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下去!”
闻言江寒不满的一掌拍向面前的铁制围栏,指尖还没有碰到,年似锦眼疾手快的伸手。
或许本质上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年似锦能够轻巧的抓住江寒的手腕。
江寒的力气可不小,年似锦很担心江寒一巴掌下去整个栏杆都断了,他现在可是身无分文,更何况比起进监狱他更不想上新闻。
江寒只以为年似锦是担心自己把他的身体弄坏,好心的宽慰了一句,【不用担心,不会受伤的,我的灵魂可以修补这些伤口。】
年似锦:【……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喂,你这家伙发什么呆!”王柳不爽的伸手推了年似锦一把,结果没推动,他只能干巴巴的说道,“你的票呢?”
江寒在年似锦的提醒下,伸手摸向半湿半干的裤子口袋,然后掏出被水模糊,看不清字,皱成一团的“票”,困惑道:
“这个?”
毕竟捉鱼的时候整条裤子都弄湿了。
“哈,你拿一团看不清的纸巾糊弄我!”王柳怒骂。
另一个小保安刘全顶着王柳不善的目光走上来:“没事,有身份证也可以翻到购票记录。”
这次没等年似锦提醒,江寒主动就回答:“没有。”
因为他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刘全被江寒的直白一噎,勉强找补:“那,手机也有吧,可以调出你身份证。”
手机他肯定有,现代社会谁会没有手机。
江寒好奇询问年似锦:【手机是什么?】
年似锦一脸冷漠:【就是被你一口咬掉半块,黑乎乎的那个东西。】
江寒闻言面露扭曲:“那……是一个很难吃的东西。”
两保安:“???”
吃什么?吃手机,那是可以吃的东西吗。
两人在这无言的一刻达成了默契的共识。
这个人长相漂亮但是脑子不好。
王柳耐心耗尽,他往前走了一步,严厉道:“没票补钱,一共160,块拿钱。”
刘全皱眉,这个要求显然不合理,虽然游客想要下山是要经过围栏检票,但要是真的票丢失解释一声就可以放人,当初的管理方的确是担心有人逃票。
但是这个庙宇建在山腰,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崖,要想通过也就只有管理方开辟的这一条路,要是有人能从四周爬上来也是能人。
更何况门票成人也就80,何必补双倍的。
刘全走上前,试图给江寒说话:“这,是不是不合适啊……我们票价才80……”
“怎么,弄丢了票不需要补,”王柳眉头一皱,凶意显现,“你现在是来教我做事?不过一个刚刚入职的新人有什么资格。”
“不想要你工作了。”
刘全嗫嚅,不敢反驳。
他听说王柳跟管理层的领导有关系,好几次靠这种方法从游客手里勒索油水,被投诉了好几次依旧职位不受影响。
江寒哪里懂得人情世故,刚刚出世的脑细胞告诉他面前这人就是要钱。
但他没有钱该怎么办呢……
江寒:“要不这样吧,我给你看命你给我钱。”
王柳惊愕:“是我跟你要钱啊!”
“对呀,”江寒认真点头,“你给我钱后我再把这钱给你。”
说完,江寒看向飘在一旁的年似锦:【我说得很有道理吧,没偷没抢你总不会生气吧。】
……是在顾虑自己的情绪吗?
年似锦点头:【没错】很有道理。
王柳看年似锦一脸无辜的模样,硬生生被气笑了,他冷笑一声;“好啊,我要看你怎么给我算命。”
江寒盯着王柳眉宇间的黑气,肯定说道:
“印堂发黑、耳垂单薄,鼻梁不正心术不端;鼻头尖削无肉算计过度,将来会妻离子散、牢狱之灾,还会牵连他人。”
两保安:“……”
不管是真是假,这说法也太凶残了吧。
王柳也没想到江寒会那么说,一向脾气不好的他如同被点燃的炮仗,怒骂道:“你说什么?”边说他还边伸出拳头。
没想到面前这个柔弱无害,脆弱地如同花瓶一样的男人稳稳地接住王柳的拳头。
这个五官精致,皮肤苍白、身材偏瘦的男人困惑的问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什么要生气?”
