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家在修真界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可是就在最近魔教少主方寻带着人去把闻人家灭了，这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令人发指，引得各大门派不满。
闻人家怎么说也是个正统修真世家，可是就这样被一个魔教轻轻松松、不给缘由的灭了，怎么想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早就说了，魔教就是魔教，放任他们不管就是养虎为患。他今日敢堂而皇之的对闻人家下手，明日遭殃的就是其他门派，我们正派应当同气连枝，将这魔教赶出修真界。”一个修士举着剑，义愤填膺的发表自己的观点，“我们的职责是除魔卫道，魔教不除，天理不容！”
“魔教不除，天理不容！”
“魔教不除，天理不容！”
“可是魔教怎么也算是人修，如今万魔涯仍需魔教镇守，还有魔族潜藏在修真界伺机而动，此时内讧岂不是……”立马有人出来反对，“何况，魔教从未做过恶事，这其中或许有误会也不一定。”
举着剑的修士把剑重重拍在桌子上，虎目一瞪气场全开：“他方寻那日所作所为不少人亲眼所见，谈何误会？他魔教众人杀闻人家修士在先，匡扶正义之举怎么在你口中成了内讧。”
“总要听魔教的……”解释。
话还没说完，其他修士却都早已被说服，纷纷叫嚣者要将魔教赶出修真界。
二楼边上的一桌，只是静静看着堂下的修士在争执不休，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杨蔻撑着脸，叹了一口气：“魔教又作孽了，真同情他们。”
闻人家是修真世家没有错，但是那时一千多年以前，如今的闻人家多数人都已经被魔族取而代之，只剩下最后几人。
“闻人家这样的世家都被魔族攻破了，传出去，魔族还没开始动作，这天下就要乱了。”另外一个人只是平静的喝了杯茶，“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说来也奇怪，如今修士越来越多，可是成功证道飞升的却许久不曾有了。
时间久了，有些人的心就杂了。
若是放在几千年前哪有这么多顾虑，需要一个宗门去背这样的黑锅。
“堂姐，那个人是谁啊？”杨蔻的注意力被那身着玄袍头戴玉冠，本该是俊美的长相却自带一股肃杀之气的男人吸引，“他看起来好强。”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是看着唬人。
杨落秋眼神轻轻的飘过去，只一下就收回了目光：“你倒是眼尖，不说我都没发现他也在。这是你惹不起的人，不过他出现在这倒也奇怪，莫不是又有魔兽跑出来了不成。”
苏琼感觉到这边的眼神，侧眸望去，杨蔻被那个眼神吓的瑟缩了一下：“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杀了我，好可怕。”
“他的剑只斩魔，你放心。”杨落秋听够了那些流言蜚语，起身就要走。
杨蔻连忙跟上她，眼睛还不停的往苏琼那边看：“他就是苏赤玉？”
苏赤玉年少时家破人亡，一家五口除了他全部葬身魔兽口中的事情人尽皆知，所以他的剑伤人却不杀人，只会斩魔。
“别有不该有点心思，且不说身份地位，你这天资除非重新投胎，不然是配不上他的。”杨落秋见杨蔻的眼神都要粘在苏琼身上了，连忙点醒她。
杨蔻脸颊发红，又偷偷打量了一眼像是在守门的苏琼：“我就是觉得他很厉害罢了。”
苏琼在这守门不是因为魔兽跑出来了，是他怕祁檀栾那个神兽跑出来丢人现眼。
“你这半个多月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连个信都不传，我们就差没回小秘境把你掘地三尺的挖出来了知道吗？”祁檀栾泪眼汪汪的抱着墨泠川，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家小孩的人。
墨泠川就这样直挺挺的站着，任由祁檀栾哭天抢地，等对方哭完他才开口解释：“传不出信，而且我当时感觉时间不过是过了一日，不曾想居然过了那么久。”
花照寒嫌吵，捂着一边耳朵，几次想说话，又想到这段时间祁檀栾确实因为墨泠川心神憔悴也就随着祁檀栾去了。
祁檀栾又开始了他的日常关心：“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亏，有没有受委屈？”
墨泠川想了想，修士受点皮肉伤好像不能叫受伤，果断摇头：“没有。”
“你撒谎，这才多久你就学会撒谎了。”祁檀栾痛心疾首的看着墨泠川，“你身上那股子药膏味道都没消！我亲自弄的药我还不清楚吗？那股味最多两日就会消散的一干二净，说明你这两天才受了伤，你居然还想骗我！”
“是谁？是谁？我要去杀了他啊啊啊啊！”祁檀栾暴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算计我就算了，居然还敢让你受那么重的伤，简直欺人太甚，当我们浮白宗没人吗？”
墨泠川发誓这估计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有机会在他四师兄嘴里听见那么多骂人的词，他从来没想过骂人还有那么多花样，甚至完全不重样。
花照寒对拂尘缠住他的脖子，往后一扯：“站好，噤声。”
“展斜阳。可是师父好像已经、我也不确定，但是应该是。”墨泠川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但是他师父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展斜阳。
祁檀栾一听又要开始骂骂咧咧，要不是被花照寒对拂尘抽了一耳刮子，估计展斜阳此刻估计要被他从头到脚的问候一遍。
原本闭目养神的花照寒睁开眼：“师父？”
“当时展斜阳已经有点，疯癫。”毕竟是前辈，墨泠川还是斟酌了用词，不显得太过冒犯，“说要吃我心脏来助他得道飞升，后面的发生了什么我倒是不清楚，醒来已经回到山上了。”
方无讯静静听着，果然不出他所料，只是他没想到展斜阳动作那么快，他以为最起码还会再等一阵子。
“还好师父出手了，不然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祁檀栾恶狠狠一笑，“便宜他了，不然我非要拿他试药不可。”
“师兄，那闻人家是什么情况？”墨泠川还不忘询问自己今天刚听到的那些传言，“为何好好的一个家族，说灭就被灭了，也无一人出来帮忙。”
