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部尚书李府的一隅,一间幽静的偏房内,烛光摇曳着,火舌在黑暗中舞动。
尽管京城的街道上洋溢着喧嚣与繁华的气息,却丝毫未能渗透进这间屋子,屋内的空气依旧冰冷刺骨。李维明面容上写满了忧虑与沉重,静静地坐在一把古朴的交椅上,仿佛被无尽的思绪所困扰。
皇后今年开春难产而亡,如今后宫再无人有孕,眼看着女儿被封了淑妃,这盛大的皇恩就要来到他李府了,谁知新皇身体羸弱,夜间受了风寒,就咳嗽发热不止,如今已经有半月未上朝了,朝中上下乱作一团,前不久京中又传来三皇子死而复生的传闻,现下就住在魏阎光那混人府邸中。
若是新皇驾崩,后宫无子嗣,那皇位就落入三皇子手中了,自己还指望着靠女儿承受皇恩,荫庇他李府世代荣华富贵。
烛火跳跃,李维明凝视着墙上悬挂的山水画,陷入沉思。突然,一个黑影迅速闯入屋内,那人穿着青色杂花的鹭鸶官袍,步履急促,面露惊慌之色,猛地推开门。“大人,我们查到了,魏府确实居住着失踪已久的三皇子。我们该如何应对,大人?”
李维明的面色突然凝固,烛光的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他似乎做出了某种坚定的决定,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位小官,声音低沉而坚决:“挡我者,死!”
在女儿诞下龙子之前,没有人能够阻挠他李维明的权势之路,即便是皇子也不例外。
……
东城朱雀街人流渐增,马车穿梭在人流中格外难以行走,幸而快要到集市了,不过几步路,徐徵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东市南头的槐树边。
魏府的马车比寻常马车要高上一点,沈冬今日穿着衣裙,步子实在是迈不开,不然她嗖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现如今她只能小心地扶着木框颤颤巍巍地走下马车。徐徵站在一旁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下马车,眉头微挑,眼角含着笑意,看了一会,沈冬还是磨蹭地停在半道上。
这马车对于沈冬来说有点高度,今日出行稍有匆忙,小厮竟然忘记带登梯了,沈冬正犹豫着要不要搏一下跳下去算了,裙子反正是徐徵送给她的,弄坏了她也不心疼。
愣神间,徐徵朝她伸出手来,“我扶你下罢。”徐徵说道。
沈冬迟疑一会,还是扶上徐徵的手,徐徵的力气很大,他稍稍使力,沈冬借着他的胳膊走下马车,“谢殿……谢公子。”沈冬说道。
早已下车站在一旁的梅蕊看见这一幕不禁翻翻白眼,狐媚子!梅蕊心中更加厌恶沈冬了。
魏兰娴从车中缓缓下来,轻轻拍打着梅蕊的手臂,小声道:“梅蕊,不可无礼。”
街道上人流攒动,今年由于旱情,原本放花灯变成了赏花灯,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在不同的铺子上,小贩们热情地推销着自家绝美的花灯。魏兰娴领着梅蕊走到徐徵身边,“殿下。”
“魏姑娘不必多礼,今日在外,没有殿下,只有徐公子。”徐徵说道。
“徐公子。”魏兰娴说道,“小女见这位娘子眼熟,可否冒昧打听一下娘子有没有兄长在京城?”自那日一别后,魏兰娴心中总是念着那位少年人的模样,今日竟然看见与那公子长得如此像的人,可惜是位女子。
魏兰娴按捺不住心中的情丝,若是有机会,她还想再见一次余微。
一直站在一旁充当侍女的沈冬突然被人发问,虽然她早知魏姑娘会问她,但她还没想好怎么编理由,一时结结巴巴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魏姑娘有所不知,我这小侍女有一位孪生兄长,不过她二人早些年失散了,那日我让秦执接待余公子,谁承想余公子是个侠肝义胆之人,怎么也不愿接受我的谢礼,匆匆就离去了,小侍女听闻后就一直拜托让我替她寻兄长呢。”徐徵替沈冬解围道。
“啊对对,就是公子说的这样。”沈冬连连点头应和着,“魏小姐若是遇见我的兄长,麻烦小姐您一定要告诉我。”
