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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百转西径八卦阵 二分明月斗酒香

陆雪低声道:“……李大哥,可有什么想去的吗?”李刈笑道:“这几日,你哥哥陪我逛了个遍,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去之处,倒不知我能否一观你们八卦门的八卦剑阵?”心中却想:“虽然我对这剑阵也无兴趣,可总比同这位怕羞的世妹独处的好。”

陆雪道:“李大哥是我八卦门的救命恩人,自是无不可的。”李刈连连摆手:“救命恩人,休得再提。什么无所不可的,听着倒像我是打劫的山大王。”陆雪轻笑道:“如山大王都这般好心便好啦。”李刈微微一笑,不再接口,心道:“她倒不是一味拘谨。”

两人说话间,已然到了圆形广场。广场上列队整齐,陆承先站在坤位,已然瞧见了两人走来,微觉诧异。站在一旁观看的陆元鼎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却是耐人寻味。陆雪微微低下头,却听得陆元鼎笑道:“李贤侄、雪儿,你们来的正好。”

陆雪低声道:“爹爹。”李刈却笑道:“正好在何处?”陆元鼎笑道:“李贤侄,你见识不凡,看看我八卦门的八卦阵有何不妥之处?”李刈道:“不敢。”专注起列阵来。

领阵的是八人,分别站至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个方位,八人后又各站七人,成八八六十四人阵列。每人均白衣长剑,刺的方位却不尽同,然六十四人齐动,剑光绵绵,错落有致,仿佛全是空隙。

李刈道:“似乎全是破绽?”顿了顿又道:“不,全是破绽便是无破绽,是空门。”陆元鼎面露赞色,道:“好眼力。入此阵法,必是无止无休,直到分出胜负。儒家有个八佾剑阵,也是入阵不止,却不尽相同。”

李刈道:“还要请教。”陆元鼎道:“八佾剑阵对外宣称毫无破绽,围剿之下不留活口,可到底被破了,”说着目光悠远,似有所思,“它是强极则辱,而八卦剑阵却是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李刈怪道:“竟是道家?”陆元鼎微微一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门本是道家的旁支。这八卦剑阵原也道学大师开创的,原先用意不在伤人,后经改良,反有了杀戮之色,列阵必见血光。”

李刈剑眉微皱,道:“我却瞧着越改越糟糕!”说话毫不客气,陆元鼎却不生气,缓缓地道:“有些事非如此不可。只要运用得当,也无不可。”

李刈道:“不知陆伯伯用此对阵何人?”陆元鼎肃然道:“昔年我八卦门追随项王打天下,曾用此阵浴血杀敌,立下汗马功劳。而今日,此阵的敌人是扰我华夏安定的匈奴!”

李刈微微一怔,大笑道:“陆伯伯不知今日是谁家天下吗?如此称呼岂不犯了大忌?”陆元鼎正色道:“昔年他本来就是八卦门之敌,而项王是我八卦门的尊上,这么称呼有何不妥?他皇帝当得不错,我们也不去反他,却绝不是他的子民!”李刈道:“陆伯伯,你对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知无不言,实在是……”陆元鼎摆摆手,道:“若我不信贤侄这般的人品,才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李刈笑道:“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大丈夫当如是!想来被八卦门追随的项王也是个大英雄大豪杰!”陆元鼎头次被后辈如此称赞,虽觉不伦不类,倒也欢喜,想了一会,缓缓地道:“项王力能扛鼎,重情重义,是无愧英雄本色。但他暴虐自大,这才逼得八卦门不愿追随,当时何止八卦门,流失的豪杰又有多少。他便是真能当上天子,怕也是我们当初希望推翻的暴君嬴政!”

李刈神色微动,道:“如此说来,他是活该啦。我虽在关外也听过他乌江自刎的故事。”陆元鼎正色道:“项王是豪杰之士,决然不错。便如你说的,是大英雄大豪杰,无愧我们追随一场。”

陆雪本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论,此时忽然低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将这壮歌念的轻柔婉转,别有幽怨之感。

陆元鼎笑道:“女孩家到底不同,英雄美人自有风流韵事,你也是时候去寻个英雄啦!”意有所指地望着女儿。陆雪秀脸飞红,啐道:“爹爹!”斜眼望去,李刈剑眉深锁,毫无笑容,不禁一怔。

