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赤焰秘藏
1
赤焰山脉内部的热浪如同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团火。殷宁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怀中的殷血却异常安静,那双异色瞳孔专注地盯着山脉深处,仿佛能看穿重重热浪。
"主人,前方有东西。"殷四化作的秃鹰盘旋回返,羽翼边缘已经焦黑,"一座...祭坛。"
殷宁拨开面前炽热的红草,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方圆百丈的圆形平台上,九根赤红石柱呈环形排列,柱身刻满古老符文,中央是一座三丈高的血色晶碑。最令人震惊的是,晶碑中封存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缠绕着血色纹路,宛如流动的鲜血。
"这是..."殷宁的指尖微微发抖。
殷血突然在她怀中剧烈挣扎起来,小手拼命伸向晶碑方向,右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更诡异的是,晶碑中的黑剑竟也随之震颤,发出嗡嗡剑鸣。
"血脉共鸣!"殷四惊呼,"这剑认得小主人!"
殷宁缓步走向祭坛,每靠近一步,怀中的殷血就兴奋一分。当她踏上平台的第一块石板时,九根石柱同时亮起,符文如活物般游动起来,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血色大网。
"退后!"殷四急叫。
但已经晚了。一道红光从晶碑射出,精准命中殷血的额头。婴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小小的身体悬浮到半空,与晶碑中的黑剑平行相对。
"殷血!"殷宁想要冲上去,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晶碑开始龟裂,裂纹中渗出粘稠的血色液体。那些液体并未滴落,而是化作无数血线,将殷血与黑剑连接起来。殷宁惊恐地看到,自己儿子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皮肤下浮现出与黑剑相同的血色纹路,右眼的红色逐渐向整个眼球蔓延。
"他在...融合剑灵!"殷四的声音因震惊而变形,"这剑里有血魔剑灵!"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晶碑彻底炸裂。黑剑破封而出,悬浮在殷血面前,剑身上的血纹如同呼吸般明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剑柄处竟睁开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血。
殷宁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终于明白殷血父亲所说的"礼物"是什么了——这是一柄拥有自主意识的上古魔剑,而且与殷血的血魔之体完美契合!
"铮——"
黑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突然缩小成三寸长短,化作一道黑光没入殷血眉心。婴儿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额头浮现出一个剑形印记,又慢慢隐去。
悬浮的力量消失,殷血坠落下来。殷宁飞扑上前,稳稳接住了他。婴儿在她怀中安静下来,右眼的血色褪去,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这到底..."殷宁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殷四落在她肩头,声音凝重:"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传说中的'血饮魔剑',上古血魔的本命法器。它认小主人为主了。"
殷宁低头看着儿子安详的睡颜,难以想象这么幼小的身体里,已经封印着一柄足以毁天灭地的魔剑。她轻轻抚摸殷血额头的剑印,指尖传来微微的灼热感。
"他父亲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她喃喃道,"把我们引到这里,让殷血得到这把剑..."
"主人,看那边!"殷四突然指向祭坛后方。
殷宁抬头,只见晶碑碎裂后,露出后面一个隐蔽的洞口。更令她震惊的是,洞口上方的岩壁上刻着几个大字——
"血魔传承,待君来取。"
2
洞窟内的温度反而比外面低了许多。殷宁抱着殷血小心前行,殷四化作人形在前方探路。岩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红色晶石,照得通道一片血色。
"这些是血精石,"殷四低声道,"传说只有万人血战之地才能孕育出来。"
殷宁没有回应。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怀中的殷血吸引了——自从进入洞窟,婴儿的呼吸就变得异常缓慢,几乎像停止了似的,但皮肤下的血色纹路却越来越明显。
通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有一座血池,池中液体粘稠如浆,散发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池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
"这是...上古血文?"殷宁勉强辨认出几个字,"'血魔...传承...洗礼...'"
殷四突然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主人,这碑文上说,这是血魔始祖留下的传承血池,能唤醒纯正血魔之体的全部潜能!"
殷宁心头一震。她看向血池,又低头看看殷血,突然明白了什么。难怪殷血父亲指引他们来这里——这血池才是真正的目的!
"但小主人还这么小..."殷四担忧道,"血池洗礼的痛苦连成年修士都难以承受..."
殷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石碑上最后一行字让她如坠冰窟:"'洗礼失败者,化入血池,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这时,殷血突然睁开了眼睛。不是平常的异色双瞳,而是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更可怕的是,他竟开口说话了,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属于婴儿的威严:
"母亲,放我进去。"
殷宁差点失手将他掉落。"你...你会说话?"
殷血——或者说占据殷血身体的那个意识——微微一笑:"血饮剑唤醒了我的一部分记忆。我是血魔转世,这一世注定要重掌血道。"
殷宁后退一步,本能地感到恐惧。这还是她的孩子吗?还是说,从始至终,殷血体内都藏着另一个存在?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殷血的眼神软化了些:"别怕,母亲。我依然是您的儿子,只是...更完整了。"他伸出小手,轻轻触碰殷宁的脸颊,"我需要血池的力量来控制血饮剑,否则它迟早会反噬我。"
殷宁看向殷四,后者凝重地点点头:"血饮魔剑确实需要强大的血魔之体才能驾驭。以小主人现在的状态,恐怕..."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
"有人强行突破结界!"殷四脸色大变,"是月隐宗的气息!"
