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今天又是个阴天,林奈延带着爱心便当去方择锐公司的时候,对方还在开会。
她在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看着百米高空之下的车龙川流不息,等到身子差不多暖和起来了,才摘下厚实的围巾和手套放进休息室,然后就撞见推门而进的方择锐。
见到她探班,方择锐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
“怎么突然来了?今天室外温度挺低的。”
接近年关,天寒地冻,她牵起林奈延的手检查体温,是暖乎的,比她自己的还要热些,方择锐有些惊喜,没丢手,顺势拉着林奈延坐到沙发上。
“等很久了么?这个会开得有些长。”方择锐说。
“五分钟前来的,我有带手套。”林奈延笑道。
方择锐今日身穿一件v领的烟紫丝质衬衫,搭配枪灰色的高腰包臀长裙,小腹微微隆起,黑色丝袜包裹长腿,红底高跟鞋掷地有声。
及腰的头发卷了大波浪,小烟熏妆,一身冷香,美得实在很有冲击力。
林奈延都能想到在自己还在做大梦的时候,方择锐就已经起床,以做试卷的端正态度,一丝不苟地为自己烫发、上妆,她的心都热起来。
她顺势附在方择锐耳边,小声说,“你穿紫色的衬衫好好看。”
方择锐收到今日夸赞,心满意足,在她颊边贴了一下,很小心地没让口红蹭上去。
素面朝天的林奈延就毫无顾忌了,在她脸上亲得“吧唧”一声。
除了戏里角色需要,林奈延没太多机会穿得特别精英范儿,方择锐是天生的衣架子,平时上班简单又随性的穿搭就能把林奈延迷得移不开眼。
不久前她们第一次尽情享受彼此身体的那天事后,林奈延躺在方择锐怀里,疲倦地用手指描摹她的轮廓,从额头一路流连到下颔,动作绵柔带情,突然说:“我觉得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若把林奈延这句话听成一句简单的恭维,那方择锐这个爱人就当得太不合格了,她把林奈延搂得更紧,问:“那你最近想看我穿哪种?”
果然就见林奈延半点不拖泥带水地回答:“包臀裙。”
行动力极强的方择锐第二天就请了个专业的造型师,要把“包臀裙”三个字诠释出花来。
造型师很专业,事先问她是具体想走哪种风格,就算是包臀裙,也是分白月光和朱砂痣类型的。
方择锐想了一下才说:“成熟风情类的。”
最近一周走在路上,换了新风格的方择锐遇到的搭讪明显多出平日一倍,公司里,也能听见下属们激动又略显夸张的私语。
林奈延的热情全在夜晚的房间内给了方择锐,一滴不留。
“我天,我真的快被你迷成智障了。”某次结束后,林奈延疲倦地笑着,掐了一把方择锐的腰。
林奈延一向是主动发起邀请全力配合的那方,但昨晚方择锐一反常态,兴致无由高昂,林奈延只有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十指揪紧床单的份。
方择锐手从她身前穿过,将她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两人半跪在床上,前胸贴后背,身后的人攻势愈烈,林奈揪不到床单,也扶不稳膝盖,唯一能依凭的唯有背后的人墙。
感官快满溢的时候,她又试图反手圈住方择锐的腰,给自己借力,方择锐却稀少地不让她如愿,捡起被林奈延亲自解开仍在地上的领带,反剪住她的双手,象征性打了个用点力就能挣脱的活结。
林奈延腾出发哑的嗓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别怕,靠着我。”方择锐说,在她耳垂上吻了一下,“抓我的手臂,掐也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一番罕见的强势并不让林奈延觉得反感,她当真就抓住了方择锐横在她身前的小臂,方择锐被温暖包裹的手指察觉到她更兴奋了。
林奈延终于是受不住了,眼前发黑,一声一声地叫她姐姐。等一阵前所未有的高亢缓过去以后,她瘫在方择锐怀中,两人顺势一起倒进被子里。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林奈延神情餍足,踢了踢她的小腿,“还好晚上没喝水,不然只有去我家睡了。”
此事有过先例。
“明天就能离职了。”方择锐亲吻她的指尖。
亲密过后的林奈延身上通常会产生着方择锐无法确切描述的味道,并不难闻,也算不上芬芳,但是温暖又馥郁,令她着迷。
“真的不会后悔吗?”
