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下下来后,一条现代化的宽阔柏油马路映入眼帘。
景点的大门口一旁是公交车站,花个五块钱就可以从旅游景点到市中心,统一在售票中心购票入车,柏油马路对面则是宽阔的停车场,稀稀拉拉的停着各式车辆。
江寒顶着年似锦漂亮的皮相站在景点的牌坊下目光灼灼的盯着蓝色的公交车。
一旁来来往往的人目光不自觉的扫过这人的脸,尽管这人的打扮实在怪异,上半身是洁白干净的T恤,下半身则是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裤子,活脱脱一个疯子。
可是脸是真的能打,漂亮的就跟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样。
要不是装扮实在太诡异,不少蠢蠢欲动的人早就冲上来搭讪。
年似锦飘在一旁慢悠悠的收回视线,盯着“自己”。
当灵魂不一样的时候,就算样貌一样,展露出来的表象完全不同。
江寒眯眼摸着下巴,询问年似锦:
【要钱吗?】
【要钱的。】
狂妄的江寒生平第一次遭受没钱寸步难行的滋味,他不爽的手指摩擦,嘴巴撅得老高,他瞄了一眼年似锦,试探说:
【我可以变钱出来。】
【《刑法》第一百七十条:伪造货币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江寒:【……】
江寒:【那隔空取物?】
【《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或者多次盗窃、入户盗窃、携带凶器盗窃、扒窃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江寒:【你叽里咕噜说啥呢】
年似锦面对懵逼,淡定的解释:【学习法律,人人有责】
江寒:【可……可是,我是妖怪啊】
年似锦笑眯眯道:【妖怪也要学习法律】
虽然没听懂,反正是不被允许了,江寒不爽的蹲在地上,捏起一只蚂蚁,散发自己的大妖怪威压,小蚂蚁瑟瑟发抖。
瞧见这幼稚的一幕,年似锦叹了口气准备要回自己的身体,丢不丢脸另说,先找个地方落脚。虽然现在身无分文,但是他可以借个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
让他过来一趟,把自己接回去。
江寒被年似锦的话说得脑晕,只知道年似锦要回自己的身体,于是大发慈悲的放开小蚂蚁,所以准备把身体换回去,就在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年似锦回到自己的身体。
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首先适应一下自己的身体,吐出余留的那口气,刚想找人借手机,就感觉自己被挤了出去。
年似锦:【?】
江寒用着年似锦的身体抱胸,肯定道:【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年似锦:【……什么很有趣的?】
先不管自己的身体被强势占有,江寒口中的“有趣”让他很不安啊。
顺着公交车开去的路往相反的方向走,越发的寂静少车,树木越发的茂密,偶尔还能看到坐落其中的房屋。
江寒精准的摸到一座石桥底下。
这座石桥底下是一条河,里面杂草丛生,或许当初为了通行专门修建,只是渐渐的河水干涸所以里面的石头裸露出来。
在这平地上有一个几个纸箱子堆起来勉强支成一个遮风挡雨的篷子,从纸箱进去,先是有些破旧但是干净的棉花被子,被子下铺着纸板,再往深处往前可以看到几个小的纸箱子。
各个小型纸箱子里放着杂物。
江寒直接瞄准其中一个纸箱,开始不断翻找,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年似锦头疼:【怎么能乱翻人家东西】
江寒理直气壮的翻出一袋辣条:【这又不是钱,所以我可以拿】
……感情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只记住了钱吗?
算了。
年似锦懒得阻拦了,只能等来人之后赔偿,如果真的报警送进警局那也没关系。
他看开了,当时想着家里人见到自己的尸体会怎么样,现在看来因为五毛钱的辣条进警局估计更会让他们气死。
也不错啊。
江寒看着掌心的辣条,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心领神会的凶残咬开上面的塑料薄膜,美滋滋的咬着辣条。
油水四溅,味蕾被浓重的香精刺激。
江寒含着东西含糊道:【好好吃——】
年似锦轻笑,毕竟重油重香精的辣条最能刺激舌尖的味蕾,就算是超强大的妖怪也会被便宜辣条所蛊惑。
江寒心满意足的看向飘在一旁年似锦,【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他只要把身体还给年似锦,年似锦就可以自己吃东西感受真实的滋味。
【没必要,】年似锦叹了口气,【我的胃受不了那么刺激的东西】
那时候穷,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胃被折腾坏了;之后回到原来的家庭,没有任何助力的自己开办公司不得不亲力亲为,整天整天不吃饭,饿的时候随口糊弄都很普遍。
本就不堪重负的胃彻底变成岌岌可危的破烂。
说起来,他一直以为25岁的这年会死于胃病,没想到是摔死,还遇到一个奇怪的家伙,自己又莫名其妙变成天生道骨。
当真是命运捉人。
江寒嘴巴里嚼着辣条,他看着年似锦,突然低头伸手摸了摸年似锦瘦弱的肚子,于是仰头说道:【既然不能吃,那我把感觉传给你吧】
年似锦没理解江寒的意思:【传给我?】
【对啊,毕竟你和我从某种方面来说都是这具身体的灵魂,所以我所体验的感受可以反哺到你的灵魂】
年似锦闻言一顿:【通感娃娃?】
啥娃娃?
