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冉榕说完这句话,傅停敬渐渐半垂下眼睫,咬了咬后槽牙,有着某种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不自信,身为公司ceo的傲气也在此刻减淡般。
他缓缓开口:“不太合适,冉榕。”
这话听起来,无疑是不容再有余地的拒绝,尽管他的嗓音是温和的,但最终冉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了。”
冉榕轻点了下头,起身离开。
傅停敬看着他的背影,眉心不由自主地皱起,无奈又没有办法。
“冉榕。”
冉榕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怎么了?”
傅停敬道:“早点休息。”
“好。”
冉榕弯腰抱起脚边的小白,安慰似的摸了摸它的头,打开门出去,又回手将门轻轻合上。
因为是背对着的角度,傅停敬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但也能猜到些许。
最终,他只是终于在从紧闭的门上挪开目光后,叹了一口气。
“叮。”
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弹框,工作邮箱收到了新来信。
傅停敬收起心思,点开查看。
世界巡回画展的负责人发来的,他只是粗略地扫了内容,没有耐心再回复邮件,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我看到了邮件。”
傅停敬工作时,声音会变得冷硬,尽管是他主动播出,但是对方仍旧怕打扰到他似的,控制着语调,“傅总,我这边确实联系不到冉先生本人,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您也知道,这次的画展好多人挤破头都想要个展位,我是给冉先生留了位置的,但到现在都空着,我实在是不好向上面交代才迫不得己打扰您。”
“和他的经纪人联系过了?”
“傅总,联系过了,说冉先生前段时间状态不好,一直停笔找灵感,看了下之前的作品也不符合这次画展的主题。”
“嗯。”
傅停敬思索片刻,道:“要说符合,我这里应该有一些。”
“您的意思是……”对方有些不确定,“可那都是您珍藏的,要是再拿出来展出的话……”
傅停敬打断道:“即使我买下,那些画也都属于作它们的人。”
“我明白了,”对方解决了心头大事,轻松了笑了两声,“太感谢您了傅总,要不是您大力相助,我们的这画展也不会越办越大。想当初,冉先生也是个籍籍无名地小画家,遇到傅总这样的知音,也是幸运的。”
傅停敬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道:“他的成就只是因为他自己。”
对方自知说错话,有些尴尬道:“是的是的,傅总您说得对。”
傅停敬的耐心仅限于此,“以后那种话,不要再说了。”
不等对方应答,他挂断了电话。
-
大雨一早便来了。
硕大的雨珠密密麻麻砸在玻璃窗户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后顺着往下滑,将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低饱和的颜色混合。
只要不是晴天,冉榕的觉会少些。
起床时,他听见门外走廊有细细碎碎的声响,像是怕吵醒他,故意控制着音量。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你叫醒他。”
可能因为早起,傅停敬的声音还略有些闷沉的沙哑,嘱托着管家,“他今天大概是要回家一趟,你安排车接送。”
“好的少爷。”
冉榕走到门边,耳朵凑近想要听更多。
两人下楼了,声音越来越远也逐渐变小,什么也听不清。冉榕索性把门打开,也往楼下走。
“他要是心情不好,去逛逛街也行。”
“好。”周叔应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心情不好?”
冉榕先他一步坐到桌边,他的表情看不出好坏,也不去看傅停敬,喝着温水,脖颈的线条拉长,喉结上下蠕动着。
傅停敬缓缓移开视线,“猜的。”
“哦。”冉榕冷漠道。
傅停敬问道:“你在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冉榕的反问,让傅停敬也短暂的无言,两人没再说话。
周叔把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来,并为冉榕放上一杯热牛奶,傅停敬的手边是一杯现磨咖啡。
“谢谢周叔。”
冉榕仰头,咧嘴笑得灿然,跟刚才回答时的模样比起来,像是两个人。
傅停敬:“……”
他顶眸看了眼管家,后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写满了茫然。
早饭没吃完,傅停敬就被公司的一个电话叫走了。
冉榕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满地努了努嘴,轻哼一声,喝完最后一口牛奶,随便擦了擦嘴角,上楼换衣服去了。
雨一直下,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
冉榕在玄关处换鞋,周管家递来一件棉外套,“今天降温得厉害,冉先生还是穿件外套吧。”
冉榕觉得厚重,不想穿,便道:“我不冷。”
“最近换季,流感盛行,冉先生穿上吧,以防万一。”
周管家执意要他穿上,冉榕系好鞋带,起身看向周管家,“是他要求的?”
