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稚鱼的月事终于走了。只是王太医交代了,她体寒体虚刚刚过去月事还不能用冰。日常也只能开着窗打着扇才能缓解暑气。
前些日子稚鱼让司衣坊做的衣裙,终于赶在七月里正当穿的时候做了出来。
张司衣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托着盘的绣娘。一行人进了碧霄宫。一番行礼之后,张司衣笑着让其中一个绣娘将衣裙展开。
“娘娘瞧瞧可还满意。”
一件青色的衣裙上绣了白芙蓉,多而不杂的蝴蝶飞舞其间。料子是蜀锦的,在阳光下那绣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成了真的一般。
另一件绿色的衣裙绣的是青竹,也是顶顶好看的。一件明媚一件清雅。
稚鱼满意的点点头,面上浮起一缕歉意,“司衣,本宫近来身体不佳,消瘦了几分。这衣裙还是试一试吧。若是尺寸不合适再改改。”
张司衣哪有不应的,连忙道:“自然是该试试的。奴婢服饰娘娘更衣吧。”
上次赵绣娘从碧霄宫挨了几个巴掌回去,阴差阳错使得张司衣今日态度越发恭敬了。
稚鱼笑着微微摇头,随口说,“大暑天的不牢司衣动手了。就上次给本宫量体的绣娘吧。”
张司衣想起上次的事情有些担忧,“她笨手笨脚的再冲撞了娘娘就不好了。”
“无事。这衣裙她还算用心。红泥,赏。”
那沉甸甸的银子赏下去之后,张司衣和两个绣娘脸上笑容更深了些。
张司衣又多叮嘱了一遍,“好生服侍娘娘更衣。”
赵青娘恭敬的应下端着衣物进了里间。
里间寝殿里有一面琉璃镜,是从海外进贡来的。相比于铜镜琉璃镜照的人更加清晰。
稚鱼由着她为自己换上新衣,眼睛望着镜子打量着身上的新衣。镜子里映出好看衣服的同时也映出赵青娘欲言又止的脸。
稚鱼嘴角微勾低声道:“青娘今日只是来送衣服?”
赵青娘低语,“主子要见您。”
要见她。稚鱼眼底微暗,脑子里想起了那日皇帝说的话。她又不傻,有更好的路,谁会想不开呢。
直接拒绝,“不见。”
赵青娘微微怔住,告诫道:“娘娘不去主子会生气的。”
稚鱼抚了抚衣袖,不以为意的嗤笑,“他生气本宫就要见他吗?”
“您即便是受宠的娘娘,可您别忘了过去。若是主子将之前的事透露出去,您这个娘娘还能做的安稳嘛。”赵青娘低眉顺眼,但话却是句句致命。
皇帝是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但那只是建立在他并不知过往的前提下。
那人生性霸道,早就将自己当成了所属物甚至连子瑜都不接受。更何况别的传闻。
如今只能往后拖,再做打算。
稚鱼心中厌烦,但也只能缓和了脸色,微笑着说,“你告诉他,本宫最近实在没空。下次再见的时候本宫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赵青娘面露难色,但还是应了下来。
只不过又再次告诫稚鱼,“娘娘还是好好配合主子吧。”
稚鱼轻笑没拒绝也没同意。
“您别忘了绾娘。”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入耳,稚鱼心口一慌。她一直暗中派了人看顾着,竟还是让裕王劫持了。
她面上不显,佯作毫不在意的淡笑,“你不说这个名字,本宫倒是忘了有这么个人了。王爷若是杀了她也算是心疼本宫了。”
赵青娘平静的看着她,“那倒是让娘娘失望了。王爷一直以礼相待。若是您不听话,那她的嘴就备不住能说出什么,而她的命也保不住。”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紧握的拳头,稚鱼面上仍是不在意的模样。
过了会儿她挽了挽衣袖,气势十足,“你告诉王爷,本宫一定给他个满意的结果。也请他不要让本宫失望,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反正本宫一条贱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爷就输不起了。”
赵青娘自是知道这个道理,点头应下。
稚鱼好心情被破坏的干净,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寝殿。
那张司衣见她出来忙站起了身,笑着称赞,“娘娘这么一穿,这衣服看着更好看了。”
稚鱼微笑,“张司衣真会说话。衣服本宫留下了,退下吧。”
等张司衣退下之后,稚鱼的面色微沉,和红泥吩咐道:“本宫进去躺会。好好守着门。”
红泥郑重点头。
稚鱼又进了寝殿,亲自将窗子关了才走到一块不起眼的地板处。使出最大的劲儿才将旁边的柜子移了个缝隙。又将原本柜子下有些松散的石砖启了出来,才将那块沾了血的布取了出来。
稚鱼又废了一番功夫将那柜子移到了原处,才走到书案出坐了下来。
这布防图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给了万一皇帝真的出了事,自己也跟着完蛋。不给那边用她威胁自己。
今日自己但凡表现的在意点,明日裕王就敢变本加厉。
救她吗?凭什么啊。这些年她卑躬屈膝逢迎媚上,终于快要摆脱重重阴影活的像个人了。为什么要为了她放弃自己多年经营。
不救吗?久远的过往一帧帧的如走马灯般浮现在脑海……
直到最后一句,温柔的双眸溢满泪水,“过你的好日子去,永远不要再回头看!”
