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秦贵妃 > 第27章 风起

第27章 风起

“在宫里一个人别耍性子,好好照顾自己,天冷加衣,天热置冰。既搬到了京里,日后见的日子就多了,便是一时见不得,过年的时候也能抽空看上一眼。”秦夫人走的那日秦素泪眼滂沱,几乎哭成了个泪人。之后连续几日,秦素都没精打采,独坐之时阵阵眼涩。

未到冬至,宫里便纷扰起来。原本一直称病未出的王太后竟在落雪前痊愈,不仅得空见了陈后,还有心接了娘家侄女儿入宫小住。秦太后处也多了一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姓陆,出身吴越大族,只是父母兄弟皆在缴逆之中战死,成了忠良之后。如此,虽人在宫中,但名分未定,未必也就成了宫妃。

还有那内教坊中脱颖而出的几朵鲜嫩颜色,亦是多娇。倒是原本传闻中的其他几人并未有入宫的意思,甚至陈老太傅家的姑娘已与御史于家定了亲。原本纷扰的流言愈加肆意,如昨日的漫天白雪,乱人眼眸。

屋中芷兰一边给秦素试着新做的鹿皮靴子,一边问道,“听说今儿膳房准备了羊肉锅子,娘娘多进些,正好补补。”

“整日闲待着,不过是往身上贴肉罢了。”秦素试了试大小便把靴子脱了下来,屋里烧了碳,墙上也盘了火龙,早烧得屋里热乎乎的,还要放上盆冰水降温才好。

“多放些萝卜。”秦素一想起羊肉便头疼得很,幸而这季节萝卜还存了不少,正好解腻。

“是。”芷兰见秦素试了正好,便收了靴子,想了想道,“这两日外头传的厉害,都说教坊里那对姐妹花得了陛下青眼,眼看着便要一飞冲天,成了贵人了。”

“嗯。”秦素听完不置可否,“双生女儿么,谁看见都稀罕些。”

芷兰一见秦素如此便知道她没上心,不由道,“夫人去了这几日,娘娘魂儿都跟着去了。依着奴婢看娘娘的聪慧远胜常人,只是和软不争,才叫人错看了去。若有一日凤鸣岐山……”

“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那是戏本子听多了,只知道凤鸣岐山。”秦素低头一笑,把棋盘上乱摆的黑白子都拨散了,叹息道,“常常不鸣,人以为哑,故而才能一鸣惊人。常常不飞,人以为残,飞起来才觉得一飞冲天。日日飞鸣,便是翱翔千里,凤鸣天际,人们依旧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芷兰面上恭顺地听着,心思却早飞没了。自她把沁如侍寝的事儿递给了武美人,沁如隔了一日便被移了出去,说是着了重寒,怕过了病气给贵人。若依着规矩,下头人得了病确该移出去治,可外头命贱,少有医药,故而他们这些大宫女大太监有了病也不过在自己房里养着。再有如容青般得了宠顾的,还有下赐的医药。

沁如不同,草芥般扔了出去。可转日陈后便知道了此事,说既是陛下幸过的,武美人就不该如此薄待,又做主将人接了回来。虽然一时还没有名分,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来。据传连陛下都听闻了此事,对武美人颇有微词。此事虽面上与秦素无半点干系,但芷兰却总觉得这里头还有她家娘娘的手笔在。

可惜自家贵妃不爱此道,一击即退,倒显得愈发善欺了。

秦素自己说着,一低眼见芷兰面上虽恭顺,但眼睛心思早飞到别处去了。便停了下来,转而道,“这两日未见清鹤了,那里若一时安静无事,你便叫她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是。”芷兰总觉秦素待容青好得过了。不说要宣城公主替他说请这么大的事儿,便是叫一个一等大宫女守着照顾已是过分宽容了。便是日后得了陛下的宠,亦是个男人,生不得孩子。搁着长远看,还不如内教坊里的姹紫、嫣红,便是身份卑微些,说不得运气好就有了孩子,再一抱过来,便是千福宫的人了。

秦素看着芷兰出去,方才松懈下来,往后一歪便,瘫在垫子上,看着梁上金玉涂画的繁星点点,轻轻叹息一声。

菊字房中,清鹤正照着旧的棉手闷子配线走针。前些天秦素便说要这个绣了雪地梅花的,说是应景,可等翻找出来了,却旧得很,拿不出手了。说不得,还得做个差不多的呈上去。

原本这活轮不到她来干,只是这千福宫里除了秦素数她最是清闲。说是照看容青,可容青他也不看人,也不与人说话,不理他还好,一被人看着就不自在。清鹤也不知怎么办好,只能在屋里摆满了吃的用的,连牙牌玩物都摆了些,供他消遣解闷。听心彤说,遇见这些事儿最怕的便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故而清鹤更是一时一刻也不敢走,只好留在屋里做些针线。所幸容青眼睛还转,饿了也能自己拿东西吃,也不甚叫人费心。

