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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世界二:《痴情女皇俏皇夫》(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行至承晖殿,刚跨过正门,万帆云便做手势让轿辇放下,女皇缓步下了轿辇,分外愉悦地遣散内使和女官:“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接下来朕和秦卿随便走走,就当散步。”

几位内使面目难色:“陛下,这......”他们恭恭敬敬地垂下头,暗地里眼珠子却恨不得黏在秦孚羽腰侧被女皇亲手交予的佩剑上。

能成为内使的人都擅长察言观色,先前陛下提起秦将军就大发雷霆,话里话外都是厌弃了秦将军的意思,怎么秦将军一回朝,陛下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有兴师问罪不说,还表现得十分宠信秦将军,甚至更甚以往,主动开口允了秦将军御前佩刀。

在皇宫里混出头的人,尤其是在喜怒无常的暴君手底下混出两分名堂的人,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陛下信任秦将军,女皇的行为在他们心头转了一圈,已经自动被替换成了陛下要用表面的亲厚麻痹秦孚羽,在秦孚羽最猝不及防的时候捅她一刀,啧啧,陛下的心果然黑的不能再黑了。

作为某种意义上的视线焦点,万帆云面不改色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有秦卿在这里,你们还怕朕出什么事不成?”她笑眼弯弯地看向秦孚羽,顾雪清本清冷出尘的皮相硬生生因为内里魂灵的缘故沾上了三分狡黠,并不突兀,反而更加夺目。

秦孚羽心头一跳,陌生的热流漫上胸口,泛起一丝悸动,她还记得这是疑似绑架女皇的凶手,为了解救不知道被这人藏去哪的女皇,她也得从长计议。因此欲盖弥彰地垂首,恭顺道:“臣会拼死护卫陛下。”

“那当然,你以前就是这么说的。”万帆云依旧笑吟吟的,她再次挥手屏退左右,右手扯住了秦孚羽的衣袖,小幅度地摇了摇,就将人拉着走远了,“来来,我带你去看看最近花园里长了什么宝贝......”

女皇和将军自顾自地走远了,只留下一群内使与女官面面相觑,回想起陛下刚刚对秦将军表现出的亲昵姿态,一行人的心声出奇地一致:为了拉秦将军下马,陛下也太豁得出去了吧,就是不知道这次陛下能容忍秦将军几天?

一行人如何震惊先按下不表。这厢万帆云离开众位侍从的视线范围,好不容易在偌大的园子里寻到一处相对偏僻的假山,刚把人扯进角落,就被抵住了脖颈。一根透明的银丝绕过秦孚羽的手指,绷紧了抵在万帆云的脖颈处,偏偏秦孚羽顺着手上的力道凑近了万帆云的耳畔,那模样倒像是备受宠信的臣子在对女皇耳语,若非咫尺之距,旁人很难发现秦孚羽的意图。

明明性命都被秦孚羽威胁,万帆云却丝毫不见慌乱,她气定神闲地靠着假山,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秦卿想要干什么?”

秦孚羽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每次看着面前这个疑似乱臣贼子的人,她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她俩不应是现今的关系,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皱起长眉,将手中的细丝往下压了压,即刻压出一道血痕,这才悄声询问:“你究竟是什么人?陛下被你藏到哪去了?”

“陛下?藏?”万帆云挑高了眉,她用顾雪清的脸做出这个神情时总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恣意张扬,那是将小心谨慎刻在骨髓里的顾雪清永远都不会展露的神采,也让秦孚羽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心不自觉往下沉了沉。

无他,万帆云太轻松,太有恃无恐了,她似乎笃定秦孚羽寻不回真正的女皇,所以不紧不慢,即使性命受制于人,气势也没有落于下风。

“秦卿啊——”万帆云又拖长调子唤秦孚羽了,她似乎格外偏爱这种刻意营造的暧昧语气,眸子都眯了起来,“你就不奇怪吗?光天化日之下,要怎么无声无息藏起一个大活人?又要怎么天衣无缝地替换掉那个人?”

