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姜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臂,笑吟吟地说道:“是呢。”
“阿姜姐姐,”孟令云又嬉笑着粘上来:“你怎么好似跟我生疏了,给挽一下胳臂都不肯。”
她靠近的时候,孟令姜闻到她身上佩戴的香囊的好像是雪中春信。此香气味幽凉,于冷香之中嗅得梅花香气,闻之使人心静。
而其余姊妹身上带的多是以茅香和辛夷、花椒等调和的辟秽防病的香囊,皆因江左潮湿,习惯了干燥气候的北人难免在多雨的时节染个小病什么的。
是以家中姊妹许久不佩戴雪中春信此类香的香囊了。
莫不是孟令云出嫁前心中不安,要佩雪中春信来宁神。还是说她又要使坏,心虚气燥要用雪中春信来压一压呢。
孟令姜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呀得了心病,怕传染给八娘。”
话音甫落,孟令云的脸微不可见地白了白,面上却如常笑道:“阿姜姐姐得的是什么心病?”
“阿姜姐姐说笑呢,心病怎么会传染。”说完她拉了拉孟令姜的衣袖,往门外微努嘴:“快看,三哥的媳妇儿来了。”
孟令望在孟家的子弟中行三。
一位身材纤秾合度,长圆脸面的女郎搀扶着一位鬓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人家走进大门来,女郎穿着鹅黄色的交领上襦,下衬绣萱草花的浅紫色曳地长裙,雍容而俏丽地立在了孟家人面前。
是郗季容,早年与孟令望订婚的郗家小娘子。
先是郗家的郎君们从郗老夫人身后走过来,给孟老夫人行了礼,又是孟令望带着孟氏的子弟给郗老夫人行了礼,而后相互施礼之后,到前院的垂花厅中去了。
在一重重的礼节里,孟令望只来得及看了郗季容一眼,便招待客人去了。
孟令姜走上前两步,跟着家中的姊妹给郗老夫人行了礼,而后看着郗季容说道:“郗二姐姐。”
郗孟两家是世家之交,先前在洛阳时她们常有往来,郗家这一辈共有六个女儿,郗季容在家中行二,除去已出阁的郗家大娘子和四娘子,余下的四位郗家小娘子都跟着郗老夫人来了。
孟家这边,孟老夫人带着孟令珠等五个孙女前来相陪。
原本家中有六个孙女萦绕膝下,贺兰家的小祖宗贺兰弘来了,孟令允少不得在外间陪他说会儿话。
郗季容带着妹妹们给孟老夫人行完礼,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七娘……”一开口眼圈先红了。
孟令姜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郗姐姐一路南下受苦了吧?到了就好,这里挺好的。”
郗季容抹了下泪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她知道孟令姜是在安抚她,一路上过来是什么破败光景,她哪有不瞧在眼里的。
孟令姜帮她理了理微凌乱的鬓发:“回头我带郗姐姐到城里城外转转,这个季节的江左有韵味着呢。”
后来的多少文人骚客爱极了这烟雨江南。
郗季容离乡南渡的惆怅被她的话冲淡了许多,莞尔道:“以后我可要赖着你了。”
“郗姐姐只管赖着。”,二人说笑着依次落座。
郗老夫人在上首挨着孟老夫人坐了,笑道:“从洛阳过来的时候,我特意嘱咐下人捡城中最好的女酒买了几坛子捎上,就想着你们姊妹呢,今儿可以痛饮一顿了。”
女酒是洛阳城中的人家用葡萄酿的酒,多在女儿出嫁或者家中女眷宴请时喝,是以得名女酒。
说罢,郗家的仆妇抬了两坛子女酒进来。
孟老夫人笑道:“既来了江左,该让她们都尝一尝这里的女儿红,来呀,搬酒上来。”
孟家的家仆也抬了两坛子在建康城里新买的女儿红来。
郗老夫人爽朗笑道:“你是主,听你的。”
婢女开始斟酒,仆妇们端着盘子从外头进来,揭开白瓷盖子,里面是一笼屉桂花米糕,雪白的米糕圆胚上点缀着淡黄色的桂花花粒,中间印着“福”字,热气腾腾地把花香气送了出来,让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好清香啊。”
“这是江左的吃食,叫桂花米糕,”孟老夫人给郗家人介绍说道:“快,你们都尝尝。”
郗老夫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口中尝了:“是好吃。”她说道:“在扬州的时候听说江左没有白面卖,我还在想以后连糕点都难得吃上了,这桂花糕是用大米做的?”
