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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昏

屋里黑得几乎没什么光,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反剪于后,垂着头,没有动静。

“叫醒他。”

侍卫领命在男人脸上泼杯冷水,激得男人一个哆嗦,悠悠转醒。小窗口透出微弱的光,他看见两个身影站在他面前,他渐渐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张嘴欲喊,却被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地塞了团布堵住。

屋内亮起了两支火折子,火光跳动着,渐渐止息下来,让人总算能看清一些。

“唤你一声叔,不过是看在老师和苏小姐的面子上,”沈珏偏了偏头,似乎有些疑惑,“真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回应他的只有“呜呜”的声音,沈珏自顾自地说,温温柔柔的,像荒原暗夜里精怪的低语。

“你早已被逐出苏家,按理已不是苏小姐的父亲,那些聘礼合该归于苏小姐名下,送你些已是宽容,还想要更多,得寸进尺,谁教你的?”

“苏家那边我会派人看着,从今日起,苏府三丈之内再出现你的身影,有一次,”

他拿过一把匕首,搁在男人脸上,轻轻划过,停留在肩膀处:“断一肢。”

“可知道了?”

他威胁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刻意,与他的气质相悖,几分生硬,融出别样的冷意。不过沈公子雅名在外,苏横又是出了名的泼皮,一番惊恐后,倒不信沈珏真会对自己做什么,不觉又稍宽下心来。炊雪扯掉他嘴里的布团,他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喘息道:“贤婿……”

显然沈珏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略一歪头,炊雪立刻抓着绳子把人提起来,拖着推开门出去,摁跪在地上。

突来的强光刺眼,苏横只闻得水声“哗哗”,适应后见面前江水流金,澜漪微伏。不等他再辨个真切,红衣身影闲然信步而来,炊雪扯过苏横的头发,猛然往水中一掼,直惊得水边鱼儿四散奔逃,“咕噜咕噜”几声后,再猛拽出水。

“嗯?”沈珏只一个简单的音节,低眸俯视他,含着笑,端的是居高临下。

“沈珏你!……”

炊雪一声不吭再次将人往水里摁。

如此往复几次,喝了满肚子江水的苏横像条死狗般瘫在岸上大口呛喘,淋漓湿了半身,狼狈不堪,连声告饶:“知道了知道……再不敢了……”

这才对。沈珏把玩着手中细巧的匕首,柄上的红玛瑙折着光:“不过现在,有更适合你的去处。”

“你要干什么?!”苏横盯着他,惊恐复爬入眼中。

“我?”沈珏笑起来,“我还没那么蠢。”

“苏横欺侮朝堂命官,威胁其家眷,聚众闹事。炊雪,送他去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升堂按律定罪惩处。”

他把匕首还给身边的踏风,转身离开,又像是想起什么,侧了侧身,融融暖光投出他颀长的亭亭身影:“回见了,苏叔。”

锦江一如既往地平缓,春日涨了些潮,水位浅没过了岸边的湿地。江水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色光辉,波纹闪动,浮光跃金,向着红日沉浸处蜿蜒。草色攀上了脚面,新绿中杂着星点秋日留下的枯黄,新鲜的蓬勃生机掩盖住故去的年华 。

马儿乖顺地跟在沈珏身后,随着他沿着江慢悠悠地溜达。天地间很静谧,可以听见江水流动的声音和哪里水鸟的啁啾,还有踩在草上的软软声响,青草的气息不时钻入鼻子,伴着茶花的香。

前面有座小亭子,临跃于江边,苇丛环绕。沈珏走得有些累了,便进去歇歇脚。

站在亭子里可以将江霞晚晴之景收于眼底,亭柱上有前人的题诗,风吹雨打,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历史的痕迹在黄昏中尤为沧桑。

