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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盛衰空见本来心

去到东宫时那里已来了许多人,除去帝后,自然就是哭得最伤心的汝阳妃,她生得精致,哪怕上了年纪也依稀可窥见年轻时的影子。

魏璟的脖颈处洇着血,有医官给他包扎。看到这外,长宁心涌上回忆:那时宫中秋狩,魏璟为了给她射只狐狸做狐氅,结果追得太急,摔下山坡,硬是让人找了三天才找到,手臂处有动物撕咬的伤口,一直涌血。她在他身边哭着,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可那时他只淡笑道:“阿娇,朕还是给你猎到了最漂亮的狐狸,朕是不是非常厉害。”

魏璟半倚在床榻上,身上的寝服松松垮垮,那头如漆墨发垂在两边的脸颊上,高眉俊眉,玉雅仙骨。

看到沈长宁时,他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沈长宁今天虽然没有刻意打扮,但那天姿还是难掩,一双风流妩媚婉转多情眼,弯一挑如新月淡梢眉,冰肌玉骨赛如雪,楚腰纤细掌中轻。

汝阳妃一张清丽的面孔都是泪水,她握着魏璟的手,缓缓诉说:“璟儿啊,幸好你没事,不然你叫母妃如何过活,这些内侍守卫尽是些不得力的,你若真出了事,他们都逃不脱!这样,明儿母妃出去清观那儿请香,从王灵官开始拜、直到玉皇大帝、三清、斗姥、三十六天将、伏魔大殿的关老爷都拜了,定能护佑我儿平安。”

周皇后许久不作声,这回听汝阳好的话又起兴了:“汝阳妃爱子心切,只是皇女祠那般的大庙观都出事了,玉清观还是暂时不要去了,太子这次无事,说明他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调养好太子的身子才最是紧要。”

汝阳妃的目光终于落到沈长宁的身上,她将泪拭净才唤她:“沈二家的娘子来了,快坐,若是有个什么麻烦不让你舒坦的,尽管叫宫里的下人,也是许久没有见过沈二娘子,倒是越发出众起来。可是让你担心了吧?不是不让人走露风声吗?你今儿怎会过来?”

汝阳妃还是那个汝阳妃,虽然沈长宁与魏璟走到了死局,但真心而论,汝阳妃是将她拿亲女儿看待的,为人敦厚、端谨,对庆武帝尤其慈爱。

“没有,看太子殿下如今不是好好的嘛。”沈长宁客气两句。

转过头去,魏璟面色平静,勉强扯出笑来,但沈长宁心中升腾起不安,这种笑容,她分外熟悉。与汝阳妃讲话其间,魏璟都是这样的状态,出了东宫后,长宁差点掉倒,魏郅扶她,却被她躲开。

很明显,魏郅的眸色暗了暗。

沈长宁对魏氏这两兄弟多少都有抵触的情绪,上一世活活被勒死,这一世若不想那么快死,还是不要与魏郅多有牵涉的好。查完此案后,她就与魏郅不会再有交集了。

沈长宁欠了欠身:“我们去找昭妃吧。”

魏郅走在她的面前,东宫与慎刑司有些距离,路上有遇到那些着银红色中袄青比甲的宫女,那都是伺候在御前的宫女,脸面待遇是皇宫中宫女最好的。

她们的路线是进咸和左门,经过景仁宫、钟粹宫去往立政殿,而他们所走的路线要经过坤宁宫,出北门向西,折进东二长街的千婴门去往慎刑司。坤宁宫是她从前居住的宫殿,后来她被贬到长门宫里居住,在那里用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许昭也在长门宫,作为先帝的妃子,她已经上了年纪,但当时作为宠妃的气韵都还在,优雅端庄。

许昭的经历也是蛮出奇的,她是安成侯的妹妹。安成侯着急为许昭找个归宿,转念便想到先帝,安成侯的夫人是巴陵公主,先帝的第三个妹妹,这样一来,许家与天家的姻亲关系倒是很牢固了。后来,安成侯纳妾,气死了巴陵公主,先帝判其流放三千里,许昭与庆武帝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冷不淡,借此机会,庆武帝直接将许昭发配冷宫。