年似锦:【我也可以给你传递吗?】
【唔……】江寒没回答,只是说,【这是你的身体,你才能掌控一切。】
说完,年似锦感觉一股廉价但是极其猛烈的香精味刺激的他的神经和味蕾,以一种无法抵挡的潮海之势涌入他的脑子。
年似锦伸出殷红的舌头,口中一片干净。
——真神奇啊。
小时候他最渴望的就是得到一包,只是那时候家里防他防得紧,只要自己手里有钱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被年家带回后,吃这种垃圾食物不符合年家人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尝试过。
当时和家里人吵架的他叛逆的买了一包,抱着“越不让我干我越干”的心思,直到撕开将辣条塞进嘴巴里,尝到劣质的味道,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就是那么廉价的存在。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旁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一米八的男人突然闯进,他穿着破旧的衣服,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江寒。
段七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男人,他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只觉得比上清寒山拍戏的那些明星还漂亮。
他下意识的目光顺着洁白的脖子一动,然后看到江寒手中已经被吃干抹净的辣条时,他完全绷不住了,眼眶通红:“你,你还我!”
江寒一脸无所谓,甚至很理直气壮:“我都吃进肚子了。”
说完,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都是辣条污渍,眨巴了一下嘴巴,他伸出舌头,准备舔舐指尖的红油。
然后他停住了。
年似锦夺回自己的身体,他面无表情的扯过一旁的白衬衫擦拭自己的手指,抬头同段七说道:“吃了你的东西很抱歉。”
段七看着自己唯一干净的白衬衫被油渍沾满:“……”
用掉我白衬衫的你也很冒昧啊。
飘在一旁的江寒不爽的嘀咕:【浪费食物是不对的】就应该让他舔干净。
年似锦没搭理他,他将白衬衫丢在一旁,站起来说道:“我会对你进行赔偿的……”
话还没说完,江寒的灵魂飘过来贴在年似锦身上,手指戳了戳年似锦的腰窝,贴在他耳边说道:
【把他收为徒弟吧】
年似锦一顿:【为什么?】
【以后开办宗门所有事都由你来处理的话会很麻烦吧,】江寒抱胸肯定说道,【身为师父就可以把所有事交给徒弟】
【……】年似锦,【开办宗门?】
如果是为了钱开办宗门的话,他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赚钱啊。
江寒明白年似锦心里所想,所以他出言解释:【虽然可以寄宿在你身体里,但是没有香火的话,我的灵魂恐怕无法维持从而消散】
【而且你也需要吃鬼。】
年似锦:【吃鬼,一定要吗?】怎么说,吃鬼也太惊悚了吧……
江寒嘴角勾起:【当然了,不然的话,你的灵魂总有一天会被我吞噬,你的身体会彻底为我所用。】
年似锦静静地看着江寒,他终于从这个傻乎乎的灵魂中察觉到一点独属于大妖的无情危险。
他舔舐小虎牙,轻笑道:【那就试试吧】
【不过这家伙合适吗?】
【放心吧,虽然比不上你的天生道骨,但有这个天赋也很不错哦。】
年似锦点头,他转而看向段七,笑得如同一只狐狸一般:
“要拜我为师吗?我可以给你温暖的家、很多钱和超乎寻常的本事。”
段七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跳到这,不应该先赔钱吗?不过被蛊惑着他磕巴问道:“什么本事?”
“风水之道,俗称见鬼。”
段七:“……”听着好诡异啊,还是不了吧。
年似锦继续循循善诱:“为什么拒绝呢?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五险一金?”
“可以,还可以给你年终奖。”
“要签合同。”
“没问题。”
“可是跟神经病签订的合同有没有法律效应啊……”
“……”年似锦游刃有余的面具瞬间被打破,“神经病?我?”