“这是你应该回答的问题。”秦孚羽警惕地盯着万帆云,眼神里的怀疑与不信任几乎要满溢而出。

而万帆云屹然不动,她甚至有些惬意,她擅长处理被质疑或被威胁的情况,却无法面对旁人全然信任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心理上已经得病了,可她依靠着这种病过活,于是不觉得自己应该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现在,注视着满心满眼都写着警戒和怀疑的秦孚羽,万帆云蓦然笑了,她想,果然,这样才对嘛。

那丝冒出头的,被人全然信任的无所适从和尴尬,堵塞在胸府,尚未言明的酸胀情愫,终于随着另一当事人的记忆缺少而被暂时抑制。

秦孚羽紧绷的神经在听到冒牌货的轻笑声时骤然断裂,她一脸费解地看着伪装理应被戳穿的女孩,对方没有丝毫惶恐,亦没有任何恐惧,只兀自笑弯了眼,还理直气壮地回视秦孚羽。

她是不是傻了?秦孚羽心里犯着嘀咕,面上依旧肃着脸,她见过血,不言不语时身上煞气冲天,而万帆云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想要抬手,早就注意到她动作的秦孚羽立马压紧银丝,万帆云也不恼,她向秦孚羽展示了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而后在秦孚羽紧张的视线下,缓缓上移,握住了秦孚羽抵在她耳侧的手,笑得温良:“不要那么紧张嘛,秦卿。你应该检查过了吧,我的脸,没有戴人皮面具的痕迹,对吗?”

秦孚羽只迟疑了一秒,便凶横地瞪了回去:“我确实没能发现你伪装的破绽,你们组织手段很高明。”

“但再高明,下了死狱就什么都吐出来了。”

万帆云叹了口气,她真的有些无奈:“就冲你这个说话技巧,但凡站在这里的不是我,你都活不下去,随随便便都能安两个罪名给你啊。”

秦孚羽一愣,下意识反驳道:“你又不是真的陛下。”她话音刚落,便看到万帆云唇角牵出一抹奇异的微笑,她心里莫名其妙发毛,但输人不能输阵,于是轻咳一声,干巴巴问:“怎么?有错吗?”

“当然有。”万帆云冲秦孚羽笑得明媚,“你怎么确定这具躯体就一定不是你的陛下?”

“什么?”秦孚羽心头剧震,万帆云却趁着这个机会扯落外袍兜头一罩,整个人倾身倒向秦孚羽,脖颈直直撞向横亘在她身前的银丝,秦孚羽不知为何心里一慌,或许是因为冒牌货是找到真女皇的唯一线索,又或许是她某些自己都尚未察觉的隐秘心思,她在万帆云撞上来之前翻转手腕,强行调转了吹毫可断的暗器,却还是在万帆云侧颈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那件外袍本身就是万帆云图省事随意披在身上的,扣子和腰带都没系,这个季节本身就穿得较为轻薄,抛到空中后那件轻薄的外袍便飘飘荡荡地落下,刚好盖在两人由于跌倒的惯性相挨的上半身——秦孚羽由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手上,被万帆云带倒了。

布料微微透光,周身完全昏暗却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可这么一来,狭小空间内两人互相纠缠的呼吸声就清晰可闻了。

秦孚羽全身都僵了,她不知为何浑身不自在,明明肢体接触对她而言早已稀疏平常,她早已收起了方才的暗器,只有因为方才的意外而被误伤的手指在渗着血,她的衣衫应该乱了,本来包裹严实的外袍也松了,罪魁祸首就是现在还趴在她身上的冒牌货。意外发生时她便感觉到万帆云在有意无意地扒她的领口,却鬼使神差地没有阻止,那么几秒钟的迟疑,就被冒牌货得手了。

也不知道冒牌货搞这一出到底想干什么?领口那块除过生来就有的胎记其他什么也没有啊。秦孚羽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在她胡乱思考之际,伏在她身上的万帆云慢慢抬头,神色如常只缓缓对秦孚羽露出一个笑,她说:“秦卿,现在你的陛下是我。”

说着,她抓住秦孚羽的手,伸进不知何时解开的层层衣衫,隔着一层薄透的里衣,按在了自己腰侧。

秦孚羽条件反射性想抽回手,却在触碰到那道微微凸起的伤疤时头脑彻底空白,所有的动作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道疤痕,是顾雪清年幼落水,撞在凸起的石头上落下的。当时她刚被送到顾雪清身边没几天,将人救上来后,她没有多少银钱,换不来药物,又因为入宫时日尚浅没有摸清楚皇宫的地形,摸索了很久才带出一瓶金疮药。但那块也因为拖延时间也太久,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所幸没有破相,平时衣物遮掩,根本看不出来。是以,她十分清楚,除过她与皇夫,世上再无人知道此事。

她不傻,冒牌货背后的组织或许能完美描画顾雪清的样貌,却无法复制顾雪清身上所有隐秘的伤疤,倘若他们真的神通广大至此,又为何一直隐匿在暗处,迟迟不肯冒头?

