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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恒刃】明天永不到来

脚下是有着一望无垠的大海的小行星,头顶是在追逐中始终无法流逝的黄昏,身后是巨大的落日,眼前是紧握的枪,低垂的剑。

若非身处现实之中,丹恒觉着现下的一切像是什么三流幻戏,没有足够有趣的剧情,重复着一次又一次无聊的血腥杀戮,布景曾经换了无数个星球,最后只剩下看似宏大的背景和苍白的人偶在勉力支撑,空气里好像都弥漫着倦怠无力的气息,在这蒙蒙的昏暗里,一位主角还富有理智,纵是情况不妙仍能借个空儿思维发散,想想这次又将是以什么样的形式结束,另一位则像是内里生了锈的老旧机器,染着血的苍白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思想存在过的痕迹。

原来猎手和猎物只是一刹那的停驻,这颗小小的行星上,恒星的光辉就快要落入地平面。

他恍然,对方已经好一会儿一动不动,没有抬头,也没有追逐。

丹恒擦去额上快滑进眼睛里的细碎汗珠,小青龙面色不改,心里却松了口气,因着刃的剑刃还没刺到他身上,他也不用将击云再次捅进对方的胸膛,星核猎手里那位西装丽人的话终于应验,消磨了好一番刃的精力后,言灵的控制会重新占据了上风,让那个看起来颇为疯癫的猎手从过往的痴缠中清醒。

自那日罗浮仙舟对阵幻胧后,丹恒已经许久不曾使用持明龙尊的力量,仅仅依靠着最基础的云骑枪术来抵抗刃的追杀,让他看起来格外疲惫。脚下只有恰好能落下一只脚的礁石,滔滔海水击打着鞋履,连停下依靠片刻的树木也没有,只能用脚点地。他思忖着如何联系友人,离开此处,这样偏僻的小星球信号可不太好,一边却也暗暗警惕着对面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的星核猎手,丹恒不明白星核猎手为什么会和他们顺理成章站在一条线上,甚至时常出现在列车之中,就像暗地里的同盟,但他知道,对于他的朋友开拓者来说,星核猎手们不是宇宙里臭名昭著的通缉犯,是另一类朋友。

所以,即便眼前是危险到甚至会直接威胁他性命的刃,他好像也无法做到过去那般决绝。或许不止是因为开拓者,还因为那些似是而非的记忆,就连手中的枪,独独属于他的击云,原来也并不是只属于他,它的铸造者亦在此处,让熟悉的枪都显得格外沉重。

年轻的持明提着枪,谨慎地回头,他考虑着多种突发情况,却仍是镇定地点过水面,靠近那道伫立的身影,试探着伸出手,还没触及在风中飞扬的绷带,便轰然倒塌,直直坠入海里,激起一片水花。

丹恒看见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手上一片猩红。

他难得呆愣,看着手掌满心疑惑,过了好久,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漆黑,才眨了眨沾满露水的眼睫,意识到刚刚只不过是如血残阳。

丹恒熟悉水的流动,他在夜色里向着确定的方向将将行了数十里路,找到一座树影重重的荒芜岛屿,抱着枪倚着树木,在不安的心绪里,半梦半醒地睡去。

睡觉也并不愉悦,总是梦,太多冗长的梦,太多不属于他的梦。

但很少见的,这个梦是属于他的。

他梦见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丹恒还未成为无名客,久到那时候他刚刚被流放出仙舟,四处流浪,久到新生的他第一次被刃发现,被追杀,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是极为久远的过去,模糊得他快要忘记了。然后他没有忘。

懵懂无知的新生持明惊恐地借助海水逃离陆地,那个男人就像一条闻到血味的鲨鱼,对他穷追不舍,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珍贵的自由马上就会被死亡夺去,但恰好是死亡救了他——人形的杀手最终缺氧溺死在海里,远远缀在杀手身后的鱼亮出了利齿,被逼出半龙形态的他只回望了一眼,就决然游离,离开了那捧砰然炸开的血雾。

但在接下来数日,他总是记起这一桩没能成功的谋杀,他不曾杀人,这个人却因为想杀他而死,受害者竟然是为凶手的死感到不断想要干呕,直到在另一颗有些记不清的星球上,茫茫人海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换了身黑色西装的青年,对方似乎也一眼就看到做了伪装的他,他们的视线在人群中交汇,一瞬间,丹恒感觉到了穿过万千人群针对他一人的、滔滔不绝的杀意。

就是他,他已从地狱深处重返人间。

丹恒忘记了所有的情绪,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快逃。

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追逐着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死而复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频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只觉得他危险。他无法抗拒恐惧滋生,如果去了解这个人,如果去接触这个人,他将走入万劫不复,他将坠入阿鼻地狱,他将仰天无望望地无路。

