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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欢迎你的加入

陈若邻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发呆了几秒后,索性起了床。

一如既往地,幽幽的月光透过没拉实的窗帘照进房内,窗外的马路,偶有一两声疾驰而过的汽车划过寂静。

不过屋里的人,内心乱得很。

陈若邻很清楚自己为何失眠到现在。她甚至没觉得这是失眠,自从离开饭店后,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恍恍惚惚地回到家,洗完澡,爬上床。一切只是出于习惯。

脑子乱成一团麻,心里涌现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最后汇集成一句不知味道的话。

秦枫来了,就在我面前。

陈若邻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微信,十个聊天框的页面里,静静地躺着今天才添加的陌生的头像。犹豫了片刻,她还是点开了那个聊天框。

消息还停留在那句打招呼用语上,孤零零的,没有后文。

陈若邻好奇地点开秦枫的头像,看到对方朋友圈没有设限制之后,又神出鬼没地翻开浏览起来。

秦枫的朋友圈很简洁,她没有设置查看时间限制,却也很快就能拉到底。最早的一条是八年前,刚上大学的那一年,她们分开的第一年。动态只有一张照片,一轮弯月挂在十二月份深蓝的夜中,没有文案,定位在厦门。

陈若邻从下往上划。秦枫更新朋友圈的频率很低,一年大概只发三四次动态,内容大多都是一些花草建筑,看起来像是走在路上随手拍的。但她拍照很好看,高中时陈若邻就这么觉得,还一度认为这是她们那些“文青”的共性。

最近的一条,更新日期在上周六,一张照片加一句文案。

“停车坐爱枫林晚。”

火红的枫叶静静地在照片里展示着,地点是陈若邻不久前才去的公园。

她心头不由一颤,好像冥冥之中,连老天都觉得她们一定要相遇了。

意识到自己好像越来越清醒,陈若邻懊恼地揉了一下头发,关掉手机,重新躺回床上。感觉今晚要彻底失眠了。

周三早上,陈若邻打扮稳妥地坐在办公室。日历显示,今天新招的同事会来报道。

上周将项目组人手不足的情况和领导反映之后,人事新招进来一位技术部的新同事,不过面试当天,陈若邻正好在外地出差,没有参加面试过程,后来小白送来的资料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乌压压的工作推到一边,直到刚刚看到日历提示,才意识到这件事。不过陈若邻并不是专业在技术,只要是技术部的领导点了头的,估计也没多大问题。

正准备打开被遗忘了好几天的人事档案,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白欣打开门,往办公室探了探头,问:“若邻姐,新同事来了,我现在带她进来吗?”

“好。”陈若邻没有抬头,回答道。

白欣把门敞得更开些,回过头跟后方的人说道:“我们进去吧。”

人刚往里走,正巧陈若邻抬起了头,而后整个人愣怔了。

跟在白欣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若邻姐,这是我们的新同事,秦枫。秦枫姐,这是我们的项目经理,陈若邻。”白欣马不停歇地介绍着。

“陈经理好,我是秦枫,很高兴能加入你的团队。”秦枫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听不出其中情绪。

陈若邻的心跳好快,从秦枫走进来的那一刻到现在,都在突突狂跳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她看向秦枫,对方眼里却只是一汪平静的湖水。

原来不是上天安排她们相遇,是秦枫自己来了。

“你好秦枫,欢迎你的加入。”陈若邻很快反应过来,站起来朝对方伸出手,秦枫很快回握住。两只手虚虚地握了一下,又很快地松开、放下,仿佛害怕再多接触一秒,就会掀开某个秘密,激起某种情绪。

陈若邻轻轻地微笑,“之前你面试的时候,我在出差,没来得及赶回来,今天算是见到人了,林曦哥招的人肯定很不错。这周先适应一下工作环境,熟悉熟悉我们的项目,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们。总之,还是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

很体面很官方的一番话,其中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客气话,不得而知,连陈若邻都摸不清自己此时的情绪,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脑子又陷入一片空白。

“谢谢陈经理。”秦枫依旧看着陈若邻,语气平淡,心情却不由忐忑。她看得出陈若邻的震惊,也隐隐感受到其中的不安,听出了她语气中客气的成分,摸不明最后一句话的真假。

我来了真的会让她感到高兴吗?

白欣一向机灵会来事,看到面前的两位已经打完招呼,把流程走得七七八八了,就合时宜地说了句:“那若邻姐,我先带秦枫姐去工位吧,顺便给她介绍一下办公区。”

陈若邻内心很感激。她不知道白欣是否认出了眼前这位新同事正是上次意外撞见的和自己叙旧的故友,但不让这奇怪的气氛持续下去总是好的,于是她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就麻烦你了。”

门被轻轻地带上,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安静,陈若邻整个人往后靠,瘫坐在椅子上,心里不由呐呐自语,反复确认:“我和秦枫,成为同事了?”

