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缘和祝程回到家的时候,单论时间来说还不算很晚,但冬天天黑得早,总叫人觉得已经挺晚了。
“哟,回来啦?”舒绍笑着迎他们进门,“玩得怎么样啊?还饿不饿?锅里还剩着粥,我去给你们热热?”
“不用忙活了阿姨。”祝程摆摆手,“我们吃饱了回来的。”
“那你们赶紧进屋休息休息。”舒绍说,“看你俩这脸都通红的,喝了不少酒吧。”
“我还好。”祝程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缘哥一直叮嘱不叫我多喝,他自己倒喝了不少。”
“我也没喝多。”祁缘突然出声非得证明点什么似的,“我现在酒量可都变好了,脑子清楚得很。”
舒绍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笑,然后挥挥手催他们进房间了。
“你别说,我还真挺惊讶的。”
祝程碰上门,转头就听见祁缘说了这么一句。
“嗯?”
“我是说沈遇晗。”祁缘拨弄了一下头发,“高中时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两眼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很典型的那种不苟言笑的优等生,也没什么接触,竟然看不出……”
祝程在他身旁坐下,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祁缘会意地一笑,又忍不住上手揉他的脑袋:“不说他了。”
“你说呗。”祝程把遛到脚边的池鱼抱起来,“看不出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祁缘讨好地陪着笑脸,整个人贴在祝程身上,“我都有你了,还说什么其他人啊。”
两个人别的什么也没说,相互依靠着发呆发愣,池鱼舒服得咕噜咕噜叫。
“祁缘。”祝程眼睛看着池鱼,嘴里却忽地念起他的名字。
“怎么了?”虽然祝程之前也叫过几次他的全名,可冷不丁一出口,祁缘还是下意识悬了下心。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会怎么样呢?”祝程问,面无表情,“我是说,如果我们没有遇到过,你会喜欢上别的什么人,和别人过一辈子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祁缘看着他,“是不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祝程挠挠池鱼的下巴,“就有点好奇。”
祁缘沉默片刻,说道:“我这个人吧,比较相信缘分。也就是说,既然我们俩走到一起了,那就说明我这辈子的缘分是在你身上。如果没有遇到你,我想……我可能会孤独终老吧——缘分不到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将就的。”
“但那样你还会觉得幸福吗?”
“嗯——”祁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生活轨迹里已经有你了,所以很难去设想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也想象不出那样的我有什么感受。”
“没遇到我之前,你过得也很幸福。”祝程浅浅地笑着,“对吧?”
“身处其中的时候,我是过得挺满足的。”祁缘说,他顿了一下,又想继续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祝程打断了。
“所以我的到来,对你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他看着祁缘,想说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甚至是遇到我之后,你的生活里反而多了很多烦恼。
但他还是没说出来。
“不是。”祁缘很严肃地否定道,“以前身处其中的时候,我是觉得自己过得不错,有了你之后再回看,才会觉得那时虽然一切都平稳顺利,但总还是缺少了什么。”
不知道是他说的有点抽象,还是对方没太听懂,总之祝程看着他的眼神空荡荡的,像是什么也装不下。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但我能明确地告诉你,祝程。”祁缘看进他眼里,“我需要一个亲密情感的交互对象。”
祝程眸光一动,脸上才有了神情。
“我不缺朋友,跟父母也没什么隔阂,但他们都成为不了这个交互对象。”祁缘停顿一下,一字一句地讲,“对我来说,这个人不会是其他任何身份,只能是我的爱人,而且这个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只能是你。”
他凝视着祝程的眼睛,对自己说的话有点恍惚,也不想在乎逻辑是否完整,表达是否合理。
“我无法解释这其中缘由,硬要解释的话,只能说,我就是感情丰富到泛滥,需要一个正确的人来承担我的爱意。当然没有这个人的话我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有了这个人,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完整的人。”
祝程仿佛眼睛都忘了眨,凝瞩不转地看着他。
“我这么说,”祁缘握住他的手,“你能明白吗?”