她缩回手眼神复杂地注视着身上的人,冒牌货顶着属于顾雪清的面容,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亲近与信赖,话还没说几句,唇角的弧度便又勾起来了:“容貌,嗓音,乃至于身上的疤痕,都与‘顾雪清’这个人一般无二,简直.......”

万帆云一件件整理好衣衫,葱白的手指抚上秦孚羽敞开的领口,认认真真地替她拉好抚平,脸上笑得愈发勾心夺魄,嗓音却柔和至极:“像是直接在躯壳里换了另一个人。”

秦孚羽攥住眼前纤细的手腕,微微喘了口气,压抑着声音问:“你是......夺舍?”

要命,她可从来没学习过女皇被人夺舍了要怎么办啊,要先去找个道士吗?可那些人一看就是群江湖骗子,真的解决得了夺舍的问题吗?假如解决不了,顾雪清的魂魄要怎么办?不会在外面飘着吧?

秦孚羽脑子乱糟糟地想着,下意识目光四瞟搜寻着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灵魂,也没想到凭自己的肉眼凡胎,即使真的有魂魄她也看不到。

轻软的锦缎忽而擦过脸颊,继而天光大亮,适应了昏暗环境的眼眸下意识眯起,身上压着的重量逐渐松开,秦孚羽利落起身,又将注意力放在面前若无其事倚靠着假山的冒牌货身上。

被这么盯着,万帆云歪了歪头,神情无辜:“不用对我这么戒备,非要说的话,我们还是一路人呢。”

秦孚羽沉默片刻,平心而论她一个字都不信,但莫名地,她不想用对待威胁者的态度面对万帆云,至少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从未将万帆云视作敌人。

万帆云只瞥了一眼便清楚秦孚羽压根没有接受她的说法,她也不急,用一根手指慢慢绕着垂落的鬓发,慢条斯理地说:“我是顾雪清找来的。”

还未等秦孚羽质疑,她便自发地抛出几个深水炸弹,将秦孚羽的话头堵了个严严实实:“书房文房四宝下面第三格抽屉里放着你寄来的所有信件,最里面的暗格里放着边防图。九岁时顾雪清经常求你和她钻狗洞出去买东市王大娘那家的糖人,有一次回来你俩身上还蹭到了狗屎......”

见她大有继续抖落自己全部黑历史的打算,秦孚羽连忙制止了她,捂住额头突突直跳的青筋,憋屈道:“我信了。”

“那就好。”万帆云粲然一笑,拍了拍秦孚羽的肩以示友好,“我叫万帆云。”

“我会以顾雪清的名字生活,替她做到她没能做到的事,这是我和她的交易。但是,秦孚羽......”她脚下一顿,回过身定定看着秦孚羽,那道目光裹着些难以言明的厚重情绪,宛如某种滚烫的岩浆倒灌进秦孚羽的胸腔,却罕见地没有激起燎泡,反而带起脉搏更深层的鼓动,“你必须知道,我是万帆云。”

秦孚羽没有询问万帆云的意思,她似乎奇异地理解了万帆云眼底含着的那点情绪,总是鼓噪不堪的心脏骤然安定下来,开口时声音嘶哑:“......好。”

万帆云满意了,她轻声说:“那走吧,秦卿。”

她自然地牵住秦孚羽温热的手,可内心,却谈不上平静。

万帆云一向是个怀疑主义者,对她而言,质疑与否认早已成为她拼凑自我的一块必不可少的拼图。比起认可,她也更擅长怀疑。所以,相貌和名字一样的秦孚羽,究竟是不是她遇到的那个秦孚羽?她也需要更进一步的确认,以此来调整自己的计划与对策。

万帆云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静静蛰伏寻找时机的人,其实比起等候,她更喜欢主动出击创造机会。于是,便有了方才的那场“意外”。

想到秦孚羽锁骨处的水滴状胎记,万帆云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她翘了翘唇角,幅度很小地敲了敲手镯:“小系统,查出证物的将军府装修,秦孚羽本人住在皇宫,顾雪清换成了我,这下子,秦孚羽应该能躲过死劫了吧?”

0628翻了翻剧本,忽然大惊失色:“万姐万姐,大事不妙!”

万帆云抓着秦孚羽的手紧了紧,她一边记着路过的各种宫道,一边问:“怎么了?”