沈冬顺着徐徵编的谎话说下去,越说越离谱,徐徵都快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道:“魏姑娘,今夜我们不若去朱雀街逛逛,听秦执说今夜东市有一家花灯特别好看。”
“好,都听公子的。”魏兰娴兴趣缺缺,眉眼低垂,也打不起什么兴致来,那日人海匆忙一别,再难见余微,魏兰娴攥紧袖中绣好的荷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今夜若是有缘得以再遇余公子,她想将这荷包送予他。
朱雀街很热闹,满街的人熙熙攘攘,若是不当心点可能就被人流挤散了,徐徵和魏兰娴并肩走在前面,而沈冬则与梅蕊在后面陪同着,不过梅蕊很厌恶她,总是走得很快,将沈冬一人丢在后面,她倒是觉得落了个清净,许久未出府了,今夜正好可以好好逛逛街。
徐徵身边有魏姑娘陪着,想必一时半会他也想不起来自己,沈冬放慢脚步,好奇地看着街道上各种小商铺,有卖蛐蛐的,卖荷花的,还有很多卖花灯的。
街上两情相悦的男女成双成对逛着集市,或有男子为心爱姑娘买下一盏最好看的花灯,以此来博取佳人的笑颜。
“糖藕嘞,香甜的糖藕嘞。”
街角传来吆喝声打断沈冬的思绪。
老妇人携着小孙儿在街道边上支起甜食摊子,老妇热情地吆喝着:“扬州的香甜糖藕,又甜又糯,五文钱一份呦。”
扬州!沈冬被老妇的吆喝声吸引住了,如果不是坐过了船,她此刻应该在扬州经营自己的小铺子了,沈冬记得母亲就是扬州人,不过她只在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扬州,至于扬州的美食,她也许小时候吃过,但现在是不记得了。
沈冬走到老妇的小摊前,“阿婆,给我来一份糖藕。”
老妇掀起竹盒上的白纱布,用小刀切开一份蒸好的糖藕,藕洞里塞满了软糯的糯米,上面用香甜的蜂蜜厚厚浇上一层。
老妇将切好的糖藕用荷叶包住,随后送到沈冬手里。
“小姑娘也是扬州人吗?”老妇好奇地问道。
“啊,不知道算不算是扬州人,我娘是扬州人,但我爹是浔阳人,我自小在边塞生活。”沈冬用竹签插起一块糖藕放入嘴中,甜糯中夹带一丝荷叶的清香,“阿婆,你这糖藕做得真好吃。”沈冬说道。
老妇听罢笑着说:“喜欢吃就好。”
躲在老妇身后的小孙儿拽着婆婆的衣裳偷偷看着沈冬,小男孩生的白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瞳仁又黑又大,倒像是观音庙里的小仙童。
“小孩,你要不要也尝尝阿婆做的糖藕啊?可好吃呢。”沈冬一笑,就露出嘴角两侧的小梨涡,看上去更加灵动明艳。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阿婆,似乎在征询阿婆的同意,老妇人温柔地摸摸小孙儿的头,“想吃糖藕吗?阿婆给你也切一份吧。”
小男孩眉眼弯弯,笑着一口一个好阿婆地叫着。
街道上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捧着荷叶包的糖藕蹲在街角开心地吃着,来往的行人不停地打量着两人,见她们吃得很香,纷纷也来阿婆的小铺买糖藕,小小的铺子顿时挤满了买糖藕的人。
突然,两个黑色带刀侍卫推开买糖藕的人群,一位穿着月白色华服的贵公子朝着小铺子走来。
徐徵面色阴沉,眉头紧皱,他才一会儿没搭理沈冬,转身间竟发现沈冬消失在人群里,今日恰逢乞巧,人流繁杂,她一个女子,若是碰上牙婆,被拐去卖进了青楼,那可真是活活受罪了。
徐徵随即就将暗处的影卫唤了出来,嘱咐他们务必寻到沈冬。
茫茫人海寻了许久,徐徵的脸色愈加阴沉,似有山雨欲来之势,站在一旁的魏兰娴也不敢出声,只好默默静守在一侧。直到一影卫传来消息说寻到沈冬的踪迹,徐徵的脸色稍霁。
匆匆赶到影卫说的地方,却发现沈冬正与一男童坐在青石阶捧着荷叶吃得正欢,沈冬不知与男童说些什么,笑得面色都红了,两个小梨涡浅浅挂在嘴角,自进入魏府以来,徐徵从未见过她如此真切地笑过,大多是扯着嘴角假笑几声。
一醉酒男子拎着酒壶跌跌撞撞朝着沈冬走来,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嘴里散发出一股酒肉的臭味,男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沈冬:“小娘子怎么与一稚子嬉戏,不若随大爷我一起去红玉楼快活快活?”
