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岔路口时，向雅让夜继明先走。
燕温淑以为向雅要讲悄悄话，习惯性凑近，她希望向雅说慢点，俩人能多呆一会，又担心向雅说太久，夜风吹得她流鼻涕。
向雅拍拍身上的灰尘，刚才没看路跌进绿化带，没心没肺笑说:“温淑，我想起来一件事，我妈让你明天中午来我家，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尽管说让我哥做饭。”
燕温淑:“水煮肉片，麻婆豆腐。”
向雅笑意愈深:“好，再加上糖醋里脊，蒜香鸡翅，全是我爱吃的。”
夜继明走几步停下来欣赏路灯。
燕温淑:“明天是什么日子?”
向雅:“你之前一直帮我补习，我妈说开学前来家吃顿饭，出门前提醒我好几遍。”差点又忘了，刚才汪书臻喊妈妈，她也就想起这事。
燕温淑经常去向雅家吃饭，爸爸出差时她直接和向雅一起睡觉，第二天直接去上学。
“好，明天见。”
“明天见。”
“注意安全。”
燕温淑追上低头踩影子的夜继明。
到家时已经八点，燕温淑看到屋内亮光，她加快速度开锁推门，“我回来了！”
“不是说六点回来?”燕春归声音从客厅传来，他看到了便利贴上的留言，从沙发起身去厨房将饭菜重新加热，“先去洗手一会准备吃饭。”
“游乐场里摩天轮排队人太多，排队两小时畅玩十分钟，嘿嘿。”燕温淑干笑一声，早将对话在脑海中排练过。洗手拿碗筷，今天的晚饭很满意，没有不喜欢吃的猪肝，爸爸总说不能挑食。
燕春归见她比平时多吃一碗饭，吃饭速度快，沾沾自喜以为厨艺进步飞快，再过几个月直接可以去饭店当大厨。
燕温淑饿的前胸贴后背，还要留意着门外会不会下一秒就传来破门而入的骂声。汪书臻的妈妈可不管有理没理，铜锣嗓门一开口谁也别想装聋，在她眼中儿子被人欺负等于天塌了，汪书臻对别人恶语相向是直肠子，不会撒谎，汪书臻欺负人就是小打小闹。
吃完饭后，忙完这洗头洗澡吹干三件事才躺床上想事，今天遇到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也成了井底之蛙，还有依米和风衣男人都不是人类，如果说依米是长久住在同花馆习惯隐藏气息，那另一个……燕温淑不禁怀疑自己对气息是不是不太敏感。
终于，燕温淑翻个身，她的上睫毛和下睫毛相拥而眠。
九月一号，燕温淑早早起床，去三十三区前要先坐车去平津车站。燕春归上周疯狂加班完成工作，打算请假一天送女儿去车站，不料淋雨又吹风病倒了。
夜继明妈妈也生病了，不能出门见风，生病总比心病好医。
“爸爸，爸爸，你怎么锁门了?”燕温淑敲门没回应，“爸爸，吃完药再睡。”
“我没事，可惜不能送你去学校。”燕春归的声音像是闷在被子里。
燕温淑把耳朵贴近门，想听得清晰:“那我将药放在门口，别忘记吃药，多喝水注意休息。我去上学了，要先去平津车站。”
“好，注意安全。咳咳……你去学校要安稳一点，别今天去，明天接你回家。”
“……别忘记吃药。”燕温淑鼓起腮帮子，不认同这话，她才不会到处惹事。
车已经停在楼下，燕温淑将行李搬到后备箱，走到左后门。
“温淑！”向雅挥手呐喊，阳光给她流畅的脸型添一层柔光，眉眼疏朗，令人目眩。身后跟着她哥哥。
向雅飞奔到燕温淑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充满不舍说:“幸好赶上了。到了三十三区一定要及时和我联系，哪怕是深山老林也要飞鸽传书，好好吃饭，不要忘了我。”
燕温淑也不舍得说再见:“说什么胡话，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向雅小嘴一嘟:“我根本就没准备好面对开学，好想回到假期第一天。而且，咱俩还不是一个学校，不行不行，不能细想，感觉呼吸的空气都苦了。”
向雅哥哥补充说:“你是一开学就浑身不舒服。”
燕温淑看着向雅此刻的表情，活像是用生锈的刀在苦瓜上刻一个笑脸。
“年度大戏。”夜继明降下车窗，慢悠悠鼓掌，“真应该拿相机拍下来，寄给苦情电视台然后被扔进废片回收站。”
向雅早就练会皮笑肉不笑:“几天没见，你黑眼圈又重了，期盼你某天身价倍增成保护动物。”
夜继明:“你等着吧。”
