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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p1.2

孟象沄循声回头。

他的母亲孟元元正站在三层台阶上看着他,面上一点似是而非的笑容。

谈品缓缓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这条裙子衬你,象华有眼光。”

孟元元是这个家庭的绝对核心与权威,而她的继承人无疑是孟象华。至于孟象沄——他对家业没兴趣,再加上孟元元生他的时候已经38岁了,难产逛了趟鬼门关,很多事都看开了——也不得不看开。所以孟象沄出柜的时候并没有遭到像肖灵家那样大的反弹,糊弄几年也就过来了。

父母现在唯一的要求是不能闹出让家族蒙羞的事,而唯一的不满是孟象沄感情不稳定——对象换得太快。

不稳定则意味着风险。

孟元元找了个百依百顺的好老公,自然也想让孩子找到一个稳定的对象。

那个方循……孟元元其实挺喜欢,听说是搞农学研究的,连家里她都调查过了,父母都是警察,背景很干净。人也见过一次,斯斯文文的,看着脾气挺好,不知道为什么就分开了。

“你哥跟你说什么?”

孟欢挽着孟元元,转圈看她的新裙子,先夸了一通,又鬼精似的把自己摘出去,道:“我问他最近有没有谈恋爱,他让我别八卦。”

孟元元忍不住提起方循,“小方呢?”

“分手了。”

“原因?”

孟象沄看了孟欢一眼,没说话,继续吃葡萄。

肖灵左右眼皮突然一齐跳起来。

孟象沄和孟元元其实很像,骨子里都有一股说一不二的劲儿,也不跟你大吵大闹或者掀桌子瞪眼睛,就沉默着往那一站,淡然从容,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又好似已经拿定了主意。

所以这母子俩但凡对上了,气氛就时不时暗流涌动起来。

肖灵有心打个圆场。

“孟姨,给您倒杯山楂果茶吧?”

孟元元对他笑笑,果然走了过去。

“我记得你妈妈就爱喝这个。”

“是,不过她太爱甜了,家里的我喝不惯,孟姨这儿的更好。”

“他们什么时候回国呢?”

“我爸下个月肯定得回了,我妈不一定。”

孟元元接过肖灵捧来的茶杯,又将那手把件拿了过来在手里搓了两下,道:“象沄,过来喝茶。”

孟象沄一边擦手一边回绝:“你们喝吧,我吃了不少葡萄。”

“上回我让你请小方回来喝茶,也没等到。”

“嗯。”

“你也该收收心,找个稳定的对象。”

孟欢悄摸摸地凑过来,耳朵支起老高,却不料这个话题戛然而止,孟元元没有继续下去。

“肖儿你坐,别站着。”

肖灵仿佛松了口气,暗暗跟孟象沄对了一下眼神,状似无意地绕过长桌,停步在通顶玻璃柜前,指着一张照片问:“谈叔叔,这是你吗?”

照片中只有舞台上的一个侧影,看不太清面容。

“是,前儿个刚拿回来。”谈品一边说着一边往柜前走,路过孟元元的时候,在她肩上搭了一下手。

“谈叔叔果真宝刀不老,要是只看背影还以为跟象沄一般大呢!”

这句吹捧略显粗糙,不过本来就是哄长辈的,有时露出些马脚反倒能调动起大家的情绪。

谈品笑开,拍了肖灵一下,继而自己看着照片,霎时竟恍惚了。

他来自南方一城,生于斯长于斯,打小练舞,天分斐然,在舞团里算是最好的那一拨人,拼一拼能有个好前程。他在遇到孟元元之前从来没想过北上,却不想这一走再也没有回去。

孟象沄像他,瘦瘦高高,白皙清隽,天分也随他,只是远远及不上他。其实孟象沄跳得也差不多到顶了,距离职业那条路一步之遥,但谈品说他缺一股“精气神”,一种身心合一的投入,一种野心,作为舞者一定要登上舞台收获万人欢呼,泣血折骨也在所不惜的狠劲儿。

