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月露榭。
凌青从浴桶中起身,温热的水珠顺着身子滑落。她一回来,在这里足足泡了一个时辰,终于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风尘。
这几日,都像一场梦一般。
刚换上干净的衣裳,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凌青,小姐叫你洗完过去一趟。”谷翠的声音传来。
她刚从马车下来,踏入陆府时,谷翠直接抱着她痛哭了一场。虽然她与谷翠相处时间并不长,但这丫头重情重义,实打实的把她当做了自己人。
“哦,来了。”
凌青穿戴整齐,便和谷翠一边闲聊,一边来到了院子。
院中灯火通明,花香阵阵。陆沁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身边摆着茶水和几碟精致的点心。看到凌青来了,她立刻起身。
“凌青,快来坐。”
陆沁拉着她的手,又转身牵上谷翠的手,把两个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眼中满含心疼地看向凌青:“你看看你,这几日辛苦的,本来就瘦,现在是越发的瘦。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跟骷髅架子一样了。”
凌青轻声道:“那我这几日多吃些,把自己养胖点。”
陆沁“扑哧”一笑:“这才对,我和谷翠以后天天监督你,可不许耍赖啊。”
“小姐,凌青才不会耍赖呢。”谷翠在旁边嚷道。
嬉笑一番后,院子里又静了下来。
陆沁又仔细地看向凌青,眼中渐渐浮上泪光。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凌青的头发。
“凌青………这次………”她渐渐声音哽咽:“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和楚之了………”
“小姐………”
“你不知道,当我回来后带着府内护卫去找你们,却发现你们失踪的消息时,我有多么窒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陆沁说起这些,声音还在颤抖:“我让崔公子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去,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没法活下去……是我拖累了你们。”
凌青看着眼前这个为她真心担忧的女子,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一丝波澜。
“小姐,不要怪自己。就算我出了事,我死前也只会怪罪那群刺客和背后指使之人,绝不会怪罪小姐分毫。而小姐,也不可沉溺于悲痛,只要您过得好,帮我们报仇,那就是我们走们最想看到的。”
“凌青………”陆沁眼神越发温柔,“你总会跟我说这些话,从小到大,只有你从始至终的让我做我自己。”
凌青看着陆沁的目光,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忽然轻轻震颤。她只觉得喉咙发紧,陆沁对她的信任,让她心生涟漪,却也让她背负上了枷锁。
犹豫片刻,她还是说出了心中一直所想的问题。
“小姐,”她顿了顿,“我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嗯?当然可以。”
“那日遇刺,刺客朝我刺来…………”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陆沁,眼神复杂:
“………您为何要挡在我前面?”
陆沁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愣住了。
凌青继续问道:
“难道您………就不怕死吗?”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你不计生死,可以为我豁出命。
可我………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带有目的接近你的啊。
“傻瓜………”片刻后,陆沁微微一笑,轻抚着凌青的脸颊,眼神越发温柔如水:“那日我护你,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你受伤。那个时候,我还哪想着那么多,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我欠你太多太多,我也越发离不开你。我,不能失去你。”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柔软:“换作是谷翠、微儿,我也会这么做。因为在我心里,你们从来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存在。你们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家人。”
“姐姐要保护妹妹,不是很正常的吗?”
姐姐………妹妹……家人?
这几个词如惊雷般在凌青心中炸响。
她怔怔地看着陆沁,看着这个愿意拿出一派真心奉与她,却不求她一丝回报的女子。那种久违的安心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在姐姐失踪,父亲去世后,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在这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要不要告诉她一切?
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自己入府的目的,告诉她自己复仇的计划,告诉她这一切一切的真相?
陆沁这样真诚善良,或许...……或许她会理解的?
可是下一秒,理智就如冷水般浇灭了她心中的冲动。
不行。
绝对不行。
陆沁对她再好,终究不是她相处多年的亲人。她可以相信陆沁的人品,却不能拿复仇大计去赌。
况且,一旦陆沁知道了真相,她该如何自处?她也许会恨自己的欺骗,会觉得自己的真心被践踏了。那到时候,她还如何在府中复仇?
