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渐”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在返程的星舰上了。
任知楚下的剂量毫不手软，他打开终端才发现自己已经晕了一天半。这艘星舰上的人一如既往地少，他一个人占了一整排，放眼望去全是空位。
远征军并没有留下人看着他，似乎任知楚已经计算好了他可以在到港之前恢复行动能力。
他这算是任务失败了？
岑遂纠结了几分钟，还是给麦古和邱椋都发了消息，将任知楚的大致态度如实告知——当然，对麦古的信息里省略了任知楚对鸷鸟的评价。
麦古的回复很简单：【知道了。】
邱椋那边则过了几个小时才有动静：【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见见他。】
岑遂：？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时间？见谁？为什么？】
【上梁：朱厚照那老东西精着呢。你的“爱而不得”这番操作有点走险了，不过江扬应该会理解他的想法。】
【上梁：再说吧，你先回来，眼下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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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椋这么说的原因是，赫立尔女士经过一天的研究，又发了一份报告来。
她并不是生化专业出身，但邱椋知道，她其实什么都会一点，眼下无法对别人放心，求助她是最靠谱的选择。
赫立尔女士果然不负众望，给他们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Herio：这份样本，我不能继续查下去了。】
【Herio：和它相关的信息是有的，在某个人手里，但是我不建议你去问他。能懂我意思吗？】
邱椋面色凝重，但并不意外：【我知道了，谢谢，您保重身体。】
而一旁的江扬已经收到了鸷鸟那边的消息，是麦古和哈尼找到了那份报告中的关键数据，证实了那个猜测。
“也是我们运气好，在隔壁星球的监狱里找到了一个有‘南京’星基因病的犯人。他很早就离开了故乡，家人全部在那场爆炸中去世，心灰意冷之下犯了罪，见人生无望，主动自首进来了……重要的是，我们研究过，那种基因病和予岚身上的属于同源。”
麦古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道：“他主动要求参与实验，所以我们用早年缴获的灰草素试了一下，证明了它的辐射确实会催化染色体病变，从而导致基因病提前发作。不过幸运的是，药品放久了之后辐射性减弱，加上他本身病情比较轻，所以治愈的概率比较大。”
“赫立尔·米勒做出来的这份结果，跟我们的研究结果一样，价值没有先前那份大。我们这段时间会想办法列出所有可能合成那种毒性蛋白质的药品，江扬，你千万要小心，史戈拉·胡很可能知道这种下毒条件。以及，我还是建议你，早点过来。无论你对鸷鸟是什么态度，南十字座总比联邦安全。”
这位领导人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之后把手边的一杯水全闷了。
哈尼在旁边托着脑袋，听得晕晕乎乎，直到那一杯水被喝完才反应过来，有气无力道：“那是我的水，老大。”
“啊？”麦古在一沓资料后面发现了自己刚刚喝过的杯子，沉默了几秒钟，对视讯另一边的江扬他们道，“白头翁一直盯着你们那边的监视器，和联邦的技术员互相攻击，两天没合眼了，我现在让他去休息，你们……嗯？”
邱椋知道这是摆烂了，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意思，回以微笑：“我心里有数。”
江扬冷眼旁观，在心里对方才那句“南十字座总比联邦安全”回了俩字：“放屁。”
这组织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既然防御层撤去了，邱椋也没法光明正大留在这个房子里。
“打算去哪儿？”江扬问他。
邱椋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挨着他，给出了不经思索的答案：“北河号。”
——他的宝贝飞船。
两人一个想一出是一出，一个说干就干，此时双人勠力同心、拧成一股绳，达成了极高的行动力。邱椋把几个无忧无虑的居家机器人打包塞进箱子，江扬带上了必要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邱椋觉得那盒子眼熟。
江扬看了他一眼：“你的遗物。”
打开一看，一张储蓄卡。
邱椋：“……”
看某人一言难尽的表情，江扬的心情莫名其妙变好了些，嘴角浮出不知觉的笑意，三两下把盒子收好：“我先保管着了啊。”
反正这小子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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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偏殿。
希德·奥尔森结束了今天的例行检查，准备去趟中央研究院。虽然上次副院长答应帮忙检测一下关珞萧带来的药，但毕竟人家不是专业的，他还是想亲自过去确认一下。
而且，上次关珞萧似乎有点奇怪，他虽然生病了，但比往常活泼了些，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大喜事，冲淡了生病带来的不适。不过他和关珞萧没那么熟，错过了当面问的机会，就不便再提起了。
他走在路上，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叹气。
给史戈拉·胡做家庭医生是件非常累人的活儿。这位殿下的占有欲和疑心病都重，予岚的病情其实很稳定，比起每天昏天暗地地在病房里大睡特睡，更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散散心，但对其他建议全盘接受的史戈拉·胡，独独拒绝了这一条。
他没敢再劝，加上自认为知道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干脆夹着尾巴做人，所有的劝阻都是一遍过，不听就直接放弃。即便他同情那位被囚禁在病房的小姐，但他也不想因此丢掉自己的命。
研究院到了，他回了趟自己办公室，就乘上通往顶楼的电梯。
院长今天不在，副院长的办公室门闭着，但门缝里透出隐约的光亮。