……
许久,布防图上沾了水迹,稚鱼才揉了揉模糊的视线。
都逼她!那好啊。
稚鱼眼眸幽幽,取了桌上的笔比着那张布防图临摹了起来。
一遍临摹,二遍临摹,许多次临摹之后终于和那张真的有些相像了。
不就是想要这张图吗?她给!就不知道裕王有没有这个本事接得住了。
只是要怎么放出消息让裕王相信自己能够拿到真的布防图呢?
******
那边稚鱼心烦意乱,这边德妃确实喜笑颜开。
原来是那叶才人来探望了。
德妃笑容温暖和煦,“本宫进王府早,家中有一个妹妹和叶妹妹一般大小。在家时她常常去我屋里玩耍。后面进了王府倒是许多年不曾见了。自那日精选第一次见到叶妹妹就觉得亲切。若是宫里有奴婢侍奉不周的可以来寻本宫。本宫虽然人微言轻,但也能照顾一二。”
其实这一番话的意思和皇后那日说的并无差别,只是出自德妃口就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亲切。
叶才人自选秀起就别嘲讽,早就听闻德妃心善,如今细谈之后更觉如此。
叶才人忙道:“多谢娘娘照拂。只是娘娘有句话说的不对,娘娘得陛下器重,一入宫就是德妃之尊,岂可妄自菲薄呢。”
德妃露出个苦涩的笑意,“这宫里到底还得是荣宠才过得好……”
叶才人想起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贵妃。那日请安虽只在揽月宫殿外走了一遭,但也知那揽月宫雕梁画栋竟无处不精致。连侍奉的大宫女身上穿的料子都是极好的锦缎。以及那日从柔妃身侧路过那昂贵的暖香,千金难买的蜀锦,满头的珠翠珍宝……
那才是宠妃的派头吧。
德妃瞧着叶才人微微出神,才勾唇轻笑,“瞧本宫净说些不讨喜的话。妹妹正当芳龄,殿选又是陛下亲点,福气都在后头呢。”
叶才人被她说的小脸微红但很快又有些黯然伤神,低声道:“陛下并未召见过我。”
德妃淡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想当年柔妃可是陛下从废太子手里抢来的,也是等了两年多呢。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娘娘说的是真的吗?”叶才人惊诧之余又多了分希冀。
德妃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说起来还是贵妃的功劳。只可惜现在贵妃身体孱弱,不常见人。”
叶才人闻言脸上希冀消散,叹了口气。
德妃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话音一转娓娓道来,“不过妹妹也别灰心。贵妃虽然不管事了,还有别人就是了。”
叶才人不傻,此时也知德妃娘娘有心提点她。当即就跪了下去,恭敬的道:“若是娘娘肯助我,日后……日后馨婉供娘娘驱使。”
德妃似是被她的表忠心吓了一跳,忙将人拽了起来,“妹妹快起来,这是说哪里话。本宫无宠,也并未实质性帮你什么。但是本宫瞧着妹妹亲近,帮你指指路还是可以的。妹妹用不着这样。”
叶才人摇摇头,仍是万分感激的模样,“我新进宫完全是两眼摸黑,娘娘肯给我指路也是再造之恩了。”
德妃心里微动,称赞道:“妹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贵妃虽然不理事,但太妃却回宫了。妹妹何不经常去太妃那里侍奉片刻呢。太妃是陛下的姨母,她能称赞你一句可是比别人说上一堆都管用。”
叶才人想起那日殿选之时,太妃倒是说了喜欢她。叶才人眼睛一亮,又感激道:“多谢娘娘指点。”
德妃不在意的笑了笑,“叶妹妹不必客气。本宫看你亲切,日后妹妹多来坐坐,陪本宫说说话。”
叶才人自是应了,对德妃的态度也是比之前更恭敬更亲切了。
直到太阳快落了才离开。
宫女红梅端了茶水奉上,“娘娘喝杯茶吧。”
德妃今日说了许多话,接过茶喝了好几口才解渴。
待她歇了会儿,红梅才有些顾忌的开口,“娘娘为何不将之前教养嬷嬷的事告诉叶才人。您让她去太妃那寻机会,却推开自己的功劳。日后那叶才人真的成了气候也记的不是您的情啊。”
德妃笑着摇摇头,“她就算记着我的好又能帮我什么。”
恩情不如把柄好用。她手中若是捏住了叶家人贪赃的证据,叶才人还不是乖乖任她摆布。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她教养嬷嬷的事。前世叶才人入选穿的并非柔妃那身衣服。甚至后来还和柔妃关系密切。所以她今生要做的就是彻底让叶才人和柔妃彻底反目。
显然如今目的已然达到。下一步就是借着太妃的手将叶才人献给陛下获取宠爱。
若不是自己早年身子被皇后所伤无法诞下子嗣,怎会用得着培养那蠢笨的叶才人。
德妃这般想着眉眼处闪过一丝厉色。“家里传信来了吗?”
红梅点点头,但是很快又面露难色。
德妃皱眉询问,“怎么了?”
红梅为难道:“三公子传话说。叶家人时常出入最繁华的马球场、勾栏瓦舍。他手里缺银子,不好办事。”
张太傅是当世大儒,家中藏书无数,但银子确实赶不上世家大族。但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就是了。无非是张三郎想借机讨些银子花花罢了。
德妃面色不悦,长叹一口气,恨声道:“本宫怎么就有一个这么没出息的哥哥!”
但骂归骂,宫外的事还得他多帮忙调查。德妃还是忍着肉疼让红梅取了百两银子送了出去……
宝子们,我最近在准备毕业答辩,加更不定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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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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