这是一座狱房,檐柱斑驳倾倒,屋脊上的吻兽早已破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连一点阳光也照不进来。烛火在廊中响动,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能听到牢中犯人的哭喊声。枯燥的草堆上躺着一个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上伤痕遍布,除去累累伤痕,可以让人感觉她是一个病态的女人,肤色白得透明,肩胛骨像蝴蝶般一样马上要振翅而飞。

面前出现一对金纹蛟靴和更为灵巧的青色云履,她抬上眼,原来是雍伯王,这位的美貌,那定是沈二娘子。

沈长宁认出这女人是昭妃,比她前世那中年之态,现在更是纤柔妍丽。

“雍伯王也会来到这里,妾身真是荣幸。”她笑着,似乎不知道自己要面对死亡。

雍伯王蹲身,语气不善:“刺杀太子,为什么?”

“你又知道什么?”地上的女人哭喊着:“所有人都是凶手,他们毁了我的一生!”

是她罪大恶极吗?

不是,明明她什么也没做过。

她本来要做好万全之策的,可是老天逼她又不怜悯她。兄长许弘遇,祖籍陕西,父亲原本是贩马商人,后来移居扬州成为前安成侯许文的养子,他是很出色的人,庆武三十年中第,做了进士,任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许文死后,他承袭爵位,是为安成侯她是安成侯的妹妹,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自从兄长许弘遇迎巴陵公主入门,他就暴露了他的真正面目,她的日子变得辛酸难过,这还不够,巴陵公主入门后,责打辱骂是常事。

本来她就打算这样忍气吞声过下去,她一直在等一个人娶她。

顾成宪。

他已经是京中东林党的领袖了,她以为她的日子马上会重新好起来。

可是她没有等来那一纸婚书,而是他的死讯,他与平南王勾结意图谋反,可是他风光霁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无意间她发现了兄长与其时还是太子的庆文帝来往的书信,原来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平南王在外巩固了宁锦防线以后,又一举平定北疆,很快在京中声望大振,远超于太子庆文帝,其时庆武帝已经年迈,平南王身中又握有重兵,若是平南王起事,皇帝哪里轮得到太子来当?

庆文帝深感恐惧,与自己的亲小姨巴陵公主相商,很快有了计策。当时他们先是拉笼顾成宪以东林党为势力陷害平南王谋反,结果顾成宪为人忠正,知道他们的意思后将此事告知于平南王,平南王知晓后马上整军回京,想在庆武帝面前揭露太子的意图。

消息不径而走,太子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去找庆武帝,连连磕头:“平南王说要清君侧,现在带军进京恐怕是另有所图,顾相与平南王私下关系甚密,父皇,平南王要谋反!”

“没有接到圣旨,擅自离开关防之地,这是违背了祖宗法度,凡是违背的人,无论官职高低绝不饶恕!”

庆武帝连夜打开大内门禁,召兵部尚书火速入官,接连派出三道飞骑阻挠平南王进京,平南王收到圣旨后便不再前行,返回边关,派过去的书信被太子等人拦截了。

太子等人开始迫害东林党的人,顾成宪别无办法去信平南王,告诉他京中之乱状,希望他还是回来主持大局。平南王其实是唯一有资本与太子抗衡的人,只是他不争不抢,信封被太子调包,变成劝说平南王谋反的信件,平南王一打听,发现东林党人的确在被迫害,以为顾成宪真叫他谋反。

他带了二万骑兵回京,加上那封信件都被拦在神武门外,皇帝悲痛交加,判凌迟,太子他位得以稳固。许昭还得知,许文的死,也跟许弘遇和巴陵公主有关,追查下去,发现太子侧妃也有牵涉。所以为了报仇,许昭主动入庆武帝的后宫做了他的妃子,其间,顾成宪的东林党旧部找到了许昭,认其为主,希望为顾相和平南王报仇。

结果东林党那边下手太快,巴陵公主先死了,栽赃给许弘遇,而她也被贬入冷宫。后来听说许弘遇死在流放之路,她就消停了,开始计划如何刺杀庆文帝。前几天,有消息说汝阳妃去看庙会,她便派了十几个东林党人刺杀汝阳妃,凡是衣着鲜亮的全部杀掉。

“既然失败了,我便放手一博,今天是准备刺杀庆文帝的,结果魏璟以身保护了那个狗皇帝。不是刻意刺杀太子。”

