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恶魔!”
委托人的尖叫很高,但盖不过说话者异常的声线。那人的声音高亢得离奇,比起人声更像哨子。
向维里尔泼血并吓晕邓普斯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得像吉普赛人加北欧萨满,项链好似一元店淘来的。他泼向维里尔的鲜血来自于他腰间的蛇皮袋,大概是某项仪式材料。
维里尔还托着邓普斯四处张望,试图找把椅子把委托人放置好时,这位巫师就掏出腰间麻绳冲了过来。
他拉开外套,从密密麻麻的内袋里摸出一罐橙黄液体,扭开瓶盖后尽数浇在麻绳上。
“恶魔!”
巫师怒目圆瞪,开始挥舞那根麻绳,把液体挥得到处都是,“放开那个人类!”
“……可他是我父亲?”
维里尔小声嘟囔,随后惊叫,“——噢!怎么打人!”
麻绳到了眼前,他只能侧身,把晕厥的委托人护在怀里,让沾着香料油的鞭打落在西装背后。
啪啪啪啪的闷响连声响起,再加上周围昏暗的灯光,气氛一时相当焦灼。
可怜巴巴的驱魔者连声痛呼(装的),用眼神向同事求救。蒂娜长叹口气,搂着裙摆冲了过去,挡在维里尔跟那位巫师之间。
突然冲出来的少女挡住了麻绳的落点,巫师被迫停手。
“让开!女孩!”他以那奇怪的高音嘶吼,“你被恶魔迷惑了!”
蒂娜语气平平,像个业务不熟练的舞台剧演员:“噢,这是场误会。你向我的哥哥泼……不明液体,又指控他是恶魔,这很不合理。”
她所争取来的这两秒很有用。周遭的红衣人终于想起自己在领工资,顿时一拥而上,控制住了试图越过蒂娜肩头继续殴打维里尔的巫师。
可就算被控制住手脚,这位低配萨满依旧在竭力嘶吼。他被拖行着远离银发的受害者,手指却依旧颤抖着指向维里尔的脸。
“这里不是有其他巫师吗?灵媒?你们都看不见吗?!”
他的尖叫好似破空锐鸣,愤怒跟恐惧根本用不着辨析,“那绝对是个恶魔,他身上的恶臭那么明显——”
“嗯?我很臭吗?”
维里尔委屈低头,“蒂娜?”
“不知道,不在意。”
“……怎么这样?”
“别撒娇了,”蒂娜啧舌,看向他怀里的邓普斯先生,“快去把委……父亲放好。”
幸运的是,汉萨家的两兄妹不需要在神秘学会场寻找椅子来安置父亲。
巫师被拖走后,另一批红衣人迎了上来,帮忙搀扶起邓普斯,边道歉边引领他们往西北方走。
“真是十分抱歉,汉萨先生,汉萨小姐。”
说话的是方才在正门迎接他们的那人,德语口音仍然明显:“虽然这完全是那位巫师的主观行动,但我们也难辞其咎。”
蒂娜冷笑:“的确。”
面具下的半张脸露出满怀歉意的笑,红衣人转向维里尔,语气柔和:“非常抱歉弄脏了您的衣服,请允许我们为您提供衣物。”
“噢,”维里尔眨眨眼,“谢谢。”
他们走到西北面的墙边,红衣人伸手按下了某块墙砖。嵌进墙体的暗门向内打开,他侧迈一步,小臂前伸:“两位请。”
蒂娜往里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现代化啊,你们Ghost Play。”她讥诮地说。
红衣人笑而不言。
仅一墙之隔,哥特风味就烟消云散。
灯光明亮且恰到好处,营造出体贴温馨的休息氛围。墙纸地砖简洁纯色,陈设家具现代时尚,数码科技重归人间。
好似现代社会不计前嫌,敞开怀抱重新迎接迷途知返者。
“好混搭,酷欸。”维里尔感慨。
“谢谢夸奖。”红衣人优雅颔首,“毕竟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甚至能在因特网上找到恶魔。”
身为某位的确会偶尔从网上得到工作的恶魔,维里尔又想笑了。
但他刚发出半段笑音,他晕倒的“父亲”就被人搀扶着路过他的身边。眉头紧锁,魂飞天外。
一个倒霉的儿子不该笑,至少不该现在因为笑话大笑。迫于角色需要,维里尔不得不收起笑容,伸手把嘴角按回原位。
而当他侧身,想跟蒂娜说两句话时,视线掠过了立于身侧的红衣人。
他看到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隐藏在银白色的面具之下,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是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坦然地陈列于浅色虹膜之中,反射着最纯粹的兴味。
维里尔目光停滞半秒。
他短暂地忘记了人类的呼吸方式,肺泡无序扩散,空气与血液混乱地交融。
……等一下等一下?
