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畅目送张瑞晚的马车远去。
系在马厩的马被牵出,陆畅扯马缰迫使马头低下。
“好吧,乖马马。”陆畅摸摸马头说道。
随后他单蹬翻身上马,一派风流。
路人见着这俊俏少年郎模样都发出一声感叹。“呼!”
陆畅纵马街市,引得楼上姑娘们纷纷伸出红袖,往他身上丢飘香手帕。
少年人穿着浅绿学生袍,身手敏捷。一手驾驭缰绳,一手接住手帕。
他高声喊着:“多谢姑娘了!”
姑娘也爱回应,手帕丢得更勤了。
声音传得高,在聚满楼上的一群学生也注意到了。
聚满楼四层常年被书院的学生给包揽了。中午晚上都会有成群结穿着校服的学生爬上四楼边看风景边吃饭。虽然书院也有食堂,也接受小厮送饭。但少年人不爱食堂偏爱外食,所以一些稍有银两在手的学生就寻了聚满楼四层的妙地,把这吃成食堂了。
“骚包。”一个脸上敷了些白粉的少年无能狂怒。
“唉,你要是有他那脸,你也这样骚包哈哈。”与他同桌的一个少年扇了扇手中的折扇,一脸与世无争。
敷白粉的少年叫做阚阙,扇扇子的少年叫做孙能。
阚阙摸了摸脸,又抿了嘴茶。
“唉!他也只有脸好看了,四肢又发达。还好他书读得一般。”
“欸,此话不对!”另一个同桌的叫做王骅,他说道:“他是扬州陆府出身,家世也好。念书还是其次。他只要认识字基本上就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孙能又被酸了一把。“没事没事,反正比他厉害的人大把在。”
阚阙悠悠叹口气。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王骅放下筷子,道:“真是不理解你们。和顾道一块吃饭的时候也没那么多感叹,见着陆畅骑个马还在那里咬手帕了。”
旁边一桌四人也窜上一个小伙跟王骅他们搭话。
“我倒是很理解。”他苦笑一声。
“这种脸在江山在的感觉。”
阚阙很有共鸣,他心有戚戚地点头。
王骅算是对他们看脸是无语了。
“顾道也很帅啊!他学问也做得好,也不见得你们这样。”
小伙接茬道:“陆畅的脸就很一身正气,你单看脸就绝对想不到他在书院考试排倒数呢。”
阚阙接过话说:“顾道就不一样了。他的脸就有些阴柔啦。虽然也受女孩子欢迎,但明显陆畅的受众就广了些啦。更何况陆畅又不是真的成绩倒数。”
“只是中等偏下而已。”阚阙肯定说。
孙能唰地合起折扇,“照你这么说,你就是看脸呗。”
旁边的一桌的学生也跟过来,大谈特谈被自家姐妹差使给陆畅送花的辛酸事。
大仲朝社会风气开放,男人敷粉簪花,女人念书经商,如今已不新鲜了。
午后,扬州书院,练武场。
陆畅拉紧弓弦,慢慢对准靶心。
只听肃地一声,箭已经正中靶心了。
陆畅放下弓,单手捋了把马尾。
他很是高昂地看向身边人。“怎么样?”
对方适时点头,笑着说不错。
陆畅也笑,偏头看他。
“你也试试。”
陆畅举弓给对方,示意他接过。
那人也附和,接过弓箭。
陆畅给他让位置。
那人两脚张开与臂同宽,自下而上拉紧弓弦。
眼睛慢慢对准靶心。
陆畅侧头,观察对方一举一动。
“肃!”
箭已发出。
陆畅猛拍对方的肩膀,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哈!顾道,你这真不行啊!”
顾道也跟着笑,单手握住陆畅搭在他肩上的手。
“我不精与此道,若是剑术还能和你比上一比。”
“但我这不是同你道歉么,还是射箭更能自取其辱些。”
陆畅闻言收住笑,站直来很是严肃地看他。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做错事都用射空靶来道歉。千篇一律,没有诚意。”
顾道耸肩,“这得怪你,每次见我射空靶都笑得不能自已。这招好用。”
陆畅抿嘴,开口道:“你这次知道错了?”
顾道把弓箭放在武器架上,慢慢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每次吵架不都是我低头。”
陆畅哼声,“你道歉我就得在场?我难不成会特意翘课看你射箭?”
“如果不是你约我,我还懒得来这呢!”
顾道单手勾住陆畅的脖子,“说你没良心你还生气了,就算我不约你,郭夫子的课你也还是会翘的。我给你找了个心安理得的理由你还不感谢我。”
陆畅转头看外面,默认了。
顾道被他的动作给逗笑了。
“我听说前几天郭夫子交给你一个小孩?”陆畅闷声问道。
顾道点点头,说:“怎么?你吃醋了。”
陆畅快速扭头看他,羞愤说:“你才吃醋了!我只是听说而已!”
顾道还是解释说:“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郭夫子说她很聪敏。入学三年就已经将四书五经,三坟五典给背熟了。”
陆畅说:“过目不忘?那这也就比一般人聪明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道向陆畅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陆畅奇道:“这也有什么小秘密么?”
