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惟眯眼看去,只见那红衣公子一个飞身在前,右手猛然探出,用力一拽那贼人人的衣领。
那贼人人趔趄两下,红衣公子看准时机,随即迅速抓住那人的右手腕,将他手臂扭到背后。
那人哎哟一声疼得叫了出来,红衣公子紧接着把他按倒在地,一招漂亮的擒拿。
挺漂亮的功夫。
传言还说他落水后高烧不退,卧病在床不能上任,如今他见,倒是可以把别人打的卧床不起。
这裴公子当真是为了不上任,才故意装疯病。
沈云惟心中有了考量,心绪百转间,他就往裴时璟的方向慢慢走去,因为离得远,那边说的话他听不太分明,只能遥遥听到几句饶命啊,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沈云惟身侧跟着宋从瑜,他俩没走两步,就看到那红衣公子冷笑一声,犹如施舍般缓缓收回了脚,随后目光一转,投向了人群。
好巧不巧,视线刚好转到了他们这边。
只见这红衣公子神情一凝,似是确定了什么似的,连忙大步走到他们跟前,然后突然就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刚刚在抓一个小贼,不小心撞到了两位了,实在是对不住啊。”
沈云惟眉头一蹙。
他没说话,跟在他身侧看了半天的宋从瑜实在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下:“裴公子,您,您,手,放错了。”
可裴时璟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意思一样,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了句:“哈,哈,是吗……”
沈云惟盯着他,一直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持中。
“少爷!”
就在此时,裴府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打破了这僵持状态。然而当她看到白衣公子,神色也是明显一愣。
“瞧,我刚刚把你的荷包抢回来了。”裴时璟将丫鬟的荷包扔给她。
但那个丫鬟明显心思不在荷包上,啪嗒一声,荷包掉在了脚边,也浑然不知。
她望着沈云惟,双腿颤抖了几下后,上前几步,拘谨地行了个礼。
“沈大人……裴少爷他确实是昨天落水,并没有欺瞒大人,只不过方才……”
大理寺……沈大人……
裴时璟当即僵在了原地,整个人都有点惊疑不定地看着沈云惟。
而眼前的沈云惟神色依旧平静,不紧不慢地说,“无妨,既然裴少爷大病痊愈,晚上别忘了来大理寺上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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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朱砂珠是怎么回事?”
“沈云惟你别欺人太甚!附了我的身,不仅不帮我报仇,居然还来问我什么朱砂珠?”
窗外已经夜色如水,贺昌的怨灵正对着沈云惟,他用力一拍桌子,眼睛似乎要喷出来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老子今天就不告诉你,反正明天就是第三天了老子就轮回转世了,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服的。”
沈云惟轻轻地瞥了一眼贺昌,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串朱砂珠,烛光闪耀,珠子的颜色愈发鲜艳诡异。
“贺少爷,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沈云惟淡淡地说道。
“谁知道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贺昌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既然我能看到你,你为什么就不会觉得我可以囚禁你在锁灵囊里,永世不得超生?”沈云惟站起身来,与贺昌对视,“更况且,你的家人也还在这个世上,你觉得我还不能做些什么吗?”
贺昌顿时破口大骂起来,粗俗之语不绝于耳。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这串朱砂串。”沈云惟坐回自己椅子上,双手交叉抱胸,睥睨地看着眼前的贺昌。
“这破珠子就是我从街道上一家当铺换来的。”贺昌愤恨瞪了一眼沈云惟,终于开口。
“怎么可能?”沈云惟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怎么不可能?这珠子就是我在当铺看到的,我看到这珠子成色不错,就出钱买了下来。”
“你可认识这花纹?”沈云惟把那颗红珠的花纹拨了出来,对着贺昌看。
“这我哪认识,不就是普通雕的一个花纹。”贺昌瞅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沈云惟神色一冷,不可能的,哪怕这种成色的珠子,怎么可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当铺上。
还欲再问之时,突然听见屋外有一声轻微的响声。
他神色骤凝,手一挥便将贺昌收进锁灵囊,随即大步流星冲向门口,猛地拉开门。
屋外漆黑一团,沈云惟看不清来人是谁,抬手就要把门口偷听的人劈晕。
谁曾想,那人居然下意识的一挡,躲过了沈云惟的一记手刃。
沈云惟紧接着把来人往墙上一拽,顺势一拳,直逼对方胸膛。那人反应也是极快,双臂交叉护在胸前,硬接下这一拳,却也被震得后退几步。
“沈大人,是我,裴时璟。”来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沈云惟听到后,立刻停下了动作,把来人往屋内一拉。烛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果然是裴时璟,他依旧穿着下午那套鲜艳的红衣。
温和的光芒散落在他深邃的眉骨上,微微上挑的眼尾,显得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沈云惟顿了顿道。
“沈大人下午不是叫我来上值吗,于是我就来了。”裴时璟无辜地说。
沈云惟揉了揉脑袋,他回来忙着审问贺昌,直接把裴时璟给忘了,但这都快半夜了才来。
想到此,他神情微冷:“大理寺当值时间是卯时到酉时,现在早已过了这个时间,还请裴公子明日再来。”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明日,裴公子不要再误了时间。”
却不曾想裴时璟又是挑了挑眉:“卯时到酉时……我去那岂不是五点就要起来上班?”
