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亲卫舰-“博物者”号。
“军医说过，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接入神经索，长官。”陈甲，准确来说，她的真名是陈云霄，亲卫舰队首席队长，军衔中校。她不赞成地说：“您该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天湖星系还需要您主持大局。”
“他们需要的不是我，是一个‘元帅’。”秦珏躺进接驳仓，任由神经索接入自己的人机端口，代表着“过载”的红灯瞬间亮起，“但现在有人需要我。”
陈云霄年近四百，对元帅这个顶头上司没有旁人认为的胆胆颤颤，此时没有立刻领命而去，反而劝道：“您现在需要静养，再说了，这种程度的亚空间航行事故，麦伦作为向导是完全有资格的。如果那个人真的需要您，那必然不会放任您冒着把自己脑子烧坏的风险去保护他。”
接驳仓的仓门缓缓闭合，秦珏只说：“我认为需要。”
人工犁鼻器告诉她，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浓度超标。陈云霄于是不再说什么。
明明前不久信息素还处于正常水平……怎么回事？
是刚刚进行了标记或临时标记，激发了超出正常情况的圈地意识？
陈云霄想：从ABO的角度来说，长官的确是个不成熟的Alpha，根本没有意识到信息素对一个人判断力的影响有多大。好在眼下的情况尚且算不上过分危急，哪怕长官强行连接神经索，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负荷。
就是……军医到时候大概又要对着不听话的病人小发雷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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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秦珏还不知道他的军医要面对什么。
对于人类的大脑来说，连接神经索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但太空军团发现，和亚空间共连神经索，可以高效且有效地纠正偏差的航向，避免迷失。
在黑暗的接驳仓里，秦珏闭上了眼，耳边是系统的合成音在有条不紊地播报——
“身份识别，秦珏。”
“亚空间向导系统开启中……”
“神经索触及端展开。”
“纠缠信息过滤泵运行中，负荷17。”
“感知冷却剂已注入，热载D类。”
“实体相位图开始覆盖……覆盖完成。”
“心智校准锚点已确认，数据导入完成。”
“亚空间向导系统已开启。祝您在亚空间永远正确。”
失重感骤然从背后攀上，接着，无形的吸力拽住仿佛漂浮在虚无里的身体，把秦珏猛地拉往向无尽的深处。
混沌。
——和很多人想象中的不一样，在神经索的感知里，亚空间实际上褪去了比光污染还要致命的错乱幻象，变成了一片混沌的、原始的黑暗。
在被黑暗掩藏的背后，一些光线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点儿影子，但光亮转瞬即逝，连半点儿涟漪都未曾在黑暗里掀起。
秦珏行走在没有光的黑暗里。
在人类的探知领域里，亚空间的未知仍然大于已知，正如人类迄今为止也不知道“光线”究竟是何种东西。但从星联历4576年、第一个用神经索连接亚空间并借助光线重返正确航线的太空战士路源元开始，“光线”就变成了亚空间的航标。
后来，以成为舰长的路源元的星舰“天弓”号为名，未知的亚空间“光线”被正式命名为“天弓”。
在正常航行的状态下，人类的肉眼甚至是扫描仪都无法观测到天弓。唯有当人类通过神经索连接到亚空间时，天弓才会成为他们感知里唯一存在的东西。
作为亚空间航行的第二道保障，向导的作用就是观测天弓——通过天弓调整实体相位图的坐标，再把实体相位图经过一系列转换变为航行数据，以校正航线。
和尤加利叶集团那边反馈的航行数据不同，舰队实际上已发生了中度迷失。
在陈云霄指挥博物者号接管飞船权限时，舰队还处于轻度迷失状态。事实上，这对于元帅的亲卫舰队来说，不算是个大问题，但是……