“就......”0628有些心虚,“秦孚羽是顾雪清母家的旧部送来的遗孤,顾雪清外公是曾经威名赫赫的将领,后来由于功高盖主,被设计围困致死,死后还以贪污发落,连坐全族。顾雪清也因此跟着被厌弃的母妃搬进了冷宫,毕竟是将门虎女,所以也是有一些联络旧部的法子的。后来她母妃身死,将信物交给了她,她费了番功夫才成功取得联系,那时候顾雪清母家已经死得不剩几个人了,他们虽然恨老皇帝,但也接受了顾雪清,于是给她送来了秦孚羽。”

“顾雪清母家其实有祖传的培养暗卫的法子,所以秦孚羽表面是顾雪清的婢女,实际上是顾雪清的暗卫,什么脏活都干,后面顾雪清需要一个信得过且能力强的人平叛,这才将她推到明面上。”

万帆云静静听完,口吻温和得不可思议:“这些我知道,你要说的事,和她的暗卫身份有关?”

0628怼着胖胖的手指,小声但口齿清晰地将话讲完:“确实。因为他们为了保证暗卫的忠诚度,给他们吃了一种毒药,25岁必定毒发身亡,而在此之前毒药会影响他们的实力,最终整个人废掉任人宰割。秦孚羽今年24了,她那么拼命稳固边境,把敌国打服,应该也是怕自己时日无多......”

万帆云闭了闭眼:“所以她此次回朝,是来交还虎符的。”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好好走完自己最后一程。”

但顾雪清,桓朝的女皇,连一年都不愿等,在她秘密交还虎符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布置下证据,处死了她,抹去了她的功绩,消去了她的姓名,给她泼上乱臣贼子的污水。

剧本内秦将军说的唯一一句话便在这里,秦将军平静地注视着奉顾雪清之命带着数十人来捉拿自己的李文玉,轻轻笑了,她说:“原来是你。”下一秒,她微微抬手,薄如蝉翼的刀片削断了两位侍从的头发,直直插入了李文玉的心口。

那是李文玉全文遭遇的最凶险的情况,但在女皇举国之力,寻遍天下,还夹杂着几句“治不好他我要你们九族陪葬”之后,终于求得了神药,将李文玉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至于秦将军,早已被跟随在李文玉身边的护卫乱剑砍死,而后尸身又被愤怒的女皇派人扔进了乱葬岗。据说她没被捡回去做暗卫培养时,便缩在乱葬岗里,临到死,还是回到了乱葬岗。

在她尸身的七窍处,女皇让人钉上了七根长长的锁魂钉。

尸骨残缺,万人唾弃,遗臭万年,不得轮回。

剧本中将军的结局只在万帆云脑海中一闪而过,既然现在掌控这具躯体的是她,她就不会放任秦孚羽再落得惨死的下场。只是......万帆云微微蹙眉,她依然想不明白,秦将军从顾雪清七岁起就跟在她身边,情谊非比寻常,顾雪清又为何要在秦将军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对其出手?难不成,秦将军对顾雪清造成的威胁并非政治上的?

还有李文玉......他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诚然,万帆云自掌控顾雪清的躯体至今还未好好接触过李文玉,但着不妨碍她因为秦将军那句没头没尾却暗含深意的话对李文玉下下绊子。

毕竟,那可是主神的男主角啊。虽然周归远为人很正派,可这并不代表主神的所有男主角都是正常人,退一万步讲,就主神那个神经病样子,祂选的男主角能有好的吗?出一个周归远这样的才是变异。

更何况李文玉,可是全程不偏不倚地走剧本呢。万帆云想到这,回忆起了今早短暂接触时李文玉带着浓浓不耐与轻视的眼睛,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眼底逐渐染上一丝兴味,她很确信,李文玉没有那么爱顾雪清,至少没有剧本表现出来的那么相爱,而这样一个连眼神都不知道掩饰的人,居然能一路笑到最后成为最大的赢家,啧啧,该说不愧是主神的男主角吗?

这么想着,万帆云脚尖一顿,迎着秦孚羽陡然无语的目光,做贼一般凑近了秦孚羽的耳畔:“想不想看一场戏?”

秦孚羽起了点兴趣:“什么戏?”

