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的监狱在深夜被唤醒,值班的狱警在监控室中察觉牢房有异动,抄着警棍赶往监禁区。
他们呵斥着呼号起哄的犯人们,命令吵闹的几间囚室噤声。警棍在铁门上击打着,威胁着囚犯们躁动的心。
是那个新关进去的,叫安室透的犯人卷起的风波。
是他在深夜里搅扰了这群恶棍们的好梦,犯人们被噪声迫使着从自由的梦里苏醒,朦朦胧胧见听到一处铁门正一下下被敲击着。
敲击声愈发弱下去,间隔越来越久。
在狱警们赶到时,那间牢房中彻底没了动静。
一名狱警取下腰间的钥匙,他的同伴手持电击棒站在那间牢房门前。
“小子,你最好别乱找事......
叫狱医来...!!!”
降谷零本倚门坐着,现下门向外开了,他也顺着摔到了地上。
他身上浸了血,胸口的名牌被染透看不清颜色,那个名字是——安室透。
牢房内的景象更是惨烈,血被抹得到处都是,地上留下了安室透挪过来的血痕,另一个被关在其中的人面朝下倒伏,口鼻淹在被褥中不知生死。
这里似乎刚发生了激烈的生死搏斗。
......
降谷零重新当起了卧底。
他仍是化名安室透,被公安的人派到组织一名高级成员身边去套出话来
——把钱财、利益都套出来,呈给那些人,换点渺茫的“生机”与“赎罪券”。
他现在算什么?公安的卧底,还是正义的信徒?
他归属何处呢?
在见过诸伏高明后,他应下了那群人派给他的任务,穿着属于安室透的囚服,分配进了那名高级成员的牢房里。
他与那名成员没见过几面。
这人资历很久,颇有些钱财势力。连被关在公安的牢房里都住着单间,没人来打搅他的清静——这种“生活”不知要牵连耗费多少人脉钱财才能营造出来。
恐怕公安那群人如果不把降谷零派来,这名成员被关不了几日也会被无罪释放了。
到那时,那群人恐怕要钱财两空,不得不陪笑送客了。
因此他又一次成为了波本,要让自己变成恶人了。
当波本被扔进牢房时,这名成员有些讶异。
他斜睨了波本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点意味深长,随后闭了眼,继续坐在床上盘腿冥思。
“您好,又见面了。我是......”
“波本。”
他对这名年轻的金发成员露出了一点阴森的笑意,降谷零体会到了压迫感——他刚做卧底时常能从那群人身上感受到的。
混迹在这群恶人中并让他们消除警惕的唯一方式,就是要表现得更加狠辣。
可惜现在没有什么能让他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只能期望这名成员知道些他的“光辉往事”,能与他灰色眸光中激荡着的疯狂共鸣。
“已经没有什么波本了。”
他指向自己胸口的名牌。
“安室透,我的本名。”
床上端坐着的男人并无动静。
他不理睬波本,似乎完全不在意他。
降谷零看到他胸前的名牌上甚至没有印名姓,只有几个数字——看来他需要速战速决,这人只怕没几天就能离开这里了。
降谷零走近了牢房的铁门,确认了没人在外监视。
他铺开自己的被褥,问那名组织成员。
“您没几天就能出去了吧。”
他的话像咬在牙里发出声来的,带着些波本特有的腔调与意味,这话激入那名组织成员耳中,终于令他睁开了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被那群小孩丢过来交代遗言吗?”
