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猫下车,车子进入隐身状态。
四野寂静,风吹杂草。
出乎意料,村中此时仍有灯光。看那屋子的气派程度,貌似就是村长家。
但诡异的是,屋子里透出的不是黄光也不是白光,而是红光。
“这么晚怎么还有灯啊,还是这个颜色……”燕绝害怕地躲在余闻切身后,轻轻拽住余闻切的袖口。
“可能是在守灵吧。”
余闻切答,转头问:“你不去你二舅家吗?”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燕绝故作惊讶:“那你要去哪?”
“我去问问村长最近村子的情况。需要我送你去二舅家吗?”
“不用了,这村里又没什么危险——对吧?没有丧尸吧?”
余闻切摇头:“应该没有。但你还是小心些。”
“嗯嗯!我知道的!不小心容易崴脚的,余哥你也要小心!”燕绝点头,朝他挥手作别:“那我先去我二舅家啦,拜拜,我明早再找你玩!”
就这么走了?
凌衣狐疑,这混蛋编这么多谎话来落月村,到底图什么呢?
因为想知道答案,他下车时仍旧选择了燕绝的口袋。此时燕绝竟利落地跟余闻切分道扬镳,带着他轻车熟路地走上一条小道,好像真来过这一样。
没几步,凌衣确定了,对方没来过这。
看似胸有成竹,其实只是随地乱走。走两步就被绊一下,停一下,观察四周。
凌衣跟他一样打量着周围环境,田地里早已光秃秃一片,空气中也始终没有丹琼珠的那股苦涩幽香……不对劲。
看这个情况,草药早就全部收完了。
那小闻还来这里做什么?收的草药不达标?临上交之际忽然出了天灾**?看样子并不像受过灾。何况,如果有明确原因导致草药收成受损,只要派附近基地的人来核查属实后即可,怎么也用不上派小闻来啊……
凌衣困惑之际,头顶传来燕绝的声音:“真倒霉啊,一点都没剩下。”
他在跟谁说话?!什么没剩下?
小猫肌肉绷紧,戒备了一阵,又听到:“嗯……让我的好二舅住哪呢?”
这家伙……貌似在自言自语。
真是怪了,燕绝这人谎话张口就来,演技精湛反应迅速思维缜密,也能勉强让凌衣相信他数次死里逃生并非运气使然……这样的人,怎么会染上自言自语这种降智习惯?
凌衣慢慢回过味来,跟着燕绝再次掠过大片田地,在一家屋子前停了下来。
这屋子黑漆漆的,但和其他没开灯的屋子又不一样,砖瓦破败,死气沉沉,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燕绝伸出食指在门上划了一道,指腹果然蒙了一层灰。
燕绝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了几秒,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老天爷待我也不错,还好来的是小余医生。”
凌衣头皮发麻。
这混蛋又要去骗小闻了!
可惜,他虽能预见,却无力阻止。燕绝仿佛没有痛觉神经,一身重伤却浑然没事似的,更不用提一只小奶猫的扒拉和啃咬了。
燕绝果然如他所料摸回了村长屋前。
院门大开着,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奠”字,花圈下摆着一尊菩萨雕像,菩萨前还有几只木质小鸟摆件,三炷香和三只血红的电蜡烛,红光映照着漆黑的棺材,棺材前有一个火盆,寒风掠过,火盆里不时飞出些灰烬和没烧完的纸钱。
凌衣看向蜡烛背后的遗照,照片上是个笑容灿烂的女孩,笔直地目视前方,瞳仁中心映着一点红烛,莫名诡异。
“你是谁?”院门边一个中年男子第一时间发现了燕绝,拦住他,戒备道:“你来这干什么的?”
燕绝神色困窘:“我……我找余哥哥。”
男子皱眉:“月魑的人?”
燕绝摇摇头:“我找余哥哥。他人呢?”
看少女和月魑来的人似乎有关系,男子的神情和语气都缓和了许多:“余先生和村长有事要说,你要不进屋等等?”
“可以吗?谢谢您!”
男人将他引到院中另一间房里,刚开门,一个老头就带着余闻切从另一扇门里大步流星走出,声音洪亮:“专门给您收拾了屋子,您这边走,慢点,真是不好意思啊,让您一来就碰到这种事……”
“我没关系的,倒是您……请节哀。”
“余哥哥!”