她现在也知道,杀死林雪桐母子之事不能急。且对那对恶人母子而言,杀了也是便宜他们,若让他们彻底身败名裂,人人唾弃,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这一切………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小姐的恩情,奴婢永远不会忘记。”凌青垂下眼眸,掩饰住种种情绪。
陆沁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只是温柔一笑:“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凌青的心狠狠一颤。
——————
凌青很快就从那几日的疲惫中恢复过来。
第二日清晨,她便按照往日上工的时辰起了床。其实今天,陆沁是给了她假的,特意让她趁此休息一天。
但她心里有事,她心里的事没有得到解决的时候,她根本无暇去顾及休不休息。
对着镜子梳洗完毕,凌青转身去了茶药间。
许久未来了,茶药间依旧是熟悉的样子。她走过那条走过无数次的小径,轻轻推开那扇已经褪了色的木门。
里面传来淡淡的药香味,夹杂着炭火的气息,让人一闻,就很安心。
她刚踏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她忙活着煎药。
“巧音?”她试探着唤了一句。
刚一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响,巧音似乎是把手里的盆子掉了地上。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眼神在看到凌青那一刻,迸发出奇异的光亮。
“凌………凌青姐姐!”
一声惊呼下,巧音从里间冲了出来,一下子扑到凌青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这丫头虽然来的最晚,与她相处时间也并不长,但彼此的情谊却不浅。看得出来,巧音也是真挂念她,要不然不能此刻眼眶红红,盈满泪水。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听说你失踪了,都着急成什么样!”巧音抹着泪,又哭又笑。
凌青微微一笑,轻轻拍着巧音的后背:“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担心了。”
“巧音?怎么了,这么吵………”红袖似是听见了动静,匆匆过来。她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凌青,话语顿时止住,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姐姐!”她大叫一声,也跑了过来,“我的天哪,你总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事!”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凌青,眼神里全是担忧与关切,“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紧接着,孙嬷嬷也听到动静,从内室匆匆赶来。她一向最是冷静稳重,此刻见了凌青,也不禁声音带上了点哭腔。
“你这死丫头啊,可把我们吓坏了!这些日子你一点动静没有,小姐也整天泪流满面,我们几个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天天求菩萨保佑你平安无事。”
凌青笑笑:“幸好,菩萨真的保佑了。”
几个人围了过来,拉着凌青又打量她片刻,确定她真的平安无事,身上没有一点伤,这才放心。
“小姐遇刺,你和逄公子失踪的消息传回来,我们都不敢相信。小姐虽然人回来了,魂却跟丢了似的,每日都跟着崔公子出去找你们。”
“这几日啊,我每夜都在担心。连老夫人都特意叫人去庙里给你们祈福。我们都说凌青姐姐这么
凌青一一应着她们的话,看着这些真心实意关心她的面孔,心中却有些恍惚。这些发自内心的关怀,让她想起了以前茶药间的日子。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凌青回过神来,安抚她们道,“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你们这些日子可还好?”
“一切都好。”红袖破涕而笑:“我们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每天做活。”
说着说着,巧音便拉着凌青坐到桌旁,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的,生怕她身子虚了,补不回来。
红袖和孙嬷嬷也围坐过来,一时间茶药间里热闹得很。
她们说起这些日子府里的事情,哪个院里的猫生了小崽,哪个丫鬟又犯了错挨了罚,府里来的客人又带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回来。这些琐碎平常的事情,凌青从前是不爱听的。可今日听着她们的唠叨,却倍感亲切。
可惜,大家都是下人,没那么多时间闲聊。说了一会儿话后,巧音和孙嬷嬷起身去后院继续做事了。
孙嬷嬷临走时还嘱咐凌青多坐一会儿,说是要炖个燕窝给她补补身子。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凌青和红袖两个人。
“快吃啊,看你瘦的,多吃点!”红袖将点心推到凌青面前。
凌青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问出了口。
“红袖,你娘现在还在栖桐院当差吗?”