沈珏一时兴会,凭栏一一看过去,或别离情深,成怀伤今,各抒其见,各有其美,赏到深处,不免临诗嗟叹。突然一首题在正中处的诗句闯入眼帘,吸引了他的注意。

许是才写上去不久,墨痕还是比较崭新的,在陈迹中脱颖而出,字迹虽然规整,却是内敛的凌厉锋锐,细看去,一股子孤高傲气扑面。

“新草覆将旧色去,野燕凌云啼清江。”沈珏轻念出声。啧,这个字……

他凝眸敛思须臾,念头一动,忽而莞尔,唤踏风取来笔墨,提笔在那句诗下写就:

题江上亭

二月花满长安京,且祝鸿鹄蟾宫下。

春景随流年岁易,何时更煮雨前茶。

两首诗放在一起,盖住部分陈迹。沈珏后退半步欣赏一下,想想,换回右手又在原诗末尾添上几笔,画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王八,隐在墨色中,这才满意地放下笔离开。

结果走了没多远,遥遥地有两人逆着光走过来,离得近了,方看清前面那人一袭红衣,摘了花冠后,头发有点乱,被江风扬起。

冤家路窄又岂是空口白话?简直是至理真言。

两个人似乎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还不期而遇——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个黑衣暗卫——同时停下脚步,看着对方。可是两人本可以像以前那样都假装没看见,毫无波澜地直接经过。

沉默。耐人寻味的沉默。

忽地,大概是一条蛇钻进了水,惊得一群栖在浅滩苇丛的野鸭“扑棱棱”地飞起,“嘎嘎”地呼朋唤友,翅膀上带着余晖,起起落落,打破了原有的静谧。

沈珏多看了眼那看见他就立刻隐到主子身后的暗卫,收回目光,复落在前人身上——他立于天地间,身形几许单薄,却挺拔如松,无令其改。这次换沈珏先开了口,行礼温言:“秦公子。”

秦晚舟没有马上应声,审视着沈珏。没了鲜花的点缀,他的眉眼沉素下来,少了攻击性,那强烈的视觉冲击不再,只是和往常一样,面色苍白得近乎羸弱病态,又背着光,一对瞳孔漆黑,深不见底,森然如狼,直盯着人,叫人寒毛都要倒竖。

最终,他挪开目光,扫向周遭,慢条斯理地:“沈公子,在这干什么?”

沈珏面色不改,唇角挂着和煦的笑意:“散步。”

很明显秦晚舟并不太相信,眉尖挑起,那点子隐约的刻薄更甚。散步散到城外来了?

爱信不信,沈珏把同样的问题抛回去:“秦公子又在这干什么。”

“……”秦晚舟,“我也散步。”

挺好的。游锦江游到城外来了。

半斤八两。

心照不宣地都避开这个话题,没有再问。沈珏颔首表示理解:“秦公子今日锦江宴可还顺利?”

秦晚舟摸不准他什么意思,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沈公子?”他顿了顿,“还是说,沈公子希望不顺利?”

论曲解文意这一块。

“秦公子误会了,沈某的意思是,秦公子少年才盛,颜冠京华,不知今日是否有哪家大人榜下捉婿,讨去做了佳婿。”

哦?当真是这个意思么?秦晚舟心下冷笑,微眯起眼:“一介清贫草根,哪能有人看得上。都不过棋子罢了。”

“这样,可惜了。”沈珏感慨一声,话锋一转,很是诚恳的样子,“不过秦公子若是愿意,我倒是可以帮秦公子留意留意。”

秦晚舟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给他,介绍姑娘?这人闲出花儿了吧?他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奇妙的表情:“沈公子好像很关心我的婚事啊?”

沈珏笑了笑:“举手之劳,不用谢。”

呃……谁谢他了?秦晚舟还有事,心下烦乱,不想和他撩闲执着于自己的婚事了,轻哼一声,重新动身迈步。

沈珏垂眸站在原地没动,红色袍角很快出现在视野内的同时,嗅到一点皂角混着松香的味道,随风钻过来,很干净。他静静等着那身影从眼角消失,然而在即将错身经过时,秦晚舟忽地停住了,微微偏头:“你喝酒了?”