不是可有可无,是不可或缺。
是拥有之后才发觉的不可或缺。
“我明白。”祝程感觉自己的喉间发紧,“我明白了缘哥。”
祁缘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他们都不提,却也心照不宣。
今天22号了。
距离那个不知真假的三个月期限,只剩四天。
他们现在就像是生活在原始社会的无知民众,从占卜师口中知晓世界末日就要来了,然后随着时间一天天逼近,恐惧也在一步步加深。
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就好了,祁缘想,至少这样,他就能无所牵挂地坦然面对了。
“我去热两杯牛奶。”他起身去门外,“喝了那么多酒,总得垫垫肚子再睡觉。”
“好。”
祝程看他出去后,怔愣片晌,而后从床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很快找到自己来那天穿的那件外套,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那只手表。
手表内侧有两个按钮,一个是用来穿越时空的,另一个按下去没有反应,他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但现在,这个按钮亮着红光,亮度不强,但祝程盯着这个红点,莫名觉得眼睛生疼。
是警告吗?
是警告吧。
他来不及深想,就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于是匆匆把手表塞回去,关好衣柜门。
“给,我没热得太烫。”祁缘把其中一杯牛奶递给他。
祝程接过来喝了一口,咋么咋么味道,微微皱眉:“感觉和之前的牛奶味道不太一样。”
“不一样么?”祁缘也尝了一口,没尝出来,“可能不是一个牌子的。”
“之前喝得比这个甜一点。”祝程说。
“那下次咱们来的时候,跟我妈说记得买那个牌子的牛奶。”祁缘笑道。
“哎,期末考试的成绩是不是出来了?”祝程突然问。
“嗯,除夕那天就出了,这次那群小崽子考得都还挺不错。”祁缘说,“怎么忽然又问起这个了?”
“莫名其妙想起来的。”祝程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感觉寒假才放了半个月就好像很久没见到那些同学了。”
“开学就见到了。”祁缘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准备拿出去刷。
“嗯。”祝程出神地重复他的话,“开学就见到了。”
祁缘收拾完回到房间,见祝程已经钻被窝里了,池鱼不知道什么跑去了客厅,难得的没赖在他们床上睡。
“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祁缘站在卧室门口踟蹰片刻,又说:“我还是去洗个澡吧。”
他很快冲完了热水澡,裹着睡衣匆匆把头发吹干就掀开被窝躺进去,顺手关了灯。
夜里格外安静,四下满是漆黑,祁缘面朝祝程这一侧,说过晚安就要睡了,刚闭上眼睛,蓦地感觉面前那人凑过来,轻轻在他唇上蹭了一下。
祁缘猝然睁开眼,发现祝程不知什么时候偷偷靠过来了,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两个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你……怎么了?”祁缘有想法,但不敢说。
“缘哥……”祝程叹息似地低低叫了他一声,给祁缘叫得从里到外骨头都酥了,仿佛一敲就碎,“我想……”
“……你确定么?”祁缘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强忍着冲动问他一句。
不知道是喝的酒还没完全消下去,还是后劲到现在才漫上来,祝程的脸上从眼尾红到了耳根。
最后一声“嗯”像被闷碎在了喉间。
祁缘轻轻回吻他,而后说道:“等我去拿东西。”
祝程拉住他,小声说了一句:“不用。”
“不行,会生病的。”祁缘吻了下他的额头,放软语气,“乖。”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祝程记不太清了,就像喝断片了一样,翻覆之间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意乱情迷。
大概是上一次祁缘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所以这次格外小心格外温柔。
老式房子的窗户很高,不需要拉窗帘,刚好够月亮照进来。
祝程仰面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汗涔涔的,他看着祁缘的脸,一对桃花眼半睁着,雾蒙蒙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脚尖猛地痛了一下,没因没由地,好像错觉。他微微皱眉,本想不去理会,但不由自主地,心里却开始发起了慌。
……
“没有。”祝程张了下唇,嗓子有些沙哑,甚至有些哽咽,“祁缘我爱你。我爱你,祁缘。”
祁缘俯下身,轻轻吻了下他的眼睛:“我也爱你。祝程,我永远爱你。”
麻了,改过无数遍,最后只能全删才能过。
省略的内容大概就是,祝程因为未知原因产生了剧烈疼痛,这段文字基本就是在描写这个,就是到普通人会疼晕过去的程度,然而祝程还是清醒的,但是他会因为忍耐而发抖,就被祁缘察觉出来,问他是不是自己弄疼的。
其实我觉得这段写得挺好的,氛围烘托得也挺到位,真不想删,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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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将死者(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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