吃起来软糯香甜不粘牙,比北地小米和白面蒸出来的糕点吃起来还要适口。
孟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孟令云说道:“这是我七姐跟江左本地人学来的,用粳米和糯米粉发面,加上蜂蜜、酒酿、桂花一块儿蒸出来的,”她看了孟令姜一眼:“做桂花糕的模具也是七姐从外头买回来的,我们家呀,真真是入乡随俗喽。”
郗老夫人笑着夸了孟令姜一番。
郗家姊妹们纷纷问孟令姜模具哪里买来的,桂花糕又是怎么个做法。
吃罢桂花糕,上了冷盘,鱼脍和醉河虾。厨子用极好的刀工片了从江中捞出来的鳜鱼,将一片片松散得像雪花的鱼片摆盘成鹤飞舞的形状,端上来叫人先过过眼瘾。
洛阳城临水,春日里宴请也吃鱼脍,郗家人看了都笑道:“江左的鱼比洛阳的鱼更鲜美吗?”
孟老夫人举起筷子说道:“来,尝尝。”她先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细细品了端起酒杯来和郗老夫人饮了杯酒,说些叙旧的话儿。
菜肴一道道端上来,有独具江左特色的,也有一道两道南北都有的食材按照北地做法的。
两家的小娘子们也在吃了菜肴后纷纷举杯,找相熟的对饮起来。方才孟老夫人说起孟令姜在江左学了做桂花糕等事,郗家小娘子都来敬她酒,难得欢聚一次,孟令姜也不好推托,只好多喝了几杯酒。
席间孟令云也来给孟令姜敬酒,她闻着她身上的雪中春信的香气,越发觉得古怪。只是这古怪从何而来,一时不得而知。
孟令允在前头和贺兰弘说过话,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孟令云缠着孟令姜喝酒,她笑道:“我也凑个热闹和七娘喝一杯吧。”
“四姐,”孟令姜抓着她的手腕说道:“我今日喝多了,有些不胜酒力,这杯不能喝了,改日再给四姐赔不是。”
孟令允体贴地说道:“你喝些温水吧。”
叫婢女去打温水给她喝。
到了午后酒至半酣,郗老夫人才带着孙女们离开孟家,约了等郗家安顿好,再去郗家热闹一顿。
送走郗家人,孟老夫人瞧着几个孙女脸上红扑扑的,她也有些醉意,便嘱咐婢女们好生服侍着各自回房小憩。
孟令姜被云华扶着回到房里,她并没有醉酒,只是身上有些懒懒的,犯困,倚在软榻上很快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或者只是才睡着,她做了个梦。梦里她与一男子卿卿我我,她缠着他与她共赴巫山,她想抬头想去看情郎的脸,竟然是宋蟾光!
她被这不得了的香艳惊醒,望着窗外盎然的绿意,心中失笑:莫不是在春天里,谁都难逃一次两次旖旎的心思。
何况又饮了酒。
“去给我煮一碗醒酒汤吧。”孟令姜叫来芳芽说道:“这酒后劲儿真大。”
芳芽说道:“女郎喝多了?”
