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任清商笑吟吟的。
说罢,她就穿过人群往宋从南那里走去。
宋从南被分到了大衍居,和任清商分到的莲华居差得距离可谓是十万八千里。因为午后还要参加云慈学宫的入门考,任清商把乾坤袋里的东西给宋从南之后就立刻离开了。
云慈学宫的入门笔考分为三类:修真史观、 神通修炼观和心性与悟性。
然后按名次分堂上课,名列前茅的自然是甲堂,然后依次往下排,最次的为戊堂,每个堂还有三个等次,分别为上中下等。
这些任清商倒是不担心,她早就把修真史、修炼观这些东西烂熟于心了。
挤出人群时,封思白还在刚才的地方等她,他环臂站定在侧,面色从容。
“你居然还没走。”任清商佯装惊讶,揶揄他:“我以为你会提前回去和我抢床呢。”
封思白“切”了声,直白道:“我抢得过你吗?”
“那你就是有事说。”任清商挑眉,瞬间明了。
心思一下被戳穿,封思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顺着她的话道:“的确有……你的伤怎么样?”
“就为了问这个?”任清商狐疑,“你今天睡过头把脑子睡坏了吧?!”
封思白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令她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她耸耸肩,想想就打冷噤。
肩上的那个血窟窿被她拿绑带缠了好几道,没有那么狰狞可怖了。玄天冰凌是由东极的千年玄冰炼化,一般的灵丹妙药都没法愈合。眼不见为净,任清商干脆把它缠起来当做看不见。
“那我问了你也没回答我啊。”封思白低头小声道。
“我会以为你中邪了。”任清商觉得封思白今天像是哪根筋没搭对,“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伤来了?”
“感觉你爹那掌下手挺重的,”封思白恢复往常的语气,无语道:“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死行了吧。”
对味了。
任清商点点头,然后笑道:“目前死不了,让你白担心了。”
她蓦然转头,正好撞进封思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任清商陡然一怔,直觉告诉她,封思白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蹙眉道:“你今天究竟中了什么邪?”
“没什么其实,就是突然感觉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封思白刚说完,又怕她误会,立马解释:“不过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你知道我最讨厌剑修了。”
任清商更困惑了:“哪里不一样了?”
“你是四方宗宗主之女,四方宗又在整个修真界都颇负盛名。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身份的都应该是风光无限的,再不济也是像封又菱那样,被我爹娘捧在手心里……”封思白话音一顿,“但我没想到任掌门对你那么狠……”
就算是为了自保也会被任鸿羽惩罚,还是用玄天冰凌……
此话一出,任清商瞬间收回方才笑吟吟的模样,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她淡淡瞥了封思白一眼,疏离冷淡:“你想多了。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话音落,她不再看封思白,仿佛他刚才只是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任清商径直越过他朝前走去。
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徒留封思白在原地茫然怔愣,他方才是说错话了吗?
任清商随着学宫内的灵蝶指引,稍顷到了莲华居。她刚推开门,一股清心凝神的檀香混着书卷的香气扑面而来。
屋内香炉的烟袅袅升起,是一尊铜制莲形香炉。
寝舍布置极为简约,却不失风雅。靠东墙置一张乌木榻,榻上铺着青色的被褥,四周挂着一帘轻柔的鲛纱帷幔。榻前支一面屏风,上面绘制着山水飞鹤。屏风之外还搁置一张紫檀书案,案上笔墨纸砚齐全,案脚还放了一个素净的白瓶,瓶内插几株新折的绿萼梅,暗香浮动。
西墙置一排书架,上面放的是玉简,下面是放的是书简,垂下的木牌标签写着《修真秘要》《心性通明录》等字样。南窗敞开,透进来的光将香炉烟雾的轨迹照得柔和。
任清商反手关门,背靠在冰凉的门上,她闭眼长叹一口气。
封思白那一番话其实没错,她除了宗主之女这个身份是风光的,其余什么都没有。
任鸿羽对她极狠,背错剑诀会挨打,天资不好会挨打,达不到他心里的预期也会挨打……她在任鸿羽那里很少能感受到父爱。
她仙龄二十六,这二十六年都是被任鸿羽推着走的,她要服从任鸿羽一切安排,比如独自一人在霓光洞修炼十五年、比如为了四方宗利益与封思白结契……
她修为低下,却不想一直活在任鸿羽的安排下,而是想为自己活。她想变强,所以这些年她偷偷寻找灵脉滞涩的原因,只要她变强,她会立刻逃离任鸿羽的掌控,逃离四方宗。
她讨厌看到别人对她露出怜悯的目光。
任清商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她。
下午,入门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轮是修真史观。
案角的凝心香正燃着,封思白坐在桌案前,看着上面摆着的白纸黑字的考卷,久久静不下心来。任清商就坐在他斜前方,他时不时抬头张望,想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快了。
这小举动没有逃过巡逻弟子的眼睛,他用戒尺点了点他的桌案,告诫道:“好好做题。”
“哎,好。”封思白应着,敛了心神。他提笔看起题来,想着等这堂考完他再去找任清商问问。
四刻一过,凝心香燃尽。
坐在前面的堂主一敲钟磬,高声宣布:“今日笔考结束,各位停笔吧!”