孟象沄确实没有这些东西。孟象华说他“娇懒”,有时话都懒得说,就爱自己呆着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但这些东西丰露清有。他的舞蹈有一种疯狂到绝望的美,燃烧到令人望而却步。

肖灵至今忘不了他在美国看的那场“火满堂”。

舞台上一地灰烬,独留丰露清徘徊,他双手挥开火红的裙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仿佛一团火焰炸开——仿佛——

仿佛要将一切席卷,毁灭,抛却,包括他自己。

孟象沄告诉肖灵那是一串“绞腿翻身”,后来肖灵专门找来几个舞蹈演员模仿这一段,却无一人能媲其锋芒。

自此肖灵死心塌地,梦里都是那团火焰。

肖灵回过神来,在车后座眯了会眼睛,转着拇指上一枚玉扳指,还在咂摸谈品方才看着那张照片时的神情。

“你说……露清若是有一天不跳了,会不会也像谈叔叔那样看着照片出神。”

孟象沄从手机屏幕投射出的光影里抬起脸,想了想,道:“露清说他要跳一辈子。”

“一辈子?”肖灵无声地牵了牵嘴角,问:“什么时候?”

“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听他这么说了。”

“他们可能都说过一样的话,要跳一辈子什么的。”

“人一旦爱上什么,就总是伴随着苦涩。越是深爱,越是苦涩。好歹我爸是因为上了岁数跳不动了……”

如果是因为伤病乍然梦断,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

孟象沄话没说尽,但肖灵也听明白了。他转头问:“你觉不觉得,露清太拼命了?”

孟象沄收了手机,车里又暗下来。

“觉得。”

“危险吗?”

“危险,会跳坏的。”

“那——”

“他练得太凶太狠,恐怕不能真的跳一辈子。”

肖灵拧起眉,语气有点急了,“他的腰伤吗?”

“这行谁身上没点伤,问题是他太不惜力。这人倔得很,当年我爸看了他的舞想跟协会推荐他,他不肯。又怕别人说他倚仗家里的势力,连名字都改了,就非要自己一路跳上去。”

肖灵不吱声,抱臂抚腮,头略垂着。

“可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是个天才。”

“天才,火焰……也会心里苦吗?”

“火焰?”孟象沄歪了一下头,沉吟道:“或许吧,如果真的爱上……所以不要去爱人,要别人爱我。”

“这是你和方循分开的原因?”

孟象沄一怔,不知是不是今晚喝了酒的缘故,他觉得自己说多了,便不再搭话。

关于他和方循的事肖灵略知一二。

两人相识于酒吧,方循和老同学聚会,而孟象沄在试着和一个追求者接触。当晚两人有点话不投机,那人大概也是心气不顺,趁孟象沄去卫生间的时候竟然还和别的女孩眉来眼去。方循看不惯提醒了一句,孟象沄自然不受窝囊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方循约走了。

那晚两人什么也没做,只是换了个地方喝饮料,在一起是后来的事,至于为什么分手……

“越是深爱,越是苦涩……知识分子的苦涩是吗?”

雨刷器突然响动起来,孟象沄看了一眼走神的司机,淡淡开口:“放首歌听。”

“还真是这么回事?苦涩的索求……他爱得心苦,你又觉得没意思了?不快乐了?”

“别充感情大师,不坐车下去。”

“这我的车。”

“那我下车。”虽然这么说着,但孟象沄没动弹。

钢琴前奏响起来,肖灵瞧着窗外的街景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人声唱起来,他还是没有任何响动。孟象沄不禁用余光扫了他一下。

肖灵好像守株待兔的猎人,专等着他看自己似的突然开口:“孟总就这样也挺好的,千万不要因为爱上什么而受苦,吝啬点,挺好的。”

“这不是吝啬,是拒绝。”

肖灵“嗯?”了一声。

“拒绝挣扎。如果对方索求得那么痛苦,那么挣扎,相对应的我也不会快乐,这段关系也只剩‘挣扎’一个结局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关系。”