“嗯,当然在呀。”红袖没察觉到她话里的试探之意,“亏得是姐姐呢,我娘好了病,身子比之前更能干了。又是干了十几年的老人了,夫人也信得过她。”
“这样………”凌青点点头,假装随意道:“那你娘………可与你说过,夫人当初进府的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红袖好奇的地问道。
“就是随便问问,”凌青捻着手里的糕点,语气平常,“就是之前听府里有些下人议论,说老爷那时还在丧期呢,夫人怎么就能嫁进来了?我听了也有些好奇了。”
“这事啊………”红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道:“这个我娘还真知道,也偷偷告诉了我,但是不让我往外说。不过姐姐一向嘴严,我告诉你也没什么。”
“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咱们老爷一直痴情,与先夫人琴瑟和鸣。先夫人在世时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妾室了。先夫人去世后,府里人都以为老爷很快就会续弦,毕竟二小姐还那么小,需要有人照料。可谁知道老爷竟是铁了心不肯娶妻,任凭老夫人怎么劝都不松口。”
“那后来呢?”
“后来圣上得知此事,感念老爷痴情之心,又念在他为朝廷效力多年,痛失爱妻,家中无人帮衬。便特意下旨免去了他的丧期,允许他纳妾或续弦。可老爷还是不肯,说什么此生只会有先夫人一人。”红袖神情越发羡慕,“唉,如此痴情的男人,可真是世间少有。”
凌青没应声。
再痴情………还不是娶了林雪桐?那几个姨娘不也一房一房的往里纳?难不成,还都是天子逼着他娶的?
不仅女眷一大堆,孩子也没少生。若是陆鼎风真的像世人说的那么爱亡妻,还会与其他不爱的女人生孩子?
哦,也有可能。毕竟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白月光是白月光,能传宗接代的女人又是另一类。不耽误,都不耽误。
凌青内心不屑,面上却仍然淡淡,只是示意红袖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候,圣上不知听谁提起,礼部郎中的女儿林氏一直仰慕老爷,说是早就芳心暗许,情愿终生不嫁,只求能在老爷身边做个小小的侍妾,帮忙照顾二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此话一落,凌青顿时心中一震。
“等等,你是说…………”凌青抬起眸子,“是夫人先爱慕老爷的?”
“对啊。”红袖继续说,“一个名门诗礼之家的嫡女,肯如此放下身段,还如此温婉娴淑,知书达理。圣上听了也很感动,就让其以侧夫人的身份入了陆家。虽然婚事办得简单,没有大操大办,但夫人进府后确实贤惠得很。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三小姐和二公子,龙凤胎双喜临门,老爷高兴坏了,自然就将夫人扶持为正室。”
凌青敏锐地抓住了红袖话里的关键点———这门婚事,从来都不是什么世家婚配,而是,林雪桐自己求来的。
她原先一直以为林雪桐和陆鼎风是因为圣上赐婚才成亲的,两人之前并无别的感情纠葛。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林雪桐………会不会从很早就在暗中谋划这门婚事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片刻后,凌青又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么,先夫人又是如何去世的?你娘可曾提起过?”
红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娘去栖桐院之前,一直在府里的花圃干活,对先夫人院里的的事知道的还真不多,只是听过一些大概。”
“哦?”
“先夫人出身很好,是安西都护府都护的女儿,家世显赫。性格嘛,和现在的夫人完全不同,特别直爽,大大咧咧的,虽然不通诗书,但为人仗义善良,在府里人缘极好。她和老爷是指腹为婚,自小就定下的亲事。”红袖一边回忆一边说,“老夫人特别喜欢她,常说先夫人虽然才学不出众,但心地纯善,是个有福气的。”
红袖讲得兴奋,凌青却越听越不对劲。
安西都护,如此大的官职,也不单单只是文官。他家的女子若无什么先天疾病,一般不可能是太过羸弱的。
且听起来,这位先夫人性格开朗,活泼,似是气血充足之人,身子骨应该比京城绝大多数家的女子都要强朗。
“这样的女子,听起来身体应该不错,怎么会在生产时出事?”
