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赶来的侍卫慌张的找身上的钥匙开门。
冲进水牢,侍卫看着打开的手铐立即出去追人。
已经关闭的地道下,单郁带着梁越往外跑。
单郁察觉到梁越的精神越来越差,身体发热,恐怕坚持不到顾渊回来救人,“父皇,儿臣带你去太医院。”
李通昭没有派太多人把守太医院,只有门口六个侍卫,
带着个人从围墙翻进去虽然麻烦,但单郁还是尽量顾及着梁越的身份,没有把他拖着而是背在背上。
太医院里的人都在房里,单郁不敢乱找,如果运气不好,刚好敲到李通昭的人,那才真是要命。
“殿下?”
单郁回头。
是张悯。
把梁越放在床上,张悯为他诊脉。
“伤口感染引起的热病,臣去取药。”
太医院并不安全,他们逃跑已经被发现,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到太医院来,他们应该立即离开,可是梁越这样也跑不了……
张悯取了药回来,见到梁越半醒,他看了眼单郁什么也没说,给皇上清理伤口,喂了药。
他握住单郁的手臂,“殿下的伤也处理一下吧。”
两人短暂的对视后错开视线。
“嗯。”
咻——
一支箭冲破几万兵马直射敌兵主帅,马惊嘶鸣,两军再次交战。
大梁军营,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从马上摔下来,抬头便被人围住。
“诶!且慢!听我说!我是兵部尚书李知之子李江晏!”他急忙喊道,一边擦擦脸站起来,在腰带里扣了半天扣不出东西,又被几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他急得满头大汗。“马上了马上了,怎么拿出不来啊。”
一滴混杂着灰土的汗液顺着脖子流进衣领,他嘴角上扬,手上一力用,“出来了!”
是一个包裹严实的牛皮信。
“给你们将军,顾将军。”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说:“将军上战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啊?”
另一个人说:“也许是今天,也许是半个月后。”
李江晏睁大眼,这可不行,现在别说是半个月,恐怕一天都等不了。
他急道:“顾将军去哪了,能把信送过去吗?国之大事,危机存亡啊!”
几个人纷纷道:“交战之时怎么能临阵脱逃!”
李江晏无法,他把信塞回去,转身上了马。
既然如此,那就他来送。
马仰天长啸,飞快的跑了起来。
短短半个时辰,宫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李通昭带着人进了太医院。
所有人都被赶到一起。
“督主,没有发现梁郁两人。”
李通昭皱眉,阴恻恻的看向那一群大夫。
一个瘦小的老头腿一软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把他拉出来!”李通昭一出声,那人的迅速崩溃。
“说,我说!是,是……”他抖着看向张悯,站在旁边的范太医默不作声的侧身隔开他的视线。
那人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瞬间又恢复正常。
他大喊:“是范太医!我看到他给陛下拿了药!”
李通昭挥手,范太医被人抓住按在长凳子。
“人去哪了?”
范太医不语。
板子落下。
张悯闭上眼,指甲陷进手心。
眼前一片红,耳边是范太医苍老温和的声音。
“好,那就说是你救的,俞太医,听他的。”
…………
宫外,单郁带着梁越躲进荒掉的房子里。
单隋不知道怎么给张悯塞了信,说了从太医院出去后,哪里有人接应可以逃出宫,出宫后又去哪里躲避,字迹潦草,应该是临时找的办法。
看来单隋并不知道李通昭会突然谋反,是哪里多了一环,让李通昭觉得时机成熟了呢?