燕绝出声,老村长吓了一跳,余闻切寻声扭头,愣了下:“白小姐?您怎么在这……”
燕绝跑过去,轻轻抓住余闻切的袖口,声音微弱,楚楚可怜:“我二舅不在这住了。”
余闻切微怔,凌衣看不出他是否起疑。默了两秒后,似乎还是选择相信,转向村长:“您这里还有多的空房吗?”
老头子愣了,低声重复:“多的空房啊……”
余闻切看出对方的为难,笑了笑:“没事。再给我一床被褥就好了。”
“好,这个有,多得是。您几位跟我来……”
村长引路,燕绝跟在最后,一直东张西望,极没教养。
很快他们来到一间卧室,屋里只有一张床,靠墙摆放。灯泡大概是新换的,还算明亮,屋子也收拾得挺干净。唯一不足的是正屋里烧得香实在太有侵略性,隔了这么远,屋里依旧有股挥之不去的劣质燃香气味。
小猫厌恶地努了努嘴,胡须跟着轻轻晃动。
燕绝相当自觉地坐到床上,惊喜道:“余哥哥,这里还能看到月亮诶!”
“是吗?不过今天的月亮不是很好看……”
“但是能看着月亮睡去超级浪漫啊!”
“说得也是。”
余闻切习惯性地附和道,自觉地打起地铺。
凌衣暗自啐了一口燕绝不要脸,跳到地上,跑到余闻切脚边。
猫的视角真怪,他从没觉得余闻切这么高……跟个巨人一样。周围的柜子,床,衣架,都高大得可怕。
余闻切顿住动作,似乎生怕吓到小猫,求助般的看向燕绝:“它怎么了?”
“喜欢你吧。”
燕绝戏谑一笑,倒在床上。
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坏点子。
凌衣始终戒备地注视对方,目前为止,燕绝还没表现出什么歹念,没做过什么伤害余闻切的事。他刚自言自语“一点不剩”……说的或许是丹琼珠?
凌衣有些后悔当时不好好学习,只知道丹琼珠是珍贵的草药,不清楚具体用途。但稍微想想,草药嘛,多半就是疗伤的。
燕绝受了重伤,或许只是想坐余闻切的顺风车来落月村偷点草药帮助伤口愈合,所以一到村子就干脆利落地和余闻切分开了……但他怎么知道落月村有丹琼珠?
如果他早就知道,难道被围杀后在红桥镇苏醒也是计划之中的……?
“小猫君,你和余哥睡吗?”
燕绝冷不丁开口,打断了凌衣的头脑风暴。
他差点应声点头,但看见燕绝那双讨厌的眼睛,立刻又龇牙咧嘴。
“不睡床上吗?”余闻切铺好了地铺,蹲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头:“也好,免得把人家的床弄脏了。”
他才不会弄脏呢。
凌衣打着哈欠,在枕头边蜷起身子。
余闻切等燕绝也脱了外套睡下,走去关灯。
屋中月色朦胧。光线一暗,连带声音也微弱了。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和不知哪个得病男人的呻吟,倒比纯粹的死寂更加助眠。
凌衣困死了,可他不敢睡。他甚至想喵喵叫唤吵得小闻也别睡,鬼知道燕绝这人渣会趁他们睡着做什么!
但想到对方一路辛苦,他又想算了,他一人看着燕绝即可。
燕绝却睡得香甜,连身都没翻过一次。反倒余闻切,始终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凌衣总觉得小医生的目光格外悲伤失神。
有什么好伤心的?
他忍不住抬起猫爪,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
那双眼睛依旧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没有察觉他的触碰。
凌衣跳起来,用脑门顶了顶余闻切的脸,传来一阵冰凉触感。
余闻切终于有所反应——
翻个身,背对他。
好好好,你个呆瓜!谁爱管你谁管!
凌衣小猫胡子发抖,狠狠拍了下对方的后脑勺,跑到床铺的边缘上,再次蜷起身体。
他还是睡不着,盯着余闻切的背影。看着看着,那背影越来越亮,周围也越来越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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