孟令姜点点头:“喝多了。”
今儿宴席之上,孟令云抢了孟老夫人的话说是她从外头学来的桂花米糕的蒸法云云,叫她出了风头,郗家的女郎都来给她敬酒,就算她十分悠着,也少不了多喝了几杯去。
不过那酒的度数很低,以她的酒量,不会真醉了去,只是……那个春梦,真让人心里头抓挠的痒。
就当是喝醉了吧。
芳芽说了声“是”,煮醒酒汤去了。
隔墙。
孟令云一进院子,温氏就迎了上来,她邀功似地笑道:“奴婢在暗中瞧着她饮了五六杯酒,女郎等好吧,这个量三日之内必如女郎的意。”
她下的药不是当时发作,而是头一日睡着了就做春梦,次一日见了男子便觉得情意缠绵,再一日更不得了,药效最强,看见男子似饿疯了的狼那般……
用到男子身上亦是一样。
这药的妙处就在它不令人当即发作,而是蛰伏在身体内,渐次让人不能自矜,事后就算知道是中了药了,三天已过,想查也查不出个一二来。
“下去吧。”孟令云知她得手了。
果然如温氏料想的那般,这夜,孟令姜躺下睡着便又做起了春梦,惊醒后身下又是一汪春水,吓得她再不敢睡下去了。
难道这就是少女思春,好像又不对,像是用力过猛的思春,而她明明就没有对哪个男子爱慕得死去活来的啊。
奇了怪了。
“女郎是身上不好吗?”云华收拾床铺的时候以为是……担忧地问她。
“嗯,有些不大好,”孟令姜说道:“我明日一早去庄子上一趟,到时候再找贾大夫给瞧瞧吧。”
她枯坐的时候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服了传说中的催-情之类的丹药,听说寒食散就有那功效,对男子,嗯。
是得请大夫搭个脉瞧瞧。
云华脸色羞愤:“女郎,明日奴婢去找贾大夫看,就说是奴婢得了这种病……”
这么大了还……要女郎她怎么对大夫说出口来呢。
不如让她去丢这个人吧。开了药方子回来给女郎喝就是了。
孟令姜心中为自己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咳咳。
干干地坐了一夜,眼皮打了很多架之后终于听见雄鸡一声啼,天边翻起鱼肚白,五更天了。
孟令允一大早过来,眼下一片乌青,说昨夜没睡好做了个梦,孟令姜以为她跟自己一样做了那样的梦,却听她说道:“我梦见五娘了。”
孟五娘孟令纨是她的亲妹妹,昨日看见郗家的小娘子一个个都全尾全须地从北地南渡到了建康,她心中想念孟五了。
孟令姜自小跟着父亲靖平侯孟钺在外地任上,等她回了洛阳,孟令纨选秀进宫去了,故而她对孟五的印象十分模糊,只记得孟五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在一众姊妹中美的很显眼。
孟令允说道:“七娘,你打听过五娘的消息吗?”
自从孟家南迁之后,和宫里头的来往断绝,只知道先帝病死了,后宫人等却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孟令姜想起柳家从北地运过来的宫女,垂眸思索了片刻:“我问过纪瑶,她说先帝病死之前,把宫里的妃子全部处死了。”可能怕她们沦落到南匈奴人的手中吧。
纪瑶劝她节哀,说孟五娘孟令纨早死在了去年的宫中。
“我不信,”孟令允说道:“先帝受了惊吓神志不清,怎么还会想起把妃嫔处死,”她眼中涌出泪意:“七娘,叔伯不在乎她的死活,祖母不闻不问,要是咱们都不管她了,她就算活着也比死了还难受啊。”
她对孟家该多寒心啊。
孟令姜也跟着她难受:“四姐,如今建康城来了这么多士族,从北地运东西的商船肯定会一日比一日多,咱们勤打听着些就是了。”
孟令允点点头:“七娘,多谢你了。”
“都是姊妹,”孟令姜说道:“我也挂念着她呢。”
说了一会儿孟令纨的话,孟令允这才发觉孟令姜脸色不好:“七娘你病了?”
孟令姜摇摇头:“昨夜没睡好,今日去庄子上找贾大夫开一副安神的药吧。”
“我同你一道去吧。”孟令允说道。
孟令姜勉强笑道:“前两日二伯母同我说,叫我不要带你去地里,说贺兰家来了,老叫你帮忙不大好看。”
使唤贺兰家的儿媳妇要叫人家心疼的。
孟令允:“那是二伯母多心了,贺兰家才不会这么想。” 孀居在娘家虽然没那么凄苦,但日子也多彩不到哪里去,她愿意给孟令姜搭把手呢。
孟令姜拗不过她,只好道:“四姐去换衣裳吧,等天大亮了咱们就出城。”
孟令姜让云华给她挑了一套深色的衣裳,边坐在铜镜前梳着发髻边闲聊:“你对五娘还有印象吗?”
