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i还在悠闲地小跑,不合手的那枚婚戒,在她勾住僵绳的弹指间,脱手而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忘记了自己还在马背上,那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想起来也后怕,只觉得自己实在愚蠢,可那时刻的反应,就好像要失去什么一样,无法控制躯体做出正确反应。
她坠马了!
马上的人就这么失了平衡,被惯性送了出去,身子快悬在半空了,另一只手居然紧紧抓住缰绳,并不对。
“放手!”程柏华提醒着,朝她大喊,免得她再被拖行。
“啊!”
宋言坠下马的动静不小,远处下午茶的贵妇人都抬眼望去。
但好在命悬一线之际,他扑了上去,以自己为肉垫,背靠着草地接住了她的身体。
又好在才下过雨的地松软些,好在nini今天跑的缓慢,一切都是好在,程柏华庆幸她并未被拖行受更多的伤害。
“宋言!你疯了吗?”他气的不行,更气她坠了马第一时间不是在意自己哪里受伤,而是目光不忘盯着滚到不远处的婚戒。
“你真是……就为了捡这么……”
一时气的无语凝噎,但更关心她的身体,不顾自己身上的脏污,将她的肩膀按住,示意她别动。
“腿没事吧,摔得疼不疼?骨头没事吧?”他悉心检查起来,除了手上一点擦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我没事,还好nini跑的慢,她散步呢,我才没摔得屁股开花……”宋言摇摇头,见程柏华满脸焦急,说了两句玩笑话怕他过分担心。
她的脸上挂着窘迫的笑,这个表情在程柏华眼里就像极了记吃不记打,干坏事之后嬉皮笑脸的女儿程思思。
“别嘴贫了,nini要是跑的快了,你可不只是摔一下而已!”
他厉声道,又拉起宋言的手臂动作轻,得到的是她咬着唇秀眉拧紧,果然还是有些不适,再问她疼不疼,从表情就可得知。
“你的戒指”
程柏华遂了她的愿,弯腰捡起她视若珍宝的戒指,擦去上面的泥污,自然牵起她的手,戴上无名指。
“好像大了点”他眉头一蹙,这才注意到,是不合手的尺寸。
“所以才滑出去了”宋言抽回手,只看戒指还完好,全然没顾手心的擦伤。
“就为了这个,命都不要了?”
听着程柏华的质问,她一时恍了神,坠马的时候,究竟为什么,几乎是未从思考就伸手去抓,是在害怕失去什么?
执着守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轰然倒塌,要牢牢抓住的却如同一缕青烟立即消散,黄粱一梦般。
“我……”他说的她无话反驳。
“没事吧,纪小姐。”
骤然来的女声,关切地问她的情况,来人正是江书妤,贵妇聚会的第二位客人,宋言摇了摇头。
“书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柏华哥,好久不见了”
程柏华顿时喜大过惊,他是最后一个知晓消息的人,此刻正半蹲在宋言身侧,查看她的伤势。
确认腿脚伸了伸,并无骨折,宋言本想撑着他的手臂借力站起来,下一刻突然被打横抱起!
为保持平衡,她只好顺势用完好的另一只手,环住程柏华的肩膀。
“我自己走可以的!你放我下来!不麻烦你……大哥……”
“那小子知道我没照顾好你,到时候又要怨我!”
“他不会的……”
在怀中的宋言扭捏极了,实在令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
“别乱动了,免得哪里又伤到。”
她被拒绝了请求,只是很难为情,被他抱着经过许多人,特别是江书妤,擦肩而过时,他还要提醒着对方:
“书妤,等我给她包扎一下,晚点我们叙叙旧。”
他叫了医师上药,包扎,又给宋言倒上一杯热茶,程柏华反倒是比她还忧心忡忡,当事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受惊的模样。
无奈,他叹了一句“还真是没心没肺的。”
宋言接过热茶,没太在意,倒是张嘴问起来一些有的没的。
“罗密欧与朱丽叶,你看过吗?”