沈珏一愣,抬起眼看秦晚舟,老实道:“喝了点。”

这个距离有些近了,秦晚舟看见夕阳尽染了沈珏的眼眸,黄昏将他的脸映得很暖,透着薄红,白皙的脖颈从正红领口探出,可以窥见下面隐隐的淡青色血管。风吹得水边的苇丛“飒飒”的,轻轻摇动。

“果酒虽不醉人,但沈公子酒量不行,还是注意些。”

相较于之前的话,他的语气算得上非常平和了,以至于平淡,却有着几分疏离,听不出情绪。

沈珏弯起眼,进入眼眸的笑意带着调侃:“有劳秦公子关心。”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

等夕阳下又只剩他和踏风,他禁不住抬手揉一把耳朵,秦晚舟现在的嗓音委实是……还偏要在他耳边说话,真是。

他咕哝一句,一直缩在袖里的左手伸出来展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抖落,挂在食指上,天青色的流苏飘荡,犹自带着湿——他刚在江边乱草丛捡到的。

“你说他会不会在找这个。”沈珏问踏风。

玉佩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印记,雕刻的技法幼稚生疏,软绵绵的,勉强能看出刻的是一枝桃花。

踏风不知道,摇摇头。回答他的只有风。

秦晚舟站在江边,望着江水皱眉,眼中冷沉。

一群蠢货,出这么个拙劣计策,如今节外生枝,还要他来处理后续。他看眼身后悄无声息跟着的寄北,强压下躁郁,甩袖:“回去了。”

“主子不找了?”

“你找得到你找吧,反正我找不到。”秦晚舟头也不回。

寄北摸摸鼻子,追上去,试探性地问:“主子,听说你今天游街了时碰到沈珏去议亲,吵起来了。”

秦晚舟侧眸盯了他片刻。暗卫归暗卫,但这小子正处在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是屎都要尝尝咸淡,显然对沈珏和秦晚舟的关系颇有耳闻。他继续走路:“是,怎么了?”

“那两年过去,主子觉得他现在怎么样?”

秦晚舟皱着眉回想一下今天的两次“交锋”,给出评价:“比以前稳重了不少。”

“嘴皮子厉害了不少,性情也变了。”沈珏脱下外袍递给示文,憋了半天憋出两句,末了,又补上一句:“声音很好听。”

“他背后肯定有人,我今天看见了他的暗卫,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藏到秦晚舟身后时,不注意的话,我很难察觉到他的气息。区区两年,秦晚舟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能培养出这样的暗卫吗?”不等示文想出个所以然,沈珏兀自摇摇头:“很难。而且,那暗卫的耳根后有一块刺青,我以前似乎在哪见过那纹样,说明他并非秦晚舟自己培养的手下,归根结底,还是别人的人。”

之前殿试时他在殿后偶然碰见一道黑影从秦晚舟身前掠出,当时就心生怀疑,今日一遇,果然如此。

示文艰难地转动他滞涩的脑子,总算悟出一点:“公子的意思是,那黑心肝白眼狼被人利用了?”这么一想,好像有些东西就通了,“我就说他两年前怎么会突然和公子决裂,原来是有奸人挑拨!”

“不,性情虽改,傲骨依旧,秦晚舟不是个甘于屈居人下的人,谁利用谁,还未成定数。”沈珏走进自己的院子,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圃。都不过棋子?这一场博弈,究竟谁是棋?谁是执棋者?

“再说吧,爹呢?”

“老爷传话说今天皇帝落水了,至今尚未醒,他在宫里陪驾,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公子处理了事务早些休息。”

“落水了?”沈珏推门的手一顿。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正思考间,一个人形突然从黑洞洞的屋中窜出来,扑向沈珏,紧跟着来的还有他的声音:“沈灵泽你终于回来了!”

接是接不住的,沈珏本欲闪身躲开,奈何离得实在太近,对方又像早有预料一般跟着偏身,他被径直扑倒,“咕咚”摔了个七荤八素。

把他当肉垫的人形压在他身上,委屈地冲他哀嚎控诉:“沈灵泽!”

说了作者才学不佳,作的诗配不上沈大人和秦大人的声誉,将就看吧,以后不再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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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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