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宛言礼貌的微笑着问。
宁舟看着她，完犊子几枪给人脑子打傻了，忘这么彻底。
“宁舟。”清冷无情到极致的声音配上人类友善笑容，显出几分矛盾。
“宁小姐。”宛言笑着点头，转身带众人走进酒店。
宛言新办公室是新中式风格，清新典雅，她跟葛东秦聊着近来修行上的问题，顺便请葛东秦帮她看办公室里的风水。
葛东秦对办公室里各种摆件应该摆在哪里应该摆什么材质说的头头是道，听得宛言和随行人员大呼神奇，他甚至拿起宛言办公桌上的雕像。
“头和身体分别是两个人雕刻的。头部的雕刻者年老，身体的雕刻者年轻。”
宛言的随行人员都惊的说不出话来，议论着这绝对是个大师。宛言忍不住问：“确实是这样，这是我朋友送我的，他和他父亲一起雕刻的，可您是怎么知道的？”
葛东秦耸肩，“我看了上面有两个人残存的能量，一老一少，分布不同位置。你继续修行，你的‘视力’也会变得更好，就可以看到你的新椅子上叠着二十个人影，嗯……大约二十多人偷坐过你的新椅子。”
“哇！”众人一片惊呼欢笑中，宛言看向宁舟，打量的目光里难掩暗喜，似乎觉得宁舟是有什么不同反响之处的小神仙，友善地笑着问，“宁小姐是不是也能看到什么？”
宁舟大方上前，一身考究的西装板板正正一穿，显得人正经了不少，牵着唇角微笑问：“宛女士想要我看什么？”
宛言四处看了看，四周的摆件都让葛东秦孔雀开屏般看完说完了，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但话都问到这了，总得找点什么让宁舟看。
本就是很轻松的氛围，于是宛言玩笑着说：“那帮忙看下我吧。”说着，宛言展开手掌，准备让宁舟看手相，正要问事业线，宁舟语气平缓：“我看到你很需要我，你想要我，一天想跟我做三次。”
静。
“啊！”禘听破防大叫冲出去了。
葛东秦追出去，外面传来喊声，“禘听别跑！这可是破情|欲相的好机会！”
“我不听不听她是魔她是魔她就是绝世大淫|魔！”
屋里剩下的人都尴尬的脚趾扣地，不知该走该留，钉在原地像一根根冰棍，也可能是脚趾卡地砖里了。
心理素质强大如宛言，面不改色，嘴角只是噙着细微的笑意，“宁小姐真是语出惊人。”
两人视线相接，像两块磁铁相对，意识交换奔涌流淌，全是做做做做做……宁舟骇然，目移，转身往门外走。
什么叫惊人？这才叫惊人好吧！屋里这么多人，谁眼里也没有那如狼似虎的劲啊。
想到这里宁舟狐疑地回头瞟了宛言一眼，意念一碰就被弹回来，这次什么也看不到了。
哎呦？修的不错啊？收放自如的！
所以这女人到底是纯色还是没失忆？
宁舟陷入思考。
-
“你礼貌么？”回到接待他们的家庭套房，葛东秦皱着眉质问宁舟，开始喋喋不休的说教起来，常年念经念咒的嘴能有多利索，这里就不形容了。
葛东秦没有情|欲，那种磁场会让路人莫名感到清净，以至于出门在外别人总以为宁舟是他女儿，宁舟跟他说话又没什么好气，旁人也就认为宁舟是个极度叛逆的女儿。
所以在这一年里，宁舟多了个假爹。
有形必有灵，葛东秦自从恢复中老年男人相貌，说话举止也越来越像中年老男人，保温杯也用上了，枸杞子也泡上了，钥匙扣也挂腰上了，宁舟有说可以帮他恢复十八岁的容貌，他当时就拒绝了：
‘以前出去**别人说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个屁，现在长了鱼尾纹，白了头发，别人都特别仔细听我说话。’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葛东秦探头凑过来。
“你谁啊你？还真把自己当我爸了？”宁舟气笑了，扬起下巴极度嫌弃地瞅他，像结算画面里瞅被自己打废的敌方菜鸡。
葛东秦听了这话顿时眉眼皱起来，嘴撇成直线，像地铁里看到什么不忍直视画面的老人，“我怎么可能生出你这种女儿？”
“我也不可能有你这样的爹！”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一下，宛总邀您二位一起用餐。”一位经理在门没关的门口笑着说，两人应声后，经理走时还补了一句：“父女俩出来玩就要和和气气的嘛，哈哈哈……”
屋里俩人都是一僵。
葛东秦不知是不是也尴尬，正在用保温杯战术喝水。宁舟站在一边，低着头，却自顾自笑出了声。
“她请我吃饭，嘿！她果然喜欢我。”
葛东秦：“噗——”
-
修行人过午不食宛言是知道的，但贵客远道而来不能什么也不安排，这顿晚餐更类似于下午茶，自助式长餐桌上准备的多是些摆盘精美的素糕点，可生食野生菌刺身，果蔬坚果之类的小食，以及不大影响睡眠的熟普和低因咖啡。
葛东秦跟宛言聊天，十分健谈，什么也不吃，连茶都没有喝一口，严格遵守过午不食；
护士女孩给宁舟拿了座‘小山’来，宁舟全部吃完，一念不为自己，全为不辜负他人好意；
禘听边喝茶边吃边评判二人境界高低，恨不得多长几个嘴。
饭后众人又聊了会儿，看窗外天色不早，几人谢过宛言的款待起座离开，临出门，宁舟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刻意的礼貌疏离里压抑着几丝诡异阴暗，“那女孩是想拜你为师？”
这话仿佛有没说出的后半句：嘴都没停过给什么都吃，撑死您了吧？
后半句完了仿佛还有后半句：让人小姑娘给您剥核桃，您手残么？
宛言猜对了第一句。