他敲开了门，对上副院长女士一如既往漠然的脸，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那个……打扰您了，上次关先生检测的样本，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赫立尔摆了一副惯常的死鱼眼，“他的要求都比较基础性，我已经给了他想要的结果，他说不用再来麻烦你了。”
“哦，这样……”希德在原地呆滞了几秒钟，虽然好奇，但又没胆子刨根问底，只能不尴不尬地搓了搓手，选择放弃，“辛苦您了，没问题的话我就回去了，非常感谢您愿意抽时间帮忙。”
赫立尔看出他的紧张，表情融化了一些，主动道：“你很好奇研究内容的话，我一会儿把报告发给你。不过样本他已经取走了。”
希德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脸上惊喜交加：“太感谢了米勒院长！您什么时候有空发我就成！我我我我先走了！”
赫立尔·米勒倚在门框上，目光微微涣散，目送希德·奥尔森雀跃地走进电梯。
没猜错的话，这不是关珞萧第一次找希德帮忙。
这邪门东西的任何一个属性拎出来都够联邦民众提心吊胆好几天，也亏史戈拉·胡敢用。然而更微妙的是——她昨天借助“关珞萧”向江扬打听了予岚的情况，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希德·奥尔森以前是干过临床的，专业能力绝对过关。距离予岚开始瘫痪也没过去很长时间，史戈拉·胡的药品供应链肯定建立得更早——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关珞萧早就找希德检测过这种药品，在随便一测就能真相大白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要说诱发予岚基因病的是“不知名辐射”？
不排除希德本人真的没有检测过这种药品和予岚基因病的关联。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希德·奥尔森不想让史戈拉·胡知道，他就是害自己妻子瘫痪的罪魁祸首。
赫立尔关上门，打开终端，删除了联系人“aaa珠宝批发关”。
她知道“关珞萧”专门绕了一大圈来找她做检测，不仅仅是因为她可信，他也想在当年的不辞而别之后再来看看她，哪怕又要离开，也可以补上一个无期的告别。
她也知道自己可能陷入很危险的境地，如果哪一天邱椋的真实身份在联邦变成了公开，那么她和邱迁就会成为他的致命软肋。
但邱椋不是那种父母有危险就放弃自己坚持的事情的人。他当然爱自己的家人，但他会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们：我去做危险的事情之前，已经竭尽全力为你们做好了准备，你们要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不用在乎我。
没关系。如果是她，她也会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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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那个医生不可信？”岑遂站在船舱的角落，一件一件地往下扒自己那一身衣服，刻意站在了视讯的死角，没让屏幕里的任知楚看到。
这话其实是问江扬的，江扬摇了摇头，回答：“希德不一定是坏人，但他离史戈拉·胡太近了。即便迄今为止他做的事情是有意无意地保护岚，那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如果他一个人瞒而不报，可能只损失他自己一个人；但如果我们选择了暗中和他合作，那么被发现的时候，岚也必死无疑。”
“没错，而且现在和予岚的沟通问题非常严峻。”麦古说，“白头翁目前无法悄无声息地攻克她所在位置的监视系统。她去联邦太早了，又和鸷鸟没有多少直接接触，哪怕她手腕上的东西还在，也只能传递一些简单的讯息，还有可能出错。”
江扬冷冰冰地说：“你们承诺过会救她。”
“这自然是计划的重要部分。”麦古温柔地看着他，“她已经是鸷鸟的一份子，我们不可能抛下她。”
江扬假装没听懂这位领导人不屈不挠的暗示：“那就行。”
邱椋挑起另一个话题：“朱……老大，技术部对灰草素解药的研发状况如何？它本身具有成瘾性，江扬又被注射了药物，如果拖下去，以后只能定期注射，他的身体迟早会撑不下去。”
先前已经有过参考结局了——死于非命的、真正的关珞萧和林渐。
“这是我们当下亟待解决的问题。”麦古说，“所以我的意见是尽早回南十字座。虽然研发还在进行中，但治疗成功率应该已经在70%以上。剩下的部分以观察志愿者的临床反应为主，如果你们没意见，就早点过来接受治疗，顺便决定好之后的应对措施。”
“我没意见。”江扬很爽快，拍拍邱椋的手背，“早点过去。”
邱椋自然无条件顺从：“好，听你的。”
“……不对吧，你俩今天怎么突然这么黏糊？”岑遂终于换好了他自己的衣服，但依然站在角落，一副惊恐的样子，手指犹疑不定，隔空对两个靠在一起的人戳来戳去，最终锁定了江扬，痛心疾首道，“邱椋这小子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趁人之危了？你千万别被他骗了啊！青春大好年华可不能栽在这么个东西手里！”
一直没说话的任知楚终于开了尊口：“闭嘴吧傻帽。”
“我又哪儿犯傻了我？”岑遂不明所以，骂骂咧咧地入镜，站在两人身后，手搭在江扬的肩上，一副好大哥罩着小弟的派头，“他要是欺负人，你可千万别手软，揍他丫的！”
江扬想笑，好脾气地应道：“我记住了。”
“岑遂，去训练室，我没喊停你不许出来。”邱椋阴森森的声音从旁侧传来，扯掉了猫头鹰不听话的鸟爪。
在猫头鹰并不快乐的抱怨声里，江扬切切实实笑了出来：“幼稚鬼。”
邱椋刚刚分明就是装的，这会儿立刻多云转晴。
麦古和任知楚不约而同地挂断了通话。
快要开新卷了——芜！（这章还是存稿，一个月前写的，现在看起来像勾使）
药的部分是胡诌的别较真
这几天工作特别特别忙……加上卡文和突然生病了……简直叠buff……更新先停几天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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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药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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