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遇被锁在拘留室的桌前几分钟后，周长官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婴儿巴掌大小的椭圆银色金属物体，厚度约有2厘米，正面是屏幕，背面是金属。
这是从纪遇身上搜出来的，可是这个东西没有任何按钮和接口，无论怎么触碰屏幕都没有反应。
周长官将东西放在桌上，“这是什么？”
“我随身携带的玩具。”
纪遇就是靠这个东西冒险进入了38区，避开了巡逻，打开了密码锁，干扰了监控，以及足够的幸运。
不过能量快耗光了。
她想，她如果直接说明缘由，他们肯定把她当成有病，所以她就先斩后奏，先进来告诉这些主要长官，现在人类面临的危机，用她绝佳的口才和理论说服他们。
至于她闯进38区的事之后再解决。
没想到他们依然把她当成精神病。
所以，人类到底为什么这么缺乏信任？
“玩具？”周长官眼底透着精明，“我看你就是凭着这小玩意儿进来的，你是哪国间谍？”
“我不是间谍，我说的都是真的，两个月后它就会到海王星轨道，以它的速度和体量，地球要完。”
“纪小姐，你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逃开我们的调查吗？你多次入狱，都是因为跟踪或者在公众场合引起恐慌，以及非法入侵，你不是间谍谁是间谍？”
纪遇无奈地解释：“哪有这么蠢的间谍，自投罗网。既然你调查了我多次入狱，那你也应该调查到我帮忙巩固监狱，打败黑客，哪有间谍这么帮你们的。”
“那你是怎么进38区的？怎么监控正好坏了？”
纪遇转了转眼珠子，“真想知道？那实行我刚刚跟你们说的计划，等危机解除之后我就告诉你们。”
“呵呵。”周长官冷笑：“小姑娘，我们可以用任何手段来对付你，38区没有基本人权，只有国家安全。”
纪遇冷静道：“如果不信，你们自己去看，它现在的距离够近，人类的观测设备可以检测到它的存在。银河动力的宇宙探索者1号是为广域高灵敏度观测设计的，能够在强大的视角场下保持一定的分辨率，而且它所在的位置正好适合观测，不需要太多调整，你给慕秉持打个电话就行，等到你们被动发现它的存在，就错过了阻止它的最好时机。”
纪遇的镇定，倒是让周长官高看了几眼。
她起身说道：“我给你几个小时时间考虑，到时候你再不说实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她转身离开。
纪遇烦躁地吐了口气。
她在脑子里计算那颗星球什么时候会被人类被动发现。
“哇哇哇。”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纪遇猛地转过头。
看到天启，她本能地皱起眉头：“又是你。”
天启还是那身熟悉的打扮，不过这一次鸭舌帽换成了黑色，衬衫也换成了黑色，腿上还是灰色的短裤。
他特别爱穿大裤衩，一年四季都这么穿，还喜欢招摇过市。
“纪遇，你要救他们，他们却把你当成精神病，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些同情，眼神却充满得意。
“天启，我求你了，你现在回星云城还来得及，这些人类对你来说就像单细胞，你何必跟他们过不去？这拉低了你的格局。”纪遇苦苦哀求道。
“我是跟你过不去，我就是要玩弄那些你在乎的东西。看你不爽，我心里就特别爽，谁让你抛弃我！”天启咬牙切齿，那张脸虽然好看，却是扭曲的。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人，有贪嗔痴欲。
“你干了什么你不清楚吗？”纪遇很少动怒，可现在她怒了。
天启咆哮道：“我干了什么？你好好回忆一下我干了什么！我没有错！”
他的掌心忽然贴在她的额头上，眼中发着光。
纪遇被迫回忆，那些画面就像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星云城的模拟地球，天启带着纪遇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进一条安静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一栋古朴的建筑，像是老式的图书馆。
推门而入，里面却不是她熟悉的书架和纸张，而是一片悬浮的光幕，上面流动着无数符号和图像。
“这是星云城的记忆库。”天启指着光幕，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你可以把它当图书馆，这里记录了共鸣者在无数文明中的样子，已经翻译成你能看懂的文字形式。”
纪遇走近光幕，手指触碰，一道光流在她指尖绽开，化作一本书的形状。
她翻开，页面上浮现出一段文字，标题是《星云城纪事》。
文字描述了星云城的文明，在数千万年前穿越宇宙，在不同的恒星系统进行开辟。
他们在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名字。
“开天、混沌神、创源、天枢、永恒女神、盘古。”
