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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天罪者瞒天下凡尘

山巅上的院落被月光照得透亮,一片冷冷的月芒里,最边上的小屋透出一点橙黄烛光。

“师弟若一月之后下山,带上这个。”钟源拿出一个绣着暗云纹的黑色锦囊,放到两人中间的几案上。“清心丹,可解常见毒物。”

赵更生朝他略一拱手。钟源师兄长于药石之术,他的医方药丸,外面千金难求。

“今年风调雨顺,此时又临近年节,农闲时候,百姓倒是喜乐和气的。只是有一条,我此次下山,听说天恒镇上有人借着三清宫的名号招摇撞骗。”

钟源手指在几案上轻轻扣着,面色严肃,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木刻的牌子来。

“喏,这是那些骗子给信众的牌子,说有了这牌子就能求得平安、受天庇佑。”

那木牌颇为粗制滥造,雕工稚拙,线条乱飞,隐约看得出是一只头上有角的兽,四脚踏着祥云。赵更生瞳孔微微一缩,这图案竟和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有几分神似——一只双眼圆睁的麒麟,只是雕工显得麟目如狗,憨态可掬。

“师父怎么从未讲起?”赵更生快速打起手语。

“他老人家闲云野鹤惯了,自然是不在乎。不过此事不仅在于虚名,还关乎天恒镇百姓生计……”

钟源眉心皱着,正要继续说什么,敲门声响起。

门打开,谢栩一脸笑意站在那里,问他们在说什么,钟源略略讲了,又叮嘱谢栩下次下山也可多加留意冒充三清宫之人,拱拱手,走了。

赵更生挑亮烛芯,看着火光发呆;谢栩却一掌吹灭灯光,借着窗外的月光,夺过赵更生手里的木牌细细看着。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远远传来鸟群清鸣。

“阿苏,你想下山。”他支着下颌,微微一笑,歪头看着赵更生,语气笃定。

赵更生低着头,手上摆弄着谢栩给他带的金红色扇坠,丝线编成小巧漂亮的同心结。

“天有命曰,人间生灵弱小,承载不了无法自控的天使,阿苏是上天派到人间的使者,不及弱冠不能下山。”谢栩伸出一根手指,在赵更生眼前晃了晃,“我虽不信你外祖瞎说八道,却信师父叮咛。再等一个月,我陪你下山看花灯好不好?”

看他这幅又好笑又可爱的样子,赵更生攥住那两根幼稚的手指头,摇头,把谢栩按在几案对面坐下,又去点灯烛。

“师父他老人家,虽然说话神神叨叨,脑子却着实好使。”谢栩笑眯眯,捧起赵更生的手指来,“阿苏呢,虽然看上去年纪小身板薄,却着实能打。”

赵更生脸上一红,把手抽走。

“过一个月,我们一起游历江湖,行侠仗义。”

谢栩翻身上塌,亮晶晶的眼神黏在他身上,“阿苏有心事要跟我说。”

赵更生笔尖悬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

谢栩嘴角下撇,黑沉沉的眼从赵更生脸上移开,背过身去。

赵更生有些急,张了张嘴,提起笔快速地写着,片刻,按到谢栩面前。

“多年情谊,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谢栩和他幼时一道上山,钟师兄和师姐在外游历,师父进山采药不见人影,两人相互照看,自然情深义重。

谢栩调皮,常常做些出格事——趁师父不注意,把房梁上挂着的辟邪符摘下来,挂上赵更生脖子;趁钟师兄不注意,把院里晒好的草药拿到厨房做成菜;趁雪雁师姐不注意,偷偷挠赵更生痒,干扰他扎马步——如此种种,给他抄书练武的生活添了不少意外。

奈何他——天子和已故皇后的唯一儿子——被自己的外祖父,钦天监首李虞亲口判为命格带煞、克断六亲的不祥之人,还是个哑巴。

提不得过去,看不见未来。

弱冠之前不可下山,否则便会引动灾星降世。

“你是镇北侯之子,在山上同我一道玩耍罢了,下了山,你还是不认得我好些。”

清心、清静、清白。上天恒山清心修行,七年来清净度日,白茫茫一片清清白白。

他差一个月就二十岁了,下山后,莫耽误了别人的前程。

谢栩本来闲适自在地撑着下巴等他写,看清了第二行字,怒极反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塞进赵更生嘴里,抽走纸撕成两半,一半揣进怀里,一半放在烛焰上烧了。

“知道我最重要就行。至于我那便宜老爹,你放一万个心,只要北边狄罗不灭,你爹对我爹的容忍就是无限。”谢栩沉下声音。

赵更生含着嘴里的浆果,急得咬紧牙关,酸意直冲天灵盖。他从旁边拿一张新纸,“将军和父皇乃同袍之泽,我担心的是你的前途,和我混作一处,太子难免……”

谢栩直接按住了他的手,“小爷我文韬武略,管他这个子那个子。”

他往榻上一躺,又掏出一包东西抛给赵更生。“喏,山下给你带的核桃糕,你若是在乎我,就多吃点,吃胖点,”眼神往他手腕一扫,“瘦得膈手,我爹看着又要骂我没照顾好你。”

赵更生拈了一块糕放进嘴里,香甜粘软,有些沾牙,刚才那股野果的酸意被带走了。

“赵更生,你记着,不管怎么样,我谢栩不会不认得你。”

