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被抓手腕的动作搞得有些楞,呆呆地说:“如果跑到那里就安全了,咱们一起吧。”
“……”谢今游觉得傻子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姜鹤。
人是冲岑念来的,带上岑念一起跑的话那他们三个铁定后背要被扎成刺猬。
谢今游的感知比眼前两个人灵敏太多,说话间他早已看到墙外的弓箭手不止这一个,苦于手头没有武器,只想着不能让幻境里这两个故事主角提前出事,于是一蓄力,道:“不跑了,稍等,我……”
边说着,他一脚踢向木桌与地面连接的木桩。
第一脚没断,紧接着又是第二脚。
还好原主谢今游身强体健,饶是法力用不了,力气也还是在的。
仅仅是两脚的功夫谢今游将木桩拦腰踹断,顾不得桌上放着酒壶杯盏,直接将木桌像撑伞一般挡在几人身后。
这一套动作将将做完,便听得“笃笃笃”几声箭矢全部扎进木板的声音。
姜鹤回头瞄了眼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喊道:“木板要开裂了,快走!”
于是三人不做他想,以木板为掩护向积香居前行。期间飞来的箭矢如同下雨般从几人身边驰过,追着几人的步子扎进地里,连谢今游的宽袖也被扎了个对穿。
好在终于是有惊无险地进了积香居的门,他把二人往里一推,转而快速将门合上。
几人进了门之后那些人便没了法子,谢今游将门栓落定,终于缓了气,问道:“岑老板,怎么回事?”
说话间他们来到内厅找了个地方坐下,岑念面色有些难看,沉声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不过我猜这件事……与我的出身相关。”
“你怎么会得罪人让人要取你性命?”姜鹤又惊又吓,额上冒出了薄汗,赶紧摇着扇子问道。
岑念却不是直接作答,而是问:“你们知道昭王爷的事吗?”
谢今游这几日听戏班子提起过,当今皇帝的第十个哥哥昭王爷从前是亲征沙场的将军,前日因旧伤发作病故,王爷府上下正在悼念着。戏班里的那几个还在商量,若是能接下王爷府的生意,可不得混个名利双收。
姜鹤的父亲更是亲往王爷府吊唁,正因如此才没时间管姜鹤的去向,他更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听说那王爷膝下只有一个苍越郡主,倒也算个人物,这些年跟在昭王爷身边平定了不少战事。本来王爷死了王府的兵权就落到了她手里,可因为她是女子身,领了这些兵后一直遭人非议,
“我还听说,朝中有人上奏皇帝,说昭王爷不止这一个女儿,王府之外,还有个流落民间的私生子,虽然是私生的到底还是比女儿家家来得好……”
说着说着,他顿时明白了什么,问道:“你便是那个私生子?”
“是,”看了眼姜鹤变幻莫测的神色,岑念冰冷的声音较往日缓和些,“还未出生,母亲就带着我离开了。
“我从小跟着母亲辗转与各地大大小小的戏班,这么多年来关于昭王爷的传闻有听过一些,与我而言,他是故事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是护国有功百姓爱戴的将军,是坊间稚童们歌谣里的英雄人物,却从不是父亲。“”
默了默,他又道:“不好笑吗,那些人竟想拥一个戏子上位,根本不会有人问问戏子,他乐意不乐意。”
正如他所言,岑念怎么想的无人在意。
朝堂上的人只是想换个听话的傀儡,而苍越郡主,在这场夺权之争中无论她怎么想,对于这个同父异母却危及地位的弟弟,她只有将其抹杀。
说话的人神情淡定默然,姜鹤听着却委屈得心脏发疼,搂住岑念肩膀道:“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岑念躲开他的臂弯,又恢复了冷冷的语气:“你回你家去,我不需要帮忙。”
难怪故事里岑念死因是病故,谢今游原先看他身体好得很,还在琢磨着到底是什么病能要了这青年性命,得知了这一层他才心下了然。
是被掩盖了罪行的、郡主的谋杀。
他明知不该对幻境里的人投入太多情感,却不知是因为相处久了,还是因为提前知道结局,看着那边鲜活的两个人,谢今游觉得心口处突突地不太舒服。
沉默了半晌才问岑念:“你没考虑离开汴河县吗?”
岑念暗下神色:“本打算今夜离开,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在两人问答之间,姜鹤忽然惊叹道:“糟了!”
谢今游心中也有些隐隐的不妙,却捕捉不到头绪,连忙问道:“怎么了?”
姜鹤起身领着他往后门方向走,着急道:“谢兄糟了,弟弟有危险!”
谢今游心头一紧,当下明白姜鹤所言为何。
郡主拥有一整支军队,派来刺杀的人必定不只这边的几个弓箭手,他们此前并未见过岑念,若只是看画像认人,那么和岑念外形极为相似的江听此时便十分危险!