*

昭妃被判死刑,沈长宁去送她,皇权之争她也理解,她敬昭妃那份肝侠义胆,虽然结果不大尽如人意,但是无论如何,许昭都不负于自己。

冷宫里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个不大一般的女子,若是她没有遇这些事,或许她也会过上她所想要的平静生活。

思娘今日看了刑,现在还打着颤,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沈长宁,她只能摇头叹息收拾了几件旧衣裳出去了。

那个消息…

因为有这个消息昭妃才会派人去皇女祠,才会提前暴露。

东宫…

今日魏璟的眼神,沈长宁突然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魏璟也重生了!

她在明而他在暗,那他是否知道她也重生了呢?

正郁闷间,又有人掀帘进来,正是她的姐姐沈长璎,她手中端着几碟清了籽小菜,唇边漾着笑意:“听阿父阿母你不吃饭,这是为何?心情不好吗?三伯父在乡下得了消息,也是痛哭不已,只是颜幕妹妹的命,也是可惜了。”

沈长宁下榻叹气道:“阿姊,如果你遇到难处,你当如何?”

沈长璎缓缓而坐,温柔笑道:“傻阿娇,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要坚定自己,便一切都不怕了。阿姊觉得人这辈子,活得就是一个尽兴,有难处很正常,谁的人生没几个难处?”

沈长宁苦涩地笑道:“阿姊又给我讲大道理了。不过阿姊说的对,只要心里坚定,就什么都不怕了。”

沈长璎放下茶盏,笑道:“有个好消息同你说!郑氏的二公子还是说要娶你,明儿约你去樊楼吃茶,你去不去?”

“答应了柳娘子,那当然是要去。”沈长宁无力地点点头:“那阿姊如果明天闲的话,要不陪我一起去?”

“真是傻!你们两个那叫约会,我去算什么样子?阿姊瞧郑氏是不错的人,何必再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只希望我的长宁啊,平安。”

沈长宁笑了笑:“阿姊放心。”

灯烛荧煌,还有数对提炉,灯火簇烈,照如白昼,衣服鲜美,俨若神仙,人如流水,马如游龙,海棠小几上上,大厅面阔九间,覆盖黄色琉璃瓦,扇屏是玉雪红梅。

“沈二娘子!这里。”郑鹤向廊中少女挥着手。

那少女马上瞅见了他,向他的方向奔来,衣袖舞动,身姿盈盈。

此男子她之前是见过的,比起郑狸,他的长相更倾于清雅,郑鹤的眼很仙灵,又带点情浅的韵味,他着件月白银云纹长袍,腰束深青色玉带,头戴乌纱翼善冠,倒是翩翩俏公子。

“郑公子。”

她微有些拘谨,上一世郑鹤迎娶的是白氏的嫡长女白莹。不过听旁人的意思是他们过得不算和睦,因为白小姐有心上人了。如果他们不是和睦夫妻,那沈长宁这会倒是心安理得起来,她总不能比白小姐更差了吧,好歹她已经对么上人死心了。

郑鹤的祖籍是荥阳,后来随父亲迁居到京师,郑鹤的父亲郑应星做了八年内阁首辅,在京中是颇有威望,郑鹤前年中了乡试的解元,今年就要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了。郑府主母刘夫人的意思是先定下亲事,日后考到功名了再述门,也不会辱没了女方。郑鹤是个很内敛的人,这会儿却在望她。

沈长宁不禁好奇道:“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没什么,沈二娘子吃什么,我将小郎君拿几道菜来。”郑鹤忙道。

沈长宁笑道:“郑公子你瞧着来,我没什么忌口。”

郑鹤便在菜单上看起来,点了许多,最后小厮端上来的时候足足有十二道菜品,什么藕鲈、肉羹、五宝鲜蔬、紫苏饮子、翠玉豆糕桂花酥饼…

沈长宁心里略紧些,道:“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可吃得完?”

郑鹤一脸糊涂:“若是吃不完,我打包了给沈二娘子带回去做夜宵吧,第一次小娘子吃饭,尝该隆重些的。”

沈长宁动起筷子,面容娇美:“好吃!比我以前在宫里的还好吃!”入口酸爽,回味无穷,“这酿的肉酢真是好吃!”