他费力地纠正呼吸,又强行逼迫自己看向蒂娜,试图唤回自己的理智。可就连同事一贯不耐又鄙夷的目光,此时都没用了。维里尔的大脑一片混乱,思维尖叫奔逸。
不会。不是。不对,闻起来完全不对,感觉也不对。而且,不可能——
“……瞪我干嘛?”
女孩出声打断他的思考,她皱起眉,指向捧着衣物走来的某位侍者。
“你先去把衣服换了……‘爸爸’还交代了事,别忘了。”
*
等到维里尔换完衣服,两人再次回到大厅时,灵媒们的表演已经开始。
在这种场合被某位巫师指认为恶魔,维里尔显然不适合再吸引更多目光。蒂娜干脆拉着他站到人群边沿,也方便她到时候悄悄离场。
是的。她要代替邓普斯完成他的“交易”。
倒不是说她服务周到,是蒂娜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这是某种即将有坏事要发生的预感,而她身处一个直觉相当重要的世界里。
静观其变跟坐以待毙不是同个意思。
蒂娜随便找人问过,第一位灵媒叫来了某位宾客死去的老爹,跟对方互骂五分钟直到气氛变得不能再僵。现在已经轮到第二位了。
此刻人群中央的灵媒是个瘦高男性,身着黑袍,怀抱水晶球,脸色惨白,活像死了两周之后从地里被挖出来。他念念有词,可谁都听不清他在念什么。
据邓普斯所说,在第三位灵媒开始时,交易才会在西南方的那个房间中进行。蒂娜还需要再等等。
她向对方道谢,回到维里尔身边。
等蒂娜盯着他超过五秒,维里尔才猛地抬头,茫然地看向她。
“又在发呆?”蒂娜啧舌,“又怎么了,狗狗?这次又闻到什么了?”
维里尔张张嘴,但显然他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又合上嘴唇,试图用眼神传达含义。
蒂娜深呼吸,翻了个白眼。
她有点受不了他了。他们在工作,而这只恶魔却在间歇性发癫,时而兴奋得尾巴打旋,时而低落得心神不宁。
他想怎样?跟几年前刚到黒水市一样,当个试图让全世界围着他转的贱人吗?
蒂娜瞥向人群,那个黑袍灵媒已经开始抽搐,脖颈后仰到人体生理极限。他的确有些能力,但不多,或许只能随机叫来一位路过的幽魂。
她深呼吸,勾勾手指示意维里尔弯腰。而等到他将头低到某个高度,蒂娜伸手按住他的后脑,逼他进一步躬身,不得不直视她蓝色的眼睛。
“听着,大情圣。”
蒂娜极尽讥诮地开口,隐含怒意:“你心不在焉,没问题,我在邓普斯身上留了‘种子’,你不需要分心注意咱们委托人的安危——但你最好从你那写满墨菲的脑子里分一半精力出来,给我保证外面一切都好……
“否则,你就再也别待在黒水。我不想再跟一个神经病恶魔共事。”
放手时,蒂娜没忍住,顺势扯了几根银发。
而维里尔没有喊痛,他只是缓缓直起身,伸手捂住下半张脸。
恶魔的人类皮囊摇摇欲坠,墨绿虹膜里的猩红海潮般涨落。好似发了疯的幻灯片,他五官的形状急速切换着,一瞬之间,千万人脸在他脸上闪过。
两秒之后,变化停止,固定在蒂娜熟悉的那张上。
“……抱歉。”
维里尔松开紧捂下唇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嘴角,视线失焦又恍惚。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该干什么?蒂娜?”
“……不要问我,我只是你的同事,最多算你老板的妹妹,我不会给你指令。”
但看着维里尔的眼睛,蒂娜又在心里骂了一声,抬手指向他的眉心。
“拜托,Verrill·Vacancy,你是恶魔,又不真的是条小狗。”
*
或许是那些圣水的缘故,从踏入这里起,维里尔就有些错位。
似乎灵魂与身躯错开半个身位,一举一动都延后半秒,行动时别扭得无法言喻。
或许这就是一切的前提。这种错位感存在于此,从而加重了感知不到那个灵媒的焦虑,最后以一个错觉为引子,彻底点燃他长达数月的烦躁情绪。
——不,一个普通牧师祝福过的圣水无法伤害他,红衣主教也不行,教皇……如今教廷还有教皇吗?那些香料药草也不可能,如果它们有用的话,蒂娜的咖喱已经杀死他一百次了。
……又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把失控的错推给外物。
两分钟前,人群正中黑袍的灵媒结束了唤灵。他的确叫来了某物,但显然并非某位宾客的亲人,也并非人类。幸好他也及时驱散了灵体,否则宾客们今晚的体验将再创低谷。
留下一堆令人惊慌的奇行后,那个灵体离开了灵媒,嘻嘻笑着在空中飘散开来。黑袍男人慌张下场,而第三位灵媒缓步走来。
时间到了,蒂娜也离开了。她没有再说什么,但通过契约的连接,维里尔感受得到她的担忧。
担忧什么?担忧他今晚的心不在焉,还是担忧他过去几个月的游疑……还是担忧他再次回到几年前的状态?