万帆云显然很满意她的捧场,扬起下颌,兴高采烈到上扬的语调根本压不下去:“一会儿你就躲在暗处,等等,你是暗卫出身,应该会隐蔽吧?”她质疑了一番秦孚羽的隐蔽能力,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才继续说:“我去哪你就跟去哪,一会儿记得在房梁上找个合适的位置看戏哦。”

秦孚羽看着冒牌货.....不对是万帆云这骄傲自得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得紧,想狠狠摸一把万帆云的头发,但她也只敢想想,这人毕竟目前顶着女皇的身份,她可不是秦孚羽从小看到大的顾雪清,想弄死秦孚羽根本不需要顾及往日情分,遂只恭顺地低下头,道了声“是”便消失在了万帆云眼前,寻了处隐蔽的位置跟着万帆云。

只是,念及顾雪清,秦孚羽不免有些黯然,她心里清楚回京路上那接续不断的追杀都是顾雪清派来的,她效忠的君主想置她于死地。死,秦孚羽不怕,左右她也没几天好活了,秦孚羽只是憋着一口气,想回来问她一句:为什么?

然而回来却发现龙椅上的女皇已被人掉包,她本以为是冒牌货想杀了她,可冒牌货似乎,并没有那个想法,而她也不知是不是被下了降头,对于那个不知底细的冒牌货,出人意料的纵容。

早已被一系列事故搞得身心俱疲,秦孚羽按了按眉心,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万帆云身后。

不论如何,万帆云目前并没有拿她开刀的想法,这就够了。

与此同时,万帆云抓住一位行色匆匆的宫女,和颜悦色地和她商量:“朕想去坤宁宫看皇夫,你帮朕带个路可以吗?”

小宫女见到没带侍从一个人乱晃的女皇,差点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谢罪,还是万帆云强行扶起她,再三表示自己就是想去坤宁宫随便找个人带路,小宫女才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引路。

0628:......她是真怕你啊。

万帆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哪里有身为君主的威仪,活脱脱一只舒服晒着太阳的猫咪:“这也正常,你看这段,一个宫女多看了李文玉一眼,顾雪清就将人容貌毁掉怕她勾引李文玉,伺候一个喜怒无常动辄打杀的君主,她们不怕才怪呢。”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顾雪清没登基之前性情平和,体恤宫人,反而登基后就开始变得暴戾了。”

0628分析道:“也许是因为不需要再压抑自己了?就像穷怕了的人一朝暴富会报复性消费一样,也许顾雪清就是这个类型。”

万帆云沉吟片刻:“不一定,某些药物也会影响一个人的精神,进而引起性格的变化。具体如何还需要再查。”

0628想了想它以前看的那些宫斗剧,深以为然:“这确实,对了万姐,你去坤宁宫干什么?”

“哦,这个啊。”万帆云绽出一抹灿烂的笑颜,意味深长地回答,“当然是去会一会以后要咱们退位让贤的好皇夫啊。”

“这一次,那颗神药可不会落到他手里了。”

0628抹了一把虚汗,还好,还好,还以为万姐是去弄死男主的,原来只是去抢男主机缘的啊......

等等,抢男主什么????

在0628懵逼的功夫,万帆云已经被领到了坤宁宫门口,宫人通传过后,万帆云冲带路的小宫女点点头,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劳你领路,这是报酬。”

小宫女抖着手接过那枚精致的玉佩,几乎忘记了害怕,忙不迭谢恩。万帆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便跟着坤宁宫的宫人进了门。

作为备受宠爱,女皇不惜空置后宫一心一意守着的皇夫,李文玉所在的坤宁宫布设华美,每一件摆件与装饰都不失奢华又恰到好处,一看就下了不少心思,而这一切,都是女皇根据李文玉的喜好,一点点亲手布置的。女皇顾雪清对于李文玉的喜爱,由此可见一斑。

李文玉着一身青衣,衣摆处二三修竹点缀,端得是一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万帆云步入大殿时,他正站在宣窗前,手捧书卷看得津津有味——至少明面上如此。

宫人通传过一遍,万帆云走入大殿也有一段时间了,李文玉就是不朝万帆云所在处看上一眼,只垂眸认真品读手中的书卷,另一只手十分珍惜地轻抚其中一行字迹,似乎格外欣赏那一句。他本来就生得俊逸,做出这幅样子,更是平添几分端方君子的气质,更加吸引旁人注目。

万帆云到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便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只不过她实在太容易被屋内的摆件吸引了,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把玩那个,反倒把李文玉那个正主给忘了。

李文玉:......

李文玉暗自咬紧了牙关,可他目前还端着忘我读书不知女皇到场的君子人设,不好直接出言询问,于是只能独自憋到内伤。可再完美的表演,在观众不懂欣赏的时候,也毫无韵味了,注意着万帆云这边的情况,李文玉对着眼前的书册,不免带上几分敷衍。

万帆云一边悠悠闲闲地玩着摆件,一边抽空对0628嘲讽:“要不是他这么久连一页都没翻过去,我就真以为他在认真读书了。”

0628:......他明显在跟你怄气不想理你。

万帆云耸耸肩:“我知道啊,我也不想哄他。”

“就比比,谁更沉得住气吧。”

她将手中的饰品好好地放回原处,在红木椅上优雅落座,自然而然地招李文玉的宫人来给自己端点心。

站得腿都酸了的李文玉:......