殷血的血瞳中闪过一丝冷光:"冷月婆没死。"他转向血池,"母亲,没时间了。"
殷宁看着儿子——无论他体内有什么,这确实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血池边缘:"需要我做什么?"
"将我放入池中,然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殷血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成熟,"血魔传承考验的是意志力,外力干预只会导致失败。"
又是一阵更剧烈的震动,隐约能听到术法轰击的声音。
殷宁不再犹豫,轻轻将殷血放入血池。婴儿的身体刚一接触血水,整池液体就沸腾起来,形成无数血手将殷血拉向池底!
"殷血!"殷宁下意识想救人,被殷四死死拉住。
"相信小主人!"殷四急道,"您现在插手会害了他!"
血池表面恢复平静,但殷宁能感觉到,水下正进行着可怕的蜕变。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滴落,立刻被血池吸收。
洞口的震动越来越近。殷四咬牙道:"主人,我去挡住他们!您守在这里!"
不等回应,他就化作一道黑光冲向洞口。殷宁独自站在血池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她不是没想过殷血可能非同寻常,但血魔转世...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管你是谁,"她对着血池低语,"请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3
血池突然炸开!
殷宁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石壁上。她挣扎着爬起来,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血池中央悬浮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黑发如墨,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全身布满血色纹路。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瞳孔却是诡异的双瞳!
"殷...血?"殷宁试探着呼唤。
男孩转向她,嘴角勾起一个不属于孩童的微笑:"母亲。"声音依然是稚嫩的,但语调却老成得可怕,"我回来了。"
他一挥手,洞内所有血精石同时亮起,映照出洞口的战况——殷四浑身是血地挡在通道中,而对面是数十名月隐宗修士,为首的冷月婆银杖挥舞,每一次攻击都让殷四后退一步。
"四叔需要帮助。"殷血——现在或许该叫他血魔了——平静地说。
殷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殷血小手一抬,血池中飞出一道血箭,瞬间穿过百米距离,精准地洞穿了冷月婆的右肩!
"啊!"老妪发出一声惨叫,惊怒地看向洞内,"魔婴觉醒了!所有人小心!"
殷血轻笑一声,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殷宁身边,速度快得肉眼难辨。他牵起母亲的手:"走吧,母亲。是时候让月隐宗知道,追杀血魔的下场了。"
殷宁任由儿子拉着前行,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短短时间内,殷血不仅长大了两岁,还掌握了如此可怕的力量。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孩子吗?
通道中,战斗已经呈现一边倒的局面。殷四重伤倒地,月隐宗众人正欲给予致命一击。殷血松开母亲的手,缓步上前。
"住手。"他稚嫩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
所有月隐宗修士同时僵住,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冷月婆面色惨白:"你...你已经完成了血魔洗礼?不可能!这至少要——"
"十年时间?"殷血轻笑,"血魔之体加上血饮剑,让我跳过了成长期。"他抬起小手,五指张开,"你们追杀我母亲这么久,该付出代价了。"
殷宁突然冲上前:"殷血,不要!"
但为时已晚。殷血五指猛地收拢,数十名月隐宗修士同时发出凄厉惨叫,全身血液从七窍中喷涌而出,化作血河涌向殷血小小的身体!
冷月婆不愧是月隐宗大长老,在千钧一发之际捏碎了一块玉佩。银光闪过,她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
"血魔!"她怨毒地嘶吼,"月隐宗与你不死不休!宗主大人会亲自——"
银光爆闪,老妪消失不见。其余月隐宗弟子则全部变成了干尸,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殷血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周身的血色纹路更加明亮了。他转向殷宁,眼中的血色稍稍褪去:"母亲,我保护了您。"
殷宁看着满地干尸,又看看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她蹲下身,平视殷血的眼睛:"听着,无论你体内有什么,你首先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
殷血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我会控制血饮剑的渴望...为了母亲。"
殷四挣扎着爬起来,敬畏地看着殷血:"小主人,接下来我们去哪?"
殷血望向洞外,血瞳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去找我父亲。血饮剑告诉我,他在'血海深渊'等着我们。"
"血海深渊?"殷宁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传说中的禁地!"
殷血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出奇地柔和:"不用担心,母亲。有我在,没人能伤害您。"他顿了顿,"而且...父亲留给我们一张地图。"
说着,他额头的剑印亮起,一道血光投射在岩壁上,形成一幅复杂的地形图。最引人注目的是图中央一片血红色的海域,以及海域中央那座黑色宫殿。
殷宁看着这幅图,突然意识到——她卷入的这场风波,远比想象的要大得多。而她的儿子,很可能就是这场席卷整个修真界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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