仔细想想,维里尔完全能理解她的担忧。
上份工作里,Alastor的前梦之盒让他知道了一件事实:他完全没有自制力。
在看见它编织出的梦境的瞬间,维里尔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一切,欣然沉进梦里。对他来说,梦与现实的边界是很模糊的,本源所赋予他的命格注定了他对“真实”并无执念。
如果米兰达没有叫他的名字,维里尔不认为自己会放弃那个梦。
而现在,梦境似乎在现实中有所投射,却又虚幻得不像话。
维里尔站在人群之外,有些涣散地思考着。
空气中的魔力参差不齐、混乱交杂,蒂娜没有给他许可,处于这个状态的他没法处理这些信息,他现在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追寻着洛根灵魂里的痕迹来到这里,现在却连那个灵媒的影子都看不见,更别说在使用溯魂术时闻到的熟悉的气息了。
这种无谓的寻找太久违,以至于维里尔有些恍惚。
直到某个带着德语腔的声音响起。
“您不站近点吗?”
维里尔一怔,回头看向说话者。
“……欧文·汉萨先生。”
红衣人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辅音伴随清晰的气声,德式小舌音格外轻巧:“您对灵媒不感兴趣吗?”
不一样,声音完全不同。他应当是更高的、更细腻冷滑的……
维里尔这么想,可那对面具下的蓝眼睛又让他不自觉地开口回应,一切仰仗社会化适应:“不是这样。是我妹妹担忧,那位巫师的指控会让我得到一些不公正的看待。”
说到此,舌头又不自主地补充:“我……站在这里就好,这里视野也不错。”
红衣男人微笑起来:“噢,真是体贴的妹妹。”
他向前一步,自然地站到维里尔的肩侧,一股森林似的香气随之靠近。
红袍下的身体比驱魔者稍矮一些,兜帽顶端只到他的眼角。因此维里尔听见他的声音,自下而上地。
“我斗胆请求您与我分享这个视野不错的位置,汉萨先生。”
声音里的笑意很明显,“我也期待着这位灵媒的表现。”
既视感,但偏差也同样明显。跟他自己的错位感微妙地不谋而同。
维里尔默不作声,死死咬紧槽牙,试图理性地分析现状。但他做不到。
从气管到声带再到舌头,发声相关的每部分都在尖叫,让他把话语诉之于口。维里尔竭力抗争,又痛苦地发现并无抗争的必要。
——他恐怕只是难以面对否定答案带来的失望。
习得性无助笑着,一口一个别来无恙。
但他还是问了。开口时,声音轻得相当刻意。
“不好意思,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那不重要,先生。”
红袍下的男人低声笑着,灰蓝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内血色淡得惊人。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另有它物……比如那位灵媒,先生。”
针尖刺破气球,膨胀到极致的张力骤然炸裂。
维里尔集中于一点的注意力终于散开,他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答案也很简单。
摩西分红海般,以维里尔与人群中心为轴线,宾客们朝两旁裂开。由此诞生的通道笔直且空荡,向维里尔展示末端存在的,“真正重要”的事物。
暗色丝绒长裙,如瀑黑色长发,一个完全符合洛根描述的灵媒站在那里,面容好似大丽花。
答案存在于此,迷题的解浮出水面。
她小臂平举,直直地指向维里尔,指甲好似毒蛇的牙。
与维里尔眼神相交的那刻,灵媒徐徐开口,连声音也好似蛇嘶。
“……那位先生,您有想见到的逝者吗?”
