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金属接缝处渗出冰凉的冷凝水，滴在顾祁后颈的烙印上。他缩了缩脖子，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引来了夏凛的注意。
"别动。"男人用机械手指按住他的肩膀，义眼在黑暗中泛着暗红的光，"追踪信号还在增强。"
顾祁屏住呼吸。他能感觉到夏硕诚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来——自从十分钟前那阵诡异的蓝光闪过，夏硕诚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有左手还死死攥着顾祁的衣角，像是怕他消失一样。
"他们启动了二级警戒。"范清左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带着气音，"走廊多了三台热感应器。"
顾祁眯起眼睛。借着通风口透进的微光，他看见范清左左眼的纱布已经完全被某种黑色粘液浸透，在边缘凝结成诡异的蛛网状纹路。
"你的眼睛..."
"时间不多了。"范清左打断他，瘦得脱形的手指抠住铁丝网，"听着，第七实验室的核心是个环形装置，需要两把'钥匙'同时激活。"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色液体从纱布边缘渗出，"密码...密码在我眼睛里。"
夏凛的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前臂装甲滑开，露出细如发丝的数据线："我能提取芯片数据。"
范清左却摇了摇头。他颤抖的手指抓住左眼纱布，在顾祁来得及阻止前猛地一扯——
"拿着！"
沾着神经组织的微型芯片落在顾祁掌心时，他突然听见了范清左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
【他们骗了你】
【027不仅是锁】
【他本身就是门】
B区的走廊比想象中更冷。
顾祁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夏凛打头阵，机械义眼不断扫描着墙面，偶尔停下在特定位置贴上干扰贴片。
"温度异常。"夏凛突然压低声音，"前方有生物能量反应。"
顾祁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芯片。那东西正在微微发热，表面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纹路，与夏硕诚锁骨接口的图案如出一辙。
夏硕诚的状态更糟了。他整个人挂在顾祁背上，呼吸灼热得吓人。顾祁能感觉到027烙印在自己后颈处发烫，像是要烧穿皮肤。
"坚持住。"顾祁侧头蹭了蹭夏硕诚汗湿的额角，"就快到了。"
夏硕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骗子。"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根本不知道门后面有什么。"
拐角处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夏凛猛地抬手示意停下，机械臂变形为脉冲武器。三秒后，一台蜘蛛形态的扫描仪从天花板降下，八只电子眼同时亮起红光。
顾祁下意识屏住呼吸。
"别动。"夏凛用思维通讯传递信息——这是他在河里展现过的新能力，"它能捕捉0.3秒以上的肌肉运动。"
扫描仪的探针几乎擦着顾祁的鼻尖划过。当它转向夏凛时，男人右眼的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代码。扫描仪顿了一下，竟然乖乖退回了天花板。
"旧型号。"夏凛冷笑，"还认我这个前任管理员。"
顾祁刚松一口气，背上的夏硕诚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不好！"夏凛一把扯开夏硕诚的病号服——锁骨接口处的蓝光已经蔓延到胸口，形成诡异的树状纹路，"他们在远程激活接口！"
第七道门比顾祁想象的更美。
那是个悬浮在圆形大厅中央的环形装置，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幽蓝色。内环刻满精密纹路，随着能量波动忽明忽暗。最诡异的是中央区域——那里的空气像水面般荡漾，隐约可见另一个倒置的实验室景象。
"量子纠缠态稳定器。"夏凛的机械手指在虚空中划出操作界面，"他们用双生子的神经链接作为锚点..."
林月华从阴影中走出时，顾祁才发现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血迹。
"真准时。"她微笑着按下手中的控制器，夏硕诚立刻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正好赶上开门仪式。"
顾祁扑过去抱住夏硕诚，却在触碰瞬间被拉入记忆漩涡——
【五岁的夏硕诚被锁在透明舱体里，对面舱体是更年幼的顾祁】
【林月华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当神经链接完成，门就会打开】
【某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正在操作台输入指令："第七代量子态生物兵器准备就绪】
"现在明白了？"林月华的声音将顾祁拽回现实，"你们从不是实验体——你们是培养皿。"
夏凛的电磁炮突然开火，但子弹在距离林月华半米处诡异地悬停。
"没用的，011。"林月华轻抚颈间的银色吊坠，"这里的一切都由'门'控制。"她突然看向顾祁，"除了你。"
顾祁掌心的芯片突然变得滚烫。范清左最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开：
【钥匙不是用来开门的】
【是用来毁掉门的】
环形装置中央的黑影已经凝聚出人形轮廓。
顾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抬起手，028烙印与装置产生共鸣，迸发出刺眼白光。夏硕诚突然挣扎着站起来，金色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竖瞳。
"顾祁..."他的声音里混着电子杂音，"记住我们约定的暗号。"
林月华脸色骤变："阻止他们！"
但已经晚了。夏硕诚的锁骨接口突然射出蓝色光束，与顾祁的烙印相连。共振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整个大厅的设备，连悬浮的环形装置都开始剧烈震颤。
夏凛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他们在强行改写门的坐标！"
顾祁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留在原地，另一半正被拖向那个倒置的实验室景象。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看见夏硕诚对自己做了个手势——
三根手指弯曲，拇指抵住掌心。
这是他们在福利院发明的暗号，意思是：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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