又是耍流氓的醉鬼,看我怎么整死他!沈冬将手缓缓伸进袖中,摸到袖中藏好的短刃后,她冲着酒鬼笑了笑,随即将小男孩送到一旁,“我若不去,你能拿我怎么办?”
“那就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大爷看上你了,今夜你必须将大爷我伺候好。”酒鬼说罢就伸出手去扒拉沈冬的肩。
一道长鞭如闪电般迅猛挥落,直击男子的小臂,瞬间将血肉撕裂,男子痛苦地尖叫并紧紧捂住受伤的手臂。紧接着,又一鞭落下,只在男子的额头上留下一道血迹斑斑的痕迹。
沈冬被突如起来的长鞭吓住了,直立立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衣袖中藏的短匕也掉落在地。
丢下手中的长鞭,徐徵疾步走到沈冬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一会不见,沈姑娘躲在这里玩得倒是开心,可还记得你是孤的侍女。”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沈冬这才发现原本熙攘嘈杂的人群被影卫持刀拦截在外面,人们眼中惊恐地看着躺在地上捂着伤口痛嚎的男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皇城之下,天子脚边,你怎可随意打人,我要报官!”男子捂着伤口指着徐徵叫喊道。
“调戏民女,倚强凌弱,依我周朝刑律鞭笞二十下。”徐徵冷冷说道,“影三,将他送入官府。”
说罢徐徵拽着沈冬离开街角,寂静的人流再次喧哗起来,但气氛总归没有之前那般热闹了。徐徵一路拽着她的手腕走到了槐树下,马车停在此处,魏兰娴此时正站在槐树下等着他们,见徐徵他们回来了,驾车的小厮牵了牵马绳。
沈冬抬头便看见魏小姐站在一旁,而此刻徐徵还拽着她的手,沈冬一时恼羞,急得挣开徐徵的手,但他似乎更加生气了,手中的力气用得更大了,死死握紧沈冬的手腕。
“魏姑娘,我们出发去满盈坡吧,你不是想看天灯吗,听府中人说今夜满盈坡会放天灯。”徐徵说道。
“好,都听公子的。”魏兰娴应和着,其实她也只是随口提提,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逛了这么久她也累了,什么天灯,也并不是那么想看,但殿下现下心情不好,还是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魏兰娴被扶着走进马车,而沈冬则是被徐徵一把丢进马车的,一进马车,徐徵不知从何处寻得一根淡紫色的丝带,丝带在沈冬的手腕绕了一圈,随后打了个死结,丝带的另一端则被徐徵系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这是把她拴在裤腰上了?!
“殿下这般做是否太过分了?”沈冬生气道,被人捆住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她不舒服地挣扎着,丝带却越勒越紧。
“你如此不知廉耻,那醉汉戏弄你,都不知还手。”
“我不知廉耻?殿下不去怪罪男子,反倒责怪我不知廉耻,真是天大的笑话。”
徐徵心中似乎堵着一团火,气愤道:“这是责怪孤的不是了?沈冬,是不是孤最近太宠你了,让你失了分寸,”徐徵说道,“你不过是一介贱婢,孤的东西纵使再下贱,也容不得旁人触碰。”
没法聊下去了,她与徐徵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似乎是不争的事实,沈冬沉默了,倔强地将头扭过去。
车厢内又恢复了寂静。
满盈坡有一座月老庙,每年乞巧的时候都会放上几盏天灯,今年乞巧节解了宵禁,来放天灯的人更多了,漫天的灯火与星星遥遥相应,更显得静穆祥和。
狭窄的山道上挤满了前来祈福的人,升空的天灯照亮昏暗的山径。他们一行人丢下马车,随着上山的人流前行着。梅蕊护着魏兰娴,替她挡着拥挤的人流,沈冬则跟在徐徵的身后,一旦走慢了点,手中的丝带便会被他扯紧,穿着裹人的衣裙本就走不快,现下徐徵还这般折磨她,沈冬一路小碎步地慢跑着,累得双颊通红。
待到空旷的地方时,徐徵才将丝带解开。
月老庙果然很热闹,好多人聚在银杏树前挂着红绳,乞求一份好姻缘。梅蕊不知从何处买来两盏天灯,沈冬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灯,眼中闪着亮光好奇地打量着天灯,梅蕊将天灯往怀里揣了揣,满脸嫌弃地挡着沈冬好奇的目光。