沈云惟只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却不曾想他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这个人却是突然凑到跟前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沈云惟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不过裴时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有些怜悯地说道:“沈大人真是太辛苦了,不过这都下班时间了,还是早点睡吧,工作是永远的干不完的。”
沈云惟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动作,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说。
“裴公子大病痊愈后,果真性格变了不少。”
至此之前,沈云惟只和裴时璟见过两面。
裴时璟虽是首辅的儿子,却向来行事低调。与人交流时,他总是习惯性地耷拉着脑袋,说话也轻声细语,目光从不与人对视。
他总是闪躲的眼神,让沈云惟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可今天看来,裴时璟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沈云惟知道,这裴时璟的父亲首辅裴玉山在上层官员暗自结党,而他在下层官员中帮助父亲拉拢势力。
是真的高烧烧坏了脑子,还是只是在装傻充愣等待时机?
沈云惟心下暗沉,脑海中有了一些各种各样的想法。
“那可不是,从鬼门关走一遭,总是要洗心革面,改变自己嘛。”
裴闻璟笑了几声,透露出几分大大咧咧的痞气。
沈云惟看着裴时璟神色没有太大变化,心虽还是有点怀疑裴时璟是否看到了他在屋里说话,但又无从问出口。
“天色晚了,裴少爷还是早日休息吧,具体的公职明天再作安排。”沈云惟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青年,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谁知,那青年脚步一滑,往屋内走了两步。
“沈大人,我还是忍不住要多说几句,”裴时璟深呼一口气,“一是为了我这将近五年的知识,二是我确实不太忍心学的课本内容真的在我面前上演。”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虽然天下贫苦苍生都等着你破案,但是你得现有健康的精神状态才能破案啊。”裴时璟喋喋不休地继续说着。
沈云惟微微皱眉,他没有太听懂裴时璟在说些什么,但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谁曾想他都那么礼貌了,眼前的那人看他这表情却突然就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弹了起来,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他。
“沈大人,你是大理寺卿,是大理寺最大的头头,你想想,你要是休息不好,得了呃……这以后的案子可咋判啊……”
裴时璟本来没打算说的那么直接的,毕竟沈云惟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怎么直白地说出来。
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作为现代医科大学的精神医学的学生,裴闻璟看到他这个敷衍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很多精神病患者都是一开始不在意,甚至以为自己没病而病情逐渐加深的。
他刚刚来的时候,在屋外听到沈云惟在里面说些什么,偷偷戳破窗户纸一个小洞,虽然隔着太远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看到了沈云惟跟空气说话,甚至对着空气展示他的红珠子手链!
沈云惟这个情况,很明显出现了幻觉,说不定还有精神分裂!若在不及时干预,说不定会更加严重。
而他这个态度明显是没有当回事,裴闻璟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他只能一步一步温和地劝阻。
他深感自己的职责,决定誓死要把沈云惟从悬崖的边缘死死拉回来。
沈云惟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裴时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看着自己,但是话已出口,现在就是覆水难收,他只能硬着头皮和沈云惟对视。
忽然沈云惟笑了一声。
“裴公子在我面前这么替我着想,那为什么在背后却造谣我是嗜血成性,穷凶恶极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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