其实在最初林奈延听方择锐最初提起离职的想法时,她就问过这个问题,毕竟她俩有前车之鉴,她总担心方择锐为了让外公答应她和自己在一起,再次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取舍。
方择锐是合情合法的方氏继承人,没道理为她放弃被迫放弃很多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方择锐却说:“外公没说什么,是我自愿放弃继承权的,如果拥有得到某些东西的权利,就要履行放弃心爱之物的义务,那我弃权。”
方择锐的外公体面高傲了一辈子,几次失态全是因为家中的小辈,被杨管事照顾着服完药,他不禁纳罕起来:难道是方家在国内的祖坟风水出了问题?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让他不省心。
刚愎自用强势霸道的男人,到老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能将小辈们的出格行为统统归结于家门不幸,捎带自己的管教不严。
电话里,他怒斥了方择锐的离经叛道,劝说方择锐回归正途,结婚生子,将来三兄妹一起打理公司,但是方择锐拒绝了。
在外公的控诉和不满最终以无话可说终结时,她平静道:“您依旧是我外公,我会定期通过电话问候您,逢年过节也会回去看您,可是,要我嫁给自己并不爱的人,生自己不爱的小孩,外公,我觉得对我将来的丈夫、孩子尤其是我自己,都是不负责任的事情。”
方择锐此前计划联姻的家族家风保守,方择锐嫁过去之后,只有当全职太太,做好丈夫贤内助的选择。
如果往后只能是谁的儿媳、谁的太太,谁的妈妈,失去了自己的姓名与光彩,对方择锐来说,是仅次于失去林奈延的第二痛苦的事情。
“两年前我们约定好,我完成集团的新能源汽车收购案以报答您对交家的援助,您也不再干涉我的婚姻,所以请您不要为难交家,也不要为难她,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运气不好被我喜欢上了。”
方择锐外公火冒三丈,当场挂了电话,她握着发烫的手机苦笑一声,这是发生在七月她生日那天的事情。外公记不住她的生日,只是恰好在那天打来电话,游说她尽早成家立业。
“不会后悔,”方择锐笑道,“只是失业了难免没底气赖着你,只好在外表上多下功夫,希望你不要嫌弃我只有皮囊。”
“我有钱,”林奈延邪魅一笑,“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养你一辈子。”
“啊对,”她一拍脑袋,“我做了午饭给你带过来的,差点忘了。”
林奈延厨艺一般,方择锐有轻微的胃病,她照着食谱做了几样清淡的菜。
方择锐夹了一筷子虾仁要喂她,林奈延摇头,说不饿,她便自己安静且优雅地吃着饭。
翻着杂志,林奈延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公司明天从明天开始放年假了吧?咱们回家过年。”
她们的关系还没告诉家里老俩口,但是在交书的配合下,她们已经知道交遇回国的消息。一个多月前,方择锐就跟林奈延一起,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团圆的日子当然要家人在一起过,方择锐自然没异议,又听林奈延补上没说话的话:“带你去见妈妈。”
这话的分量不言而喻——带你去见我的血缘至亲,因为你是我的爱人。
方择锐从未去祭拜过这位幼年有过一面之缘的长辈,林奈延不主动开口,她是不好提起的。
刚夹起的百合又掉回去,她筷子好像都握不稳了,搁置一旁,低头轻轻笑了一声,才点头:“好。”
林奈延在回家的前一天和公司续了合同,当晚与徐访在内的几个公司高层一起聚餐,饭后拒绝了所有人要送她回家的提议,自己拎着大衣走出餐厅大堂来到路边,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广场对面走过来,天已经黑了,路灯把方择锐的影子拉得很长。
“排队买了一位老奶奶的烤红薯。”方择锐接过林奈延的大衣,帮她穿上,仔仔细细扣好纽扣,又把红薯放她掌心里,两人约好了要在附近看夜场电影。
“还记得十来年前咱们去南山爬山的事情吗?”林奈延两只手把温暖的烤红薯来回倒腾。
“嗯。”方择锐说。
“我突然就想起当时那个嬢嬢说的话。”
她清浅地笑着,和方择锐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慕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等家里人都睡了,穿着睡衣的林奈延蹑手蹑脚钻进方择锐的房间,方择锐半靠床头看书,见她来了,摘下眼镜,一副笃定。
她放下书,挪到另一边,拍拍自己方才的位置:“来吧,已经给你暖好了。”
林奈延扑进她怀里,小狗似地拱来拱去。
……
……
……
2月6日,林奈延和方择锐驱车去了林若若长眠的墓园。
墓园地势还算不错,坐落于一处轻轨站不远处的小山包,毗邻长江,有山有水。站在半山坡的小径上,目光能穿过缓缓行驶的列车,看清每一位乘客的动作。
