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水柱戛然而止。
阿发慌乱地闪到墙边，往右瞄了一眼，还没看清就一脸惊恐地飞快转回了脸。
艹艹艹！
光着的！
他盯着面前的白瓷砖大喘气，越来越不对劲，怎么……瓷砖里也能反射出白花花的一片？
简直不知是福还是祸！
他闭上了眼，沉浸式体验陪小金上厕所，耳边还能听到始作俑者无意识发出的舒畅叹气声，最后以一个冷颤结尾，在马桶的哗哗水声中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门关上还没一秒，外面又传来踉跄的脚步声，他伸出头往外看。
……小金扶住了墙，正晃晃悠悠地往床上走。
看样子能自己走回去。他回过身，面对马桶里的水花，脑子里只有刚刚看到的平顺背影。
还有两小团屁股肉像加载界面一样的玩偶一样，反复来回的一扭一扭。
完了。
他捂住脸深呼吸半天。
还是放不出水。
……他叹了口气，拉好拉链往外走。
快到床前的时候，他站住了，一脸纠结。
......直接走吧，别再看了。
......万一回来倒头就睡，没盖好明天着凉了怎么办？
就看一眼，绝不多看。
他打定主意侧过脸，可惜脑子守约了，眼没同意，直接看一眼就挪不动了。
小金果然没盖好。
一动不动趴在床上，闭着眼看起来又乖又美好。嘴巴被压得微微张开，露出水润的唇肉和洁白的牙齿。
顺着脸往下，是细腻流畅的皮肉和轻盈舒展的身体。背部平直，屁股肉也很薄，趴着的时候腿错开，隐秘的桃花源就若隐若现。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连绵清透的粉紫皮肤，向着中间神秘又轻佻地加深。
阿发看得气血翻涌，不断与想要向前一探究竟得想法作斗争。
手心也奇怪地发痒，想要抓点什么尽情搓揉一把。
花了好大力气才压住本能，弯下腰克制地收回眼神，给小金盖上了毯子。
然后像个被即将捉奸在床的情夫快速逃离了房间。
小金是快十一点的时候醒来的。头痛，嘴干，身上疼，他爬起来喝了瓶水才想起昨天去喝了酒。
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他记忆全无，洗漱完又点了个外卖，才躺在床上发信息。
小金：“阿发，醒了吗？”
小金：“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小金：“你感觉怎么样？我的头疼死了[苦笑]。”
等到他肚子都响了，信息还是没人回，听到外卖的声音，他套件衣服走向门口。
拎起外卖转身的时候，余光撇见隔壁门口的地上落着一个蓝色的小鱼玩偶--好像是鸡蛋的玩具。干干净净，不像扔的，更像是不小心掉下来了。
他准备还给阿发，正好问下昨晚的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门后有狗爪欢快敲在地上的啪嗒声逐渐接近，隐约还能闻到饭菜出锅的香味。他鼻子抽动了两下，肚子叫得更欢了。
赶紧敲了两下门，然后蹲下身去捡玩具。
很快一阵人和狗交错的脚步声传来，门开了，屋里的光瞬间照亮了这一方走廊。
小金正蹲在地上，见状抬头，举起玩偶问：“这是鸡蛋的玩具吗？还要不要？”
阿发没回话，眼前的画面硬控了他的语言功能几秒。
仰头张嘴的清纯少年脸，身着紧身的浅色运动裤，紧绷的布料沿着臀部勾勒出半个清晰的桃心。
很微妙的一幕。尤其是他昨天还见过更特别的一面。
小金问完，眼看阿发的嘴唇越绷越紧，拳头也握起来，好像在极力忍耐些什么，一副要打人的前兆。
看的他都跟着紧张了，急忙站起左右都看了一遍，生怕错过了什么异常危险。
但什么都没发现，他又抬头去追阿发的表情，对视一眼阿发马上别过头，表情里又添了丝慌乱，像杀人抛尸后被目击证人现场指一样假装视而不见。
俩人都诡异地没有说话。不过一个是因为疑惑，一个是尴尬。
随着一阵饭香味飘来，小金的肚子配合地发出不合时宜的响声。
好，诡异对峙中又多了几分尴尬。
阿发先恢复正常，伸出手来，说：“是鸡蛋的，给我吧。”
“哦哦。”小金递过去，空下来的手好像有些尴尬，无处安放般放在了肚子上，说：“正好我外卖到了，哈哈，走了。”他摆摆手，没等回应就快步走开。
刚刚怎么一回事？
明明昨天还亲密地一起喝酒，今天却好像格外生分。……难道自己昨天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不明白，不理解，小金疯狂挠头。
他吃着饭，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们去西藏洗涤心灵吧。”
父母每年都会自驾进藏，之前工作一直没机会过去，想想自己确实宅在家不断时间，也挺想出去散散心的。于是他回了个ok。
一周后，阿发打完球回来，习惯性地往小金门前看了一眼。
地面干干净净，没有外卖、垃圾和快递。
他进了门，坐到沙发上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发出去一个语音：“你最近不在家吗？”
这几天一直没联系，但从前天开始，小金家门口空空荡荡，在屋里也听不到隔壁细微的动静，等了两天，他才意识到，小金可能真出门了。
等他洗漱完换好衣服，拿起手机一看，还是没回。
不知道哪来的不爽，手机被扔到了一边。
等他开车到了学校里面的聚餐饭馆时，先到的同学已经喝过一轮了，几个热心人喝的乱红脖子粗还到处打圈敬酒。见他进来，立刻热络地举着酒杯过来要罚他三杯。
他在外省交换两年，跟大部分同学都只能算脸熟，所以拒绝的比较客气：“不了，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很平淡的一句话，但立刻有些同学拉下了脸，带头的那个也没勉强，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圆场：“你说你，临毕业了还想跟你喝两杯呢。”然后自然地带人去另外一边了。
今天聚餐主题是送别辅导员，阿发本来想单独跟他约个饭，但导员问他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寻求一个和解的机会。他知道导员是个善良的人，正因为如此，在他大一出事后才会费劲地帮他申请去别的学校交换学习，回来后也偶尔会劝他跟大家和谐共处，出了社会还能互相扶持。他并不认可这套逻辑，但让他今天逢场作戏演一下和睦相处，宽慰这个即将分别的人，也没有什么做不来的。