将笔放回笔架,封思白立即把卷子交给收卷的巡逻弟子,转身去追已经出门的任清商。
人群熙攘,他一眼就看到着蓝色宗袍的任清商,赶紧见缝插针地挤到她跟前,拦住她:“任清商,我今日说的话是哪里不对吗?”
“没有。”任清商没什么表情地把他扒拉开,“挡我路了。”
“诶,”被扒拉开的封思白不甘心又贴了上去,“别啊,我觉得我们好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与我说说呗。”
“谁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啊,我们不是名义上的道侣嘛?”
“这道侣契我总有一天会解开的。”
封思白点头:“我们俩的确不适合做道侣,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敞开心扉交流。”
“不需要。”任清商拒绝,继续往前走。
封思白正欲跟上,不料被迎面的人撞了一个趔趄,他登时扭头,就看见纪添雪疲惫又带点歉然的神色:“抱歉。”
恰逢此时任清商也转头,却只看到那道孤傲的白色身影,和梦境里的渐趋重叠。
她眯了眯眼,越发肯定他们以前一定有过交集,只是她不记得了。
封思白“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完,纪添雪就已经走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
有这么急吗?
脑中灵光一闪,方才明心真君是从“登闻梯”那边的方向过来的,不会是现在才把九十九级台阶走完吧?!
到底是看到了多少痛苦的事啊?!!
封思白回过神来的时候,任清商早已不见了。他只好唤了只灵蝶,引自己回了莲华居。
……
此刻,纪添雪刚踏进考堂。
收拾完考卷的堂主正要离开,忽然看见他,不由得一愣:“明心真君?”
“楚堂主。”纪添雪朝他拱手行礼。
“真君不必多礼!”楚堂主赶紧抬起他的手,“真君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不是。”纪添雪歉疚道:“我是来参加入门考试的。”
“啊?入门考试不是刚考完吗?”
“在‘登闻梯’耗费太多时间了,没赶上考试。给堂主添麻烦了。”纪添雪和他道歉。
“罢了罢了。”叹了口气,楚堂主摆手道:“真君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
日暮西沉,几只飞鸟掠过橘红色的天空,更添几分寂寥。
空旷的考堂内,纪添雪坐得笔直,他执笔答卷,工工整整地将答案眷写上去。
面前放着的凝神香一点点减少,待全部燃尽时,纪添雪正好落下最后一个字。
楚堂主已经昏昏欲睡,甚至打起了鼻鼾,在空旷的考堂中清晰明了。
他撩袖把笔搁在笔架上,起身毕恭毕敬地将考卷放在楚堂主面前。楚堂主一惊,迷迷糊糊睁开眼,道:“真君做好了啊?”
纪添雪垂眸:“还请楚堂主过目。”
“我知道了,先放在这吧。”楚堂主清了清嗓子,笑起来:“真君还没去膳斋用饭吧?快些去吧,再晚应该就没热食了。”
“多谢楚堂主。”
纪添雪道了谢,抬脚朝门外走去。
到膳斋时,只有一个杂役弟子正在门口扫地,见纪添雪朝这里来,便持着扫帚跟他问了声好。
他点头回礼,温声询问还有膳斋没有吃食。那杂役弟子尴尬挠头,向他说明:“今日云慈学宫外来修士太多了,饭菜一点也没剩。”
闻言,纪添雪刚想道谢离开,却被那弟子再度开口打断:“不过斋堂里还有别的吃食,”他放下扫帚,“师兄你等着,我这就去生火。”
纪添雪一愣,他不好直接站在那里等,出于礼貌,于是提起干柴旁边的斧头,帮忙劈起了柴。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一举动,接下来一连三天都要过来劈柴。
修真界又如何,还是逃不了考试的命运[熊猫头]考完试来劈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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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再遇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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