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富冈义勇紧绷的脸庞微微柔和些,虽说医院的环境不算糟糕,但是到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眼睛一睁开就是白色的墙壁、或者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好像被关在了一个白色的牢笼,令人相当不自在,好在只是太过疲惫,在医院呆了没几天,不然如何编造理由和炭治郎解释这一点,便是富冈义勇,也会觉得头疼。
并不是说他的恋人如何难缠,而是不忍心让炭治郎知道,他很难想象炭治郎生气的样子,直觉说炭治郎知道后一定会很生气。
只炭治郎会觉得难受这一点,富冈义勇就决心瞒着他了,不泄露就等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富冈义勇一直很擅长。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侥幸心理,因为等他拖着行李箱回家,刚走出公寓的电梯,就看到红发的恋人睁着一双有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富冈义勇感觉到了,本就仓促编就的谎言似乎在被拆穿的边缘,炭治郎红着眼睛,抿着嘴唇,显然是有心事,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抢着来拿他手上的行李箱,富冈义勇还没到要自己的小恋人来帮自己提重物这样的虚弱,虽然面色的确苍白,于是炭治郎沉默地跟在了他身后,把放在门口的白色购物袋也拿了进来,富冈义勇只瞥了一眼,似乎是有萝卜的青白颜色透了出来。
对了,今天是周六,难怪炭治郎会在他家门口。
上周末炭治郎还兴致勃勃地和他说,听忍小姐说,义勇先生很喜欢吃萝卜鲑鱼,他要去学一下如何烹调然后这周来做给义勇先生吃,这周他的确来了,却不是很高兴。
原因在于他,责任也在他,富冈义勇心里很清楚。
略微地感到心虚,他张开嘴想要解释说什么,脑子里却因为恢复不过来的疲惫一片空白,于是他匆匆放下行李箱想去够炭治郎的手,想要通过身体的语言传达他的情感,却被毫不留情地拍开了手。
炭治郎自己似乎也惊讶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但到底只是退后了一步,没有去拉义勇的手。
怦的一声巨响,义勇以为是他脑袋累得爆炸了,等炭治郎默默无声地把沉重的箱子扶起来,那箱子还有些摇摇晃晃,他才意识到自己收拾得不够好,重心偏了,所以刚刚他失神放开手的时候,箱子砸在地上,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往常炭治郎会轻声撒娇似的抱怨:“义勇先生这样的话,楼下邻居是会抱怨的啊”——而且他出门的时候,通常是炭治郎帮他收拾的行李箱,自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也因这沉默太磨人了,什么动静都变得一惊一乍,使得刚刚的声响简直石破天惊,但当那惊雷似的声响也沉默后,富冈义勇变得更加难受。
他们之间太沉默了,沉默到他能听清炭治郎不规律的呼吸声。
炭治郎在生气吗?
是了,炭治郎肯定在生气,他一周都没有好好联系他,胡诌了句出差,让同事来家里帮忙拿衣服,什么都没说,可按道理,炭治郎不应该发现的。
他确信自己没有泄露过一字一眼,炭治郎发短讯来的时候,也只说出差很累在休息,因为加班加得头晕眼花,都进医院了,眼睛还好像一堆小虫子在眼前飞,医生也不准他碰手机,他还是偷偷回的,现在想来这样冷漠的字眼,又隔了好长时间才回消息,看起来相当糟糕。
炭治郎不会以为他要分手吧?所以今天出现,看起来好像哭过一样。
只想到分手这个词,富冈义勇心脏一紧,全身的细胞都在排斥这种可能。
比加班过度时候的心悸更加痛楚,后者让他进入医院差点进天堂,前者却叫他痛苦地滞留在人间。
胆小鬼富冈义勇,迟疑了那么久直到不久前才和灶门炭治郎确立恋爱关系的原因是,他害怕一旦尝试过就不能忍受失去。
可坦诚他这一周住医院去了,也十分不妙,炭治郎一定会很难过
于是他们之间更加沉默。
炭治郎把富冈义勇推到沙发上把他按了下去,连惯常说的“义勇先生这么辛苦,好好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吧”也没有说,说来刚刚他们在门口见面,平时出差回来炭治郎会笑得暖暖的拥抱他然后说:“义勇先生,欢迎回来”,今天也没有。
富冈义勇原本放在大腿上的手抓住了裤子握成了拳头,西装裤变得皱巴巴也没有意识到,反而沉浸在,如果炭治郎真的是来……和他分手的呢?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已经是社会人士的男友不能很多地陪伴他,或者家人发现了不同意,毕竟富冈义勇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连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租的,他拼命地挣钱想要买下房子,这样起码能给炭治郎一个稳定的家,只是似乎太慢了,而且,上周表现极其差劲,仿佛是故意冷待炭治郎,像个玩弄炭治郎感情的混球,或者移情别恋的人渣。
都怪他上周做得太过分了。
他颓然地松开手,只静静看着厨房那个方向,一周没好好打理的头发,额前又零碎地长了些不服帖的头发,把他的视野切割成了碎片,但那些碎片拼出来就是一个完整的灶门炭治郎,一如既往,穿着真菰送的印着小花的围裙,在半隔断式的厨房中忙碌,厨房里白雾蒸腾,可以想象里面的温暖,但客厅却是如此冷寂,虽然房子里带电视机,但是炭治郎不在的时候,富冈义勇没有什么看电视的闲情逸致——如果是和炭治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他可以看一整个周末,也不会觉得厌烦。现在无措的他甚至不敢进去厨房,不然最后一顿饭还未开始,或许就会搞得一团糟,他只能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好吧,似乎一切都在和失意的人作对,遥控器都没电了?