单郁认为还是小芽儿。
万马奔腾,尘土飞扬,烽火连着黄土飞上了天,兵器相击,一匹独马踏过尸横遍野融入黑压压的军队。
箭矢疾飞,战场上的杀声震天,狼烟四起,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敌我难分。
李江晏死死地绞紧缰绳,心高高提起,在生死的边缘一次次擦过。
太乱了,根本看不清,更不要说找人了。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弯腰躲过刀剑,他抓住缰绳悬在马侧伸手捡起地上的长矛,腿部用力,整个人又坐回马上。
那就杀吧,一个一个杀过去,总能遇见顾将军。
他年幼习武,二十多年却从未有过实战。
此时握着沾了血泥的长矛,在熊熊烈火之中,好像他已经成为一个将士。
挡住袭来的攻击,用兵器穿透敌人的躯体。
时间在这里并不流通,战角吹响的一瞬便是永恒。
“真是一群蠢货!连人都看不住!”李通昭依旧一无所获,那群老东西死都不开口,他杀得了一个,却杀不得一群。
既然如此,那就把整个皇城翻过来找。
街上的告示换了新,大皇子梁郁意图谋反,挟持皇帝,朝廷要抓拿梁郁,如有隐瞒者,杀无赦。
跟巡查的侍卫擦肩而过,单郁拉低帽子消失在巷口。
“父皇。”
单郁把买回来的吃食摆好,与御膳房当然不能比,不知道梁越……
他抬头一愣,梁越已经拿着油纸包裹的烧饼咬了一口。
梁越笑道:“如果朕这都吃不下去,二十年前就饿死了。”
“不过……朕已经有很久没有如此狼狈了,李通昭密谋多年,皇兄没有察觉,朕也未曾。”
“父皇,王兆之事,如果只是东厂出了问题,彻查东厂时便能发现异端,可结果……”
“是啊,整个朝廷固定太久了,有些根扎得深啊。”
“儿臣相信,经此事之后,定能除去朝中祸患。”
梁越眼含笑意,“郁儿,朕希望你不要拘束,有些事情,可以放手做,父皇的位置是你的,能坐多久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空气里染满了血腥味,视线里只剩下红色,李江晏手中的长予已经断裂,可他还没有找到顾将军。
杀不完的,似乎是死了又活过来,他分不清。
太累了,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又来了,划出残影的刀向他砍来。
…这下好了,死在外面……
手中的断予脱落,他感觉到覆着血热的刀就要把他撕开。
“铮?——!!”
他刹时睁开眼。
耳边是杀意浓稠的吼声,“睁开你的眼!就是死!也要记住敌人的样子!”
顾将军!
李江晏此时才好像喘了第一口气,他用已经干裂的嗓子吼出声。
“顾将军!朝中有要事相告!事态危机!”
顾渊抽出一瞬间看他一眼,随即带他杀出条血路,暂时脱离战斗。
身后追来的敌兵被围上来的兵马挡住。
信被攥在手里,血浸湿了字迹。
“李小公子,你先回军营。”
李江晏想说来不及了,但顾渊已经又冲进撕杀,他的声音被盖在战斗的嘶吼中。
他只能先回去,拿起缰绳,腰腹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不过瞬间,刺痛扩大,像裂开了一样让他呼吸不出来。
他咬牙,让马跑起来,不敢去看,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但是只要不看,就能骗自己伤的不重,可以等到回去。
路上扬起的沙土太多,多得让人看不清路。
慢慢地,李江晏感觉不到手里的缰绳,他用力抓握,手中缰绳的触感还是一点点消失……
突然他感觉有点恶心,想吐出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眼前摇摇晃晃的,肚子还横在什么东西上,挤得他胃里恶心。
“李小公子?醒了吗?”
“……顾将军?”李江晏喊,“顾将军!我还活着!这是哪啊顾将军!”
晃动感慢慢停下,他听见几声马啼声,随即便是震天动地的马啼。
他被人拎着放到地上。
入眼是乌压压的兵马。
“上马吧李小公子,咱们要到皇城脚下了。”旁边马上的男人笑着说,“醒得真是时候,再晚一点还真不知道把你放在哪。”
李江晏后知后觉,拉着马缰跨上马。
“对,顾将军!皇上有危险!我们要快点!”
