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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对

沈珏落榜的消息不出半日就传了满京城,对此震惊者有之,质疑者有之,嘲笑者有之,关切者有之,凡此种种,沈家一概闭门不应,任人揣度。一时间众说纷纭,然还没探究出个所以然来,又一消息猝不及防炸了个沸沸扬扬。

“沈灵泽定亲了?”封逸宁从床上滚下来,愕然,“和谁?”

“苏绵苏小姐!”流霜拎着裙子从外面跑进来,兴奋道,“公子快去看,好大排场!”

封逸宁半天才反应过来,抓起外袍,趿拉着鞋就匆匆冲出门,流霜和汀兰相视一眼,疑惑:他跑这么快干嘛?难不成要去抢亲?

沈家动作很快,商议完头天便请了媒人、阴阳先生纳采问名,第三日备下聘礼,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抬往太傅府。

“谁家纳征?这聘礼,看不到头啦!”路人甲抻着脖子惊叹。

路人乙指指前方,好心提醒:“看那马背上的人,沈家公子沈珏!”

“嗐呀,这么突然?!此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呀!”路人甲吃惊道,”那是和哪家联姻?”

“谁说不是呢!沈府今早开了大门就往外抬聘礼,任谁都反应不过来!和哪家联姻?谁知道?!走走走,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路人丙推搡着随着人流,抽空回头接嘴。

沈珏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地听着两侧路人纷纷的议论。忽地,他眉梢一动,敏锐地听到远处的锣鼓声,渐行渐近。他抬眸看看天。

可真是太不巧了。

长街的那头慢慢浮现出另一队人马,禁军护卫,旗帜招展,一马当先,所过之处,欢声一片。来不及避让,两边人面对面地撞在一起,不得不止了乐声停下来。

对面为首的少年红衣花冠,日光倾泄,换个人,便当真是好一副春风得意。只可惜那眉宇总压着一抹阴郁,眼尾挑出几分冷傲与凌厉,薄唇的弧度有些刻薄,满身书卷气,藏带着一丝凌然淡漠。虽然如此,却并不影响他的美貌,反而生出些很独特的韵味,此刻与明艳的鲜花碰撞,压过了周围所有人。他上下打量一番沈珏,眸中讳莫如深,终将眉一挑,在马背上虚行一礼,嗓音低沉,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些许喑哑:“沈公子。”

沈珏消化片刻,暗自感慨一声,唇角的笑意大了,抬手回礼,温声:“秦公子折桂蟾宫,青云得路,可喜可贺。”

两人翻脸后的第一次对话。两侧的一干闲人不禁屏息凝神,翘首观望两人的“交锋”。

一股淡淡的微妙感,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火药味,可分明话语是如此和谐,叫人听不出差错。

当年太学面前秦晚舟一句“从今往后,你做你的如玉君子,我做我的阴暗小人”,当着众人彻底决裂了两人近十年的挚友关系,从此形同陌路。这事谁不知道?如今冤家路窄,偏叫两人狭路相逢,又都是重要场合,看这架势,恐怕不能善了。

啧,精彩。

虚假。秦晚舟从沈珏含笑的唇里读出。他看着沈珏万千青丝用一根白玉簪束起,簪头红珊瑚珠悬垂,更衬得眉眼春色,面如冠玉,芝兰玉树,顾盼间尽是风华。大红的外衫下中衣洁白如雪,按规矩,是男方亲自下聘时的服饰。

好一个皎皎云中月,君子玉质洁。秦晚舟目光滑过,落向沈珏身后:“沈公子这是……去议亲?”

“是,”沈珏不想与他多言,张嘴就胡说八道,“年过十七,才疏学浅,沾不上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总可以。”

“哦?是么?”秦晚舟放肆地笑出声,唇角卷起,有一点子邪气,尾调往上挑,“那沈公子的喜酒,可得请我喝一杯啊。”

这黑心肝的王八蛋白眼狼当真好不要脸!

握着缰绳的素白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沈珏看着秦晚舟,半晌没有说话。

他在想什么?会怎样回答?是拒绝?还是斥骂?众人紧张地等着沈珏的反应。

“好啊。”出乎意料,沈珏笑了一下,应下来,“沈某恭候。”

到底是温泽儒雅沈灵泽。

“让路。”他挥挥袖示意身后的人。踏风和炊雪站出来,指挥着抬礼的小厮,长长的队伍缓慢退至路边,让出一条空阔的街道,沈珏抬手,掌心向上摊开,眸中春光零碎,笑得温柔:“状元郎,请吧。”

忽地,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姑娘突然脆生生地喊了声“秦公子!”,丢来一枝花,在空中轻盈地划出一道弧线,引起一片起哄的嘘声。秦晚舟目光没有偏转,稳稳接住,捻在指尖看了一眼——并蒂的红白十八学士茶花娇嫩,花瓣层叠,柔柔地次第舒展在阳光下,带着柔和的光晕,嗯,很配——他扬手一抛,花瓣颤巍巍的,不偏不倚,正正落在沈珏头顶。

“可不敢。”