说到最后两个字，纪遇震惊道：“盘古？太阳系也是你们开辟的？”
“嗯嗯。”天启点头。
纪遇若有所思：“盘古开天辟地居然是真的，可地球人是怎么知道？难道你们和人类有接触？”
天启靠在光幕旁，双手抱臂，语气轻松：“有些高等文明也把星云城当神，他们到达地球之后，在地球留下了这些故事，地球人从碎片里拼凑出了盘古的神话，挺有创意的。”
纪遇合上“书”，目光锐利地看向天启。
“人类所不能理解的生命，便称之为神，高等文明也是如此。”
天启的笑容淡了一些：“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的确是神。而科学主义角度，便不会认可神。然而，不能解释一切的科学，被当成了新神。”
纪遇：“……”
天启走近一步，语气变得认真，“纪遇，星云城从诞生以来，从未有外来者闯入，你的到来让它有点激动。你没发现吗？这个模拟的地球，在讨好你。”
纪遇一愣，环顾四周。
图书馆的光幕流动着柔和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书页的清香，连窗外的阳光都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温暖。
这个场景的确过于完美，像一个精心设计的梦境。
“我不想被讨好。”她冷着脸，“我要找到离开的办法。既然你们的祖先当年能够出去，我肯定也能出去，只是你们不愿意告诉我。”
天启沉默片刻，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你想离开，就得先了解它。”
到了晚上，纪遇坐在模拟地球街头的旅馆房间里。
她关掉台灯，躺上单人床，闭上眼睛，模拟的地球场景逼真到让她几乎忘记自己身处星云城，但那种挥之不去的陌生感始终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时，一阵凉意从背后升起，像有人在注视她。
她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悬浮在床边。
纪遇她一个翻身坐起，条件反射地挥出一拳，拳头却像是打在空气里。
就在这时，灯忽然开了。
“哈哈，反应挺快！”天启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她猛地转身，发现他已经在房间的另一角，靠在墙上，双手抱臂，脸上挂着那副熟悉的欠揍笑容。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吓人！”纪遇咬牙切齿，抓起枕头砸过去。
枕头穿过天启的身体，落在地上，像是穿过一层薄雾。
天启耸耸肩，笑容不减：“我们可没有白天黑夜，也不睡觉。”
纪遇翻了个白眼：“你半夜跑来，什么事？”
天启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向前一步，“纪遇，我要跟你一起逃出去。”
“逃出去？”纪遇皱眉，盯着他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你不是说星云城没人能离开？连你们共鸣者都不行？”
天启：“我们出不去，但你是外来者，星云城虽然接纳了你，可你的存在还没完全同化。如果有谁能找到出去的路，肯定是你。”
纪遇眯起眼，怀疑道：“你为什么想逃？在这里永恒不朽，挺好的。”
天启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低头沉默片刻，才开口：“星云城是永恒的笼子，没有时间，没有衰亡，也就没有意义。我读了你的数据库，人类的生活虽短暂，却充满了变化、情感、冲突，我想看看那种生活。”
纪遇没想到，这个自称几万岁的向导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想起白天他吃煎饼果子时那孩子般的兴奋，第一次觉得他不是在模拟她。
“假设我相信你，”纪遇盘腿坐在床上，“你有什么计划？星云城连时间和空间的法则都没有，我们怎么逃？”
天启咧嘴一笑，抬手一挥，空气中浮现一团光雾，光雾迅速凝结，化作一本厚重的书，落在她面前的桌上。
“这是我从记忆库里调出来的，关于我们祖先离开星云城的记录。”天启指着书，语气带着一丝兴奋，“记录了他们离开的方法。”
纪遇翻开书，页面上流动着光点，文字在她触碰时自动翻译成她可以理解的语言。
她快速浏览，发现内容晦涩却有序，“维度锚点、能量流校准、存在态迁移。”
她皱眉，抬头看向天启：“你确定有用？”
天启嘿嘿一笑，坐在桌边：“简单说，星云城是个高维能量场，正常空间的法则在这里被重塑。我们的祖先离开时，找到了一种方法，通过调整自身的存在态与星云城的能量场解耦，重新锚定到正常空间。”
纪遇挑眉：“存在态？”
天启挠了挠下巴，思考片刻：“星云城的维度交叠让物质和意识以一种叠态存在，祖先们找到了一种方法，重新定义这部分数据的边界，让自己从星云城的系统中剥离，到正常空间的物理法则下。”
