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子有些疑惑,但是“以后都有”这句话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忙不迭点头。
天真得像一张白纸。
我倒有些喜爱他起来,凶是真的,天真也是真的。
一点吃食就能收买,很好懂。
我该怎么去带这个大号娃娃呢?想了想刚把我带回家的师父是怎么照顾我的……
嗯,那时候他给我换尿布,但我不用给小狼崽子换尿布。
想到尿布,就难免想起沈斐越那时候的表情。
沈斐越漫长的岁月里,一定是没怎么接触过孩子的。
两岁多的小孩不太能憋住尿。
他抱我回家那一晚,我尿在了他身上,他是有一些懵的低下头。
手上这是什么呢?他立刻反应过来,是尿。
沈大仙人仙气飘飘,剑下斩妖除魔,风光无限,什么时候被尿呲过?这一泡尿可惹恼了沈大仙人。
他脸黑沉的能吓死人,“越岁”剑被他召唤出来,攥在手中。
但他此刻面对的不是叱咤风云的大魔头,而是一个犯了错只会吃手手的小奶娃子。
我假装不懂,流着口水对他咧嘴吐泡泡。
沈大仙人达成黑着脸洗尿布成就。
两岁左右我只能在他身边吃手手玩脚脚,看他练剑。
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只是好像也知道孩子需要听人讲话,便总是一手握着书,一手抱着崽,边看边念。
他不需要吃饭的,家里也有厨娘奶娘,只是我喜欢粘着他。
离远了就想哭,孩子的躯体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一想他就会哭。
于是,办公的书房里有了我的玩具,小衣服……
玩累的时候我会自己迈着小胖腿手脚并用爬到他的膝上,靠在他的怀里睡觉。
一代仙人身上也被蹭上了奶味儿,但他从未有不耐烦推开过。
想着想着我便有点想师父了。
毕竟我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离了他不行的。
有时候甚至会想,我这辈子生来就是为了得到上辈子没有的宠爱出现的。
不养何生,是我上辈子过不去的心坎儿。
这辈子真好呀,是不是因为得到了,体验过了,就要离开了。
否则我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差。
这个世界上的凡人十五六岁就可以娶妻了,而我一直没有,因为不想把这有限的一生浪费到谈情说爱上,只想跟师父一起度过剩下的时间。
我喜欢师父坐在玉兰花树下的样子。
我想,我死的那天,我想依靠在沈斐越怀里。
听他用磁性的嗓音悉心教导我书卷里晦涩难懂的内容:“沈之之,这句话的意思是……”
然后我偷偷抬起脸,亲一亲我的师父,沈斐越。
我不告诉他我爱他,我只是偷偷亲一下他的脸颊就好了。
像小时候一样,他就永远发现不了我的心思。
“你,一边哭,一边笑,为什么。”
小狼崽子凑上前,睁大眼。
“嗯?”
我看向铜镜,铜镜里的人眼睛红的像兔子,唇角却荡漾着甜笑。
“我的眼里进沙子了。”
“骗人……没…没有沙子。”
“我……”我站起来想要反驳他,但是站起来的那一瞬身体却摇摇晃晃起来。
下一瞬便倒了下去。
陷入昏迷前我还在想,是的,才华横溢的少国师其实是个短命鬼,看上去能使用那么多法术,其实,一碰就倒。
我觉得小狼崽子可能要趁着我睡觉将我噶掉。
但实际上我却是醒来了——感谢小狼崽子没有趁机噶掉我。
虽然醒来,但是意识还是十分模糊,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有人对话。
“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会爱上他的。”
“你倒是只担心孩子爱不爱得上他,不担心别的?”
“别的?你是说他爱不上这孩子?不可能。”
“该说不愧是……”
“少国师,你醒了。”
阿宝惊喜的声音响起。
那二人对话的声音也无影无踪。
我揉了揉眼睛,被搀扶着坐起来:“师父呢?”