陆元鼎续道:“不过,说起项王,难免会想到虞美人,她有首和诗说:‘汉军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唱罢自刎,如此巾帼,难怪项王垂爱!”李刈冷冷道:“英雄有情,美人有义,想来定能流芳百世。只是死前只想宝马美人,未免量小,难怪要败。”陆元鼎微微一怔,实不知他会得出这样的论断,但一细想,却不无道理。

李刈忽然道:“英雄美人哪及的剑阵有趣?”陆元鼎道:“哦?这么说你想一试?”李刈笑道:“习武之人是断然不会错过的。”陆元鼎道:“你找到破阵之法啦?”李刈笑道:“八卦剑阵对敌狡猾的匈奴人,哪能这么容易被破?”陆元鼎笑道:“好,少年人爱冒险有胆气!”

陆雪叫道:“爹爹!”妙目微垂,似怕被看出心事。陆元鼎望了女儿一眼,笑道:“不用着急,虽然刀剑无眼、阵法精妙,总能收放自如。”陆雪低下头去,雪肤又染上朝霞的颜色,不甚娇艳。

陆元鼎叫道:“停下。”六十四人应声而止,动作整齐划一。陆元鼎续道:“这位李刈少侠,武功高强,你们以八卦剑阵较量一回,点到为止。”

李刈笑道:“不敢。”说着大喇喇地走到阵中,向诸人微一抱拳,众人皆是肃容还礼。站在乾位的屈奇芳朗声道:“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语毕,剑指正南,紧接着外七人纷纷捏好剑诀,随即余人纷纷出剑,顷刻之间剑光漫天,连成一道错落有致的剑墙,似乎缝隙极多,然而稍纵即逝。

李刈抱着钢刀端站不动,眼见剑光逼近,仍无一丝动手的意思。陆雪的手心不知不觉透出了冷汗,眼瞧着数把长剑齐齐刺向李刈,虽知点到为止,到底害怕,双目随之阖上。忽的听得父亲叫道:“好刀法!”睁眼一瞧,最里层的门人手中全是断剑,倒不知他是如何一刀斩断八人手中剑的。

正自思索中,剑阵又动,比之方才的缓缓而行,此时运转如潮,只瞧的陆雪头晕目眩,眼前亮晃晃的一片,实是瞧不清人的影儿。她还待要看,忽的脚底一软,回头瞧见父亲扶住自己,道:“你功力不足,别看了。”

陆雪微觉羞惭,往日不爱习武,觉得舞刀弄剑有伤斯文,这回却是观战不能。陆元鼎却没有留意女儿的心思,目光仿佛定在了剑阵之中。只见剑阵忽快忽慢,但无论状若飞雪,还是大拙若巧,剑阵中人仍是稳步慢移,偶尔一刀挥出,必震断一柄长剑,片刻之间地上残剑遍布,与手中断剑映衬之下,格外刺目。陆元鼎瞧得目眩神驰,心中却隐隐起了疑窦:“李贤侄用刀的法子倒与普通刀客不同,倒像是用内力挥刀,而不是一般刀法。倒不知是何方高人之徒。”

李刈在阵中虽然身形稳重,却也无甚头绪,便是他震断了所有长剑,他们还有断剑可用,便是将断剑斩的一寸不剩,他们还有指剑、拳剑,身体各处皆可成剑招,成剑阵!这看似处处透着破绽的剑阵,一经发动,破绽转瞬而逝,难以捕捉,全成了空门!

在这个剑阵下,不是被众剑相加,便是力竭而亡,无怪八卦门曾多次用此对阵匈奴,立于不败之地。匈奴滋扰边境,素来人数非众,汉兵来袭便即逃亡,打得如游击之类的作战方式。但若大军对阵,匈奴天时地利,汉军人困马乏,难占上风。昔年汉高祖刘邦亲率大军三十万众,仍被匈奴单于冒顿围困七昼夜,自此不得已定下和亲政策。然而少数匈奴南下滋扰却是屡见不鲜,八卦门人遍布华夏各地,据北的八卦门众便采取八卦剑阵,与匈奴周旋,而赢得“西径八卦阵”的美誉。(注:西径关,即后世的雁门关)

李刈握刀凝望,阵中每处破绽皆是轻易可见,又是稍纵而逝,头顶、身旁皆是无处可破!而剑阵越来越紧,几欲难以招架,此时连震断长剑也是不能够了。

剑光霍霍,不见刀光,剑阵练至此处,直如行云流水,毫无凝滞之感。陆元鼎正待要喊停,忽的剑阵一晃,恍若飘了起来,有人影嗖的成底下窜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李刈。

陆元鼎微微一怔,后边的剑阵也随之停了下来。李刈提刀大笑道:“小子无能,破不了阵,只得用无赖的法子!”