赵更生慢慢咽下嘴里的糕,出门洗手。谢栩跟着他,赵更生推他回了自己的屋子,转身落锁坐定。

罢了,这混世魔王,以后躲着点便是。

一夜无梦。天蒙蒙亮,徐老伯已经套好了牛车。

谢小公子手里拿着重剑,刚从练剑回来,天寒地冻里仍散着汗意,面色冷寂,一言不发。

徐老伯跟着这位换了身黑衣如同换了个灵魂的人出了山门外阵法。走之前他跟谢栩道别,对方却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他车上装玉米的大篓,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说最好是以后都见不到。

徐老伯不知道这位性情不定的主儿在想什么,不敢多说,驾车就走。

回去的路比来时候轻松些,卸掉了车上的货,又一路顺着下坡。他哼着小调,往家去了。

徐老伯家的墙上贴着对联,门后养着鸡鸭菜蔬。扎着两条小辫的姑娘迎出来,满面欢喜帮徐老伯牵马搬筐,跳上马车,却惊叫一声。

这大篓里的人正埋头屏气凝神,突然被她这么一唤,抬眼看过来,瓷白肌肤被太阳照得透亮,挺直的鼻梁托着两只黝黑透亮,如同溪水般清澈的眼睛。

徐小妹刹时呆了。

“小妹,做什么?”徐老伯话音未落,那篓里面的男子站起身来。

“啊呀,这不是那位哑……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哑巴公子似乎没有被他的称呼冒犯到,只是轻盈地跳下了车板,朝他微微做了个揖。

徐小妹怔愣着问他,“爹,这是谁?”

“是爹去山上送货,遇到的小公子。”

徐老伯请赵更生进屋喝杯茶水,徐小妹掀帘子进来,脸上微红,“您是三清宫上的仙人吧?”

赵更生摇摇头。

徐小妹开始讲她小时候从徐老伯嘴里听到的各种神仙故事,声音轻盈沙哑,讲着讲着,却突然低落下来。

原来她在徐家主家做侍女,徐老爷家最近不太平,半夜总有哭声。她隔壁屋的侍女罗红夜里梦游到徐夫人床边,被抓了个正着,拷问起来,那罗红却说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哭着求夫人不要赶她走。徐老爷说是请了三清宫上的神仙来做法,给府中下人放了几天假。

“可是罗红侍奉夫人好多年了——她好极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是家里那不干净的东西害得她……”徐小妹说着说着,竟不知因为害怕还是难过,啜泣起来,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牌,双手合十握在掌心,嘴里念叨着平平安安。

赵更生被她手中的木牌吸引了视线。一瞥之间,他看到了上面粗制滥造的四脚神兽。

徐小妹念叨完,擦了擦眼角的泪,颇为珍重地收好木牌,放回衣襟里。

徐老爹站在一边,脸上露着尴尬和不满,叫徐小妹赶快打住,莫要讲这些不相干的打扰贵客。他拱了拱手,向赵更生赔不是。

“公子,求您去老爷家看看罗红吧!”徐小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您,您一定是山上仙人!”

赵更生赶快扶她起来。

师父教他的东西,十样里九样半没用,抄书,挖石头,种草药,打架,哪样都和救人没关系。钟师兄倒是会治病,可惜他不在这里。但为了那麒麟木牌,他得走一趟。

他点了点头,徐小妹声音颤抖,连连道谢。

徐府大门前挂着红灯笼,红艳艳的很是气派喜庆。徐小妹带着赵更生绕过正门,从后面角门进到下人们的住所。

房间里躺着的人盖着薄薄一层夏被,脸色晕红,嘴唇灰白,进气少出气多。稍稍搭一下脉,弱而无力,体温却高。听徐小妹讲,罗红从十天前肚子就不太爽利,请来的大夫开了药,也不见好。

腹泻,幻觉,高热,这倒是误食了一些草药——例如商陆、防葵、麻黄——的症状。徐小妹说,她们平时都一道吃饭,都是厨房里做出来的,也不见得其他人有事。

赵更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只是粗通药理,却不知更多了。

赵更生拿起纸笔写方子。

窗户投下一团白光,女子的深蓝棉被。笔墨,病气,还有一股细微的糊味,像他给谢栩煎蛋,火太旺把锅底都烧糊。

哪里不对。

罗红挣扎着要说些什么,徐小妹凑近,脸色越听越白,听到最后,她低落惊惶地对赵更生说,“公子,罗红让我们走。”

赵更生口不能言,耳力却好。他听到了罗红病中的谵语——“偷了夫人的仙丹,是再无法得救了……你,你走!”

再侧耳细听,罗红却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别杀我”,一会儿笑道“不报仇”,再一会儿哭道“仙丹被偷了”,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后来竟是晕了过去。

徐小妹拉着罗红的手,叫她撑住,呜呜地哭起来。

“不好,走水了!”徐小妹惊恐的声音和一团灼热的红光一起爆裂开来。

这火烧得邪乎,看不清是从哪儿燃起来的,红光却很快吞了屋门。徐小妹扶着罗红,想要从窗子跳出去,却被火光吓了回来。她又开始哭,求着赵更生想办法,救他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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