话是这么说,秦晚舟还是策马动身,领着游街的队伍行进。

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声,为秦晚舟,也为沈珏。乐音再次奏起。

两人擦肩而过,纷繁的花香从沈珏鼻尖溜过,在那一瞬间,沈珏听到秦晚舟的声音,很近,仿佛就在耳边,混在一片杂乱的喧闹中,只有他听见了:

“沈公子的王八,很好看。”

一瞬间的眸光流转,沈珏眼睫轻微地一颤。

花香转瞬逝去,只留下一个带笑的一瞥,余在那眼尾。

待人走远,乐音逐渐隐约,沈珏面不改色地捏了捏耳垂。有点麻。

两年,变了这么多。

他摘下头上的茶花,嗅了嗅,随意簪在发髻上,平静道:

“走吧。”

不远处的高楼上,歌女低眉信手弹拨着琵琶,清丽婉转的歌声像一只小黄鹂,隔着重重帷帘迢递传来,“咿咿呀呀”的江南调子:

“雨歇后,觅黄花满地残,斜阳脉脉随水处,更哪堪,别离杨柳岸……”

中年男人站在窗边,脸上面具狰狞,盯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皱眉:“偏挑这个时候,这沈珏故意的?”

“谁知道呢?沈家人的心眼比谁都多。”黑斗篷坐在一边,半张脸掩在兜帽的阴影下,垂眸斟了杯茶吹吹,淡声,“你还是多盯着点秦晚舟吧,那可不是个容易掌控的主儿。”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不屑:“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笼于掌心,乖乖听我玩弄。”

黑斗篷面上浮出一抹嘲讽的神色,对男人的一番话不予评价。

旷野的疾风抓不住,倨傲的狼也不会甘于折断傲骨,困于方寸牢笼,不会永远卑躬屈膝,任人摆布,终究会在某一稍懈防备的时刻,迅捷而凶狠地回头反咬一口,直冲要害,一击毙命。喂不饱,养不熟,更何况是半道而来。

真是,自大而愚蠢。

“随行领队是谁?礼部尚书魏行冰?干什么来的?看两人吵起来都不出来阻止?”中年男人重重捶了下窗棂,骂。

木刺飞溅,黑斗篷泰然自若地挥袖尽数卷去,偏头瞥一眼窗外:“那是个聪明人,一边是沈家,一边是年少无背景却杀出重围的状元郎,置身事外,隔岸观火,两边都不开罪。只是可惜了,不好拉拢……你要实在急,唤个人去提醒他一下好了。”

中年男人原地转两圈,掷袖,在黑斗篷对面坐下:“罢,让他们吵,两方交恶,岂不是更有利?”

黑斗篷没吭声,手指摩挲着杯沿,拇指上黑色的扳指不时露出,望着窗外,突然发现了什么。

街那边茶楼斜对的窗口,一个青衣少年扒着窗户探出头,眼眨不眨地盯着楼下的沈珏和秦晚舟,发带扎着的马尾垂在肩上。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少年抬头看过来,“唰”一下展开手中的玉骨折扇,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得一派天真灿烂,顺带熟门熟路地冲他抛个媚眼。

黑篷:“……”成功被恶心到了。

他妈这死断袖脑子有病吧。

“你在看什么?”中年男人顺着看过去。

“没什么。”黑斗篷转头收回目光,将兜帽往下拉得更低,遮住大半张脸,饮尽杯中的茶水,起身,掸掸衣袍,“皇帝那边该准备好了,走,去锦江。”

中年男人不放心,直到确保秦晚舟重新出发方跟着转身。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留下茶烟稀冷。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对楼的少年在他们转身的一刻敛了笑,眯起眼睛满含探究地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歪头摸了摸下巴。

而很久之后,一切都归于宁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一片仿若天生的阴影动了动,纵身一跃,悄无声息消失在更深处。

聪明人魏行冰在看到沈珏的时候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勒马停下,唤街边茶楼的店小二给自己送碗热茶,全程不作任何表示,以旁观者局外人的态度,闲散地一边品茶,一边静听前方沈珏和秦晚舟的你来我往。

“说完了?”他吐出嘴里的茶叶,盖上茶碗,递还给候在马下点头哈腰答应的店小二,冷漠地掀起眼皮,看一眼,招手让羽林军和后面的人跟上,“说完了就走。”

如今朝堂明分两派,各自为营,局势看似分明,实则私底下又不知站了多少队,之间如何勾连。像那七大家族,向来是相互联结,又相互制约,外坚内松,各怀心思。去年萧家一事,就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己方内讧,还是外部谋害,搁置至今。再加上一个一盘散沙的皇室端木家,各色的亲王郡主,没几个省心。

暗潮翻涌,背地里使绊子钩心斗角,虎视眈眈。要不是有个沈昀成在内阁镇着,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不知几人称霸几人为雄了。不过估计过不了多久,朝局又该变换,刀光剑影交错,明着来了。

这个秦晚舟。

魏行冰面无表情地抬眼。天际一线隐约的黑沉,有风从鬓边吹过。

山雨欲来,要翻天了啊。

其实古代男方提亲不能穿过于艳色的衣服,这里剧情需要,改了一下

歌词化用了柳永《雨霖铃》中的“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杨柳岸晓风残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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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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