纪遇脑子里迅速整理信息：“所以逃出去的关键是找到星云城的边界，然后重塑存在态。但这需要一个锚点，类似于坐标系的原点，来重新定位到正常空间。”
“聪明！”天启眼睛亮得像灯泡，“有一种叫引力信标的东西，作为正常空间的锚点，祖先通过星云城的能量流，模拟了一个临时的引力场，把自己拉出去。”
纪遇皱眉：“引力信标？这应该需要超大质量物体，但星云城没有实体，怎么模拟引力？”
天启指着书上的一个符号：“这里提到他们利用星云城自身的能量流。星云城的能量场虽然没有固定形态，但波动有规律，像一个巨大的振荡系统。可以把这些波动想象成波浪，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波峰，用它的能量模拟引力信标。”
纪遇翻到书的下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几何图案，像是由无数光点组成的螺旋。
她指着图案：“这是能量流的分布吗？”
天启凑过来，语气兴奋，“这是星云城能量场的简化模型。每个光点代表一个高能节点，节点之间的连接形成了一个□□络。祖先们调整节点的振荡频率，让它们短暂形成一个稳定的引力井，把存在态迁移到正常空间。”
纪遇盯着图案，脑海中浮现出所有天体物理知识。
她回忆起引力波的探测原理：“当大质量物体加速时，会扰动时空，产生可测量的波纹。星云城的能量流或许类似，只不过它的波纹发生在更高维度的空间。”
“我们需要找到一个高能节点，调整它的振荡频率，制造一个临时的引力井。”纪遇的手指在纸上画出简单的计算，“假设星云城的能量流频率是周期性的，可以用谐振原理放大某个节点的能量，模拟引力效应。但这需要精确的计算，不然我们可能被困在错误的维度。”
天启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们得偷偷干这事。共鸣者们对星云城的控制严格，他们能感知能量场的异常，如果动作太大会立刻发现。”
纪遇：“我们得像黑客潜入系统一样。星云城有监控机制吗？比如检测异常能量波动的传感器？”
天启想了想：“共鸣者们是星云城的核心意识，他们能感知整个能量场的扰动。就像你的星舰上有小冰，监控所有系统状态。”
纪遇眼睛一亮：“有了，可以制造一个小的扰动，掩盖调整节点的操作，就像在网络攻击中用垃圾数据掩护核心指令。”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纪遇开始了秘密的研究。
他们在模拟地球的图书馆里，利用记忆库的光幕，分析星云城的能量流模型。
纪遇发现，星云城的能量场并非完全无序，而是遵循一种复杂的周期性振荡，类似于混沌系统中的吸引子。
她用笔记本记录下关键节点的坐标和频率，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波峰。
“这里。”纪遇指着光幕上的一个光点，“这个节点的振荡周期是37.4秒，能量峰值比其他节点高出12%。如果能调谐它的频率，可能会触发一个临时的引力井。”
天启：“但这需要大量能量，风险很大。”
纪遇翻开笔记本，快速写下一串公式：“可以从小规模开始，用谐振放大效应。假设我们用一个低频脉冲，逐步调整到目标频率，就能在不惊动共鸣者的前提下，积累足够的能量。”
她画出一个简单的波形图，标注了脉冲的频率和幅度：“如果以0.1秒为间隔，发送一系列微扰信号，模拟一个渐进的谐振过程，就能让节点自然进入高能态。就像推秋千，慢慢加大力度。”
天启盯着她的计算，眼神逐渐亮起来：“共鸣者可能会以为这是能量场的自然波动，不会立刻察觉。”
纪遇点头：“但需要一个载体，把我的存在态和你的意识绑定到引力井上。你的祖先是怎么做到的？”
天启翻开书，指向一段文字：“他们用了一种叫意识锚的方法，把自己的意识编码成能量流的子模式，跟随引力井迁移。你的星舰可以作为载体，它已经被星云城重塑，本身就是能量场的一部分。”
纪遇担心道：“机遇号现在状态不稳定。”
“没关系。”天启说：“可以用它的核心系统，重新编码它的能量签名，把你和我的存在态绑定进去。只要引力井一启动，我们就能被拉出去。”
纪遇深吸一口气：“虽然很危险，但也只能试试。我们得快点，如果拖太久，我可能真的变成你们这样。”
……
很快，他们找机会潜入星云城的核心区，这是一个由光雾和悬浮节点组成的空间，像是记忆库的放大版。
纪遇带着模拟地球中改装后的便携设备，里面装载了她和小冰合作编写的脉冲程序。
虽然星云城摆脱了物质束缚，但是作为强大的类神文明，他们模拟的地球又假又真，任何东西都可以使用。
小冰虽然无法直接感知星云城，但它的计算能力帮了大忙，优化了谐振算法。
纪遇连接设备到附近的一个高能节点。
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显示节点的振荡频率。
她输入一组低频脉冲，节点的光芒微微闪烁。
就在这时，一阵声音从远处传来，光雾开始剧烈翻涌。
三个人影浮现，是25号、37号和204号共鸣者。
“纪遇，你的扰动已被感知。”25号的声音冰冷而平静，“立刻停止你的行为。”
纪遇的手指飞快地在设备上操作：“天启，拖住他们！”
