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蔷薇庄园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老旧的砖墙和生锈的铁门在湿冷的空气中透出一股寂寞。罗斯站在阳台上，喝着昨晚没喝完的茶水。杯里的液体已经彻底冰凉，但她没有心情再泡新的。楼下的小径上有一个流浪汉蜷缩在角落，身旁的纸板盒已经被晨雾打湿。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账单。维修电梯的费用、拖欠的垃圾处理清单，还有灵珊还没交的房租，这些数字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自己还没有穷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但这种财务上的紧绷感，总让她在夜晚睡觉时心脏跳得比白天更，她出门走上楼打算确认一下灵珊什么时候能交房租。
灵珊的房间门开着，她正蹲在地板上，试图用胶带修补一台老式的电暖器。那台机器每被移动一下就会发出不可靠的“哐当”声，像是随时会彻底罢工。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手肘撑着膝盖，神情专注，却透着一股疲惫。
“你在干什么？”罗斯走进来时忍不住开口。
灵珊抬头，眉头皱了皱，“想让这个破东西多活几天。不然，我就要靠意志力熬过这个冬天了。”她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点酸涩的幽默，但那笑容并不显得轻松。
罗斯靠在门框上，打量着这个房间。灵珊的家具简单得近乎寒酸，客厅只有一把破摇椅，这是罗斯父亲还在的时候搬上来的，书房的书桌上堆着几本一眼二手货的书，封面上都有着明显的油渍或水痕。房间里没有多少装饰，唯一能称得上温暖的，是卧室那张散乱铺着毛毯的小床，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有一个卧室被灵珊改造成了书房，而那个老旧的电暖器显然是灵珊少有的自己添置的大家电。
“你打算让它多活几天？”罗斯问，目光落在地上的电暖器上，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二十年前的产物。
灵珊耸肩，“如果它挺不住，我就把它当垃圾卖掉。听说废铁还是值点钱的。”
罗斯忍不住轻笑，觉得这句话有些过于现实，甚至透露出一种残酷的调侃。灵珊抬起头，目光里带着一丝倔强和自嘲。
“你笑什么？租户冻死了这破房子更不好租了吧？”灵珊开玩笑地回击，语气轻松得像是想让自己的窘迫显得无关紧要。
罗斯愣了片刻，随后点点头，“确实，那看来咱俩还是挺休戚与共的。”她的话语中也掺杂了一丝无奈。
“看样子我们俩都得为这个小东西发愁。”灵珊瘫坐在地板上，半开玩笑地说，“咱俩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罗斯没接话，低头看了看灵珊。她的脸颊上有一抹淡淡的红，可能是因为冷，也可能是因为刚才弯腰的动作让血液涌上了脸。她蜷缩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出一种强撑着的坚韧。
“你今天有事吗？”罗斯突然问。
“没有，为什么？”灵珊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陪我去市场吧，我需要买些工具，修一下家里的下水管。正好，看看有没有能替代你这破电暖器的东西。”罗斯说完，顺手接下自己的脖子上的围巾递给灵珊，“带上，外面冷。”
灵珊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罗斯会主动提出帮她，但她并没有拒绝。她接过围巾，披在肩上，“你要是能找到一台便宜的电暖器，那我就承认你是个靠谱的房东。”
小区外的跳蚤市场聚集了不少小贩，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烤红薯和旧书皮的气味。罗斯和灵珊并肩走在狭窄的小巷里，四周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你经常来这种地方？”灵珊问，声音里带着些许好奇。
“以前不来，但最近发现这里能省点钱。”罗斯一边看着摊位上的工具一边回答，语气坦然，“这里的东西便宜，质量却意外不错。”
灵珊低头看着一堆旧书，手指翻动着泛黄的书页，嘴角微微上扬，“也许我把书放到这里书还能多卖几本。”
罗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你的书怎么样了？那笔稿费什么时候能到账？”
灵珊放下书，耸耸肩，“不知道。说是很快，但我不太指望了。出版社喜欢找理由拖延，这种事很常见。不过你放心，房租不会晚于月底的。”
罗斯没说话，她能感觉灵珊的语气也有点发虚，不过只是皱了皱眉。她也知道直接戳穿这种掩饰并不是好主意，只能在心里也和灵珊一样祈求出版社靠谱一点。
她们在市场上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台二手电暖器，看起来比灵珊房间里的那台新不了几岁，但至少表面干净，价格也在预算之内。罗斯还挑了一些修理工具，准备回去解决下水管的问题。看着灵珊窘迫的很，罗斯还出了买电暖器的钱。
“你欠我的房租，加上这台电暖器的钱，是不是又多了一笔？”罗斯在回去的路上半开玩笑地问。
灵珊咬了咬唇，“放心，我不会欠太久。到时候稿费到账了，我第一时间还你。”
罗斯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灵珊。冬日的阳光从她身后洒下来，把她的脸照得明亮又柔和。罗斯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对话，这样的陪伴，竟让她感到一种难得的放松和满足。
“慢慢来吧，”罗斯轻声说，“反正我也不急着收。”
灵珊愣了愣，随后低头笑了笑，“看来你的耐心比我想象中好得多。”
她们沿着小区的小路走回去，脚步轻快了些许。蔷薇庄园依旧老旧，但在这一刻，那些腐朽的墙壁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刺目了。冬日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两个人本不熟悉的人，却因为这次出行意外地感觉拥有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和同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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