他彻底忍不了女皇不仅无视他还自顾自吃糕点的行为了,索性装作看完一本的样子放下书册,抬头无意中一瞥,才像刚发现万帆云的身影似的微微一怔,继而走到万帆云身前略略拱手,淡淡道:“陛下。”

“哎,皇夫啊。”万帆云倒挂着大大的笑容,应得欢快。已经熟悉了她做风的0628打眼一看,不忍直视地闭上眼,在心里哀嚎大魔王又要坑人了。

可惜李文玉听不到0628的哀嚎,他以为女皇是来为早朝下他面子的事道歉的,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挫一挫女皇的锐气了,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一次服软就被打动。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这次要从顾雪清手里咬下什么肉了,还有前几天那个官员求到自己面前的事,也不是不能替他说上一说。

这般想着,李文玉也没离万帆云太远,只是站在万帆云能一眼看到的位置垂眸赏玩那处的摆件。他深谙如何利用自己的皮相,从万帆云的角度看恰好是他最完美的一面,就连外面的光线都刚刚好,衬得李文玉愈发像一枝修竹。

如他所想,万帆云果然被他吸引了视线,主动开口与他搭话,但说出来的却是:“皇夫,朕进来就看到你在品读,过了好一会儿才读完。朕心中甚是好奇,究竟是何种好书让皇夫爱不释手,可否给朕讲解一二?”

李文玉端着的表情险些碎裂,他从万帆云进来就随便捧了本书装样子,上面的内容根本没有入脑,哪里还记得那本书写着什么。但面前的人身份是皇帝,掌握着全天下最大的权力,他根本不敢说出实话毁掉女皇心目中的白月光形象,只能模棱两可地搪塞过去:“只是一些关于竹的典故罢了,入不得陛下的眼。况且臣向来爱竹,陛下您还不了解臣吗?”

“对了,不知陛下来坤宁宫中,所为何事?”他胡乱扯出一个理由用以转移女皇的注意,幸好女皇向来很好糊弄,他一提,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万帆云纤长两指捏着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吃完擦了擦嘴,这才似笑非笑地答:“还能有什么事?朕来和皇夫商议政事啊。”

李文玉了然,顾雪清向来这样,说着全天下有他的一份,欢欢喜喜地捧着奏折过来,纵容他插手各种政事,虽然今天早朝不知她吃错了什么药,非说后宫不能干政。但现在还不是乖乖捧着奏折过来与他共商了。女人就是女人,做了皇帝也要出嫁从夫。

虽然很想继续插手,但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李文玉神情纠结,温声问:“可陛下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吗?”

万帆云心里冷笑,面上却一派温柔:“是啊,所以以后奏折朕不能带来了。但没关系,皇夫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给朕说,朕一定会做到的。”

听到不能带奏折来,李文玉的脸色阴沉了些许,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对着万帆云理解地笑笑:“这样啊,以后文玉不能为陛下分忧了,实在惭愧。”

万帆云配合着一脸感动:“皇夫,你真关心朕。”

李文玉强笑着点头,却在听到万帆云的下一句话时彻底僵住。

“没事的皇夫,虽然你不能帮我批奏折了,但还有秦卿啊,秦卿什么都会干,以后你也不用担心朕没有时间陪你。”

秦孚羽?那个早该死了的秦孚羽?他不是都已经设计让顾雪清厌弃她了吗?为什么还能冒出来?李文玉就差在心里咆哮了,从他第一眼看到秦孚羽开始,就觉得此人是他此生大敌,一定要不惜一切杀死她。本来按照计划,顾雪清已经一步步厌弃了秦孚羽,就差把人抓回来凌迟处死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秦孚羽是今天班师回朝不错吧?就一个早朝的功夫顾雪清对秦孚羽的嫌隙就被消解了?

李文玉一个字都不想信,但他看着万帆云不似作伪的满足神情,听着耳畔满溢着骄傲的声音,彷佛看到了一个抓住机会和旁人夸赞自己有出息孩子的家长。那个自豪的眼神,那个喜气洋洋的表情......真的是能装出来的吗?

