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店伙计满脸笑意,端着水果走进来。
慕阮阮打定主意,装模作样地问店伙计,“请问茅房在哪?”
店伙计连忙放下水果,脸上笑意不减,热情地回答道:“客官,茅房在一楼的后院,顺着楼梯下去,很容易就能找到的。”
“多谢。”
慕阮阮看向萧玦,“夫君,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萧玦抿着茶没答话。
慕阮阮只当萧玦是应下了自己的话,于是强压着狂乱的心跳,脚步匆匆地往雅间外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却见萧玦正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他跟来做什么?
慕阮阮的心中一阵烦躁,赌气般转眸,看向栏杆下方。这一看,整个大厅的景象便毫无遮拦地映入眼帘,她瞬间愣住了。
没想到此刻酒楼内竟聚集了这么多人……
可这又有什么可惊讶的?她早已知晓今日这座酒楼一旦坍塌,将会有无数无辜之人丧命。只是方才一心想着重获自由,潜意识里竟忽略了这些无辜者的安危,压根没为他们考虑过。
萧玦是可以死,但让这么多人给他陪葬也太便宜他了!
想到这里,慕阮阮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栏杆把手,转过身看向跟上来的萧玦,认真道:“这座酒楼马上就要塌了,我们得立刻出去,还得尽快通知其他人!”
店伙计正要离开,听闻此话脸色一变,讪讪道:“这位客官,我们还在开门做生意,这话可不兴乱说,不吉利!”
现下正是他们客人最爆满的时候,这楼要真塌了,那后果不堪设想。话又说回来,这姑娘凭什么断定他们的酒楼会塌?正常人会说这种话吗?
店伙计越想越不对劲,沉下脸色。
“你们该不会是对家派来搅和生意的吧?”他的嗓门很大,语气不善。
这时,旁边的楼梯正好有名男子上来,听到吵闹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看清来人,那店伙计立马换上副恭敬的神情,俯身作揖。
“东家,您来得正好,这位姑娘平白无故说咱们酒楼要塌了,您看……”
男子闻言蹙起眉,朝店伙计口中所说的那位姑娘投去视线,后者正好也在看他。
眸光相接,两个人都愣住了。
“小……哥哥?”慕阮阮启唇喃喃,声音细微得如同耳语。
男子只是愣了一瞬,随即唇边含起浅笑,语气温和。
“姑娘为何要说那种话?咱们香满楼开门做生意也有十余年了,根基稳固,怎会无端坍塌?”
店伙计在他身后忙不迭点头,还暗自翻了个白眼。
慕阮阮依旧直勾勾地盯着那男子,半晌没答话。
萧玦抬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两人中间。
男子见状笑了笑,俯身作揖,“在下温寻,正是这座香满楼的东家,不知客官有何事要吩咐?”
温寻长得温润,惯常是副不急不缓,逢人就笑的儒雅姿态,就如现在这般。
萧玦淡淡道:“这座酒楼可有定期修缮维护?”
店伙计在后边碎碎念接话,“自然是有的,前两天才刚有人来瞧过。那姑娘怕是有些神志不清,才会大白天说胡话……”
温寻抬手制止道:“来者是客,好好说话。”
“小的明白。”店伙计不情不愿地垂下头,没再吭声。
温寻复又对萧玦道:“不知客官还有何吩咐?”
萧玦思索片刻,侧身看向还在愣神的慕阮阮。
“夫人。”
慕阮阮没反应。
倒是一旁的温寻听到这个称谓之后眉眼微动,眸中划过一抹暗芒。
“夫人?”萧玦又唤了一声。
慕阮阮终于回过神来,抬眸对上萧玦的视线,“嗯?”
萧玦:“你方才所说之事……有多少成把握?”
慕阮阮坚定道:“十成!这座酒楼真的会塌!”
她惊觉刚刚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催促道:“来不及解释了,我们需得尽快撤离,还得尽可能疏散楼内的百姓!”
见这姑娘还在说胡话,店伙计忍无可忍,怒目圆睁,“什么塌不塌的?我看你这人就是存心来砸场子的吧!”
方才他都已经说了前几天才有人来楼里修缮维护,这姑娘还笃定这楼要塌,不是脑袋有毛病就是对家派来找茬的!
“王爷王妃,发生了何事?”