“公子,小姐,据说这满盈坡的天灯很灵验,奴婢便买了两盏。”梅蕊将怀中的天灯小心地展开。
天灯上往往会用墨笔写上心愿,天灯飞得越高,老天就会听清你的心愿徐徵并不相信这些,他认为想要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的双手来争,从来不会有什么天外仙人。
魏兰娴似是来了兴致,拿起蘸墨汁的毛笔在天灯上写了起来。手中还剩下一盏灯,梅蕊低头捧着灯走到徐徵身边,“公子,奴婢这还有一盏天灯。”徐徵兴致不大,目光略微扫过后,便抬头看向别处。
见徐徵没搭理她,梅蕊脸色微红,羞恼地退在一旁。
沈冬见他将并没有接过梅蕊手中的天灯,便欢喜地跑到梅蕊旁讨要天灯,那家伙不识好歹罢了,她可喜欢这亮闪闪的东西了。
“不给。”梅蕊无情拒绝道。
没想到遭到如此决绝的拒绝,沈冬神色恹恹地走到商铺前看着那些昂贵的天灯,眼中尽是羡慕之情。
没过多久,徐徵又将梅蕊唤了过去,梅蕊本以为殿下又需要天灯了,欢欢喜喜地将灯送过去后,不知徐徵说了什么,梅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面色煞白,瞧着似乎是气急了,还是将手中的天灯送到了沈冬手上。
拿到天灯后,沈冬小心地将它捧在手中,在天灯上挥挥洒洒写下几个大字,“发财暴富!”够大,够粗,够明了,老天一定会听见她的心声的。
“吉时到,放天灯喽。”
数百盏天灯同时升空,人间的烛火与空中的萤星点点相映,沈冬小心地将自己的天灯升起,抬头间,她的目光被空中数百盏天灯吸引,她呆呆地看向空中。
一支飞刃从树上射出,划破了沈冬放飞的天灯,而后直刺向徐徵的心口,躲在暗处的影卫冲出来,大喊道:“有刺客。”影卫长剑挑开飞来的短刃。
人群顿时惊慌,慌慌张张地四处逃窜着,刺客从树上、水池里涌现,大批刺客将他们重重围起来,影三还在山下,独留影四一人抵抗着黑衣刺客。
人群涌动着,沈冬几次险些被人群撞倒,又有刺客来刺杀,这都第几波刺杀了,她可不想成为刺客的刀下冤鬼,沈冬小心地躲避着人群,想躲到月老庙内。
“影四,快放信号!”徐徵喊道。
刺客刀刀直逼命门,影四根本无暇抽出手来放信号矢,刚摸到腰间的信号矢,敌人就挥刀劈过来,铁刃刺入血肉,影四闷哼一声,迅速发出手中的信号矢,金色鹤样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黑衣人瞅准时机,提着刀朝徐徵背后砍来,梅蕊见状一把将身旁的沈冬推了过去,狐媚子,既然你那么喜欢勾引殿下,那就替殿下受死去吧!
沈冬眼看着就要跑到庙内了,不知身后是谁,突然一把将她推到徐徵那边了,锋利的刀刃在眼前不断放大,幸而刺客眼神不太好,这一刀刺中了沈冬的胳膊,沈冬痛呼一声,她怎么这么倒霉,又被刺伤了。
“沈冬!”徐徵喊道,他转身就看见沈冬替他挡了一刀。
黑衣人见刺错了人,迅速抽出刀子,刺向一旁的徐徵,徐徵抓住刀尖,抽出腰间的短刃,迅速划过刺客的喉咙。
“保护殿下!”秦执带着一批影卫匆匆赶来。
局势瞬间被扭转,影卫迅速将刺客绞杀在角落里,这场变故发生的很快,转眼间热闹的月老庙前躺满了尸体,血流了一地。
“殿下,你受伤了。”秦执说道,
“无事。”徐徵说道,“将这批刺客查清,孤倒要看看是谁想取孤的性命。”
沈冬的伤口不深,她此刻还站得好好的和秦执抱怨着,徐徵见她无大碍,就去寻找魏姑娘。
魏兰娴被梅蕊护在庙内,她似乎也是吓得不轻。徐徵走到她面前,“魏姑娘今夜受惊了,稍后孤会安排秦执送姑娘回府的。”
“多谢殿下。”魏兰娴面色煞白,怯怯回道。
徐徵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站在一旁的梅蕊,梅蕊却似惊弓之鸟,对上徐徵的目光后脸上血色全无,藏在袖中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明明伤不重,伤口却在不断地流血,沈冬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这刀尖似乎淬了毒。
“秦执,这刀上似乎有毒。”说罢沈冬就支撑不住,整个人直直地栽倒在地。
“沈侍女?!”秦执喊道。
乌黑色的马儿带着银辔头,似黑幕中的一道闪电,疾驰在街道上,马脖上的铜铃铛发出急促的铛铛声,徐徵将沈冬抱在怀中,一路驾马直奔杏花巷。