段七唯恐说话太直白伤到年似锦,只是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他:“没关系的,现代社会压力大,精神分裂也不是什么很羞耻的疾病。”
面前这人一会活泼不着调,一会冷静聪明还时不时的沉默发呆,怎么看也不是正常人吧。
年似锦吐出心口阴郁的气,面无表情的盯着江寒:【那家伙看不到你吗?】
江寒百无聊赖的玩弄年似锦的发旋,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管多厉害的人都看不见我哦】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补全你的灵魂】
【就好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我补全丢失的那块,但是在所有人眼里那只是一面完整的镜子】
【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你,谁会看到两个你呢。】
年似锦头疼:【但是如果他看不见你的话,之后的事会很麻烦。】
【很简单,你用你的指尖血点一下他的眉间,他就可以看到我了。】
年似锦深深看了一眼段七,上了贼船可就不能跑了。
他伸出食指,指尖伤口已经愈合,年似锦不得不俯身又咬破一道口子,鲜红的鲜血涌出,没入苍白的皮肤,他站起看向面前的段七。
段七一脸惊恐的看着年似锦一步步朝自己接近,整个人被抵在石洞壁上,浑身颤抖,战战兢兢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年似锦将指尖血抹在自己的额上。
眉心一凉,他恐惧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新鲜出炉的师父淡定的站在一旁,一个玄色大袍的男人飘在一旁。
见他看见自己,江寒欢快的飘过来,兴奋道:【你剩下的零食我可以吃了吗?】
段七的眼神下意识往下撇,然后就看见江寒没有脚,他意识到面前是个货真价实的鬼魂。
极度惊惧之下他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年似锦:【……】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啊,令人头疼。
江寒满不在乎的收回视线,询问年似锦:【你是他的师父,他的一切都是你的……所以我可以吃他的东西吗?】
年似锦:【不可以】
江寒:【哦】
*
一件古朴的书房里,炉里的香气漫漫往上飘,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拿着一只荣宝斋毛笔,漫不经心的在面前宣纸提字。
乌黑的及腰长发扫过宣纸,晕染了刚刚下笔的字,他漫不经心的继续写作。
身后挂着一副画有老虎的画,那只老虎活灵活现的趴在山涧巨石上,仰头虎啸,威风凛凛。
西装男人直起身子,随手将墨点甩到老虎眼上。
老虎瞬间收起嚣张,借着墨点从画里走出,他乖巧的用毛茸茸的老虎脑袋摩擦西装男子的腰间。
西装男闭目休息,洁白的手指漫不经心敲打老虎的脑袋。
片刻后老虎战战兢兢的说道:“他不见了。”
男人睁开眼睛:“他是无法离开的。”
“但我确实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西装男皱眉松手,旋即眼中爬满了阴郁。
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那人。
*
与此同时,清寒山门票售卖处。
两兄弟来到门票售卖处后面的监控室,小保安刘全接待他们。
两兄弟在发现年似锦给的符咒有用后,立马掉头返回寻找年似锦。
年似锦那模样肯定没有车,要想离开只可能是购买公交车票,可是几人询问卖票员。
凌安:“有没有一个长相漂亮的人来买过票,穿着单薄的白衬衫。”
“我记得那个人,”售票员记得年似锦,毕竟那样的容貌很难忘记,“不过他站了一会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两人对视一眼不得不回售票处,毕竟清寒山附近的监控统一在售票处的监控室里,看到监控就能知道年似锦去哪里了。
凌安先发制人:“那个长相很漂亮的人,你还记得吧,我们想要知道他离开这里后去了哪里。”
“记是记得,”刘全自然记得年似锦,只是他有些无奈,“这个……你们和他什么关系啊,如果不说明的话我们是不允许所以查看的。”
凌全理直气壮:“相互救过命的关系。”
刘全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几名警察过来直直冲向王柳,王柳脸色骤变,他立刻想要往后退,但是被警察眼疾手快的逮住。
不少游客议论纷纷,猜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刘全见势不妙,立刻走过去,询问警察:“这是?”
其中一个警员说道:“这人几年前抢劫伤人后潜逃,隐姓埋名那么多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捉到他。”
这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因为清寒山发生了精神病人持刀事件,警察收到报警赶来,其中一个立刻就认出了王柳。
三人面面相觑,顿时想起年似锦口中的“牢狱之灾”。
原来那人真的是大师啊!
凌安一把抓住刘全的肩膀:“请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到他的下落。”
“人命关天啊!”
刘全被凌安摇晃的想吐,忙不迭的带着两人前往监控室,正好撞见领导在痛斥经理。
毕竟王柳是经理招来的,两人又是亲戚关系,经理不可能不知道王柳犯过事,连带着翻出王柳对游客的敲诈勒索。
恐怕经理的职位都保不住。
刘全听了一嘴,目瞪口呆,一条条竟然都应验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年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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