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余道长现在就在客厅里,只要能跑到客厅,今天就算阎王爷来了老子也不怕!”
褚西楼咬住手电筒,一边思考一边迅速将八卦镜的红绳绕到脖子后面打个了结,随即快步走到门口扯开拴住房门的绳子。
“嘭!”
房门被重重甩开,他低着头猛地向外冲去,心脏快要跳出胸口,耳朵里嗡鸣作响。
还没等冲到拐弯口,迎面却正撞上一堵温热的肉墙。
踉跄后退了半步,还没等他抬头,后腰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
“是我。”这声听着耳熟。
扶着男人的手臂站稳,褚西楼有意无意地弯曲膝盖,把重心压在后脚:“吴哥,这破地方邪的慌,到处都不对劲,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儿。对了……”
他手上不动声色发力按住男人的小臂,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大板牙。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门外的东西绝非善类,蜡烛刚刚熄灭吴钩就出现在门外——真会有这么巧?
周围安静了一些。
沉默的时间比预想中该要长,吴钩突然微微勾起唇角:“你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所以我来接你。”
褚西楼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微弱的荧光下,弹幕滚动地速度只快不慢。
“劳驾问一下,这是看鬼频道还是新恋综?(色)(色)”
“这个胸肌!!!!!!awsl”
“目测得有20cm(色)(色)”
“什么20cm??LS请展开说说(色)(色)(色)”
“是我的错觉吗,我真觉得这人很像无言欸……”
“晕,懂姐,脸都没露你就又知道了(吐)”
看见直播间里水友令人啼笑皆非的弹幕,褚西楼紧绷的心终于有几分松懈。
这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摄影机的镜头现在正尴尬地对着吴钩的胸口。
也许是因为天气热,白衬衫的扣子解下去两颗,紧实精壮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褚西楼尴尬地咳嗽一声,连忙将肩上得绑带弄松,摄影机的镜头也顺势转向墙壁。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过吴钩似乎并不在意:“每隔一分钟你的直播画面就会闪动一次,只要掌握规律放慢速度回看,就会发现你的画面中参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于是我托朋友把这些片段合在一起,”吴钩抬起手,准确找到摄影机的收音按钮下推关闭。
视线越过褚西楼,平静地停留在黑暗中那半张因憎怨而扭曲的脸上。
“那是一段解剖影像。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一段**解剖影像。”
褚西楼猛的抬起头,掌心手背全是汗水,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解剖对象是?”
“人。”吴钩说:“活人。”
褚西楼的心顿时沉到谷底,一股寒气顺着后背爬了上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魔鬼,才会丧心病狂到用活人进行活杀解剖?
“嘭!”
就在吴钩话音落下,背后的大门忽然被一股力量重重关上。
狭小的走道内,一阵怪异的脂粉味道在短短数秒钟的时间遍布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门板上挂得米老鼠也开始剧烈摆动。一切的变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褚西楼凭借职业本能迅速推上收音键。
“哒哒、哒哒。”黑暗的最深处,另一扇房门缓缓打开;
“死了一个女人,一个很邋遢的女人。‘’
“她的手指到处找不到,没办法放进坟墓。”
“她的头远远滚到床底,她的腿和手臂啊,在房间里到处乱丢。”
这是一个稚嫩的童音,听不出男女,声线没有半点起伏。
褚西楼的脑海中下意识闪过几个画面。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在床上被残忍分尸,浴缸里躺着她失去头颅的丈夫,客厅的皮箱里堆的是她一对儿女支离破碎的残体。
这让毛骨悚然的场景,仅仅是想象,就让他背后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走吧,”吴钩忽然开口。他敛下目光,很自然地握住褚西楼的手,“这里还不安全。”
这只手掌宽厚柔软,带着活人独有的温度。褚西楼眨了眨眼,心想:不是鬼?
指尖慢慢放松,任由吴钩拉着他往前继续走。
走过拐道时,褚西楼故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画。
果然,原本侧着身子的清代女人此时直挺挺坐在画面中央,藏青色的长衫从她悬空的脚边垂下来。
她的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嘴唇却凃了鲜艳的红,一双充血的眼睛正冷冰冰盯着褚西楼。
褚西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猜测,直到这副画的出现,才把所有的猜测变成确凿的事实。
那眼前这个人呢?
是人是鬼?