*
“与我们进行交易的应该是邓普斯·汉萨。”那人这么说。
蒂娜压下啧舌的冲动,提起胸前别着的胸针:“我是琳达·汉萨,邓普斯·汉萨的女儿。我父亲能做的交易,换了我也可以完成。”
她顿了顿,环视四周。
“我父亲强调过,”蒂娜补充道,尽力演得像一点,“这项交易必须完成。”
几人彼此对视,似乎在评估她的可信度。
跟相反方向的暗房完全不同,用以交易的空间相当古典。
四面石质,潮湿阴暗,墙上地上摆放着形状奇怪的器具,好似地牢里的拷问房间,相当creepy。
而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除了蒂娜以外,还挤了五六个人。
他们统一红袍白面具,着装整齐得好似店铺制服。再加上人数众多,神秘交易因此显得微妙起来,有点像在咖啡厅买早餐三明治。
无声交流半分钟后,其中一位红袍人扭头看向蒂娜,声音刻意压得极低。
“她说得对。交易对象不重要,但交易必须完成。”
这句话说得像地狱通识教材。蒂娜戏谑地想。恶魔学前教育第三册,“交易诚信必须遵守,决定好的交易必须完成”,一个知识点从小考到大,大学入学考试第一道选择题还是这个。
她编的,不是真的。但也可能是真的,她说不好。
两人一左一右靠近,将蒂娜带到墙边铁椅上。
女孩冷静地坐下,主动抬手让他们铐住自己。手腕、脖根、腰间三处,皮带绷得极紧,深深勒进皮肤中。
束缚完成后,另外二人正面迎来,手上捧着进门时的香水瓶。
这次的基底不只是水,而混着厚重的油脂。除了起初那些草药,还多了没药和香肉桂,闻上去好似伏都祭司冲进教堂抢了圣油。
加上这两种香料后,蒂娜明白这是什么了。
“……‘交易’?”她冷笑,“你们是怎么跟我父亲说的?”
泼洒圣油的红衣人并未回答,他们向两侧让步,给铁椅的前行道路留出空间。蒂娜被推向房间正中央,又被转向正西方。
“这的确是交易。”某人如此说。
蒂娜侧目看向他。那是个比周遭人都矮小的红袍人,声音嘶哑低沉,性别模糊不清。
蒂娜:“只要完成交易就好,人选并不重要?”
红袍人:“……”
她,蒂娜决定用这个人称,她露出审视的目光,随后回答:“这并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汉萨小姐。”
“不是吗?”
蒂娜哼笑一声,目光毫不掩饰地挑衅:“不是我该问的问题?就算我是这个仪式所需的祭品,我也不该问人选是否重要?”
她顿了顿,扬起眉尾。
“我可是在帮你们规避风险——万一你们所召唤的东西并不喜欢我,这场仪式不就白费了吗。”
蒂娜不擅长察言观色,但也能感受到诸多红袍人的动摇。他们迅速交换着目光,像在询问彼此“她怎么会知道”。
怎么不会知道。蒂娜再次冷哼,后脑靠回椅背。你们的圣油都快把我腌入味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但显然,跟蒂娜对话的红袍人要镇静太多。
她只是再次以探究的目光打量蒂娜,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并非汉萨先生的女儿,小姐,你和他并无血缘关系。”
“噢?”蒂娜挑眉,“现场做基因测序?”
“现代科技繁杂无序,毫无意义。”她平静地阐述,“我们这类人……有更宏伟的存在在指引一切,我只需要侧耳倾听。”
“……你是灵媒。”
“是的,小姐。”
她顿了顿,伸手,摘下面具,拉下兜帽。瀑布般的长发倾斜而下,她有一张黑色大丽花般的脸,但又稚嫩如花苞。
“您呢?小姐。”她呓语般询问,“您又是什么呢……但那不重要。
“祂会接纳作为他的容器,这就足够了。”
……问了又不需要我回答,神经病。
蒂娜啧舌。
红袍下的少女抬手示意。
周遭其余人心领神会,他们四散开来,分散到房间的四角。女性微抬下颌,双手平举上托,抓握空气。
她喃喃低语,好似风声掠过腐朽空腔:“虚妄之主,本源的子嗣,承载以太者,请您垂目注视您虔诚的信者。”
她手肘下沉,抓下那片空气。
虚幻的纬帐随之落下,头顶传来异常的热意。蒂娜抬眼上望,看向被揭示的血色法阵,眼中映照出流淌的魔力。
而这魔力的指向熟悉得惊人。
“……虽然现在说有点晚。”
蒂娜深呼吸,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们要不要猜猜为什么,祂对我表现出接纳?”
她抬起手来——不知何时,锁扣已被坚韧的藤木堵满,禁锢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将手指上举。
法阵中流淌的魔力立刻下坠,毫不犹豫地汇入她的指尖。
她笑得头痛,勾勾手指,将法阵彻底扰乱。
“——因为他是我同事,蠢货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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