郑鹤却感道:“沈二娘子去宫里吃过这道菜?”

沈长宁再吃一口:“以前阿父进宫被圣上留饭,他给我带的。”

其实是她做皇后的时候来了位江南御厨,给她做过几次,还御厨呢,不如这里。沈长宁扼腕叹息,以前为什么不知道来这里多吃吃呢。

晚饭后去西街,街上很静。

此时新月也升起来了,将云层照得琉璃一般柔美,郑鹤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她打扮得很素净,那发髻都是松松垮垮的,面上的脂粉很淡。

郑鹤突然说道:“沈二娘子真心想与郑某结亲吗?”

被他这么一问,沈长宁淡笑,对于她来说,嫁给谁有什么不同吗?

“你品性温厚,人也好,家世也好,我自是万分满意,我就说一句,郑公子如果将来有更合心意的女子,只消与我说一声,我不会死缠烂打。我与郑公子,如若真成了亲,有可能不会□□爱,但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宾,这样的婚事,郑公子你答应吗?现在若是…”

“我答应!”郑鹤认真道:“娶到沈二娘子是我的福气,将来我们定是将生活经营得很好,我努力考功名,早日娶沈娘子回家。”

“你这话说的…”沈长宁笑道,“如今我也十八,也算是老姑娘了,可等不了你几年。”

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至少自由自在。

“沈二娘子!”有位衣着玄色衣装的男人向她走来。

沈长宁认出来了,那是魏郅身边的无邪侍卫。再望过去,发现青砖街的拐角处停了辆高大华丽的马车,接着,黄色的窗牖被掀开,正是一张让她夜夜梦魇的脸。

雍伯王。

沈长宁讪笑道:“呦,王爷在这,是不是碍着王爷赏月了,郑公子,我们走。”

“哎,沈二娘子,”无邪出手拦她:“我们王爷要去沈府,见你大半夜还在这里不安全,想着说捎你回去。”

他的马车,她可不敢坐。

沈长宁回笑:“不用了,郑公子有马车,哪敢劳烦王爷啊,小女子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坐王爷的车,还请你让让。”

魏郅见着光影下的两人,眸子沉了沉:“无邪!”

“沈二娘子,对不住。”无邪向她施了一礼,然后侧开身。

沈长宁心中一喜,正要再次拉着郑鹤走。突然脚下一空,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扛起来便往马车处走去。

郑鹤急道:“你们干什么?这样对沈二娘子很失礼!”

“无邪!放开我!”沈长宁胡乱拍打着无邪的肩, “我不坐你家王爷的马车,要坐你自己坐,你知不知道你在推我入火坑啊…”

当她坐到马车上柔软的毡子上时,魏郅嘴唇上扬:“哦?火坑?”

沈长宁心中紧张,颤声道:“对啊…你看这天这么冷,王爷的车里多热乎,这不是火坑中的大坑吗?”

魏郅嗤笑一声,敛回目光:“沈二娘子今日出来与情郎相会,是孤打扰你们了?不过呀,沈二娘子找男人的眼光不太好,还是要擦亮眼睛,免得真掉入了火坑,悔之晚矣。”

郑鹤还站在原地,沈长宁爬到窗口,吩咐道:“郑公子你回去吧,王爷送我回沈底不用担心。”

郑鹤颇为担忧地点点头,心中还是不解:这位王爷不是性情最是孤冷,今日却还有心情送素不相识的沈二娘子回去。

沈长宁瞧见男人锋利的下颔,微微勾起,手中还在转动着那指玉扳指,黑色的孤皮大氅上那圈绒毛是银渐层,这会儿映得男人凛冽,那种淡而雅的瑞龙脑之味在整个车厢里弥漫,这下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了。

冰冷到极点的氛围让沈长宁不免尴尬,急切地想找点话题,他却先开口了:“为什么选郑氏?”

沈长宁低下眸子:“郑公子很好啊,女娘要嫁的不就是温实敦厚肯上进的男人吗?日子过得安稳就够了。”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上辈子奢求那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最终不是落得个悲惨结局,还不如嫁个安稳可靠之人,过得一世安稳。

魏郅笑道:“沈二娘子说的有道理。”

几息之后,沈长宁下马车到沈府门口,魏郅却没有下来而是打道回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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