他按住起身要走的姜鹤,匆忙道了句“姜兄留步,把门关好”,便从后门闪身而出。
弓箭手的目标是岑念,谢今游又是幻境之外来的人,一路上自然无人管他。安然无恙地一路小跑到池塘边,看到那少年果然还在。
此时他正枕着双臂躺在石头上假寐,谢今游瞧见墙外果然有几团人影,赶紧喊道:“江听!”
江听本就没睡着,听到声音缓缓坐起,见到谢今游朝自己方向奔来,于是跃下石头,眯眼问道:“长老,怎么……”
谢今游此时离他只有几步距离,因为跑得过快心脏砰砰直跳,却也没耽误他听到院墙边上弦的声音。
做不得他想,他赶紧抓起少年的手就要跑,可是现下没有木桌做掩护,箭雨之中又能跑去哪里。
未待他行动,江听余光瞥见箭头反射出的森冷寒意,迅速反应过来,当即手下用力,反客为主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谢今游因这力道猛地撞入少年不算厚实的坚硬胸膛,不由惊呼:“你……”
话还未说完,江听抱着他一齐倒下,两人双双跌入湖中。
虽说已经四处都有了绿意,但水中温度比岸上凉得多,甫一入水,谢今游便被冻得瑟缩,环在少年背后的手不自觉攥紧他背后衣物。
因二人离开原来位置,箭矢飞的方向自然伤不中人,弓箭手见失手,拉紧弓弦瞄准水面准备进行第二轮攻击。
谢今游在水中艰难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从空中往湖里飞来的箭雨,二人此时虽已下沉了数丈,可他也不确定箭还能不能伤到人,于是调整了一下被江听抱着的姿势,打算用自己后背来挡。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金丹已成的长辈,何况江听身上本来就有伤……
谁料他的动作还没开始发力,江听就像知道了他的打算,双臂紧紧环着谢今游在水中翻滚了半圈,最后竟是用他自己后背对着水面。
这下谢今游更加清楚地看到了箭雨的来势汹汹,顾不得此时被抱住的动作有多羞耻,赶紧要拉开江听的肩膀去看他,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的打算。
然而对上对方的眸子,谢今游才发现江听视线不知从何时起一直追在他脸上,虽心中陡然漏了半拍,却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拍着对方的背,商量两人换个上下方位。
江听眯起眼睛一笑,懒得管他啰嗦,腾出个手将谢今游的头按下来紧扣在自己肩上,随后另一只手反手一挥,背后数不清的箭矢顿时化作齑粉。
这一掌出去江听便做好了被质问的打算,他在心中打着腹稿,说“幻境限制的只是法力,又没有限制魔族的能力”,那谢今游会不会在得知他是魔族之后将他驱逐出星在门?
就应该在落下水的当时将人打昏的。
不过刚刚反应很快将谢今游的头按下,他或许没有看到自己出手也说不定?江听心里隐隐抱着一丝侥幸,心道大不了就一口咬定是那些弓箭手太过废物,箭势被湖水化去,根本伤不到人……
这么想着,他忐忑地偏头去看怀里的谢今游,因着这个动作,嘴唇隔着湖水从他的耳畔险险擦过,江听顿时心中一紧,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然而这一番动作之后谢今游毫无反应。江听眉头一皱,心知不妙,赶紧捧起谢今游低垂的脸颊去瞧。那人蹙眉闭眼嘴唇苍白,已然晕了过去。
他慌乱低头检查,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谢今游撕烂的袖口那边有伤,雪白的衣服早被染红大片,新鲜的血液弥漫在冰水中,氤氲开一朵朵红色的花来。
这是……在来找他之前就受的伤。
江听面色骤然黑下来,重新将谢今游抱住,继而脚上使力向岸上游去。
凡人在修士面前命若蝼蚁,即使是数十人的弓箭手组织也是完全不够看的,更何况江听身上流淌着魔族最高贵的皇族血液,力量更是强于一般修士。
他先前完全是为了隐瞒身份才选择和谢今游一起跳入水中,若是他早一些知道谢今游受了伤……
一拂手,抬起落下之间,幻境制造出来的弓箭手们便像灰一般消散在空气中。
他把谢今游捞起来打横抱回住处,急匆匆找十二卷要了个大浴桶放进房中,又打来热水将谢今游扔进去,周身探息后得知他并无大碍这才舒了口气。
只是伤口流血太多,水又太冷,一时高烧发作昏了过去。
江听给人处理了伤口,换上了干燥的衣服后又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在床边就地而坐。他靠在床沿撑起下巴微微偏头,垂眸审视谢今游。
光这么看还不够,良久后又想着什么,伸手以指尖拂过他的面颊、下巴。
最终扣在谢今游脖颈处。
他修长的手上微微突起的青筋充满力量感,仿佛示意着,这只手的主人不需要费多少气力就可以夺去床上虚弱之人的性命。
可他骨节白了又散,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副本故事剧情快走完了!写的时候俺也很痛苦但是不得不写啊(抓头发)
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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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方寸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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