“你想说的,是小舟和书妤吧?”他一眼看出宋言的心思,自己可是算全过程知情人。
“说来听听呗!”
女人滴溜溜的小眼神盯着程柏华,八卦旁观者眼里,自己的丈夫和白月光的故事。
故事发生的很狗血,也很现实,曾经,他们才是被全世界反对的佳人,即便是门当户对。
祖辈间的嫌隙葬送一对多情儿女的爱情,他们初识于年少,在异国的偶然,却不知早已是宿命的安排。
相爱,是美高毕业之际青涩的初恋,裴舟捧着一束红玫瑰站在学校长廊里等她,满含爱意的眼,他害羞地问江书妤是否接受他的邀请。
选择自己成为毕业舞会上的舞伴。
在阵阵起哄声里,宋言都难以想象,他害羞纯情的样子,一定可爱极了。
江书妤也矜持着,说需要考虑,但考虑的问题是那天穿什么样的裙子,好让他搭配同色的领带。
后来,他们就顺理成章地相爱,惹人艳羡。
很快,照顾江书妤的保姆和裴舟的司机,就将恋爱的事情传回国内,她固执强硬的父亲反对女儿的爱情,他们却在家族的仇恨里偷偷相爱,为此纠缠了许多年。
即便是门当户对,也有未能瓦解的隔阂。
大学毕业的那年,两人都正值大好年华,青涩懵懂又是最爱的时候,江家出了大事。
因一些生意上的问题,资本极速扩张,不幸遭遇那年金融危机,资金链断裂,大厦将倾之际。
江书妤的父亲江书明,也是时任江盛达资本董事长的他,选择了通过债务重整计划,寻找战略合作重新分配股权的办法,背水一战。
可对于估值中江盛达,消耗掉的资金同原野上的荒草一般,烧起一发不可收拾,任谁来看都是无底洞。
而江书明到人生半百的年纪,墙倒众人推着,没有署名的举报信,一场莫名的刑事案件将他拘留管控,集团内部开始出现新的问题。
——蒙在眼前的雾色遮住了爱人的脸。
二十三岁的裴舟为此也多方奔走,他求过许多人,他求程郎正,也求过裴氏银行家的爷爷,求过自己的母亲裴京华帮忙,就算是为了自己,放下曾经的恩怨,帮一把江家。
那时掌控实业多方板块的耀华集团如日中天,更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改变立场,裴舟学会商人无情自利的第一课,就在那时候。
可想而知,耀华不可能出手,故事告一段落,江父狱中自杀,远在国外读书的江霖生被迫入局,周旋多方资源,背上烂摊子,艰难在众多人的利益口舌中挣扎。
有情人终分道扬镳,屈于现实面前,仍需一笔不菲的注入资金才能使得一切回归正轨。
儿女无计,不久后,江书妤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富绅华侨,换来了男方家族企业注资,再加上江霖生设法请来了各路的联合投资,才解了燃眉之急,风雨飘摇中保住了江盛达的招牌。
江霖生也并未辜负妹妹的牺牲,业内的传奇,他只用了五年,就重振了江盛资本曾经的辉煌,由原本的两派势力变成独家,牢牢按死了分裂的管理层,延伸到每一层级的关卡,保住了几万人的就业岗位。
如果是裴舟是商界天才,耀华的投资金字招牌,他的手段一向狠辣有效,那江霖生就是他的反面,温柔型的狠人,更不愧是扶大厦之将倾时刻的能力者,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在那时候的某一刻有可能成为一家。
最后一次消息,在香港办了全城瞩目的世纪婚礼,可结婚第二年,江书妤就随丈夫去了新加坡生活。
今年回来了,据说离婚官司还没完结。
“有情人要过多少道难关才能终成眷属。”
她听后,长长叹道,两情相悦真是动人。
“那你呢?现在你是他的妻子。”
程柏华盯着她的眼睛,她总是笑着,像听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似乎与她无关,宋言眼下垂落阴影一片的睫羽。
“裴舟一定告诉过你,是为了同家里置气,才与我结的婚。”
“可你会舍得离开?”