她咬了咬手指。以前上学的时候,自己有一次上课无聊时看着秦枫,也想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当时她没想过会是在一座写字楼内,一个科技型公司共事。仿佛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堪堪圆了当时的梦,只不过这场梦背后,因着太多的弯路,太多的空白,难免充斥着大量的不确定,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圆满。

良久,陈若邻呼出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电脑屏幕上。虽然屏幕上显示的文档已经快被她划到底部了,但刚刚看过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法留到脑子中,每个词合在一起形成的语句,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才读懂。

走一步算一步,先这样吧。

秋冬季白天越来越短,傍晚六点左右,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身边的同事已经陆陆续续下班了,小公司毕竟不像大企业竞争激烈,有活的时候也会加班,无事的时候便没有过多要求,时间到了就可以下班。

秦枫抬头,望了望那扇紧闭的门。一天了,陈若邻几乎没怎么出过办公室。她犹豫了一阵,觉得于公于私,自己都应该去和陈若邻打一声招呼。

她经常加班吗?下班后会干些什么呢?这么想着,秦枫走向那个办公室,敲响了门

被敲门声打断失,陈若邻正在做一天的总结。她抬起头,看到进来的人是秦枫时,内心倏然紧张起来,连笔都忘记放下。

“你还不下班吗?”彼此对视了两秒后,秦枫先开口打破沉默。只剩两人的时候,再叫一句“陈经理”就会莫名别扭,但直接叫“若邻”,在办公室又稍显亲昵。没有合适的称呼。

“收拾完就走。”陈若邻回答,顺便用还没落下的笔点了点本子,示意自己的工作还差个收尾。

秦枫顺着她的笔,瞥见本子上工工整整地列着事项,没看清,但也感到讶异。

毕竟读书时代,对方不是个爱列计划和作总结的人。她可以称得上随性,兴致起来时,哪怕半夜三更也会爬起来做作业,然后兴奋地给自己发消息说解出了数学卷子压轴题的最后一小问;兴致缺缺时,当天的作业永远是交不上的。草稿本从未完整地从前往后使用过,生病时对方借给自己的笔记,通常要花上好长时间才能明白从这一步记到下一步的顺序和逻辑。

然而现在,陈若邻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低头思索着,一项一项总结着今天的工作情况,安排明天的工作任务。

变化太大了,秦枫心头突然泛起苦涩。不知道陈若邻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秩序井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变化,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对她而言是否为好事。而这种小事,还只是她身上千千万万个变化中的其中之一。秦枫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陈若邻好像越来越不了解了,这让她感到心慌。

犹豫片刻,秦枫还是询问似地开口:“那一会一起吃晚饭吗?上次没来得及和你多聊一会,你就走了。”

陈若邻看着她,思索了一会回答:“好。”

其实她并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用餐,吃饭对她而言是一件私密的事情,但这是秦枫开的口,其实下意识就想答应了,之所以等待了一会,是因为有些惊讶,秦枫的语气,似乎不像从前那么自在和肯定,仿佛抱着一些试探和犹豫,好像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拒绝。

这太不像秦枫了,从前这个人骨子里有多傲,陈若邻最清楚了。

收拾好东西,穿上外套,两人一同往外走。进了电梯,期间除了电梯的提示音,别无其他声响。直到电梯门打开,门外嘈杂的声音回到两人中间,陈若邻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刚走到户外,干冷的北风就往脸上扑,最近降温了,夜晚的冷感越来越明显。

陈若邻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人。今天知道穿一件毛衣了,看来没被冻傻。早上见面时有些慌神,对方的穿着完全没有留意到,这时候才想起。

那张脸还是很好看的,五官深邃立体,既漂亮又不失英气。马尾低低地挽着,只虚虚地在脸颊边留下几缕刘海修饰着,衬着脸部线条更加流畅。黑色打底毛衣外,套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纽扣别到距脖子大约剩两颗扣的地方便停住了,和着毛衣一块被扎进长皮裙里,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低靴。

“我脸上有什么么?”发现陈若邻的眼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有些久了,秦枫转过头笑着问她。

这是见面以来秦枫第二次对她笑,像春风轻拂过夜晚的湖面,掀起眼底的涟漪,晕染了一湖的月色。

陈若邻再一次不小心失了神。

惨兮兮的女孩子们重逢到现在总在聊工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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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欢迎你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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