天启的身体突然分裂成数十个光影，散布在光雾中，像一群萤火虫。
共鸣者们的目光锁定在天启的分身上，空间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挤压。
纪遇趁机加速脉冲输入，节点的频率迅速攀升，周围的光雾开始形成一个微弱的漩涡。
“快点！”天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撑不了多久！”
纪遇盯着屏幕，节点的能量已经达到临界点，但引力井的形成需要更多时间。
她迅速调整脉冲幅度，试图加速过程。
突然，一道强光从节点爆发，震得她踉跄后退。
一道刺眼的能量波从节点扩散，形成一个稳定的漩涡。
机遇号在光雾中浮现，金属框架开始重组，像被无形的手拉回原形。
“天启，可以了！”纪遇大喊，冲向星舰。
天启的分身瞬间合为一体，化作一道光流，带着纪遇钻进星舰。
他在纪遇身旁说：“快启动意识锚！”
纪遇打开舰桥的控制面板，输入预设的编码程序。
屏幕上显示出一串复杂的波形，代表她和天启的“存在态”正在与星舰的能量签名绑定。
共鸣者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光雾中伸出无数无形的手，试图抓住星舰。
纪遇按下启动键，星舰猛地一震，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好了没有？”天启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
“还差一点！”纪遇盯着屏幕，“引力井的强度达到90%，但共鸣者的干扰让能量流开始不稳定。”
她迅速调整参数，试图屏蔽外部扰动。
就在这时，25号的声音响彻空间：“纪遇，你可以离开，但把天启交还。”
纪遇转头看了一眼天启，只见天启朝她摇头。
纪遇没有办法在这个节骨眼出尔反尔。
一道强光从光雾中爆发，直击星舰。
机遇号的护盾发出刺耳的鸣响，控制面板上警报灯疯狂闪烁。
纪遇：“小冰，最大功率！”
“护盾失效率上升至82%……89%……”小冰的声音断续，“无法维持！”
“不管了！”纪遇猛地输入最后一组指令，引力井的能量瞬间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星舰被漩涡吞没，周围的景象扭曲成一团团光点。
纪遇感到身体被撕扯，意识模糊，仿佛被拉进一个无尽的隧道。
不知过了多久，纪遇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舰桥的座椅上。
控制面板的屏幕闪烁着光，显示“系统重启中”。
舷窗外是一片星空，点点星光在黑暗中闪烁。
“我出来了吗？”她的声音沙哑。
“出来了！呜吼！”天启的声音在她身旁炸响，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跑到舷窗前，盯着外面的星空，眼睛亮得像孩子。
他忽然转过身，冲到纪遇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我们真的逃出来了！用星云城本身的力量对付他们，他们无法阻止，我们两个太聪明了！”
这些记忆，忽然开始变得扭曲，包括天启的兴奋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
当天启的手从纪遇的额头上抽出来时，纪遇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些回忆似乎又重新亲身经历了一遍。
纪遇满头大汗，她抬眼，盯着天启：“我从没有忘记我们两个经历过的一切，正是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我不后悔。”
“哈哈哈。”天启忽然笑了起来，“跟人类相处久了，你也学会了他们那副恶心的做派。你大义凛然给谁看？”
纪遇无奈地笑了笑，“我是实事求是，而非大义凛然。你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地球人最讨厌的那种人，一点不如意就撒泼打滚。”
天启的手突然按在桌子两边，靠近她，目光冰冷：“那咱们就走着瞧，我看你这次怎么办，地球要完了。”
最后一个字落音，天启瞬间消失。
“天启。”纪遇气愤道：“你这个幼稚鬼，亏你还是高等文明，你连狗都不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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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浪行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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