顾道眯眼看他。
“好吧。”陆畅附耳过去,听顾道说。
话毕,陆畅疑惑地看他。
顾道拍拍陆畅的肩,感叹道:“不仅没良心,还是个笨蛋呐!”
陆畅气极,撞开他闭声往前走。
顾道赶紧追过去揽住他。
“怎么又生气了,你这不能让我白射箭呐!”
练武场虽然有人,但武场大而空旷。学生也都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有拿着武器和武师比划的,当然也有人见着陆畅他们的举动。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学生们都可以对他们熟视无睹了。
虽然扬州书院是天下四大书院之末流,但也是独担一方的大书院。所以除了文化课,也会请武术老师教授学生。此外,扬州书院也没少因为一些诟病而被世人所误解。
大仲朝以儒法文化为根本,推崇儒释道三家,其他诸子百家皆不受重视。除了扬州书院外,其他书院都不太在意于杂道。
杂道就例如墨家机关术,名家诡辩论,纵横家权变说等。
扬州书院奇人怪才特别多,说不定哪个躺在书院门前的大狮子雕像的夫子就是某一个杂道的传人。
张瑞晚和陆畅分手后就回到了林府。
没过多久荷酥香就派小二送来了一个食盒。
言风端着食盒走到了天语院的书房门前。
书房门闭着。
言风端着食盒四处环顾,没人。
小孩鼓起小脸,抱起食盒。
食盒的大小对于十岁的小女孩而言有些大了,她只能勉强抱起,且不能空出手来敲门。
她也不能高声大喊,那会打扰小姐读书。因为现在还不是饭点。
言风长吁短叹。
这可不好,手酸。
手酸还是其次,主要是嘴巴酸。
言风努力控制眼睛不往食盒里看,但食盒里的香味也盖不住似得直往鼻子里钻。
言风咽下口水。
昨天个落梅哥哥把她的点心吃完了,今天就找他要回来。
嗯。
言风抱不住食盒了,又改用手端着。
“小姐,小姐。”言风细细的喉管里喘气似得吐出几个字。
好吧,小姐没听见。
“你家小姐正看书呢!”有些精神的老头音从院门传来。
“我当然知道了!”言风理所当然,努力转身看向说话人。
来者穿着一身深绿长袍,还有长长的山羊胡,还有..还有一双吊梢眼。
好丑。
言风皱起小鼻子。
她认得那身袍子,那是扬州书院的夫子袍。
偶尔会有书院的夫子跑来林府和家主喝酒,所以言风也不大在意这个。
“夫子。”言分手端着食盒行了福礼。
夫子捋了把胡子,点一点头。
“嗯,小丫鬟,这糕点你家小姐是吃不了,干脆给我下酒算了。”
言风往后退一点点。
“夫子,这糕点...”
“欸,糕点还是趁热吃了好。”
“你这丫鬟跟着我去青湖湖心亭喝酒去。”夫子转身就走,也不在意言风有没有跟上。
言风迟疑了会,转头看了眼闭紧的房门,又迈着短短的腿跟上去了。
家主说得没错,夫子都是一群怪人。
湖心亭亭盖上伏着些杨柳絮,四角檐牙高啄,红柱顶立。
石桌上摆了副棋盘,两人对坐喝酒。
一人深绿,一人显白。
言风本是踏着碎步前行,远远瞧见一身雪白就加紧了步伐。
是家主回来了。
张显落下白子,朝着林深愤愤不平道:“你倒是有病,一回来就拉我下棋,搞得我午饭都没吃完!”
“今天食堂可是有酒糟鱼。老子的家乡菜,等了几天就好这口了!”
林深倒是无所谓:“你不是碰到落梅了么,荷酥香的糕点比起书院的食堂可香多了。”
“你倒是清高,让我做恶人。”
林深盯着棋局落下黑子。
“我服了你了!你个臭棋篓子就不要找我下棋了!”
言风刚踏上湖心亭就听到了这句话,她立马把食盒放在石凳上,喘口气道:“家主就喜欢下棋怎么了!碍着你眼了嘛!”
张显被小孩给怼回去了。
他讪讪地瞧了眼言风。
言风打开食盒盖,献宝似的向林深说:“家主家主!荷酥香的糕点,刚送到的,还香着呢。”
林深也瞧了眼言风,从里面捻出一块,逗小孩似得喂给言风。
言风乖乖用手接住,乖乖吃了。
“啧。”张显嫉妒了。他想他家闺女了。
张显也伸手拿。边拿还边嘀咕:“这明明是我要来的点心。挨饿的明明是我才对。”
林深单手托腮,空出的手接过言风递来得手帕。
他擦过手后摸了摸言风的头。
“好了,去把你家小姐带过来吧。”
言风用力点点头。“嗯嗯。”
言风又踏踏原路返回了。
张显又咽下几块,端起酒盏又喝了口酒。
“见鹿啊!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找虐么?”
张显很是不理解。
整个扬州书院下棋最好的就是他了,找他下棋不纯纯找虐么,更何况林深还是个臭手。
林深端起酒盏,提到眼前细细看了几眼,没有说话。
张显嘴巴一抽,这个骚包的。
“下棋吧。”
“重开得了,这局你已经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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