“墓地是妈妈自己选的,”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林奈延和方择锐说,“她说喜欢热闹又不喧嚷的地方,这里刚好合适。”
不远处长江千年万年奔腾不息,另一处的山头上,一座仿古宝塔安然矗立,琉璃瓦反射阳光,凝成夺目的一点。头顶天空很蓝,松柏苍翠,是很好的地方。
两人来到林若若的墓前,彩色照片上的女人大气美丽经年不改,林奈延牵起方择锐的手:“妈妈,她是交遇,你以前见过的,但她当时太小啦,现在站在你面前,你可能都认不出来了。”
“今天我带她来见你,是想跟你说,我找到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了,没有契约文件,也没有孩子,但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我们很爱彼此。”
她倾身在冰凉的墓碑上吻了一下,方择锐对墓碑深深鞠了一躬:“林阿姨,抱歉这么晚才来看您。我会对阿延很好,您放心。”
她们陪着林若若说了会话,要走的时候,林奈延马丁靴的鞋带开了,方择锐弯腰给她系,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林奈延托着一个打开的戒指盒。
在至亲的见证下,林奈延补上了24岁的方择锐买下单戒时小小的缺憾,有些事情方择锐不说,但是林奈延心知肚明。
“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讲究礼尚往来,既然是对戒,你又怎么能忍受它们被拆散呢?”林奈延说。
“国内没货,临时修改再调配花了些时间,不然早该戴你手上了。”林奈延又说。
她笑眯眯地看着方择锐:“是不是手上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方择锐沉默地垂头看着她,该陈情的已经陈情过了,林奈延以行动代替言语,直接从盒子里取出戒指,牵起方择锐的手。
这副场景真叫人眼眶发烫,喉咙哽咽,但方择锐倏地按住林奈延的手,拦下她的动作:“我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她语不成句,潸然泪下,倾吐出彻底完全的真心话:“我、我其实会管你很多,我的气量很小,会因为很多人和你站在一起吃味,很多时候也不太会哄你开心,会惹你生气,时常担心照顾不好你。”
“戒指在我这里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份普普通通的礼物没关系,但是我会认真,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想走了,”方择锐又堕下一颗泪珠,“我该怎么办呢?”
方择锐可以无条件奉献出自己的爱,可当林奈延要给予同等回报时,她又犹豫了。
如果林奈延是一只青鸟,只是短暂地落脚在她处,看厌了同一张脸,牵惯了同一个人的手,要飞往别处,她也能宽慰自己也算做了林奈延生命的一名过客。
若青鸟给了她约定要相守一生的信物,最后还是飞走了,她守着一枚戒指该如何继续在原地活下去?
爱林奈延这件事,早就成了她生命中一半岁月的必修课题,并且再也无法割舍。
林奈延是氧气,林奈延是水源,方择锐请她三思而后行。
林奈延叹了口气:“戒指于你意义不一样,难道对我来说,你送的戒指就不是独一无二弥足珍贵的吗?我们两个都想得太多了,这才刚在一起呢,为什么要预设悲哀的未来呢?给你自己信心,也给我信心,好不好?”
俩奔三的人了,说话做事的纯爱程度不减当年。
方择锐没说话。
“既然喜欢你,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喜欢的是你的方方面面,不存在选择性喜欢。你不要把肩上的责任看得太重,不要老想着照顾我,我们是互相扶持的伴侣。”
“如果老了你背不起我,我们还可以一起拄拐杖,没办法给我做饭了,我们还可以一起点外卖,就算方总哪天积蓄被卖保健品的全骗光了,我赚的钱也够给咱们两个人一起养老送终,我能一直演戏到八十岁呢。”
山城别名雾都,每年平均有104天雾天,冬天湿冷,下雨之后到处湿漉漉阴凄凄的。
可这个冬天的这一天天气出奇地好,阳光从两旁杉树细碎的针叶缝中倾洒而下,微风起时,被切割的太阳的图案在两人肩头悦动,像是晴风和日化作的粼粼水光也在为她们欢欣鼓舞,无声呐喊着要方择锐接受林奈延的爱。
你要的爱触手可及,你要的爱近在咫尺,接受吧……快接受吧……
“别哭。”林奈延缓缓地坚定地将戒指推到她的无名指根。
两只戴戒指的手紧扣,林奈延抬起另一只手给她拭泪,“戒指不是困住我的囚笼,但你的爱是我灵魂疲劳时的落脚地。”
“snow”,两枚凝结在光阴之外的雪花,寓意你是我永不凋零、永不消融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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