芷兰进来的时候,清鹤刚用青色勾了半边的枯枝,清瘦曲折,悄悄从假山缝处探半个头来。听见门响,头还没抬起来,嘴里已道,“芷兰姐姐稍待,只差一针了。”

“你怎知道是我?”芷兰把帘子放下,失笑道。

“芷兰姐姐走路稳重,心彤轻巧急快。这儿除了你们俩,平日也没旁人来,自然听得出来。”清鹤绣完了这一针,打了个结,用牙咬断了,转头将口里的丝线唾在地上。

“再让你守几日便真成了仙了。”芷兰笑了一句,往里探了探头,可惜被新搬来的屏风挡着,只能见桌上摆的一盘果子,上面摆了整整齐齐的四个,也不知是被拿走了一个,还是原本便只有这些。

“他可好?”芷兰看了一眼便收了回来,俯下身子轻声问清鹤。

“嗯。”清鹤点了点头,“可是娘娘找我有事?”

“我便说你快成了仙,这能掐会算的。”芷兰笑着推了下清鹤,“确是娘娘要寻你问话。你这几日不去前头,也不知等谁请呢?”

“倒是我的不是。”清鹤放下手里活计,拢了拢发,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扑了扑上面的褶皱,又侧过脸透过铜镜看了看脸上的妆。

“干净着呢,快去吧,别叫娘娘等急了。”清鹤说芷兰稳当,在芷兰心里清鹤才稳得很,凡事不疾不徐,写字走针、传话办事……原本还有些人气,如今倒比娘娘还淡薄稳重,颇有些宠辱不惊,得失何妨之意。

“好。”清鹤收拾妥当了,方才与芷兰出了门。

门一关,屋里便静了下来,清浅的呼吸声在这一片静谧中显得分外瞩目。

容青自听到开门声响,便躲藏在了柜子里头。坐在温软的被褥间,闻着防虫的檀香,张手不见五指,闷闷的声音穿过木质的门,已连不成词句,更听不明意思。

他一个人坐在这狭小而黑暗的柜子里,世间仿佛也只他一个人。脑袋里一时空空荡荡,张着的眼睛慢慢垂了下来,即将要合上的时候,外面的门又一次响了,外面变得一片寂静。

是人走了吗?容青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确定听不见半点声音了,才推开一条门缝。又等了会儿,直到确定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没半点动静,方才动了动腿,慢慢爬了出来。

果然人都走了。容青出来后传了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屏风的缝隙处,悄悄往外张望,外间空无一人,桌上绣绷子、手闷子、针线、剪刀、绸布散散地扔了满桌子。

鬼使神差般,容青第一次踏出了这屏风后的疆界。站在外间的中央,容青有些茫然,房门死死的关着,外面也许还落了锁,窗户都紧闭森严,但阳光还能从缝隙中撒露出来。桌子椅上还残留着清鹤身上涂抹的清香,那是一股雨后青草的香气,很淡也很舒服。

容青又往前走了两步。一低头,终于看清了桌上的各种东西。边上已经发黄的旧手闷子,簇新的锦绸毛料,各色的小线团子,插得整齐的大小粗细各式银针,还有一把手柄上缠满了红线的剪子。

容青的眼睛落在那个旧手闷子上。这东西他看着眼熟。当年进宫的时候,他身子没张开,又不会说话做事,很是受了些排挤。东宫添人的时候,宫里不知都传了些什么东西,大家都挖门盗洞地找关系托人,只求不去东宫。这事儿最后就轮上了他。

刚到秦婕妤院里的时候也是个夏天。聪慧精干的芷兰已当仁不让坐稳了贴身第一大宫女的位子,老实淡薄的清鹤也常被人说与自家娘娘相像。师傅黄佼那时候管事的位子并不稳,还有一个叫高蜂的大内监,很有些手段。

可娘娘不喜欢内监跟着,更不喜欢高蜂,说和一个人是一个姓来着,后来他就被调走了。容青当时还小,跟着师傅屁股后面拿东西,也因此进了清鹤姐姐的屋,一边听她说着这事儿,一边看着她当时缝了一半的东西,一片雪地半树梅花。

一晃儿眼,这手闷子也已是边上泛黄,毛枯毫硬了。

正殿里,秦素又坐直身子,斜倚了垫上,支使芷兰去煮枣汤。芷兰一出门,秦素便立马问了容青如何,“可还是像先前一样?不言不语的?”