“打人是不对的。”
话音刚落王柳顿时面目扭曲,从前混社会留下的腱子肉和胆气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剧痛,坚硬的人骨仿佛要被人捏碎一般。
而对面的江寒游刃有余,气不喘脸不红,甚至还有闲心教导年似锦教导。
【看懂了吧。】
【……单从面相上是看出了点。】
【不愧是天生道骨啊……】江寒赞叹,【一般的道士还需要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
年似锦收回视线:【你不也是吗?】
江寒自豪的笑,骄傲说道:【我可不一样,我可是超厉害的妖怪!】
刘全并不知道王柳的手快要断了,他只是觉得年似锦细皮嫩肉的,恐怕挨不住一拳,他立刻上前阻拦缓和气氛:
“算了算了,要不让这位游客化解一下灾难好了。”
江寒放开王柳,王柳因为剧痛跌坐在地上,他死死捂住手腕。
江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才不要呢。”
他可是妖怪,怎么化解人类身上的麻烦。
刘全:“……”
他只觉得无比心累,只能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画面,面前这人……话说得也太嚣张了吧。
不管怎么,他只能先将王柳拉起来。
王柳站起的时候脚步趔趄,被抓的手腕红肿,鲜明的指印在黝黑的皮肤上显现,他满头大汗、龇牙咧嘴的深呼吸。
刘全困惑的看着痕迹,随即看向对面的年似锦,不敢相信这是他做出来的,直到看清之后,他敏锐的发现对面的人似乎变了。
原本跳脱的性格在那一瞬间变得清冷沉稳,之前那种微妙的不和谐瞬间消弭,如同齿轮终于放在正确的位置,机器完美运转。
年似锦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温暖的阳光照下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撒上一层金粉,穿过发丝,在高挺的鼻梁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紧抿的嘴唇。
他察觉到视线,抬眼看去。
刘全感觉自己被阳光迷住了眼睛,因为他觉得面前的人清冷得如同神抵一般。
年似锦没管因为被抢身体飘在一旁生闷气的江寒,主动开口:“那个……”
“欺负弱小?”
一道愤愤不平的男声突兀的闯入几人的纷乱,如同夏天的炎热一般,强势而让人无法躲避。
年似锦冷静的往旁边走了几步,任由年轻人同他擦肩而过,就在这时候他揉了揉鼻子。
……错觉吗,他闻到了一阵莫名的老人味道。他接触过老人,但是这人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滋味,就像是阴暗墙角里滋生的淤泥一般。
王柳托着青紫的手腕,觉得这些家伙滤镜未免太大,能造成这样的伤口还会是“弱小的家伙”吗。
他暂时不敢招惹年似锦,只能将怒火转移目标,他先是扫视了面前这人的衣着打扮,评估这人的身份。
时下正流行简单T恤,棕色的宽松牛仔裤,稍短的头发立起,满脸的桀骜不驯,全身无一名牌。
王柳有了底气,他冷笑一声:“怎么,你想要英雄救美?多去锻炼一下吧。”
凌全捏了一下自己的指节,发出“嘎巴”的声音,他冷笑着往前走:“要试试?”
他倒不是那种好管闲事之人,只是看年似锦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两个大汉有些可怜,更何况——
虽然这个家伙脑子不好,但是的确漂亮,他难免有爱护之心。
就在刘全担心再次打起来的时候,一个面色疲惫的西装男走过来,他抬手放在年轻男孩肩膀上:
“行了,你别给我惹事。”
年轻人身上的戾气瞬间消失,他不爽的嘀咕几声,但是到底没做什么。
“要补的票,我给他补了,这下你可以放人了吧。”
王柳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西装男人阴沉狠辣的表情和身上昂贵的服饰,于是果断收手,他满意的摆出收款码,□□着看向年似锦:
“你运气还不错。”
年似锦没搭理他,他有些困惑西装男为什么会帮忙,前面那个还好说,毕竟中二少年的正义感,可是经久商场的人可不会有多余的善心。
西装男温和笑笑:“因为我也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弟弟吧,再者说了,也不是多少钱。”
年似锦垂眸不语,他有些不理解这种感情,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从家人身上延伸而来的温暖和爱护。
明明他们只有两个人关系却如此紧密,明明自己家里那么多人自己却无比。
年似锦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他张开整齐的牙齿咬破指尖,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如同雪地野蛮生长的红梅。
他摊平纸巾,继续在上面画鬼画符。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应该能抵挡一阵吧。
江寒看着年似锦的动作,长长的叹了口气,仅剩的记忆里告诉他天生道骨很厉害,现在看来,真的很厉害。
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他也可以无师自通。
他飘到年似锦身边:【会疼吗?疼的话身体可以交给我】反正他不会疼。
年似锦含着手指,血液从唇缝里溢出,染红有些苍白的唇,就像涂抹上最艳丽的水唇釉,等他下意识的抿唇,血液弥漫开来,更像有人撕咬后唇上的痕迹乱了。
年似锦拒绝了江寒,他将鬼画符的纸巾塞到凌全手里。
“唔,因为我有个和你们相反的家庭,为了感谢,这个就给你们了。”
相反?不是相似吗?
