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亲昵,温涟并不陌生。
儿时有记忆伊始,温涟就总是哭,她害怕寨子中的虫子 ,会哭,夜里做了噩梦,她也会哭,就连被欺负了,她也哭着跑回家去告状。
温长老忙于族中事务,她能依赖,能告状的对象只有温泽。
她让温泽帮她赶虫子,夜里做噩梦了她就裹着小被子去和他一起睡,被欺负了她却只能呜呜哭着告状,因为温泽不管帮她欺负回去。
若非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温涟也不会与他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温涟看着温泽,脑中想了所有她能承受的代价,想了无疆村,想了长老们曾将她叫去,谋划着让她生下下一代的本命蛊之人。
她心底一直紧绷的那条线终于断了。
温涟抿紧了柔软的唇瓣又轻轻松开,唇上被她咬出了齿印,她在温泽的目光下怯生生地坐直了身体朝他倾去,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腰肢下塌。
她缓慢地凑了上去,温泽默默注视着她的动作,沉默地没有任何反应,他要看她为了救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直到柔软的唇瓣相贴,温暖干燥。
温涟献祭一般贴了片刻,全然不知温泽的目光越发冰冷。
唇瓣分离,她轻抖着唇,眼中眸光破碎,“我答应长老们的提议,可不可以换他一命?”
“否则我不会与你一起回去。”她威胁的声音毫无气势,声如蚊蝇。
温泽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眼睫下垂,心中戾气疯长,垂在一旁的双手早已握拳。
温涟以为他不答应,失望地收回目光,身子后撤,她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待她反应,她纤细的腰肢被他搂住,使了力道把她按了回去,温涟的鼻子撞上他的胸膛,她被他紧紧箍住。
温泽另一只大掌于她身后插入了她披散的发间,拖住她的后脑,强迫她看他。
温涟惊慌的眼睛撞进他寒凉的目光中,身子在他手下一抖,腰肢被他握着,有些疼。
温泽动怒了。
温涟从没见过他动怒,可这一次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
“温泽,你......”她有些慌。
温泽眼中泛着冷质,手背青筋突起,握着她腰的手骨凸起。
很明显,温涟总觉得她很可能被他打。
“你说的是真的?”他抑制着自己去杀死霍言的冲动问。
温涟缩着脑袋点头,她既然做出了这一步也就意味着她真的妥协,“是真的。”
握她腰肢的手一紧,又轻轻松开,她后颈的压迫也消失不见,她听见温泽俯身在她耳边说:“好,你记着。”
温涟失神了一瞬,面前的人起身离开了她的屋子。
而不知何时屋门外台阶下,凭空多了一包淡黄色油皮纸包裹的新出炉的点心。
昏暗未燃烛的书房内,霍言坐在椅中背脊微曲,半张脸埋在阴暗中,脑中对看到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原本想借着糕点修复两人的关系,却没想到在他踏进小院后借着轻掩的门看到的却是温涟主动献身去亲温泽,他们间的关系竟如此不堪。
而更让他心痛的是,自始至终温涟从未喜欢过他,否则她不会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事。
他未曾停留,扭身离开了温涟的院子。
霍言唯有自己一人独处时痛苦才会找上门来,白日里他是城主,还要为了筹钱筹粮奔波,可一到夜晚停了下来,他无法抑制求而不得的酸楚。
这一夜,谁心中都不平静。
一晃三日而过,温泽那日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便不见踪影,若非阿信还留在府中,温涟都以为他们要离开渡城。
而真正让她内心纠结的人是霍言。
她那日看到了屋门口被放下的糕点,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霍言病好之后,阿秀经常跑来找温涟,跟在温涟身边她已经学了好些东西。
“温姑娘,你和城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阿秀小心翼翼地问。
自花神节过后,他们二人就一直不怎么往来,明明正是甜心蜜意的阶段,两人却比认识之前还陌生。
她手中帮忙分捡药材,神色复杂地看着温涟。
温涟坐在药房的藤椅上,窗外飞花逝,她沉吟片刻,把婚事解除的消息说与阿秀听。
阿秀这才知道,原来隔壁院子里的国师是温涟的兄长,她想了想道:“这国师和您差距太大了吧,您那位兄长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哪有温姑娘你这么好脾气。”
此外她语气还颇为可惜,对温涟与霍言的婚事有几分难过。
温涟但笑不语,听别人说温泽的不好,她心情还蛮不错。
午后,阿信给温涟送来一个盒子,说是温泽走之前留下的,可以暂时压制她频繁的毒发。
温涟接了过来,问阿信:“温泽他去做什么了?”