“是,听见人了还躲。现在也聪明了。我那屋子里有个平日放被褥衣裳的柜子,但凡听见点动静就自己往那里面一躲。关了门,也看不见人了。”提起容青此举,清鹤也颇哭笑不得。这事儿说着可怜,可做的事儿却像极了小孩子。可那柜子里关了门没一丝的亮,也不知道他一藏许久害不害怕。

清鹤想到了此处,秦素亦想到了。

“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秦素眨了眨眼睛,微微抬起头,仿佛能透过墙壁看见外头檐下风吹寒冻的纸灯笼,“我记得库里似乎有件白玉观音。”

“娘娘所记不差,正是娘娘入宫那年,咱们太后所赐。是一座拿了白玉净瓶渡海的观音像,当时还有太子妃和王皇后,咱太后不便多说,一说是求福,亦是个求子的意思。”清鹤说完便觉得这话岔得有些远,便不再说,等着秦素吩咐。

“不止求子,”秦素带了些无奈苦笑,“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香火也很是鼎盛,信徒不少。我这里倒还没有,你出去问问可有讲观音救世的故事画,弄回来一两本,和观音像一起摆在房里,再弄些供果火烛,也算是给他一个开解的地方。”

“这”清鹤抬眼看向秦素,未把质疑之言说出口。但见秦素亦是无甚坚定,看来也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无力之举,便低头应了“是”。

之后,两人似乎都不想说话了,屋子里又是长久的静默。

“清鹤,”秦素忽然道,“你说若过些日子容青好了,我会不会守得住,不推他去陛下面前争宠?”

“娘娘想得太过长远了。”清鹤一听便知道秦素这感伤的时候还是未过,抬头笑道,“娘娘青春年少,性子又好,太后、陛下乃至宣城公主都极爱娘娘。便是这宫里来了几个人,也分不了娘娘的宠,更是何来争字。”

“这些面上的话你说得倒像是真的。”秦素笑着摇了摇头,“芷兰刚还与我说,宫里人越来越多,不可不动。你倒好……”

“奴婢说得是实话。虽然奴婢只窝在屋里绣花,可有些风言风语就是堵上了耳朵也止不住。”清鹤见秦素无聊,走上前把棋子摆了,跪坐在脚榻上,“娘娘可否教奴婢一局。”

“好。”秦素点头捡了黑子,黑玛瑙子华润冰冷,倒令人清醒了不少。

“其实奴婢原本是想着和容青一起识字来的。”清鹤见秦素开始便走了守势,便也跟在其后落在一旁,孤零零贴着黑子放了。“想着日后能看点书,多知道些东西,也不用整日听这宫里的各式消息,有个风吹草动便心惊受怕的。”

“要不怎叫你去陪着,”秦素摆成了个一字长蛇,指尖转着棋子道,“谁知你整日在屋里绣花缝针,可惜了我一片心意。”

“奴婢也是才想明白。”清鹤退了一步。

“行了,我还轮不着你来让着我。”秦素笑着把白子移了个位子,将困在其中的黑子捡了出去,“等容青能和人说话了,我亲自教他。虽我看的书也少,可总比你多些。”

“是,等过两日就叫他来与娘娘谢恩。”清鹤执着白玉,衬得手愈白。

芷兰端水进屋的时候,这一盘棋已是黑白相混,杀了个两败俱伤。清鹤起身盛汤的时候,芷兰抽空看了眼棋盘,秦素见此笑道,“等会儿也来一局?”

“还是算了。”芷兰自知棋艺不精,连连摆手,“输了难受,还不如投壶好玩。可惜前些日子送来的菊花酒喝完了,不然还可以趁此多喝两口。”

“你这酒之一道,倒颇有名士之风。”秦素起身走到外间坐了,看着碗里飘着的银耳莲子和枣子道,“日日吃这么多,哪日成了佘宝林可怎好?”

“佘宝林是怀胎时用了药,娘娘便是吃得再多也胖不成那样。”芷兰捧了核桃干果,用瓷碟子装了,又转身去找糕点。

“她最近也不知道怎样了?瘦没瘦下来?”秦素喝了口汤,随口道。

“不知道。宝林一直也未曾出门,也不见人。听说萧婕妤去探望没见着人,还讽刺过,也不见宝林出来反驳。”清鹤最近不曾出门,和秦素一般歪着头听。芷兰说了一嘴,见二人意犹未尽,便又加了句,“娘娘若是去,必是能见着人的。也是她命好,二公主出身的时候正赶上大捷,太后恩准了她养病,不然早就出来了。”

“我若再去,便真正和她连上了。”秦素低头喝了半碗汤,看了眼干果盘子又滑了过去道,“何苦自照个拖累。”

芷兰一笑刚要说话,就听门外头说黄佼有事要急报娘娘。

“总管请进。”清鹤开了门打了帘子,黄佼笑着说了声谢,弯腰给秦素行了半个礼,俯身道,“刚传了明旨,说内教坊宫女姹紫、嫣红恭顺温良,勤贤惠仁,一同晋了才人,还各赐了紫、朱为号。”

“哦?”芷兰与清鹤一听这消息都禀了息,垂首默默站在一旁。秦素放下了碗,颇有些兴致,“这旨是皇后懿旨还是吾皇圣旨?”

“是陛下于祈康宫请安后,王太后所出懿旨。”黄佼的头低得更深了些,心里暗骂心彤那小蹄子没了影,一时找不到人,只好自己来顶缸。

“原来如此。”秦素低眉一笑,王太后终于坐不住了。

元旦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风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狩心游戏

神降(全息)

阴鸷女皇的渣妻郎

经年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