洒上药粉的伤口,她的手微微一颤,有些疼。
“我当然舍不得,离开了裴舟,再没有他给我的一切,生活要大打折扣了……”
她这话说的像极了程嘉禾眼中的样子,拜金女的自白,听的医师也有些惊了。
“你知道,我啊,是穷着长大的~”
“是吗?可是宋言,不止是钱,你分明爱上他了。”
程柏华无情点破她半真半假的谎言,自欺欺人的谎言。
啜饮一口的茶杯悬在唇边,宋言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无力的摇头轻笑着,苦涩像毒药被喝下渗入血液里。
“若我只求名利,有可能如愿以偿,可若是想要他对我有一点爱,是妄想,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裴舟他不欠我什么东西,我也不该过分贪心”
“我不希望最后那么难堪,尽管朋友都做不成……”
“离婚?”
“是大家都希望的,不是吗?”
十日,是期限,要好好过,至少留下的是值得回忆的美好。
“不过有一点,涂阿姨是说对了!”
宿醉醒来,梁君给他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他并未回老宅,也没有回宋言等待的那个家,程景谦打开手机,除了比以往少一些的工作讯息,她也没有留言。
右脸有些疼,所以在路过镜子看到擦破皮的嘴角,昨夜的酒局,才渐渐回忆起来。
梁君问他一句:“究竟是旧情难忘,还是眼前人纠缠不舍?”
噎了他好一会,答不出所以然来。
“当年出了名的痴情种,港媒头条连登一周,比我都风光,为江小姐做尽了低声之事,现如今她可是为了旧情奔回来寻你,你别说轻易割舍的了?”
梁君作为真正的花花公子倒也佩服起他的痴情绝对,五年前千金博一笑的裴舟,到现在居然成了宜室宜家好男人,身边不同的两个女人,差别竟会这么大。
仿佛将他最热烈的爱都消耗在五年前,徒留下千帆过尽的淡然稳重。
他不语,只是喝酒,梁君仍绕着他的沙发走着,忽然将手一搭肩膀上。
“恩情还是爱情有很大的区别,即便是十九岁身世可怜的宋言,你也见得太多了。”
“不太特别的,何况自己找上门的大多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总是容易勾起男人的怜悯……手段罢了……”
此话一出,招来另一端沙发上默默不语的人大有不满,朝着梁迎面砸去车钥匙,他叫苦不迭。
这下才算是明白了,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路平,搞不好心里还觊觎着……
“把你的脏嘴给我闭上!”路平语气不善。
“她给你喂得什么**汤!?”梁君揉揉吃痛的脸,抬眼就看见路平迈着醉酒的步伐冲来,他吓得一退,目标却不是自己,而是一把揪住裴舟的衣领。
什么情况,路平和裴舟都可以说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裴舟!如果你不爱她就不要再伤害她,别让她卷进你们这些烂事里!”
她,是宋言吧,梁君霎时心中感叹,这女人的手段可真是不一般……
“怎么?你还喜欢她?”沙发上,裴舟随心摊开了手臂,一副挑衅的嘴脸,漫不经心地勾起一抹坏笑。
他音调慵懒道:“宋言是心甘情愿,也并不委屈,梁君说的并没有错,我不亏待她的,若不然,与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分别!“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戏谑,由此暴露了自己最黑暗的一面,只是对她有简单的占有欲,又爱逞嘴舌之快。
“倒是你,搞搞清楚,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为了她?对我挥拳相向?”
“我真不明白,宋言有什么叫你忘不了,她若是如你所想的清高,就不会同意……”话未说完,路平爆发出一句愤怒的:
“你不配”
那一拳头不偏不倚落了下来,打得他嘴角生疼。
大概是酒精的原因,他不还手,反倒笑了起来。
越笑越张狂,有几分癫狂意味。
梁君见状忙去拉开两人,这场闹剧才不欢而散。
十九岁的宋言,是路平最美好的相遇,他追过她的,三个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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