时间在这里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整条走廊像是长得没有尽头。
“他要把我带去哪里?”一手抓紧胸前的八卦镜,眼睛则紧紧盯着走在前方的男人。
鬼和人不一样,人是存在于真实世界的实体,每一根头发丝,每一根汗毛都可以被清晰观察到。而鬼是虚无的意识,也可能是一种磁场的产物,要想要出现在阳世,则可以简单理解为从高维世界向低维世界的投影,就好似把一个立方块压成二维的长方形,其必然有细节上的损失,所以无论鬼的道行有多高深,都必然无法做到像人一样每根头发丝都清晰可见。
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男人身上的一切都真实的吓人。
“吴钩”似乎也发现了整条走廊的不对,黑漆漆的低矮空间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神态宁静地扯断脖子上的檀木珠串,散落的珠子立刻顺着他的胸膛滚落,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一个发着金光的小字,落在地上“噌”的一声燃起蓝色的火焰。
弯弯延延的“火流”顺着二人走过的路,以不可挡之势扑入背后更深的黑暗中。
等到所有的蓝光都消失,深不见底的黑暗顿时像被撕出一个口子,黑暗的深处冒出一股焦糊的恶臭,就像菜市场烧猪皮的摊位常年笼罩着的那股味道。
褚西楼顿了顿,若有所感地回过头。
画上的女人怨毒的盯着他们,嘴巴位置的颜料不停脱落,露出被盖住的满口尖牙。
“看来这东西也绝非善类。”他转过头迅速冷静下来,现在他除了信任这个看上去十分可疑的“吴钩”,似乎也没有别得办法。
狭长的走道终于迎来了尽头,前面隐隐约约能看见白光。
吴钩突然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褚西楼:“走吧。”他幽幽说。
褚西楼心里没由头的一阵紧张,就像吴钩说得不是“走吧”,而是“上路吧”。
走出低矮的门洞,褚西楼也终于知道那道白光的由来。
一个闪烁着雪花的老式天线电视机,正贴在墙根放在墙底下。离电视机几步远的地方放着一张皮沙发,沙发上挤坐着四个人。
听见二人走出来的声音,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四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电视机的白光衬托下显得更加骇人。
这四个人有男也有女,妆容都十分夸张,脸色白得像纸扎的,脸颊两侧就像是用地摊上一块钱的劣质腮红涂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扎纸摊上的纸人。
褚西楼的喉结缓慢滚动了一下,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自己再一睁眼,这四个人就直挺挺的站到他面前。
手里的手机弹幕刷刷刷滚动,褚西楼用余光斜着瞥了一眼。
“我透!劳资差点跳起来”
“这是真的还是p的啊(大哭)”
“害怕害怕害怕”
“演员真TM牛逼,节目组不拍鬼片可惜了。”
褚西楼忍不住弹起一根中指,心道拍你妹!
而吴钩就像是没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那些“人”,他攥着褚西楼的手继续向外走。
“咚!”就在这时,沙发上坐着的四个“人”就着歪头的姿势,突然很整齐地站了起来。
褚西楼被吓得一激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此时竟然男主人那被熨过般平直的嘴角上,看出一抹近乎诡异的笑容。
“别看了,”吴钩轻声说道:“那些都不是人。”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湿意,他慢慢将其握紧,不愿松开,一步一步不容置疑地往外走去。
沙发前面无表情的一家四口,则紧紧跟在两人身后,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褚西楼绷紧下颚,只觉得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
直到两人离开912的房门,这些人才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门口不到半米的小地方,八条细细的瞳仁几乎被眼白挤满。
离开最危险的912,褚西楼立刻打开手机。
他心里藏着事,也想趁这个功夫,找机会问一下“屹北”。
短短几分钟,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了有上百条。
“无意冒犯保护全家”
“我趣干嘛啊(爆哭)”
“刚刚那个视角好像男朋友视角啊(口水)”
“恋爱脑滚出去行不”
“注意一点啊,很多做这种直播的主播都销号了,少玩点”
“虽然知道是剧本但节目组用心了,两边画面都不一样”
“害怕想起来当年周九的事”
“磁场变了,很混乱”
弹幕五花八门,褚西楼来回划了几遍,自从吴钩出现后,“屹北”这个id就再没有在直播间里说过话。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如果出门以后,连直播间的水友也是假的呢?”
冷不丁吓出一身冷汗,走道上的冷风一吹,透着心的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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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宾至避暑山庄(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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