玄焱姗姗来迟,阔步上楼。
店伙计见这护卫身形魁梧、眸光冷峻,当即心生寒意,又听这护卫口中的称谓是‘王爷’和‘王妃’,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是在对谁恶声恶气,不由心中发怵,不敢再抬头。
萧玦:“这楼要塌了,你即刻行动,逐层疏散楼内百姓,动作务必要快。”
玄焱并未多问,抱拳答道:“是!”说完便强势踢开了隔壁雅间的门。
店伙计小心翼翼地瞅向身侧,“东……东家,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客人都赶跑吗?
温寻此时微微低着头,原本含笑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霭,让人捉摸不透。
民不与官斗,眼前这人还是有权有势的王爷。
王爷派人去‘赶’他们的客人,他们哪能拦着?
温寻动了动唇。
萧玦先一步开口,“今日香满楼的一应损失,皆记在翊王府账上。”
只这一句便堵得温寻和店伙计再也无话可说。
温寻俯身作揖,“王爷如此大气,在下定当全力配合您行事。”
说完,他便低声吩咐店伙计帮忙疏散楼内客人。
就在这时,一名少年从玄焱方才进去的雅间内踉跄而出,身着锦袍,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晃。
“你这人究竟要做什么!”他满脸不耐地看向屋内的玄焱。
玄焱:“楼要塌了,快跑。”
少年一愣,眸中划过几丝莫名其妙。
“真的假的……”
他嘟囔着转身,不经意瞥见一人,脸上浮现出几分惊喜。
“萧玦?”
萧玦也认出了他,蹙起眉,“你怎么在这?”
*
玄焱行事雷厉风行,没多久香满楼外的街道上便挤满了被他强硬撵出来的客人们。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
几名富家公子聚在一起,皆是满脸疑惑,其中一人挠了挠头,“这酒才喝到一半,怎么突然就被赶出来了?”
他们不远处的一名贵妇人攥着自家女儿的手,微微喘气,“平白无故说楼要塌了,真是吓死人了!”
她的女儿也是一脸惶恐,只能小声安慰,眼中同样布满迷茫。
还有不少人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在围观百姓们的正前方,温寻招呼着店伙计们围成道人墙,不让后边的人再往前。
慕阮阮和萧玦并肩站在温寻的身侧,一直注视着正门内。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是玄焱。
他径直来到萧玦的面前,抱起拳,“王爷,我已逐层确认过,里边没人了。”
萧玦颔首示意他退下。
慕阮阮再度抬头看了眼天色。
奇怪。
正午过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这楼还没塌?
难道是她上辈子的记忆有误?不会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又是两刻钟过去,周围百姓们的喧闹声更甚。
一名大汉狠狠吐了口唾沫,骂道:“真是晦气,这好端端喝着酒,怎么平白无故遇上这种事?”
不少人也开始附和抱怨。
“都这么久过去了,这楼也没塌啊!这不是瞎折腾吗?究竟是谁起的头胡言乱语!”
“就是就是,我方才还被折腾地摔了一大跤,到现在身上还在疼!就没人给个解释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搅出这事端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其中当属那几名富家公子闹得最凶。
慕阮阮听着身后的那些骂声,心虚地缩了一下脖颈。
在她上辈子的记忆中,金荷分明说过……万宝街的那座酒楼是在正午时塌的。
这会儿正午都过去两三刻了,眼前的香满楼仍旧纹丝未动,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没吹起……
不光眼前的香满楼安然无恙,抬眼望去,这条街就这么大,一眼便能将各处望尽。如若是有其他酒楼塌了,此刻消息必然也传开了。
可如今街上除了眼前这场因她而起的混乱,其余地方皆无事发生。
她方才还在萧玦面前那般笃定……
想到这,慕阮阮的脸上有些火辣。
突然,周身的光线暗了几分。
慕阮阮回过头,只见萧玦稳稳地立在她的身后,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大半视线。
他垂眸睨着她,沉静的气息似乎将身后的嘈杂声给隐去了几分。
“不必理会。”
他缓缓启唇,如是说道。
慕阮阮转回头,心头逐渐安定,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
自从成为慕大将军的养女之后,她便习惯了在流言蜚语中讨生活。
那些隐晦的目光、尖酸刻薄的闲话、在她背后的指指点点,于她而言早已是日常。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出现,替她挡在身后。
这个人……居然还是萧玦。
真是有些讽刺。
宝们,春节假期只剩一天了,注意休息保暖,开年工作、学业顺利哦[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