“我?我已经被那群条子收买了,他们让我来监督自己的老前辈,将功赎罪早日结束刑期。”
阴阳怪气的波本在使用激将法降低目标的戒备心。这招在平时不能轻易使用,现下同在孤立无援的监牢里,他在尝试更迅速的切近方式。
今天时间紧迫,他上午刚见了诸伏警部,下午就被投入计划中穿上了囚服。与这名成员相关的资料还未获取。
因此今夜,他要做的就是引起对方的回应,在言语冲撞中描摹出一张人物画像。
次日清晨,他被狱警带走了。
审讯官在监狱的阅读室中见了他,降谷零拿到了关于那名成员的资历。他开始推断那名成员的关系网与可切入的薄弱点了。
“怎么样,和你的老上司相处的如何。”
审讯官的话一如既往刻薄,他同样默认了降谷零在赎罪。
降谷零埋头阅读讯息,并未抬头。
“他并不很信任我。我以前只见过他寥寥数面,不知深浅。
这事有些风险。我能带一件随身的武器吗保命吗。”
“不能。没有规定允许囚犯携带武器。”
这回轮到审讯官诧异了。他未料想降谷零有这样的申请,但若是他真死在里面,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接到的命令像是让他把降谷零丢进古罗马的斗兽场,若他成功则收获一件好用的工具人,若他失败了也能听听骨骼碎裂的声音取乐。
阅读室中一时间只剩下了资料翻动与审讯官喘息的声音。
降谷零反复阅读了很多遍资料,像是要印在脑海中。
“不要拖延时间了,降谷零。”
降谷零将资料簿按回审讯官手中,指了指自己囚服胸口处的名牌。
“是安室透。”
“嘁。”
.......
往后每隔两日,这位新晋犯人就会从工作车间中被带往阅读室或更衣室中汇报讯息。
或许他还是在做着日本公安的卧底,在一个危险的地方隐姓埋名,为蝇营狗苟之徒赚着利益。
但似乎与往日有些地方不同了。
审讯官说不上来那种转变,降谷零似乎更惜命了,每每汇报消息时都能传递出些准确的人物关联与线索,但却与独自接受讯问时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了。
审讯官隐隐感到,那时的降谷零像刚从阴霾中被剥出来的亡命之徒,他坚强到什么都不惧怕,却能自己一下下由内而外摧毁着自己。
而眼前这个化名为安室透的卧底犯人,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对生命的渴求,仿佛在监狱里卧底、在那名组织成员身边待着,令他时刻感受到了威胁与恐惧。
“今天得到的情报只有这些。”
“好,你回去吧。”
“我能阅读今天的报纸吗?”
降谷零指了指阅读室中每日更新的报纸,他每每来到此处都提出要读报,像是苏醒了二重人格身份下的新习惯。
“给你五分钟。”
得到了新情报内容的审讯官难得有点好语气。
“好,多谢。”
他并未仔细阅读某个板块内容,时政、财经等板块都粗略划过。倒是对寻物板块的讯息有些兴趣,颇停留了几刻。
“我能看看上一期报纸吗?昨天的。”
“不要得寸进尺。”
“难得能看一次报纸,我担心我以前养的那只狗走丢了,只多看一期可以吗。”
审讯官知道他的底细——那条叫哈罗的小白狗,此刻早不知被什么人遗弃到何处了。
他没什么怜悯狗主人的心思,只是降谷零的态度难得愈发好起来,不知道是否是在监狱里“磨砺了心志”,这些小请求便权当赏赐犯人了。
“快点,只能再给你两分钟。”
......
离开阅读室前,在狱警的牵引下,降谷零回过头对审讯官说:
“你们最想要的消息,这两天就能浮出水面了。”
他的态度已经恭顺得有些诡异了,让人想起了八年前在警校毕业典礼时登台演讲的那个年轻人。
此刻的降谷零,正逐渐与那个温恭谦逊的年轻警察重合。
一切似乎都进展的过于顺利了。
也就是在这个温驯的夜晚,降谷零倚在门上,在深夜一下下敲击着牢房的铁门。
在狱警赶来前,他已昏迷在一身的血污中了。
他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右小臂上被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子,似乎是用惯用手防范时不慎被攻击而受伤的。
他身上也有旁的几处伤痕,也都是被锐利的锋刃所伤。
鲜血淋漓出来,滴到被褥上、地板上。他艰难挪向门口求助时便蹭了满身。
房间内有些打斗的痕迹,倒伏的组织成员早没了气息。血迹与指纹的分布都在证明着是两人的交斗。
降谷零还未苏醒,法医的调查也还未结束。
狱警们的初步判断为,名为安室透的犯人在熟睡间被同牢房的犯人攻击了。
此刻,无论是审讯官亦或是那些上线,都浑然不知这个激烈的夜晚发生着什么。
他们同此刻的降谷零一样,毫无意识。
除了降谷零,没有人知道真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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