肖灵一乐,“可是你也说了,爱伴随着苦涩。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从来没有爱上过什么人。”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两个人连同司机一起沉默着。肖灵了解孟象沄,他们毕竟一起长大,孟象沄身边从来不缺“爱”,每个人都奉送自己的感情供其挑选。他总是被爱的那一个,他在感情中总是占上风,他强势惯了以至于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这些问题。

可肖灵说完那句话,孟象沄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走马灯似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史,思考着有没有哪一个人能让他说出自己曾经“爱过”。

初恋吗?那时候太小,谈不上。

第三个他记得自己挺喜欢的,但最后为什么分手来着?想不起来。

大学有一个谈的时间最长——一年零三个月——可他出轨了。孟象沄第一次在情感中遭受背叛,第一反应甚至都不是愤怒,而是惊奇。

为什么?

孟象沄想起来了,那个人说过和肖灵差不多的话:

“你不爱我!不像我爱你那样爱我!你总是……总是旁观!就好像你从不参与我对你的爱,我能走近你的人我走不进你的心!”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淡地看着我?你甚至不生气……你看看,你看我是不是一直像条狗?对,我是,我他妈现在像条野狗似的在外面偷腥你都不生气!你不在乎是不是?你随时可以把我丢开是不是?”

“哪怕你现在来抽我两个嘴巴我都愿意!一年了……咱们在一起一年了!”

“是一年零三个月。”

孟象沄隐约记得自己说了这么句话,也是那天唯一,并和他的最后一句话。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一年零三个月,你还是这么不咸不淡的是吗?你的心是铁打的吗!我也想体验一下被无条件爱着的感觉,我也想喘口气!”

孟象沄听了这些也没生气,只是缓缓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所以什么才叫“爱”呢?

非要声嘶力竭,不死不休吗?难道喜欢不够吗?快乐不够吗?

孟象沄真的认为快乐就够了——所以他要和方循分手。

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开始变得“悲伤”,孟象沄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过一点。他也试着做方循喜欢的蛋糕,会在床上说一些方循喜欢听的话,有一次他病了,孟象沄也衣不解带地照顾。

可他确实无法回应方循那种幽深伤感的眼神,还有两人吵架后方循哭着说“我爱你”时那种近乎窒息的表情。

窒息……他也不能呼吸了吗?

孟象沄败兴,为什么要把我变成罪人,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如果因为我让你变得如此痛苦,那么这段感情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呢?

明明恋爱是件很快乐的事,又为什么偏偏要和苦涩搅合在一起?就像蛋糕或者饼干那样,香香甜甜不就很好吗?

孟象沄愈发觉得蛋糕好,人坏。

“爱是渴望,占有,自私,贪婪……爱是人类崇高的作品,但它不是尽善尽美的,也有人类劣根性的某种体现。”

“我现在回想你那些前任,大概也能明白他们……人心不足啊,得到了人还要心;恐慌啊,怕自己拿不住你;最后就要确定,要你也爱他们,要你和他们一样疯狂。”

孟象沄懒懒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也往窗外看,“你怎么文绉绉的……所以何必把感情弄得那么复杂。”

“控制不了自己呗!感情这种东西……”肖灵说完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孟象沄,有点无奈的表情,“你根本没有爱上过谁,顶多就是喜欢,欣赏,不讨厌或者生理需求吧……您老人家要什么没有?他们巴不得挖出心来给你——末了你还嫌那颗心血呼啦的不好看。”

孟象沄并不认同肖灵的话,但他听得昏昏欲睡,也就懒得争论了,只问:“那怎么办……我离了他们还不行吗?”

肖灵口中念叨“造孽”二字,眉心轻轻锁起来。

“所以我说你那个‘分手旅行’啊,真没必要。方循也是想不开……唉,他要是个精神病怎么办?不能真把你绑了搞强制爱吧?”

雨刷器又动了起来,估计那司机听八卦听得也挺高兴。

孟象沄眼皮子发沉,道:“放心,他没你像精神病。”

“非要去啊?真要怎么着我也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没人回答,肖灵倾身见孟象沄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便低低地,缓缓地撂下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听我的,干脆不要去爱上什么人,你这样的人一旦动了真感情,可能要比一般人还心苦。你只需要别人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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