周管家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冉榕撇撇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衣服,嘟囔了一句,“真搞不懂。”
管家看着冉榕把衣服穿上,撑着伞把人送上了车,这才回到了房里,给傅停敬发了消息报备。
在车上。
冉榕把外套纽扣扣得严严实实,下颚藏在立起来的毛绒衣领里,闻着上面淡淡的并不陌生的香薰气味。
他听周管家说过,傅停敬有轻微的洁癖,有时睡眠也不太好,所以爱不浓不淡的木质香,每个房间的角落里都会放一些定制的香薰。
确实,闻起来连心情都会变得舒畅些。
思索间,手机震动。
微信里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备注是:冉榕,我是林堂春。
林堂春是他的大学同学,交情并不深。
可以说冉榕和班级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交情,最深的关系也仅仅是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讨论他自视清高不愿意让人接近、这么孤僻的人凭什么这么招教授偏爱、和他谈恋爱肯定闷得要死等等言论,偏偏冉榕专业课又实在过硬,除了性格,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所以大家唯恐避他不及,根本没有人来和他说话,又怎么会突然加他的好友?
冉榕点了同意。
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事。
【林堂春:我说冉大哥,不过是之前略微有了点争执,你怎么还把我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林堂春:最近的展都这么重要,我每天忙得要死,你倒好,直接消失。也别太视金钱如粪土了,算我求你好吗?】
文字充满了语气,任谁看了都是熟稔的态度。
冉榕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和林堂春有交集了?
【2R:?】
【林堂春:???】
冉榕只来得及看到林堂春回复的各种意味交杂的许多个问号,司机便告诉他到地方了,没再回复。
他走到门庭下,收起伞,抖了抖水,放在一边。
抬头看见家里的大门打开着,像是早就在等他似的。屋内因为天色太暗,而打开了灯。
刚踏进门,老管家久迎了上来,用毛巾擦了擦冉榕身上溅到的雨水。
“小少爷,欢迎回家。”
说罢,他关上了大门,阻挡冷风吹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暖气的缘故,冉榕觉得露出来的脸颊和手很快暖和起来。
“爷爷呢?”
“在室内花园,少爷要来,老先生比往日都起得要早些。”
爷爷对他的每一次回家都特别的重视,冉庆山总说自己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但也从不要求冉榕多回家陪陪他,也不会说想念的话。
室内花园的天窗亮堂堂的,冉庆山喜欢在这里看书。
冉榕进去时,他的鼻梁上架着眼镜,背挺得很直,低头把书拿得远远的。他看得很慢,却很认真。
冉榕悄悄的进去,奈何冉庆山总是能及时捕捉到他的靠近,转过头来,双目从老花眼镜的上方看向他,“啧”了一声,“每次来都悄无声息的,做贼啊?”
话是这样说,冉庆山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看您读书太认真了,不忍心打扰呢。”冉榕道。
冉庆山把书合上,放到一边,然后缓缓取下眼镜,“臭小子,就是想吓我,我还不了解你?”
冉榕耸肩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冉庆山哼了声,看向冉榕的衣服,愣了下,“这真是长岁数了,都知道天冷主动加衣了。”
冉榕轻咳一声,道:“有人关心,当然要爱护好身体嘛。”
他说得漫不经心,总含着不明意味的害羞和开心。冉庆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这次,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来?”冉庆山看了眼冉榕的身后问。
冉榕没说话,冉庆山瞬间皱起眉头,语气严厉,“这么多年,他从来没主动来看望过我一次,你真觉得他是对的人?现在就这样,以后结婚了还得了?!”
“我再问你,他带你见过他家里人没有?”
冉榕顿了顿,实话道:“不记得了。”
“那就是没有!”冉庆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重新变得语重心长,“冉冉,下次回家,要是你再不把他带来见我,就别怪我太过分。”
冉榕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冉庆山却抬手阻止了他,“多余的辩解我不想听,话就放这儿了。”
冉庆山发起火来,谁也招架不住,冉榕也不例外,只得点了点头。
“说回正事,这次我叫你回来,是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冉榕看向他,“爷爷您说吧。”
冉庆山的表情五味杂陈,看起来比刚才提起冉榕的男友还要让他恼火。他再次叹了口有些沉重的气,眼底染上心疼的情绪,“冉冉,你爸妈下周要回来了。”
“咚”的一声。
冉榕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厚重的东西砸了一下,闷疼又窒息。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需要格外大的准备才能让他稍显平静的接受。
“哦。”
冉榕道。
“他们俩,都想见你一面。”冉庆山别开眼神,也不想让这件事发生,但没有办法,他们毕竟也是冉榕的亲生父母,无法撇除得一干二净的血缘。
“我不见。”
冉榕眼里承载着无措和勉强,他几乎含着请求道:“爷爷,我不见。”
来迟了 大概傍晚还有一更啵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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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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