平日我在他人面前都是唤师父的,只是阿宝从小照顾我,自然是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
“之之。”师父提了提衣袍跨步进门。
我撅着嘴,不太高兴。
以前晕过去醒来的时候师父都是守着我的。
“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
沈斐越轻轻挑眉,坐到床边看我:“有点事。”
他握住我的手,源源不断的灵力传进来。
我舒服的直想哼哼。
但是不能老这样了,会把沈斐越吸干。
“师父,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
沈斐越脸色一沉,打断我:“住嘴。”
我恹恹的想缩回手,没缩回来。
随着灵力灌入,我身体里的冷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生命力,感觉可以原地翻两个跟斗。
但不管是我还是沈斐越都知道在我颓败的身体下,这些灵力也只能如昙花一现。
五岁之前的时候沈斐越只需要一年给我输一次灵力。
他每次都是趁着我睡了时偷偷输完,所以五岁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
直到六岁那年,荷花池畔。
我手里拿着一个小孩网鱼的小渔兜,趴在池边的石头上网小鱼。
这些小鱼一点都不怕我,被逮住了也没什么紧张感,在我手心里慢慢游动。
是以那段时间我老爱跑到荷花池那边玩。
沈斐越有时不能陪着我去,便让阿宝和几个大人守着我。
只有那一次,我不想让大人跟着,只拉着阿宝一起去荷花池,偏巧就出了事。
如惯常一般趴在石头上捞小鱼,但水却变红了,我看着那片水头晕目眩,失去了意识。
身体滑落了下去。
“噗通……”惊醒了专注玩水的阿宝。
“来人啊——”他急得大喊。
院墙外守着的人很快就过来,我被人救起。
沈斐越是从西部赶回来的,我那时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
他回来的时候我委屈的哭了:“师父,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头还晕,我还咳血了。”
沈斐越将我抱在怀里,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于是我的力气回来了。
那一次我只以为他的灵力治好了我,却不曾想到原来只是治标不治本。
后来便是每次不到时间就越来越虚弱,只有沈斐越输入灵力才能好,我便终于意识到了,原来我在靠沈斐越活着。
而沈斐越给输灵力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短,这一次,才过了半个月。
即便他愿意,他的灵力又能耗多久。
白费力气摆了。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自己走后,留一个灵力干涸的沈斐越在这个人间。
沈斐越难道刚刚被我的话气到了,输完灵力半响未出声。
我摇了摇他的手:“师父,今天我要跟你一起睡。”
他垂下眼睫看我:“自己睡。”
说完,便拂开我的手,站起身离去了。
好气。
坏蛋沈斐越。
我在床上滚了两滚,喊了一声:“阿宝。”
阿宝从门外进来。
“主子,是不是睡不着。”
“知我者,阿宝也。”我一笑,“阿宝,怎么没见小狼崽子。”
“他在隔壁厢房睡觉呢。”
“把他喊来。”
小狼崽子睡的懵懵的被我喊来。
倒是没什么脾气,嗯,虽然不敢相信,但只有这一个理由了——小狼崽子可能是真的喜欢府上的饭菜。
他不能上床,便在塌边躺着听我给他讲书卷里的故事。
一晚上我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有沈斐越给我讲的道意,也有想着啥就讲到啥的东西。
比如:“人类社会是不断进步的,一开始是神权社会,神说这个人该死,这个人就该死,神说得了病喷点圣水就好了,人类相信了然后……”
从黑死病我给他讲到文艺复兴,他一直没出声,我以为他睡了,结果趴到床沿边去看时,小狼崽子老老实实躺在那里,一双眼睛睁得锃亮。
“怎么…不讲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充分肯定我的演讲,“讲的……很好。”
“只有你会觉得我讲的不错。”
“为什么。”
“因为你在斗兽场里成长的,没有被这个时代的文化浸透。”
我看他不解,又给他讲了孟母三迁。
讲着讲着我便有些犯困,迷迷糊糊晕过去了。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一个巨型四脚怪兽覆在上方看了我好久,我被桎梏得动弹不得,那怪兽似乎还不满意,垂下头颅,用湿润的鼻尖细细嗅着我,好像在标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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