红袖这么一想,似乎也有些困惑:“是啊,是有点奇怪。听我娘讲,先夫人看起来身子挺好的,而且那时候她才二十出头,正是好年纪。可女人生孩子确实是过鬼门关,说不定就是运气不好………”
也是,女子产子这一事,也的确很难说。
凌青和红袖又聊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便准备告辞。
临走时,她似乎想起什么,欲言又止,但还是转头道:“红袖………”
刚开口,红袖就似心有灵犀一般,笑着对她摆了摆手:“姐姐别说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问姐姐要做什么的,姐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的。”
凌青怔怔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露出一个感动的笑容。
“嗯。”
————
离开茶药间后,她马不停蹄地去了前院。
她现在,急需去确认一些事情。
首先要确认的,就是当年先夫人去世的具体原因。她想知道详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当年伺候过先夫人的下人。
而最简单、最快速的方式,就是找到府中记载下人姓名的花名册。
花名册自然在府中总管事那里保管着。总管事姓王,在陆府干了大半辈子。他一直为人谨慎,做事挑不出毛病,所以深得陆老爷信任。
平日里他住在前院的一间小屋里,专门负责府中的各种事务。
凌青来到前院,远远地就看到王总管的身影。透过半开的窗子,她能看到王总管身后的架子。那架子上的书卷层层叠叠,都用布套包裹着。这其中,必然有她要找的花名册。
但是,要怎么支开他呢?
凌青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眼神忽然移向了一旁的马厩。
因为在前院,所以这个地方靠着马厩很近,方便套车出行。
马厩里养着十几匹马,除了套马车的,还有府里人平日骑用的。凌青一眼,就看到了陆砚修和陆皎常骑的那两匹白马。
正好当下无人,凌青趁此悄悄走近。
陆砚修的马跑了,不要紧,反正他惯会体谅下人。可若是陆皎的马丢了…………
对不住了,守马厩的人可能要平白无故遭受麻烦了。若是这马真跑远了,她定会帮忙找回来。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再次贴近陆皎的马匹。
说时迟,那时快。她拿起细针,快速朝马腿上扎了一下!
“咴————”
白马吃痛,立刻嘶叫着冲出了马厩,在院子里狂奔起来。
凌青连忙跑出来,看四周无人,便站在一侧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马跑出来了!三小姐的马跑出来了!”
她声音高昂,王总管立马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
一看到那匹发疯似的白马,王总管脸色瞬间难看。
“这不是三小姐的马吗!若是给三小姐弄丢了,她定要咱们好看!”王总管急切地看向手下人,“快!快去叫马夫!还有护院!”
前院里乱成一团,伺候的下人也都被召过来,和护院马夫一起去追那匹马。
王总管也顾不上别的了,亲自指挥着众人去抓那马匹。
趁着混乱,凌青悄悄溜进了王总管的房间。
她快步走到架子前,刚要伸手去拿上面的册子,却猛然愣住了。
书桌旁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本一模一样的册子!每一本都是同样的封皮,同样的厚度,看起来完全没有区别。
计划忽然有变故,凌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马儿的嘶鸣声和人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提醒着她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此次大概就是打探先夫人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这王总管必然会有所察觉,她可能就再也探查不到了!
这种时候………更要冷静。
她需要找的是十几年前的记录,那绝不会是王总管经常翻阅的册子。这样的旧册子,按照常理应该放在最不显眼的地方,甚至可能被压在最底层。
凌青的目光快速扫过架子。最上面的几本看起来都很新,应该是近期的账目。那么旧的花名册,很可能就在最里面,或者最下面。
她先伸手去拿最底下的一本,封面确实有些发黄,但翻开一看,却是多年前的开支记录。
不对。
她又拿起旁边一本,也是发黄的封面,打开却是布匹清单。
还是不对!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喊叫声似乎越来越小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凌青咬了咬牙,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些册子。忽然,她注意到架子最里面,被其他册子半遮住的地方,还有一本看起来特别厚的册子。那本册子的封面不仅发黄,边角还有些磨损,显然是年代久远且以前经常被翻阅过的。
对了!花名册记录着当时府中所有下人的身份内容,按理来说肯定比其他册子更多更厚!
她赶紧将前面的册子挪开,取出了那本厚册子。
翻开一看,正是花名册!
没有时间庆幸,凌青立刻开始快速翻找。
手指飞快地翻动着纸页,一页,两页,三页...……她一边翻一边在心中默数着年份。先夫人是在十几年前去世的,那么记录应该在...……
找到了!
凌青屏住呼吸,目光快速扫过那些陌生的名字。
本来只是一些名字,并没有什么,可当她看到后面那页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无论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和嬷嬷,还是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和丫头,但凡那一年在陆府先夫人院子里当差过的人,名字后面都打着叉号。
凌青错愕地盯着册子。
一个院子里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还留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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