糟糕的感觉,富冈义勇很难做到平日里的冷静,可此刻除了冷静下来,似乎做不到别的。
所幸炭治郎一向贴心,在富冈义勇陷入更深的思维深渊的时候,在桌上摆满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自然有他们上周说好的萝卜鲑鱼,炭治郎朝着他这边看,咬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把软绵绵的嘴唇都快戳出牙印了,富冈义勇心下叹气,决心迎难而上,无论炭治郎接下来要说什么,此刻炭治郎的纠结就叫他心疼,甘愿去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真的甘愿吗?富冈义勇希望他能控制住他自己,不要做出让炭治郎讨厌他的,死搅蛮缠的不甘心的模样,但他现在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没有信心。
只是想到炭治郎上周遭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他自作自受,他脑子里就针扎似的疼,也许是这次过劳的后遗症。
饭桌上依旧很沉默,炭治郎的筷子都快把碗里的萝卜戳烂了,无心吃饭,和他往常爱惜粮食的模样一点不像,可他自己还没有感觉,连带富冈义勇对着心爱的萝卜鲑鱼,不仅难以露出笑容,还有些食不下咽。
说些什么呢?
这种沉默,实在煎熬。
静得像暴风雨前夕,让人心难受极了的,不祥的预感。
富冈义勇败了。
他决心坦诚,任由炭治郎处分他,像办公室谈恋爱的那一对一样,甘露寺也有生气的时候,会锤伊黑,弹他的宠物蛇的尾巴,或者干脆很生气地和他说话,如果炭治郎生气,可以打他,骂他,但这样的冷落,或者更让人难过的,分手,富冈义勇实在忍受不了。
他放下筷子,凝视着他低着头的恋人,先开了口:“炭治郎,……”
只叫出那个名字,还没有说话,他就看到大滴大滴透明的水珠砸在桌面上,没有溅起水花,只是把浅色的桌面濡湿了,他想要出口的话语也像是写在纸上的苍白话语被这倾盆大雨泡烂了,比曾经感受过的任何情绪都要痛苦的情绪摄住了富冈义勇。
炭治郎在哭泣。
对于富冈义勇来说,是比炭治郎在生气,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竟然让炭治郎哭了。
富冈义勇彻彻底底败了。
他嘴里苦涩,含在喉咙里的话语又咽了下去,放弃挣扎,等着炭治郎的最终审判。
然而炭治郎抬起头,脸上呈现的是相当少见的、涨红着脸的表情,他搭在桌上的手指在发抖,连着肩膀都因为要忍耐这积攒他身体中的怒气而在颤抖,可当他的视线中义勇真正地出现,那种暗自滋生的愤怒,不自觉就被冷却了,变成了一种比愤怒更难过的情感。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想要忍住哭泣、责备家长的无助,他忍耐着,但是泪水疯狂从那双动人的红色眸子里涌出,就像火山湖冲破了火山口,清澈的湖水顺着锥状的山丘肆意流淌那般,他的声音里带着抽泣:“义勇先生……太狡猾了,露出这样悲伤的神情……明明感到悲伤和羞愧的是我才对……”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的时候吸着鼻子喘不上气,只能抓住胸口的衣物把它揉成一团努力吸气,好像那样就可以止住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源源不断流下的泪水,滚落的泪珠黏在眼睫上,他看起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看起来可怜可爱到了极点:“什么都帮不上忙,让义勇先生一个人在医院里……”
富冈义勇无暇顾及,炭治郎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他站起来,几乎是跑到炭治郎身边,紧紧拥抱住了他哭泣着的恋人,拂去他脸庞上的泪珠,然后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他想,是他错了才对。
有了恋人的人,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毫不怜惜自身,因为他不再只是富冈义勇,而是炭治郎的恋人富冈义勇。
但他出口依旧嘴拙,万千心绪吐露出来只能说:“对不起……”
其他能说什么呢,炭治郎哭泣到浑身都在颤抖的身躯在他的怀中,他心中只想不能再让炭治郎哭了,于是还有些冰冷的手掌顺着他哭得可怜兮兮的恋人的背脊抚摸,透过衣物感觉到了炭治郎的体温,十分的温暖。
“对不起,并不是故意拍开义勇先生的手,只是一想到义勇先生不顾惜自己,都住院了也不说,身为恋人却是从义勇先生的同事那里知道的,我……我生气又羞愧……请您以后不要隐瞒,我并非只会哭的人,我可以……可以照顾好义勇先生的!”炭治郎手忙脚乱地擦干了泪水,雨过天晴的眼眸望着富冈义勇,坚定地叫人心动。
“不,是我的错,”富冈义勇沉声说道,海蓝的眸子定定看着炭治郎,叫人疑心那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是否也有万千柔情,只是藏得太深不欲他人看到而已,无论如何,靠得这样近地去看义勇先生的眼睛,炭治郎都无法责备他,“炭治郎,是我要和你说对不起,不该隐瞒你,毕竟,你是我的恋人。”
最后这句话说的平静,内心却涌起了一种独占的快乐。
灶门炭治郎是富冈义勇的恋人。
他这样想着,亲吻他年轻可爱的恋人,炭治郎一开始被他突然袭击,睁大眼有些惊讶,慢慢地眉眼柔和下来,闭上了那双骤雨初歇的湿漉漉的眼睛,投入到这短暂冷战、光速和好的第一个黏糊糊的吻里去。
显然又忘记了名字,事实上翻出这些怪惊奇,我啥时候写了这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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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义炭】恋爱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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