军队行至城门下,城门未开,城墙上重兵把守。
“将军,硬闯恐怕不行。”
顾渊看向李江晏。
后者说:“应该有人会来开城门的。”
虽然走的时候赵恒川跟那个蒙面人没有说,但是他有一种感觉,城墙上一定有他们的人。
宫里也一定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等他这最后一步。
虽然出了点意外。
李江晏叹气,还是有点担心。
等了一会儿,城墙上突然一阵骚乱,一具尸体从城墙上摔下来。
砰的一声与城门打开的声音相叠。
顾渊眼中一亮,高喊:“众将士听令!随我攻入皇宫救驾圣上!捉拿叛党李通昭!挡者!杀!!!”
后面军队的吼声震得李江晏半天听不见声音。
宫里李通昭听来报的人说完,脸色微变,命人把所有人押入大殿里。
太医院,季显趁乱偷偷潜进去,摸开了关着张悯的房间。
“快跟我走。”
他去拉张悯,却被挡开了。
季显皱眉神色不悦,“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悯抬头看着他。
季显心里咯噔一下,他耐着性子问:“怎么了?”
从李通昭谋反开始,季显就一直待在皇子府上,直到刚刚听到兵马声,他才意识到不对。
怕李通昭被逼急了拉着整个皇宫的人陪葬,他便先赶进宫里想带张悯逃出去。
至于宫里发生了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你知道李通昭会叛变吗?”
季显看着张悯布满血丝的眼,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只能说:“先跟我离开这儿,其他的之后再说好吗?”
张悯摇头让他自己走。
顿时,季显无法再维持体面,他第一次没有压住因残缺而显得尖锐刻薄的声音,“你留在这儿干什么?!李通昭如果失败,他会拉你们所有人一起死!这有什么意义吗?!”
“师父死了。”
两个声音重在一起,季显没有听清,“……什么?”
张悯说:“范太医死了,仗棍七十,”
季显冷静下来,明知故问:“李通昭干的?”
张悯看着他不说话。
季显深呼一口气,“范太医会希望你活下去的。”他弯腰凑近与张悯平视,“张悯,你学医不是为了救世吗?怎么能死在杀了你师父的人手里?跟我走,好吗?”
看出张悯有所动摇,他用力拉起张悯,紧赶慢赶在李通昭的人来之前出了太医院。
他把张悯带到了自己家,那个他十多年没住了的家里,把门锁上,他又回到皇宫。
宫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太监丫鬟们争着抢着要逃命,大殿外的花坛被撞得翻在地上,土啊花啊踩的到处都是。
季显整整衣服,抬腿跨进大殿,李通昭还坐在龙椅上,好像死也要死在上面。
看到他来,李通昭面色稍稍缓和,招手让他过去,连个防备都没有。
所以季显没费什么力气就在他身上捅出个血窟窿,刀身转动几圈,人就不动了。
侍兵们拿着箭指着他,所有的数量加起来能让他死一百次还多。
但他没理,因为手下的人还没断气。
不过也快了,他开口道:“干爹,你不是答应我,不动张悯跟他师父的吗?”
李通昭睁着眼,眼球外凸,嘴一张流得血比心口的还多。
“你杀了范太医,让我怎么办?我只能杀了你,不然以后我怎么再跟他说话。”
李通昭死了,龙椅上都是他的血。
数支弓箭欲发之时,顾将军带着一支军队冲进大殿,围堵了所有叛党。
季显拔出匕首丢到地上,然后往后一倒昏了过去。
短短数日,李通昭叛变谋反一事终于结束。
留下的残局却延绵分析成杂乱的线,缠成一团,解着费力,又不能烧个干净。
梁越回到宫第一件事就把那不知真假的圣旨销毁,然后确切的指出李通昭伪造圣旨的罪名。
宫里一边收拾着乱局一边从乱局入手,顺藤摸瓜清理杂物。
顾将军等皇上身体恢复便立刻请命回到战场,连奖赏都没时间领。
新一年的春天就这么混乱的结束,天渐渐暖和起来,光线变得灼烈。
朝廷上有人提出以张子玥与乔暮昭成婚之事辞旧迎新,把开年的不好去除掉,为来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和百姓安居祈福。
皇上一点头,两个人的婚事就提前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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