此阵头顶、周身皆是密不透风,殊难破出,唯有下盘疏于防守。但自古高手对阵,绝无从底下钻出之理,便是围攻匈奴人,他们也是横刀乱砍,只想着破阵而出。此等法子只有三尺顽童或者地痞无赖会想到的法子。何况李刈快刀如电,杀气逼人,往下盘虚砍,众人自然而然移动避开,如此窜出倒也不是难事。

陆元鼎在脑里转个数个弯子,才想通此节,不由拊掌大笑:“好!多谢你找出了一个八卦剑阵的致命破绽!”沉吟片刻,又道:“依你之见,这该如何改进?”

李刈道:“行军打仗极少用剑,只因长剑虽好,却不实用。”陆元鼎道:“正是这个理。剑阵对敌武林高手更管用,对其他人么,还需换个兵器,补充下盘。”进入沉思,恍若入定了一般。

陆雪微微一笑:“爹爹想问题还是这般入神。”李刈笑道:“既然如此,还是别打扰他啦。”提着刀走至不远处树阴底,就地而坐,立时阖上了双目。这番打斗确实有了几分疲态,脑中却想着这剑阵的精妙之处,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梦中仍在练武不辍,挥舞着钢刀不知多少次,他却好似毫无疲态一般,不断地重复一招一式。身后站着个长眉俊目的中年男子,长身玉立,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严之色。那是他的师父。他一向很少笑,对他极为严格,却是真心待他好的。无知无觉,师父威严的脸幻成了一张芙蓉秀脸,眼波温柔,举止端庄。母亲一向端庄有礼,她的面前摆着一张大桌子,上边儿列着各色小菜,鸡汤浓郁,透着甜香。那一定是母亲特制的鸡汤……

忽然那香味越来越浓重,他眼前一亮,赫然有碗,被一双玉葱秀手端着,碗里香味浓郁,勾起了肚里的饥肠。再往上一瞧,少女黛眉微蹙,秀目含愁,桃腮杏面,撩人心怀,真不知是梦是幻?

那少女以手支颐,似想着心事,忽然对上李刈的目光,微微一慌,柔声道:“你醒啦?”

梦境归于现实。是陆雪。李刈嗯了一声,伸个懒腰,笑道:“睡的再好没有,原来这么晚了。”他入睡时不过午后,此时已近黄昏。

陆雪轻轻嗯了一声,又道:“这是妈妈留给你的鸡汤,你尝尝。”碗里香飘四溢,冒着热气。李刈柔声道:“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吗?多谢啦。”接过碗,便即喝了起来。

陆雪低声道:“你……妈妈有事找你,在离火堂。”李刈哦了一声,怪道:“何事?”陆雪晕生双颊,道:“我也不知。”也不等他答话,转身便走,疾步匆匆。

李刈神色古怪地望着她的背影,慢慢将汤喝完了,起身向离火堂走去。离火堂门户洞开,灯火通明,辛雁雁在灯下补衣,显然在等着李刈。

李刈心下寻思:“却不知陆伯母寻我何事?”当下叩门道:“陆伯母。”辛雁雁抬起眸来,微微一笑:“你来啦。坐下吧。”李刈依言坐下,道:“伯母,你寻我是?”

辛雁雁放下线头,微笑道:“李贤侄,你在八卦门住的还惯吗?”李刈笑道:“小子懒怠惯了,倒觉得太舒适了呢。”辛雁雁哦了一声,又道:“你一人从关外来,双亲不管么?想贤侄这般人才,双亲定是才俊英杰。”李刈面色微沉,道:“不,先父母籍籍无名,说与姓名来,想来伯母也是不知。”

辛雁雁微露讶色:“哦,真是对不住……”李刈道:“这也没什么,生老病死本是常态。”辛雁雁微微颔首:“难得你小小年纪,这般阔达。那你可有其他的尊长在关外?”李刈道:“先母过世后,我一直同师父……”忽的顿住,心中已是了然:“啊,这回可真是送佛送到西啦!没的把自己赔进去!”