护士女孩本来是国内某985抢手专业毕业生，为了往外润专门又学的护理，润出去后却开始做一些预知梦，见过自己不属于地球，要开始修行，但在国外又无缘遇到适合的老师。
起初她不敢完全相信那些混沌又碎片的梦境，直到在医院碰见宁舟。
宁舟曾在她梦中真真切切出现，正是她在那异世界的同修，这让她彻底下定决心开始修行，又想往回润，并提出拜宁舟为师。
一个人能不能获得大智慧，不看智商高低，学识深浅，阅历多少，而是看品质。宁舟嫌这女孩两个国家润来润去像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一直没收。
同一个问题乃至同一句话，不同人问出来的目的各有不同，这句话旁人问也许是嫌宁舟不够慈悲，但由宛言问出来，宁舟立即抿出一股百年老陈醋的酸味，所以宁舟当即回头，直视宛言的眼睛，“你到底记不记得我？”
正在往门外走的几个人都转头看向她俩。
宛言眼眶隐隐微红，仍礼貌疏离的笑着，意识里严防死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完，送客关门。
宁舟直接穿墙而入。
门外的护士女孩和禘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护士女孩顿时泪目，虽然从未怀疑，但此刻她更坚定，自己没有找错老师！
禘听颤抖着手指着墙，“她当众展示神通，修的绝对不是正法，她是魔！”
宛言看着突然穿墙而入出现在面前的宁舟，泛红泪眼中却没有一丝意外。
宁舟走向她，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不由自主轻颤：“你记得多少？”
宛言亦是死死的盯着宁舟，一把打掉宁舟来碰自己的手。
那只在背后对着自己后脑开枪的手。
她都记起了什么？此刻宁舟无比想知道，一秒钟意念侵入被宛言弹出来一百零八次。
无论宛言记起什么，没有期限没有承诺的分离都会造成巨大伤害。
要不是隔了一年两人就再次见到，宁舟简直不敢想接下来……
天！
有人心里哀叫。
紧蹙的眉心下，是一双与宛言同样婆娑的泪眼。
她抱住宛言，泣不成声，宛言用力要挣脱她，惊声尖叫，推人咬人浑身都在激烈抗拒宁舟，像只应激到立刻就要猝死的猫。
后来她宛言何止成了连幸福都畏惧的胆小鬼？宛言哭着苦笑出声。
正是自己每一个真知灼见深思熟虑的选择，让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她现在总感觉这个人一抱自己就会有接连的枪声贯穿自己的大脑。
可这个人推不开打不走，像团阴雨天黏着的雨雾死死禁锢她每一存皮肤，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心跳，像延伸到她灵魂深处肆意分裂的病毒，直到夺取她全部生命，她终于奔溃痛哭起来。
“你他妈放过我吧宁舟！”
“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我自以为那样能帮到你能让你不再难过，是我太蠢，我脑子进水！我脑子里全是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做过那么多努力！忍受那么多痛苦，就是为了让别人替我做选择么！”
在宛言的质问声里，她被宛言双手并用狠狠朝一边搡去，力度大到她直接一屁|股撞到餐桌桌角上，‘咚’一声，那是实打实尾椎骨和实木桌角接触的声音。
宛言攥着她的领子朝她愤喊，“就是为了让我有朝一日有资格成为别人的选项！”
宁舟有一瞬发懵，因为此刻她的能量仿佛已经与眼前人合一，仿佛她在这一刻完全成为宛言，完全体会得到宛言心里所有感觉甚至每一个细胞的觉受。
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痛苦，此刻让宁舟唇齿打颤，声线也颤动起来，她哀哀的望着宛言，细细描摹眼前这张梦里梦外恒长思念的脸：“你从来都不是一个选项，我别无选择。”
宛言放开手，背对她站着，沉默。
连抽泣声似乎都被宛言死死压抑住，屋里一片安静，显得有几分奇怪。
好几秒之后，宛言才转过来，搡着宁舟背过身，径自一件件扒掉宁舟的衣服裤子，动作干净利落不掺杂一丝杂念。看过刚才宁舟撞青的尾椎骨，又上上下下仔细查看别处。
背对着宛言的宁舟脑中顿时闪过一个画面，宛言跪在她卧室的地毯上，抱着毛绒兔子的双臂一阵紧过一阵。
‘到底伤的多重，嗯？她们居然说你死了。’
心头酸涩的难以言喻，宁舟拼命忍住哭腔，声音憋得有些扭曲，“我没事，真的。其实……那小子撞的一点都不疼，我当时一下子就升天了。”
身后传来宛言抽泣中大换气的声音，宁舟刚想转过身抱宛言就被搡回原位，那人从背后抱着她，不许她回头看。
还好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疤，宁舟有些欣慰的想着，就这么赤条条立在餐厅里任由那人这么死死抱着，过了一会儿那人似乎担心她冷，从地上捡起她的西装外套给她裹起来，又连人带衣服用力把她箍回怀里，还是不许她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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