秦珏想到了自己收到的那封邮件。
在他收到邮件的同时，方去回正陷入亚空间幻觉中。
说实话，一开始的秦珏并没有发现方去回中了亚空间的招——对方不仅是一位有着冷酷传闻的首席执行官，还是个演技颇佳的演员，哪怕秦珏与他靠得如此亲昵，都没能发现，方去回其实早在飞船驶进亚空间时就意识不清醒、沉沦在了幻觉里。
然后，幽灵信号找上了秦珏。
亚空间会影响频道加密的技术稳定性，幽灵信号甚至能无视任何信息加密技术，哪怕该技术来自太空军团，以及“数据领域的圣地”图灵堡。
[看看我。]
——这是秦珏收到的幽灵信号发给他的讯息。
鬼使神差的，秦珏转过头，仔细观察起了好似在闭目养神的方去回。
之后，是第二封来自幽灵信号的邮件。
[他果然在你们这里。]
“他”是谁？
“你们”又指的什么人？
不知为何，秦珏总觉得这两封邮件意有所指，甚至充满了对面是一个能正常交流的活人的诡异感，不是正常的幽灵信号会产生的漫无目的讯息。
虫神遗民又借助风暴虫族的力量，在亚空间找到了什么好东西？秦珏并没有被细思恐极的两封邮件吓到，倒是想起了目前规模最大的反人类组织“虫神遗民”。
只不过，随着风暴虫族的溃败，曾经嚣张一时的虫神遗民也迅速沉寂下去，就连其曾经的大本营“虫神摇篮”都成了一颗被废弃的荒星，其中的虫神遗民成员则不知所踪。哪怕前段时间，太空军团“不小心”误丢了一枚星际导弹、炸毁了三分之一的虫神摇篮，虫神遗民都没有跳出来指责星联人类的强权和暴政。
自己接收到的幽灵信号会是虫神遗民的阴谋么？
思索并未让秦珏停下向前的脚步。
他行走在黑暗里，向着天弓掠过的方向走去。随着他距离其中一道天弓愈来愈近，一些有如文字的东西开始从黑暗里浮现，然后被转换为无法理解的噪音，搅动着接收者的理智。
[无法识别]
[无法识别]
[无法识别]
秦珏于是径直路过这道天弓，走向了下一道。
在和亚空间共连神经索期间，时间可以被看做是静止的。在这漫长的一瞬间内，向导会一直寻找可以为舰队指引航向的天弓，直到他们的人脑再也无法承受神经索带来的压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向导可以说是一个易耗品——大部分向导的死因都是，人脑在连接神经索的过程中被烧坏。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在烧坏自己的脑子前，死去的向导究竟有没有在无边无际的亚空间里观测到正确的天弓。
秦珏继续向前行走。
如果把他最开始出现在亚空间的地方视为起点，那他已经走了很远，但空间的大小在亚空间是失去了存在意义的，人类的脚步无法丈量出亚空间的边际。
亚空间里没有一条道路的终点，只有一道又一道宛如流星般划破黑暗的天弓。
这是秦珏找到的第327道天弓。
红色的天弓好似一道被具象化的视线，在被它撕破了黑暗里沉默地注视着人类的身影。
从天弓里逸散的信息不再是无意义的噪音，更多的信息从中涌现。秦珏扑进这场信息风暴当中，在狂乱搅动的无数信息里，他看到了移动的星球轨道、变动的太空坐标、无数人在同一个时间经历的不同的事件碎片，以及……方去回。
秦珏“看”到，年轻的方去回正被一个见鬼的Alpha抱在怀里。啧，两个Alpha搂搂抱抱，真是不成体统。
看制服，那手半点儿都不老实的Alpha还是个太空战士。
在身体向前跌入的前一刻，秦珏的脑海里闪过一条诧异的念头：年轻时候的执行官先生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乖巧的Alpha么？
注1：小情侣之前是有点前缘的，但不是爱情，不然受不会对攻标记自己这件事轻拿轻放。
注2：此亚空间非彼亚空间，很多自设[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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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连接亚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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