凌全只觉得手里的“血书”很烫手,刚想丢回去就看见年似锦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不明显,如果不是仔细盯着肯定错过。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凌安无奈的看向自己弟弟,他还不知道自家中二老弟还有颜控这方面。
凌全尴尬的回神,他握着手上的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凌安哭笑不得:“那你还收?”
凌全:“……”可恶,被那笑容迷惑了。
两人很快下山来到停车场,凌安看见凌全满脸纠结、独自懊悔的模样,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松快了一点。
来这里不单单是旅游散心,更多是求个平安。
原本他也是不信鬼神的,但是家里发生的那些事让他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受到了不少冲击。
最开始的异常是家里的门莫名其妙的打开,一开始是外门之后是内门,仿佛有什么东西穿过门一般,之后的动静越来越过分,他总是能听到有人在廊中行走。
脚步非常慢非常轻,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因为力气不够所以走路缓慢拖沓,一步一步的脚踏往前走。
一开始他只是认为门锁不好和某些水管发生动静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误会。
请人来换了水管和门锁,但是这种诡异的事没有结束,甚至变本加厉。
现实中的诡异慢慢延伸到梦境,梦里他躲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屋子尽是腐朽的家具和破烂的墙壁,只有面前的门完好无损。
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开,手掌放在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苍老的声音随之出现:
“赫赫赫,”那人发出难听的笑容,仿佛一口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请给我开门。”
听到这句话,凌安手掌下意识的往下按,因为他似乎听到了去世奶奶的声音。
随着“咔哒”一声响起,门打开缝隙带着难听的声音,这道声音仿佛警示凌安,他被无端莫名的恐惧包围。
——门口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可恶,还有门,还有门。”
凌安勉强维持冷静,只看见面前虚无的环境里还有两扇门,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意识到,如果这两扇门都被打开,自己一定会完蛋。
等他醒来后,依旧是春暖花开,仿佛他只是单纯的做了个梦,他想要摒弃受到的影响,直到他接到凌全的电话。
“——哥,我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里,出现了一扇门。”
涉及弟弟,他不想信也得信,所以他让秘书去找了几个道上的人,这次还专门来这里拜了拜。
坐在后座的凌全自然看见凌安脸上的疲惫,也听说了所谓的诡异事件,但他可不信什么鬼神,这时候,他感觉一股莫名其妙的倦意,打了个哈欠后就睡下了。
凌安摇头,眉头紧皱,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
司机老周尽职尽责的开着保时捷Panamera Turbo S在空旷的马路穿梭,突然他听见“咔哒”一声,仿佛门被打开的声音。
就在老周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的时候,就看见宽阔的大马路突兀的出现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乌黑的长发随风摆动,遮住了俏丽的脸。
“老周!”
睡在后座的凌全突然喊了一声,这一声如同炸雷一般让老周清醒,眼前的女人瞬间消失,反倒是变成了一辆运满木头的货车。
老周想要拉开距离,但是还没等他放缓速度,货车上固定木头和车子的绳子骤然断开,数个粗壮的木头纷纷掉落,好几根甚至还直直的朝着挡风玻璃过来。
——死定了!
三人都闭上眼睛,不得不接受死亡的命运。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就要坠下的木头硬生生的拐弯,就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自车上生出,然后拨开冲过来的木头。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周边响起木头坠落声音和货车急刹车的声音。
三人在生死关头转了一圈,心有余悸大喘气后下车,谁都不明白为什么木头会在危急关头转弯,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都没看到货车。
老周磕磕巴巴的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到了我女儿。”
凌安也有点茫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思绪混乱中老周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赞同老周的话:
“可我看见的是秘书。”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在“咔哒”声出现后,两人的记忆都出现了偏差。
凌安眯眼,眉头紧皱,只剩一扇门了,那个“东西”已经等不及了吗?
“我觉得……我知道原因。”
凌全突兀插入的对话打断两人的困惑,见两人的目光投来,他张开手掌,手掌里是一团灰烬,没有烧完全的则是纸巾白色边缘部分。
任谁看都知道那原本是什么东西。
兄弟俩面面相觑。
原来那家伙是个有真本事的啊!
必须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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