李文玉呆滞地抬眼看了看万帆云,苍白的脸上充盈着生无可恋的迷惘和无助。0628默默将他这个表情拍了下来,做成了一张表情包——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癫成了我想象不到的样子.JPG

但李文玉不愧是主神亲手选定的男主角,心理素质十分过硬,很快便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开始和万帆云掰扯:“这、陛下,这是否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万帆云睁着一双圆润的眼,笑得促狭至极。

李文玉搬出万能宝典:“从古至今从未有朝臣替陛下批阅奏折的先例,更何况秦将军乃一介武夫......”

“这你不用担心,你都能批,秦卿为何批不得?秦卿虽然以武出名,但她的才学不在你之下,当年在尚书房,她可是朕的伴读呢。”万帆云完全不当回事地摆摆手,大有今天就把这件事定下来等会她就抱着一堆奏折去找秦孚羽批的架势。

李文玉有些心急,他咬了咬牙,索性直接往秦孚羽身上泼脏水:“陛下,不是臣不让你找。主要是这秦、这秦将军,她妄图颠覆王权,令江山易主。若不是臣拦下了她的往来信件,也没料到她暗地里包藏祸心。”

他说完这句就去看万帆云的脸色,心里还在暗暗自得,试问自古以来哪位帝王会乐意自己的臣子盯着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一旦坐实秦孚羽的逆反之心,她绝对讨不了好。

李文玉做足了女皇大发雷霆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万帆云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盯着自己,从上到下每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控诉。

等等,控诉???

没等李文玉多作思考,年轻的女皇便红唇轻启抑扬顿挫地输出了:“皇夫你该不会是被哪个杀千刀的给骗了吧?秦卿从小和朕一起长大,与朕亦师亦友,没有秦卿哪有如今的朕?退一万步讲即使秦卿真问朕要这个位置,朕给了就是,哪里需要她费那么多劲抢?”

“更何况秦卿对桓朝忠心耿耿,她才不会不顾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谋反让百姓流离失所。不行,朕要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用谣言中伤秦卿,呜呜,朕的秦卿真的受委屈了,她明明才刚回来,知道这些指不定要怎么伤心呢。朕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李文玉有些跟不上万帆云的脑回路了:“啊?”

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一边在心里叫苦一边不着痕迹地劝说时,万帆云已经油盐不进了。任李文玉磨破了嘴皮子,她都是一句当做万金油一般的“朕的秦卿受大罪了”,而后掩面啜泣。

无论怎样都无法改变女皇心思的李文玉:......

房梁上的秦孚羽:......

推掉小说围观了一番的0628:......

眼见这件事已经不容转圜了,李文玉闭了闭眼,豁出去一般,难堪地挥退了旁边侍候的宫人,等到所有门窗都锁紧了,他才惨白着脸,转过身不去看万帆云,唯有颤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陛下是铁了心要拔擢那秦孚羽,可你知道她对我.....她对我做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做的秦孚羽:???

万帆云适时问:“什么?”

李文玉捂住脸,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艰涩道:“我本来想烂在肚子里,可、可她越来越过分了,每次她跟在你我身后的时候她都用那种、那种眼神看我,甚至.....甚至想轻薄我......”

“但只要我一日是陛下的皇夫,她都不可能得手,所以她有了那种心思......”

其实全身心都在顾雪清身上的秦孚羽:......好大一口锅。

静静听完的万帆云很轻地笑了,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只觉得吸入肺腑的空气都冒着火星,她垂着眸子,面不改色地扶过手上的玉镯,脑海内的语气冷漠到了极点:“小系统,你们主神是有多喜欢两女争一男的情节啊。”

她叹息般说道,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和荒谬。

设想了那么多原因,可结果竟是......就因为李文玉随意泼下的脏水,立功无数的将军就要以最脏污的模样死去,身前名被剥夺,身后名被摧毁,无人还她清白,无人记她名姓。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成全女皇对爱人的“痴情”?

痴情女皇俏皇夫?名不虚传。

她深吸一口气,敛起所有复杂的情感,抬眼注视着李文玉,语气不咸不淡,与李文玉设想的勃然大怒大相径庭:“秦卿真的如此?”

李文玉“羞愤”得说不出话,轻轻点了点头。

万帆云用力一拍桌子:“真是大胆!”

“咚”的巨响把李文玉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女皇终于听进了自己的话要对付秦孚羽了,就听到女皇怒气冲冲地说:“朕居然都不知道秦卿喜欢这一款,现在还是在皇夫你这里听到的。秦卿不愧是和朕从小一块长大的,审美都这么相似,皇夫你看之前黄司空送过来两个和你有三分像的男子,朕有你了无福消受,但也不好一直把他俩摆在后宫,咱们给秦卿送去怎么样?”