方无讯知道他和闻人舒算是认识，何况一个修仙世家的覆灭对修真界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击：“闻人家除了闻人舒和几个未满五岁的孩童逃过一劫之外，其余人均是魔族，大抵是在镇守万魔涯期间就已经遇害，具体时间不知，尸骨不出意外早已葬身兽口。”
墨泠川瞳孔微微张大：“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前修真界并不知道魔兽可以化形，这些魔族如果只是单纯想活下去大可以装作是魔修，为何一定要害了那么多人性命，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还是魔族真的在密谋着什么？
“闻人家中搜出来不少关于万魔涯和巨河边界的防布图。”一个是魔兽衍生之处，一个是人族的安全防线，这两个地方如果都被研究透彻，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那时候，人界将再无宁日。
因为不愿意引起恐慌，所以围攻闻人家也是夜间动的手，不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掺和进来枉丢性命。
“好在那闻人舒还算是清醒，没有被魔族迷惑。”花照寒想到那个单薄的少年人，心下感慨。
只希望此人日后不要再这般坎坷。
墨泠川却不敢再听，只觉得遍体生寒。
“师弟，吃糖吗？”祁檀栾凑到墨泠川身边，偷偷摸摸给他塞了一块糖，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这是我偷偷买的，就给你买了，你可别到处说哦，我连师姐都没给。”
墨泠川看着不想理他们两个的师兄师姐，默默的收起糖块：“谁知道师兄你是不是又骗我，你之前还说那灵茶难得，只有我们山上才有来着。”
“那本来……”
“老四，你昨天不是还说要去给闻人家那几个小子重新选个好去处吗？时辰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动身？”方无讯状似无意的开口。
祁檀栾一拍脑袋：“哎呀，我差点忘了，还好大师兄你提醒，不然我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想起来。”
“我也先回去了，最近出来久了，我得回去看着。”花照寒几乎每日都在观星台观星望气、推演吉凶，这次耽搁了许久她还要赶回去，以防生变。
知道墨泠川没事苏琼也跟着花照寒一块走了，就是走之前仍旧不死心的问墨泠川要不要跟着他去杀魔兽。
“二师兄似乎对杀魔兽情有独钟。”墨泠川心虚的笑了笑，见方无讯自顾自的喝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无讯脾气好是真的，对他们师弟师妹都十分关照也是真的，但是当大师兄不说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师兄说话也是真的。
大师兄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很熟又不熟的人。
“此次小秘境一行，你应当是有奇遇。”方无讯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浅笑，“你的境界稳固了不少。”
“是吗？”离开小秘境之后就遇到了展斜阳，墨泠川都没有注意过自己身上的变化，方无讯这样一说他才检视起自己的灵台，他灵台虽然修补好了，可是依旧聚不起灵气，但此刻原本只是散发着浅到看不见颜色的光芒的灵台，此刻散发着浅金色的光。
原来那个人说的机缘是这个。
回过神，发现大师兄还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解释的话就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是，是遇见、遇见了一位前、前辈，那前辈指点了一下。”
墨泠川看着方无讯脸上疑惑的神色更加浓重，这让他有点忐忑：“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并无。”方无讯没看出什么不对，是想不到有什么人还有这个能力，毕竟这五年来他们不是没想过办法，可是就连他们师父也束手无策，“既得了机缘，便莫辜负了这位前辈的一番好意。”
墨泠川点点头，最终还是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师兄，魔族既然能伪装成修士不被察觉，他们是也有自己的道对吗？那这样为何还是不能和平相处？人族修士堕入魔道尚有一线生机，为何魔族却一点机会也没有？”
他以为自己这样的是少数，可是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发现闻人家已经被魔取而代之，那不就说明在某些地方魔其实也是可以修道的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魔自然有自己的道，可他们的道罔顾其他生灵的性命，是以天道不容，大道难成。”方无讯像是早就知道墨泠川会这样问，从袖中取出个卷轴递给他，“你可知七百年前的人界是何种模样，三千年前的人界又是何种模样？”
墨泠川看着那素净的大手上放着的卷轴，迟疑着接过来展开，七百年前和三千年前的人界就这样浮现在他眼前，无数人族可能还在睡梦中就遭受到魔兽袭击，那时候还没有人界修真界的划分，是所有人合力将魔兽逼退至巨河另外一端，修士镇守才有了两界的划分。
“世人皆知谢澍之一人孤身入万魔涯，但在此之前还有多到不可计数的前辈以身证道只为驱逐魔兽，还人界一个太平盛世。”因为数量太多，姓甚名谁都不重要了，“人族并非不给魔族一点机会，但是……”
墨泠川怔怔的看着卷轴上记载的图像。
“泠川，可能这样的结果让你接受有点难，可你要明白你的道和魔的道是不一样的，你的道是心怀天下、包容万物之道，而魔的道是只容纳他们本族自己的道。”方无讯看着墨泠川那张还没有完全长开，加上面容姣好且稚嫩看起来有些男女莫辨，知道他情况特殊就多说了点。
哪怕是墨泠川，他们的师弟，可若是也变得和魔族无异，再不舍得他们也一样会动手。
就算是他们自己都早已做好了一旦哪天要变成神志不清的魔修就会立马了结自己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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