所以他来了。
但奈何他和同学的关系一向冷淡，能说得上话的大多是打球对脾气的几个人，加上他又单独租了房子在外面住，同学对他的印象普遍还停留在三年前的“同性恋”，大部分见面也都敬而远之。
这样也好，他也能落得个清闲，坐到球友身边喝水。球友凑过去打趣：“吆，开车来的？临毕业还炫富一波啊？”
“放屁！”阿发说：“主要是怕你喝多了，准备送你回家。”
球友：“我呸，信你个大头鬼。”
互怼两句心里舒坦了，正好手机亮起，阿发拿起来看，是小金回复的一张他站在连绵雪山前的照片，雪山很大人很小，放大才能看到手里拎着的氧气瓶和没有血色煞白的一小张脸，小金回复道：“在净化心灵！”
光看文字阿发都能想象他虚弱又骄傲的语气，忍不住调侃：“悠着点，你那小身板可不抗造。”
“谁的照片啊？笑的这么开心。”球友探头过来，还没看清就变成了黑屏。
等把人打发走，他看着新跳出来的消息：“少嘲讽人，我有加血包。[图片]”
点开图片是密密麻麻一塑料袋的氧气瓶。
对着手机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合上手机，他扫了一眼混乱的饭店，想去给导员打个招呼，正好对上角落里两个窃窃私语指点的脸。
那俩人愣了一下，然后僵硬地端起酒杯，装作没看见就走开了。
朋友也看到了这一幕，给他倒满茶安慰道：“别理他们。毕业了就过去了。”阿发笑笑没说话，两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他去跟辅导员敬酒。导员已经喝高了，醉醺醺地跟阿发碰杯，拍着他的肩膀啰嗦叮嘱：“要好好，好好的......”一句话都没说清楚，却一切尽在不言中，阿发跟他对碰了，仰起头干了手里那杯茶。
同样酒气冲天的几个同学趁着空档一拥而上，推搡着导员上台唱歌。阿发看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明明才三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头顶却已经稀疏了，脸上也写满了憔悴与沧桑。
听朋友说，这个老好人太负责，被其他同事针对工作不好开展，也没拿到晋升资格，郁郁不得志才准备去做别的。朋友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你说他天天操不完的心，出力还不讨好。他要是躺平了啥也不管，就靠着这个铁饭碗，谁又能说他什么？”
八卦的男主角还在台上声竭力尽地吼着水手：“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一个清醒的老好人，标准配置就是流不干的泪。
虽然还没踏入社会，但阿发跟着父母应酬的时候，偶尔也会被一些无耻的嘴脸恶心到。他很清楚的知道职场的险恶容不下天真与善良，但还是会为一颗真心的陨落而遗憾。
他看着舞台上的人，不自觉地想到了小金。
那么温和又清醒的一个人，又是经历过什么才会选择躺平？
散场时夜已经深了，阿发半路停了车，拐进教学楼里去上洗手间。
虽然没喝酒，但听了一晚上噪音的脑袋也晕乎乎的，他眼睛放空专注排水，忽然听见一阵挑逗的口哨声。
一个带着耳钉的娇小男生轻佻地斜倚在门口，看阿发回头，便乖巧一笑，露出嘴边两个深深的梨涡。
很甜美，很无害。
但阿发不为所动，甚至厌恶地收回目光，提上拉链，手都没洗就要往外走。
一双白净的手拦住他，收回时好巧不巧地快要碰到他的手，他立刻退后，面露凶光。
“宝贝儿~干嘛啊，这么含情脉脉地盯着我，我多不好意思呀。”梨涡少年笑意盈盈，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撒娇。
面对调戏，阿发立刻拉下脸，厌恶且忍耐地说：“你想干什么？”
三年前分手的那一幕让他恨透了这个人，曾经想过再见到他一定会狠狠地给他一拳，以示报复的决心。但现在他成熟了，只想远离，不要再跟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但梨涡少年完全不受阿发臭脸的影响，笑嘻嘻地走过来，想牵他的手：“想你呗。想了好几年了，你不想我吗，嗯？”
“滚，你还有脸......离我远一点！”阿发快速闪开靠近的手，走到一边扯了一节纸巾用力擦手。即使没有碰到，他都觉得心里膈应。
梨涡少年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懵懂的表情：“哎呀，不就是帮你出了下柜吗？哈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男人了，以后再谈恋爱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男人牵手接吻了，哈哈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啊！”
“疯子，离我远点！”
根本没法聊。阿发愤怒地把纸球砸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了。
但脚步再远也没躲过身后悠悠飘来的声音：“宝贝儿，我还会找你的吆~”
等他走远了，厕所隔间里闪出一个黑又壮的男生，平静地问梨涡少年：“玩够了？可以走了吗？”
“没有，我还要玩，玩到……”
梨涡少年话没说完，就被黑壮男掐着胳膊牢牢抵在了墙上。两人头对头，梨涡少年笑容灿烂，一副胜卷在握的得意姿态，倒显得黑壮男咬牙切齿的表情格外委屈：“再说胡话，信不信我把你关起来，谁都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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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桃花源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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