辛雁雁微笑道:“想来师尊定是前辈高手,不知我夫妇二人能否有幸拜见?”李刈道:“家师退隐江湖多年,不愿小侄对外提起他老人家的名号。小侄这次出关,本也是奉了师命,有要事要办。”辛雁雁微觉失望,道:“既是如此,也勉强不得。贤侄要有事相帮,我八卦门定赴汤蹈火。”李刈道:“多谢伯母。”

辛雁雁心下寻思:“此事倒也不急。反正现下他们年纪还小。”当下笑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李刈道:“是。”缓步出去,掩上屋门,在道上乱走。

“伯母今日是透了口风啦!焉知哪日开门见山?到得那日,我开口拒绝岂不让双方尴尬?陆世妹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我只待她如陆兄弟一般,是断断不能娶她的。唉,这回可是好事做过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今晚便走,也不用辞行啦,如此这般陆伯伯他们总知道我的意思。何况,长安我总是要去的。”

李刈想到此处,忽的抬头望了望天空,西边最后的晚霞已被夜色吞没,四周一片寂静,他忽的心中一冷,喃喃道:“我当真要去么?”

思虑未已,便即转身回房。待得出了八卦门,已是月上树稍,外边景色如故,对李刈而言却是恍若隔世。在八卦门的时日虽然不长,却如居隔世仙境一般,不必思索红尘琐事,而一经远离,诸番心事都涌上了心头。

他在夜色中行了数里,瞧得天方微白,这才觉得有几分疲意,跃上大树枝头,闭目养神。朦朦胧胧中忽的嗅到酒香,香味清冽,令他清醒了几分。张眼一望,天色已亮,树下半躺着一位青年男子,有些发旧的青袍,一尘不染,倒比店铺新买的袍子穿着还要精神,他腰间别着一个大葫芦,盖子开着,酒香便是从这冒出的。古怪的是,这男子侧身而卧,腰间开口的大葫芦歪歪地躺着,却无一滴倒出。

李刈心头一凛:“这人功夫可高的很啊,他何时来的,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心中思量这人多半是风尘怪客,若无恶意,倒可结交。

正自琢磨着,树下那人懒懒道:“树上的朋友,你既醒了,还呆在上面玩吗?”声音清越,带着几分疏懒。

李刈大笑道:“树下的朋友,你既醒了,还装睡玩吗?”语毕,轻飘飘地落下地来。那人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有趣,有趣,有趣。”连说三个有趣,摇头晃脑地站起身来。

李刈这才看清这男子年纪甚轻,一双丹凤眼带着懒懒的笑意,朗然照人,玉容皎然,俊爽疏狂。

那男子也懒懒地打量起李刈,过的片刻,道:“喝酒不喝?我可是不轻易请人喝酒的。”言下之意,倒似李刈占了大便宜。

李刈哈哈大笑,道:“我也不是轻易喝别人酒的!”那男子点头道:“有趣!有趣!你非喝不可!”说着将葫芦向李刈一掷。

李刈伸手去接,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力向自己狂袭而来,他心头微凛,侧身去拍酒葫芦,脚步大开,泄了一部分力,这才伸手接住,力定双腿,登时脚底踩出一对深深的脚印来。

那男子赞道:“如此消力,好!”李刈微微一笑,忽的身形一晃,退开了一小步,这才稳住,心中微骇:“没想到他的后劲如此之足,也不知是敌是友?”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笑道:“你这口酒可不好喝!”凑鼻一闻,道,“好清冽!”

那男子听得李刈称赞其酒,登时眉飞色舞,道:“那是自然!我平生第一好酒,第二好武,不是绝佳好酒,怎能入我之口!”忽的又俊眉直皱,道:“可惜啊,世上好的酿酒师太少,好的品酒人更少,这人间圣品竟少人问津,不免曲高和寡、惆怅难平。”

李刈听他说的痴,不禁笑道:“听兄台之言,倒似恨不得化作清酒,慰人情怀。”那男子摇头道:“若有绝佳品酒人也罢了,若是入了普通酒鬼之口,唉,暴殄天物,牛嚼牡丹,惜哉惜甚!”说着连连叹息。

李刈笑道:“你如此说了,我倒不敢喝了。”话是如此,却端起葫芦,一饮而尽,他只觉唇齿留香,酒味极清,比之甘泉亦不为过,过的片刻,只觉周身毛孔舒张,全身甚是舒畅难明。

李刈赞道:“果然好酒,我平生从未喝过这等清冽如水的佳酒!”那男子呆了呆,复大笑道:“果然妙人,我平生也从未遇到你这般有趣的人!”