“晟国皇帝急召,请大祭司回去,恐怕没有几日是回不来了。”阿信提起这个,脸色不怎么好,他也不愿意大祭司去晟国。
在无疆村时,温涟便知晓温泽常年与外界有联系,所以当她知晓温泽是晟国国师后并不意外,可看阿信的神情,其中应有隐情。
“阿信,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可知婧云在寨中过得怎么样?”
阿信与婧云是表亲,温涟问话也是关心。
他未多想,脱口道:“我也不太知晓,自圣女你离开后,大祭司第二日就带我去晟国了。”
“晟国。”
“对,晟国皇帝非让大祭司留在晟国效力,否则...... ......”
他言语一顿,大祭司不让他告诉圣女的。
“否则什么?”温涟追问,眉眼淡淡柔和。
阿信不肯再说。
“阿信你若不说,等他回来我去问他。”
他赶忙阻止,“圣女,别......您若问了大祭司不就知道是我透露给您了吗?”
阿信面露犹豫,眼神闪烁看了圣女两眼,道:“大祭司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若是他不答应晟国皇帝的条件,无疆村即刻便会被清剿,我们避世这么多年不容易,大祭司他不可能看族人死亡视而不见的。”
原来如此。
这才是他来到渡城的目的。
所以她才会在这里遇到他。
“晟国怎么会知道无疆村的所在?无疆村周围的毒瘴和密林没那么容易通过。”温涟问阿信。
他摇头,脸上苦恼:“这就不知道了,大祭司从来未说过。”
“好,你先回去吧。”温涟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温涟去找霍言,有些事情,她还是要与他说清楚。
她刚走出院门不远,便看到远处也朝她走来的人,几日没见,霍言肉眼看着憔悴了许多。他也从远处瞧见了温涟,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
也许他们都是想有话要与对方说,所以脸色看着都有些凝重。
温涟率先朝他走去,他也上前几步,两人靠近。
“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吧。”温涟道。
霍言看着她平展的眉眼,开口:“好。”
花园的某处亭下,周围寂静无人打扰。
温涟率先开口,她气淡如白菊,唇角弯了一下:“霍言,那日你给我送的糕点......很好吃,谢谢。”
霍言眼皮轻抬看她,尽力隐藏痛苦心绪:“你......吃着开心就好 。”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温涟轻轻歪头,有些犹疑地询问霍言。
毕竟她与温泽在霍言面前以兄妹相称,若他看到了那日的情形,她怕吓到他。
霍言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事摊在温涟面前 ,有些话一旦由他说出口,也许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沉默下来,手揉捻着袖中一物。
其实温涟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见霍言的犹豫,应当是已经知道了。
“我与温泽,非同父同母。”温涟将情况解释给霍言听,而霍言听到后反应了片刻,抬头看温涟。
温涟垂眼继续说:“抱歉,并非是故意隐瞒你,取消婚事,是我的决定。”
“甚至可以说,我来渡城是为了逃婚,家中长辈想让我嫁给温泽,可我与他有些不合,就逃来了渡城,这次也是他要带我回去完婚。”
温涟隐去了他们的身份,说与霍言听。
“对不起。”
霍言定定看着温涟,犹如木头人般呆住。原来温涟与温泽并非亲人。
可他心中没有半分欣喜。
他一时嗓子干涸,喉咙轻滚,“那你对他......可有欢喜?”
温涟一怔,欢喜?
她轻摇头,温和着说道:“应当是没有的,温泽他不喜欢我,我对他也没有那种私情。”
“霍言,你还会愿意与我做朋友吗?”
霍言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目光坚定地对她道:“会。”
温涟忐忑的心放了下来,霍言是她交得第一个中原朋友,她不希望失去他。
他们冰释前嫌,温涟轻笑,双手举杯与他相碰,“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
这日他们一同坐在亭下,说了许多,相互谈心,温涟了解了霍言身为城主的抱负,她也向霍言吐露她当游医的希冀。若是未来他们还是眼下的初心,那么愿景可成。
可惜不是。
一月期已过,温涟靠着温泽留下的药延缓了毒的发作,她时常去医馆坐诊,霍言也似乎抛却了心事,专注于城中内务,有时他巡城完后会去医馆看温涟,给她带一些吃食。
若非温泽回来,他们也许还是会如过去一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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