俩人一见面就是猫狗互掐。燕温淑看了一眼，确实很深，去鬼屋吓人直接省去化妆步骤。
向雅哥哥隔开两人，开口提醒:“向雅，是你说有要紧事要讲，妈妈才让我过来看着你。”向雅是直接从车站出发去学校，时间充沛，不用像燕温淑和夜继明还要提前坐车去平津车站。
向雅想起正事，郑重说:“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
“好。”燕温淑让夜继明往里坐，依她对向雅的了解这才刚开始。
向雅弯腰凑近车窗:“做错事一定要说对不起，伸手不打笑脸人。”
燕温淑和夜继明互相看一眼，这条指的肯定是对方。
向雅:“不能让朋友遇到危险，夜继明的安全就交给燕温淑负责。”
夜继明冷脸关车窗:“少看不起人，绝对不会有这一天。”
向雅心满意足，又开始操心其他事，说:“衣服都拿够没?还有爱吃的零食，谁知道怪物学院什么口味，要不要我和哥哥去买点——喂，怎么开车走了，我还没说完。”
“一路顺风。”
平津车站到了。燕温淑一路琢磨怎么去怪物学院，可能是藏青蛙嘴里或者被大舌头吊起来，但是一百号人拖着行李在天上飞太奇怪了。
夜继明从售票口回来时，手中多了两张车票，十点钟会有一班通往三十三区的列车，她实在没忍住失落叹气。
夜继明看出她的想法，话里藏针:“你在期待什么?是疑点重重的风衣人还是丑蛙王子?”
“没有期待。”燕温淑听这话不对味，“疑点重重?丑娃王子?”
“神秘的风衣人从天而降帮助迷路少女，这桥段我在电视上看过。”夜继明刻意压低声音说，“手中还拿着疑似衔尾仕二把手的指向铃，来路不明的丑蛙—— ”
燕温淑纠正他的话:“是小丑娃。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当天新闻也找出来了，你也看见了，寒羽双腿跪地，仰头流泪，手上带着指向铃。”
夜继明沉默不语。
燕温淑礼貌笑了笑:“说话，不说话以后也别提。”
“来路不明的小丑蛙送我们回家，真巧，好巧，巧极了。我最近看了不少悬疑小说，生活中变化的任何事情都是早有预谋的安排。”夜继明不情不愿地说。
原来这才是他黑眼圈加重的真相，以及一路上心思沉重的原因，准确来说，自从遇到风衣人后夜继明就神经兮兮。
燕温淑:“护卫队抓住了寒羽，这点毋庸置疑。寒羽和风衣人长相没有一处相似。”
夜继明:“对，所以我说疑似。谁不知道衔尾仕的可怕，他还随身携带蜜蜂形状的指向铃，胆大妄为。”
燕温淑脑袋迷糊了，眼神依旧真诚:“听起来，这是一种崇拜行为。你的意思是，他一个人想将寒羽救出来，请问他是有九条命吗?”
“图书管理员说过一句话，有人会帮他送帽子和指向铃。”夜继明徐徐述说自己的推论，“他肯定在暗处监视我们一举一动，借助小丑蛙和长舌头飞速移动。《怪物图鉴》也是借口，把我们引到中心城，他是想用我们当把柄，去换寒羽，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到。”
燕温淑倒吸一口凉气，夜继明完全沉迷自己的世界，还在坚持这套站不住脚的说法。
“他为什么要拿我们当把柄?我们当中有谁认识护卫队?”燕温淑真想问他小名是不是叫无尽之眼，耐心地说，“他那话是对管理员说，我们去还帽子和指向铃，确实很巧，不是我们也会是其他人。”
夜继明自说自话:“一条链子拴一条狗。中心城护卫队四处巡逻，他当然不敢动手。”
燕温淑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快接近气音:“我们当时也不知道他是衔尾仕，幸好是我们去还，避免了别人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况，他只是还人情，不愿多接触。”
燕温淑的心绪弯弯绕绕成了迷宫，一只蚂蚁带来的肿痒却挠不到。不管衔尾仕什么意图，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走吧，去站台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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