杏花巷里有一处徐徵的私宅,不过宅子名义上的主人是秦执的妹妹秦莲香,小院的木门被徐徵一脚踹开,秦莲香正在屋中点着烛火缝补着衣裳,突然院中传来一阵巨响,匆匆放下手中的针线赶到院中。
“殿下?!”秦莲香看清来人后,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铁锄头。
“你去城中找个大夫过来,不要暴露孤的身份,沈冬受伤了。”徐徵匆匆嘱咐着,随后抱着沈冬走进里屋。
沈冬的身影在面前一晃而过,秦莲香这才发现徐徵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
“好,好,殿下。”秦莲香匆匆跑出杏花巷。
长安今夜很热闹,街道上到处都堆满了人,街角小巷里倒是十分地安静,秦莲香走过没多久后,一道黑影踏进小院的大门。
“殿下。”秦执赶到小院中。
“那群人是谁派来的?”
“是承议郎夏翀,去年被刑部尚书李大人从地方提拔过来的,这夏翀应是李大人的人。”秦执说道。
沈冬躺在木榻上,脸上血色全无,眉头紧紧皱着,徐徵长身立在床沿旁,沉吟道:“李维明,孤倒是不记得何时得罪了他?”除了那次春日里刺杀过他一次,不过他应当是没查到啊。徐徵陷入沉思,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布料缓缓滴下。
“今日得宠的淑妃,就是李大人的嫡女。”秦执站一旁提醒道。
似是想到了什么,徐徵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原来李大人还想着做摄政大臣。”
“秦执,看来魏府中混入了一些不清不楚的人了,你回府后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秦执低头领命,他看见殿下的掌心还在流血,劝道:“殿下,那刀上淬了毒,属下为您寻个大夫过来吧。”
“不用,你妹妹已经去寻了。”徐徵说道。
秦执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站在一旁吞吞吐吐半天。
见秦执还未走,徐徵问道:“你还有何事要汇报?”
秦执从袖中拿出一个淡蓝色的荷包,“这应当是沈侍女的东西,当时她昏过去了,东西就落在她的脚边。”秦执又拿出一张小纸片,说是从荷包里掉下的。
看见秦执手中的荷包,徐徵回想了一下,这确实是沈冬的东西,先前他曾在沈冬屋中看过,不过那时她还未做好,徐徵将荷包和纸条一把接了过去。
“公子,大夫来了。”秦莲香气喘吁吁地拉着老大夫跑了进来,大夫瞧着也是跑累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否先给老夫倒一杯水,跑得口中干得厉害。”
秦执拎着茶壶给大夫和自家小妹都倒了一大杯茶水,两人捧着杯子咚咚地一口气灌完。
老大夫喝完水后,问道:“请问,病人在何处?”
徐徵领着大夫走进里屋,把脉之后,大夫又扒开沈冬的眼皮看了看,说道:“只是普通的毒,不过你们看得早,再晚些这姑娘可能也就命没了,我开几味药,你们在把她的伤口包扎一下就没问题了。”
大夫说罢便埋头写起药方。
听闻毒性也挺厉害,秦执吓得赶忙拉着大夫的手说道:“大夫,你快给我家公子看看,他也中毒了。”
大夫闻言抬起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徐徵,“好吧,那我也来瞧瞧。”
一顿问诊之后,大夫说道:“这位公子的毒没有那位姑娘的深,不过我也开几味药给你服下。”
得到大夫的诊断后秦执总算松了一口气。
深夜,服药过后,徐徵坐在桌前沉思着,回京半年有余,已不知明里暗里遭过多少次刺杀了,究竟还有哪些人躲在暗处想取走他的命。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徐徵这才想起来秦执交给他的荷包,打开那张叠的四四方方的小纸片,纸上的内容让徐徵握紧拳头,好一个说尽平生意。
小揽?!又是谁?
徐徵感到脑中思绪错乱,很多嘈杂的声音叫嚣着,他闭紧双眸坐在屋中,手中紧紧攥着那个淡蓝色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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