李文玉大喜大悲之下,忽然头晕目眩起来,脑子里只有零星几句“喜欢这款”,“和你有三分像”,“给秦卿送去”,他颤颤巍巍,坚强地伸出尔康手,无声呐喊,陛下,你清醒一点啊,你的臣子在觊觎你的皇夫,你就没有一点被冒犯的自觉吗?

没有任何自觉地万帆云指挥着进来的宫人扶住李文玉,自己在旁边负责口头上的关心:“皇夫你没事吧?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怪朕,你身子弱就不该让你起早贪黑上朝帮我批改奏折的,你好好将养着啊,朝中万事有朕。”

李文玉憋屈得几欲吐血,他好想说他根本不觉得上朝和批改奏折累,但他不能,作为一个如兰君子,他应该两袖清风,视权力如粪土。但到了这份上,他心里清楚秦孚羽是暂时拉不下去了,他不太甘心,想不通往常无往不利的战术今日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罢了罢了,至少也要借着女皇的愧疚成一件事。

于是李文玉再一次伸出手,这次他终于扯住了万帆云的衣角,虚弱地笑了笑,整个人柔弱得彷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陛下,你还记得之前臣和你说的那件事吗?”

万帆云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是黄司空儿子强抢民女被抓那件事吗?”

“是他。”李文玉低咳一声,“关了那么久,教训也吃够了。黄司空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次也是到处打点,甚至愿意定下两家的婚事正大光明娶那女子进门。那女子只是个平头百姓,两家的婚事也算是高攀。现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女子名声也没了。不若先放出来,让两人早日完婚。”

他一句一咳弱声弱气地说完这么长一段话,就看到万帆云又开始用那种令他心里发毛的,好像他有多么不懂事的眼神看他了。李文玉身子下意识一缩,小声问:“陛下?”

万帆云叹了口气:“皇夫啊,你还记得桓朝律法里面强抢民女应该怎么判吗?”

见李文玉不应,她自己补全了回答:“直接当街处死。”

“可,那是黄司空唯一的儿子啊,黄司空他为桓朝鞠躬尽瘁。”李文玉说。

万帆云恍然大悟:“所以皇夫是害怕朕处死了他唯一的儿子,黄司空怀恨在心对朕不忠心?”

李文玉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应.....应该吧?”

“这好办。”万帆云轻轻拊掌,脸上是再明艳不过的笑容,她不顾感觉不太妙的李文玉阻拦,抬手便招来自己接到消息赶来的内使,“来人,传朕旨意。”

“黄司空罢官,他儿子当街斩首,以儆效尤。”

末了,女帝玩着自己的头发,似乎觉得哪里不太严谨,思考片刻,又兴致盎然地跟上一句,“黄司空本家所有在朝为官的全罢掉。”

底下内使在奉命写着圣旨,眼见着局势像脱缰的野马一路撒野狂奔的李文玉瘫软下去又被身旁的宫人搀扶着,勉强保持住了站姿,满心都是迷茫与苍凉。

......怎么今天女皇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呢?

而还蹲在房梁上的秦孚羽,看着下面的一场好戏,实在没有忍住,以拳抵唇,差点笑出了声。

真的.....有点可爱啊。她注视着翘着二郎腿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罢黄司空官的万帆云,心底那股莫名的,令她无所适从的情绪已经转换成了快要满溢而出的好感。

万帆云,是一位魁梧女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的好像一堵墙似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肩膀好似双开门冰箱。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好一个能让秦孚羽依偎的宽大肩膀!

万帆云一开始:她怀疑我了,这样才对。

过了一会儿的秦孚羽:我完全信了。

万帆云:???

我感觉我需要努力一下做到一周两更,但我写文不写到我想断的地方压根不断,这导致我每一章都是大长章,朋友建议过我每章三四千字分一下,但我.....我行我素jpg

其实这一章还没写到我想断的地方(穿越者还没出来啊!),但已经一万字了索性发了吧,穿越者放下一章(灵活的标准)

以及:飞霄简直是我的天选老公!鬼知道我有多喜欢白毛高马尾,秦孚羽就是白毛高马尾(你),但可恶为什么偏偏是砂金给我的考验啊!我攒完砂金满命再抽飞霄吧呜呜。

顺带:纳塔真的很好玩啊!龙龙超可爱,火神超级飒,妈妈我又恋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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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世界二:《痴情女皇俏皇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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