云华是家生婢女,她点点头:“奴婢记得五娘高挑身段,待人极好。”她选秀入宫那年才十四岁,如果还活着,今年二十二岁了。
正是大好的年纪。
云华又说了些孟五娘在娘家时的一些事情,不过是些读书写字,习女红的闺中平常事,孟令姜听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头梳好了,簪上一支银簪,她对着铜镜照了照,面色苍白眼下乌青,于是又在脸颊打了点胭脂,收拾好,孟令允也来了。
外头落了一阵急雨。
很快放晴,微风有点小凉。
孟令姜和孟令允一道乘坐骡车走到城门口时,遇到了贺兰弘,他穿了一身青色的武官袍,骑在高头大马上旁若无人地巡城。
北地士族来的人很多,建康城中官缺紧俏,新帝韦璟把大理寺的功能拆分开来,让潘俊修掌刑狱,另成立兵马司,负责健康城的治安和护卫工作。
他选了柳玄当兵马司指挥使,两个副使,一个给了太原贺兰氏家的贺兰弘,另一个迟迟没有着落,韦璟想给宋蟾光,但是他出身过于低微,担忧北地的门阀士族反对,所以位子一直空缺,没有宣旨调任宋蟾光当上兵马司副指挥使。
柳玄有手段,但是不能打,贺兰弘是个绣花枕头装点门面的,一旦建康城遇敌,城防还得靠宋蟾光。
当初召宋蟾光来建康城,他也有这一层打算——渐渐将镇守建康城的重任交给宋小将军。
这边按兵不动,那边贺兰弘已经走马上任。
大理寺的功能拆分之后,宋蟾光不巡城了,改换贺兰弘在城门口吆五喝六的。
贺兰弘看见孟令允坐在车中,一瞬眼中光彩大增,驭马飞驰过来,下了马恭敬地施礼:“长嫂。”
孟令姜瞥见他第一眼就觉得身上起了异样的情愫,她仿佛看到的不是贺兰弘,而是宋蟾光,她竟然会想:他肤白腿长腰好……看。
身下乍然有暖意烘着。
见鬼了吧。她什么时候跟纪瑶一样看见俊俏郎君走不动路了。
孟令姜不敢再看她,轻扯了下孟令允的袖子,催她快说完话走人。
孟令允对贺兰弘说道:“七娘在城外买了几亩薄田,我们过去看看庄稼。”
贺兰弘心道:早听说孟七娘接收了将近400流民在城外垦田,“几亩薄田”是不是过于谦虚了点儿。
他温雅地道:“长嫂,七娘请。”
等她们的牛车缓缓驶远,他又换上纨绔公子的松垮神色,继续巡城去了。
昨夜雨霏霏,从孟家回去他又想到了她。
贺兰云霄是在七年前的冬日迎娶孟令允过门的,夜雪初霁,新娘子进门后他去讨赏,一双若削葱的手递了个大红绣底子金线绣卷草纹的荷包过来,里面装着小巧的金银元宝,十三岁的他揣进怀里,到了晚间睡觉宽去外衣时,竟闻到了荷包上荷叶的香气,里面是干燥带着清香的荷叶,是他喜欢的气味。
他抚着细腻飘逸的缨穗,心道:长兄娶了个心思灵巧的美人儿。
后来贺兰云霄死了,贺兰弘对父亲说要娶孟令允,差点儿没被打死:“你兄长尸骨未寒,你竟然打你长嫂的主意,你个逆子……”
连他娘也哭着求他:“那是你长嫂,死后还要和你大哥做夫妻的。”
他们本来对长子的死就悲痛万分,把个贺兰弘往死里打了一顿,而后瞒下了这件事情。
及至后来孟令允说要回娘家小住的时候,贺兰家欣然答应,大抵是怕寡居的嫂子和小叔子闹出什么丑事来。
孟家南迁的时候,贺兰弘一匹马跟在孟家的车后面追了很久,他想把她带回去,说你是贺兰家的媳妇儿,死也死在贺兰家,他也不娶妻,每日看见她也是好的,到后来他还是放过了她:“江左路远,长嫂保重。”
孟令允一走,他的心被带走了,留在太原像一个“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①”,因而当今年贺兰家南迁的时候,他非但不留恋,反而一心向往江左。
因为,建康城有孟令允。