李刈道:“如何?”将葫芦掷还给他。那男子接过,亦自饮一口,陶醉了片刻,才道:“能这般坦然喝陌生人酒的,阁下是第一位。”

李刈笑道:“以兄台的功夫,何必在酒中下毒令我上当?便是兄台想轻松了账,又怎会对自己生平最爱干此等勾当?岂不如兄台云:‘暴殄天物’?”

此话正合那男子心意,他听着连连点头,又自饮数口,连连道:“很是很是!当浮一大白,不,三大白!”语罢复饮,正自如痴如醉,忽的瞧见李刈在旁,挠头一笑:“只剩最后一口了,仁兄还要吗?”话是如此,却没有递出葫芦的意思。

李刈暗暗好笑,道:“美酒无须多,阁下自请吧。”那男子不待李刈说完,已然最后一口酒下肚,拍拍肚皮,很是满足。

那男子忽然皱皱眉,又道:“可惜啊可惜!”李刈虽同他相见不过片刻,却对他的性情颇为了解,当下也不问,反而就地坐下。

那男子瞪眼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说可惜?”李刈笑道:“我不问你便不说么?”那男子微微一愣:“这倒不是,我要说的话,没人可以不让我说;我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我做!”神情甚是狂放。

李刈只是微微一笑,好似觉得他这样的人就当说这样的话。那男子一丝不苟地盯了他片刻,大笑道:“你这人再妙不过!很对我脾胃!可惜现在不是明月高照之夜,可惜身边酒壶空空。”

李刈笑道:“过奖。”却不多说。那男子果然自己说了下去:“若是月夜,我便装一脸盆美酒,将天上的月亮捉到酒盆之中。然后提剑将酒中月一分为二,用剑气喝到美酒佳酿。这便叫‘二分明月喝酒法’!”

李刈击节叹道:“也只有你这种人想的出这么古怪的喝酒法,如此好酒好剑好景,可惜啊可惜!”

竟轮到他说可惜了,那男子忍不住好奇,只得问下去:“怎么可惜了?”

李刈叹道:“只能是形影孤单,风流自赏。”不意那男子道:“有何可惜?若与不交心的人对饮,那才是讨厌至极,无趣之极。不过,阁下便是例外啦。”

李刈笑道:“多谢抬爱。能赴此等雅致的约会,俗人也成雅人啦。小子李刈,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那男子神色一向疏狂懒怠,似对一切不放在心中,可一听得李刈这番话,神色居然古怪起来了。

李刈暗暗好奇,仍旧没问,他知道此人若不愿意定然不会说。那男子果然道:“名字不过记号,阁下又何须太在意?就好比这树上叶,叶子便是叶子,难道还有人为它取名么?”

李刈无奈笑道:“但人总和叶子不同。阁下若不愿意透露真名,随便给个称呼也好。”那男子又恢复了懒怠疏狂的模样,笑道:“这里有清风,有高山,有苍树,我等立于天地中,不过如蝼蚁尘埃,如何称呼皆好。”明明不愿说其名,却偏偏说的这般大方潇洒。

李刈只得顺口气说道:“阁下一派清风明月,又爱在月夜饮酒,叫清风如何,叫明月又何妨?”那男子神色又古怪起来,过得片刻,大笑道:“有趣,有趣,这名字有趣!”却不说为何有趣,又道:“如此说来,我腰间别着壶卢,便叫壶卢也无妨。”(按:葫芦一称唐始流行,东吴时称壶卢,便妄借用此称。)

李刈学着他摇头晃脑道:“壶卢,胡者,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作非为,胡天胡地。鲁者,周公旦为其始祖,孔仲尼为其后人。阁下姓乃狂妄无所不为,名乃方正有所不为,妙极妙极!”

那男子笑道:“照啊,听你这般解说,我都觉得自己便是壶卢。子曰:‘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看来有先见之明。”

李刈笑道:“我肚里墨水有限,可没法继续同你胡说啦。”不料那男子正色起来:“从今开始,我便叫胡鲁啦,可取什么号好呢?”当下凝眉苦思。

李刈吃了一惊,愣愣地说不上话来。那男子按拍吟道:“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将这首《式微》反复吟诵,似乎痴了。

那男子忽的长鞠到底,笑道:“在下姓胡名鲁,号不归。今日倾盖相交,不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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