”
林莫也跟着起身，电闪雷鸣中，恍惚看到门外有道模糊身影在雨幕中摇摇欲坠——
季予竟还没走。
季熠阳挂念着他爸爸，像是和林莫求情一样的说：“妈妈，你让爸爸进来可以吗？每次下雨，爸爸都会生病。”
“你睡你的，他过一会儿就走了。”林莫不信季予会那么傻，搁着市里五星不住，蹲在他菜园子里淋一晚上雨。
想是这么想，但习惯使然，他照旧有些抑制不住本能的忧心，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天蒙蒙亮，他就打开了门，准备带季熠阳去镇上吃早点。
开门哐当一声，季予蜷缩着身子倚在门口，直愣愣地就倒了下来。
林莫吓了一跳。
“你要出门了吗？”季予撑着膝盖站起来，脸颊上泛起病态的红，他鼻音很重，“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
林莫眉心蹙紧：“你这个状态开车？是要把我往地狱里送吗？”
刚走出门几步，林莫抱着季熠阳折返回来，侧头冷道：“进来。”
“？”季予眼神一下子清明了不少，但还是杵在原地没有动，他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爸爸，妈妈让你进来。”季熠阳趴在林莫怀里冲他招手。
季予一脸的受宠若惊，磨蹭着脚步进了林莫的屋子，胆战心惊地看着林莫来回走动翻找东西。
“去冲个澡，把衣服换了。”林莫丢给他一套干净衣服，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季予：“桌上有退烧药，你吃完等烧退了自己走，走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上。”
林莫说完这话就带着儿子出门去了，也不管季予作何反应。
回到书咖接受了好一番盘问后，林莫将季熠阳放在店里让慧慧照顾着，然后自己去市场买了一堆做饭的食材。
中午，他开着小电瓶回来准备给季熠阳做饭，发现季予还没走。
他穿着自己不太合身的衣服窝坐在自家的小沙发里，见他们一回来，立即起身，神色紧张地看着林莫。
林莫瞅着他红晕未褪的脸，问：“还没退烧？”
“嗯。”季予点点头，眼神频频闪烁。
林莫往桌上一瞥——早上放着的药一颗没少。
“烧退了我就得走了是吗？”
林莫无语地看着他，“生病的感觉很好受？”
季予低垂下眸子，深深注视着林莫，半晌才道：“看不到你，更不好受……”
见大人好像有话要说，季熠阳主动去接过妈妈手里的食材袋子往厨房里搬。
林莫调整了下呼吸，去拿了桌上的水和药端过来。
“吃药。”他语气很硬。
季予眼皮缓慢下垂，“我自己会好。”
“不吃药那你现在就走！”
他还是见不得季予这种样子，即使内心竭力恪守着那道防线，却依旧会因为这个男人的一个表情和行为激发下意识的惯有反应。
听到林莫像是在发脾气的语气，季予微微瞪大了眼，二话不敢多说，一把吞完了药。
“你去睡一觉，待会儿就退烧了。”林莫给他下了最后通牒：“等你醒了，我让人来接你走。”
季予有些意外又有些心酸，只能说好。
他最后在林莫床上睡着了。
林莫做好饭出来，叫季熠阳去洗手吃饭，结果见他进了房间后半天都没出来。
林莫跟进去，远远站在门口看到小孩儿去浴室搬了个凳子，抱到房间里，他仰头望了望，然后踩在凳子上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他这是要干什么？
林莫有些好奇。
季熠阳很吃力地将林莫的衣服抱出来，又爬上床去，把衣服堆在他爸爸怀里和后背处。
小孩儿不嫌累似的，反复多次跑去衣柜里抱衣服，一个没注意，拖在地上的衣服袖子还给他绊倒了。
“哎呀——”季熠阳直接被绊得一跪，小脸砸进衣物里，不知道给他摔痛没有。
林莫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一幕，还没来得及动作，季熠阳就快速爬起来了，继续跟一只小蚂蚁一样搬衣服，都快把他的衣柜给清空。
他将林莫的衣服堆成一座座的小山包，把季予整个人给围了起来。
这一般是在alpha易感期才会出现筑巢行为。
林莫疑惑不解。
可是季予这是发烧，又不是易感期，况且自己早就没信息素了，衣物上又没有味道，根本无法缓解季予的难受。
季熠阳却是不懂这个的，他只知道爸爸在家生病的时候都要这么做，这样做他第二天才会好。
他蹭过去趴在他爸爸脸边贴了贴，小脸儿一皱，小声嘟哝了一句好烫，接着就埋头在衣堆里努力翻找什么。
林莫还愣着呢，等恍过神来，竟然看见季熠阳从衣堆里扯出一条自己的白色平角内裤！
而且还就那么……十分自然地盖在了季予鼻子上。
季予闭眼迷糊着，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儿就抓着他那贴身衣物凑近了用力吸闻，眉心慢慢展开，一脸的纾解餍足。
林莫脸色瞬间爆红。
季熠阳却是一点儿都不感到奇怪的样子，亲了亲季予的脸，很小声地说：“爸爸不难受哦，等明天就好了。”
这人平时都给孩子看到了些什么脏东西！！
林莫想去阻止，但又实在没脸进去，偷偷回到客厅，等季熠阳自己忙活完了出来吃饭。
季予醒了，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吃完饭。
“我……我也有点饿了。”季予犹豫着试探：“我想，吃一点……”
林莫脸还臊得慌，一眼没看他，忙起身收拾着碗筷，“司机在外面等着了，你回市里吃吧。”
季予眼尾平落了下来，林莫这动作话语间都是在赶他走的意思了。
可他闻着林莫做的饭菜余香，心头搅动，脚步迈不开了……他是真的很想念这个味道，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吃林莫做的饭是什么时候。
季予远远盯着桌上还剩有的饭菜，几番启唇，像是做出了什么很是艰难的决定，脸色红得像是又烧起来了：“可是……”
“司机还在外头等着，超时了要加钱。”林莫却没有给他继续可是的机会，将他推出了门外。
“别再来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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