“七娘你看,贺兰家才不会嫌弃我去农田里呢。”出了成,孟令允笑着说道。实属孟家多心了。
“贺兰家对四姐很好,”孟令姜心想:要是贺兰云霄没死,孟四娘是很美满的。
孟令允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可是贺兰二郎骨子里不像你看到的这般乖巧。”
贺兰弘是个觊觎长嫂的疯子。
否则她会留在贺兰家不会回孟家孀居。
孟令姜说道:“怪不得把纪二迷得团团转。”
笑意在孟令允脸颊上打了个转:“他不会娶纪女郎的。”贺兰弘的执念太深了。
孟令姜:“四姐很了解这个小叔子嘛。”
“毕竟在一处生活了六年。”孟令允笑道。在贺兰家的六年,与贺兰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天天看见他,怎么会不晓得他什么德行。
说话的功夫到了辛村,里面的路不好走,孟令姜二人下车步行,她说道:“等明年小麦收成了,我打算修一条路。”
坑坑洼洼的泥土地可太难走了。
孟令允脸颊两个深深的酒窝:“你呀,看见什么都想干一干,要是给女子做官,你怎么也能当个女宰相。”
当朝只有宫中的女官,大都是宫女出身的,孟令允想着他们孟家已经折进一个女儿了,断不会送第二个入宫的。
“那可不。”孟令姜难得吹一次牛:“要是女子能举荐当官儿,我当上官儿头一个给四姐请封个诰命。”
二人一边走路一边玩笑,被朱青的弟弟和妹妹围了上来:“女郎,你又来啦。”
孟令姜弯腰抚了抚朱小妹的脸蛋:“吃过早点了吗?”
朱小妹认真地点点头,给她数早点吃的什么:“米糕,还有咸菜。”
从北地逃难南下的时候三天饿了九顿,跟着孟令姜来到辛村,一顿接着一顿饱饭。小女孩儿乐得脸蛋都笑圆了。
朱仪则恭谨地向孟令允问好,他还知道孟令允有洁癖:“女郎跟我来,我带你走上风路。”
怕孟令允被熏着了。
孟令允:“我今儿佩戴了驱味儿的香囊,不怕被熏着的。”
他们在村子后面用篱笆暂且圈起来一块地,搭建了茅草屋子供新来的四百人居住,浓浓的烟火气,让这村子陡然有了人气,看着不一样了。
“四姐,每日把活儿排满,”孟令姜说道:“怕他们生事。”
孟令允同意她的说法:“我在想管理他们的法子。”
“不如分开居住呢?”孟令允说道:“你田里要分工,种稻米的,种小麦的,打杂的……还有养猪的,”她蹙眉摇摇头:“都混居在一处,容易生事。”
夜里举重闲聊,或喝了酒,或斗嘴,冲动打架的事免不了的。
“四姐管家,到底比我有法子,”孟令姜说道:“我今儿便把养猪的几个人分拨出来,不同他们住在一处了。”
孟令允:“在猪圈不远处搭个棚子,令养猪的人先住进去。”
交集少了自然少生许多事。
孟令姜:“话是这么说,可是四姐,吃饭什么的还是在一处的。”不然得起很多个小灶。
“嗯,”孟令允边走边看:“是这么回事,你心中晓得就好,他们初来乍到,总是会安分一阵子的。”
和孟令姜想一处去了。
这时候几个少年农人扛着锄头从不远处走来,对着孟令姜打招呼,她看着他们,不禁兴奋地想着,要是宋蟾光穿上短衫扛着锄头,弯腰下地的时候露出遒劲的腰肢……
一连串极荒谬的念头让孟令姜猝然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她闭上眼睛抓住孟令允的手:“四姐,我头晕,快去请贾大夫来给我瞧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 34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