即使到了今日,丹恒也很想和他彻底分道扬镳。

能否如此?丹恒一直以来都想问他能不能。

能否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能否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但他已经能预料到答案,假设他朝着那人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所以他只能变强,不断变强,必须比他更强,否则就会被他杀掉,这条命能否继续下去,与实力外的一切因素都无关。

就像现在——他在杀气中无奈地清醒过来,抓住了那把无时无刻不想要杀他的、破铜烂铁似的剑。

然后对上了一双充满了倦怠、看不见一缕光的暗红眼睛。

刃醒了。

丹恒意识到了这一点。

出于某种怪异的区分人与人的习惯,他侧过头看靠近他脖子的剑,剑尖深深插入树干中,将银色身躯长蛇的七寸钉死在树上,血啪嗒啪嗒掉在他脸上,是因为刃刚刚把咬得很紧的蛇头和那块会腐坏的血肉从手上撕下来。

又是一个伤口。

刃在救他。

丹恒为自己的不惊讶,感到惊讶。

不过星核猎手并没有为自己辩驳什么,也没有给倚着树的丹恒来上一剑。他只是沉默地拔出剑转身离去,衣服还是湿透的,鲜艳的红色蝴蝶结却是很容易速干的奇特布料,在他那么坚决的动作里,却轻飘飘的几乎要飞起来。

丹恒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想要抓住那纷飞的红蝶的心情,这会儿他为自己对什么都感到兴趣感到惊讶了。

/

他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他的衣服湿漉漉黏连皮肉,他的灵魂湿漉漉栖息在躯壳中,他的过往湿漉漉攀附在骨头中,支撑着湿漉漉淌过浑浊世间的行尸走肉。

“■■——”那个已经忘了该如何去亲昵呼唤的人仍旧纤尘不染、面容模糊,不远不近缀在他身后,温柔地喊那个不知道为何的咒语般的名字,不叫他觉得温馨,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惫。

哪怕有一次在他将被冻死的时候,那个幽灵般的幻觉似乎也想抱住他,但他的手依旧紧紧抱住了剑,如果不是没有力气,如果不是幻觉无法杀灭,他会把剑捅进那个影子里,但是一切都是那么冰冷,没有一点点温度,他的血肉和剑冻结在了一起,因而他闭上眼,不想看身姿洁白如雪的幻形。

直到臂鞲上涌出一星半点怪异的热,他结霜的眼睑疲惫地睁开,以为是临终前更深的幻觉,但眼前的幻影却消失了,光洁的雪地折射着亮光,他的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他想起仇人之名,想起仇人的面容,想起过往有已不知道姓名面容的友人劝他不要执迷不悟,而他的情绪只是不断失控。

没有美好的记忆留存于孽物之身,他脑子里清晰的是刀刃一次次穿透身体和无法抵达的死亡,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的濒死之人咧了咧唇角,感受仇人在遥远却又能感知到的地方时,臂鞲和冰冷的手臂交叠在一起的——唯一真实的温度。

卡芙卡曾说,阿刃,听我说。

宇宙就是眼前的沸水中的气泡,游动,生长,然后消失。

宇宙就是不知道何时开始或结束的膨胀和坍缩。

他们身处气泡之中,却是知道气泡会在某个时刻爆炸的气体分子。

忘却过去是一件好事,现在的刃效忠于命运,即便曾经他的脑中冒出过过去的想法——

“弱者的借口是命,强者的自谦是运。”

曾经的工匠如此笃信这一点,却当了太久的弱者。但是现在,他清晰地知晓他是将命运变作现实的工具,之一。

他的仇人,他的故人,或许是他曾经深深爱过、恨过的人,那张即便不认识,也一眼就能看到的面容,在所谓的清醒的时候,不用执行命运的剧本,刃并不去招惹他。这或许是他对过往最后的祝福,假设他还拥有这种心情,希望转生的人能够活得像自己,而非变成命运的傀儡。

但剑客敏锐地察觉到,剧本在利用他们的纷扰纠缠。他本能地排斥这一点,不愿同列车上的人拉拉扯扯,仍旧和新生之人,纠缠得更深。

现下臂鞲滚烫,越发炙热。

破碎剑刃般湿漉漉的剑客停下了脚步,剑锋指向身后之人,眉眼冷厉。

面容如此年轻的持明下意识后退一步,还是往朝向他的剑尖上悬挂了一段干净的绷带:“……你的同伴让我带上的。”

刃知道他在说谎,那雪白的绷带就像一条雪白的蛇,轻飘飘吐出蛇信。

不过他仍旧哑着喉咙问:“还说了什么?”

“……好好休息。”丹恒或许没想到刃居然会有反应,随口说出了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的答案。

“知道了,”刃似乎无法忍耐一般阖上眼,“你离我远点。”

丹恒猜他忍耐着不攻击可能有些痛苦,但是据开拓者说刃清醒的时候并不嗜杀,比起清醒,更不如说星核猎手混乱的那部分灵魂会在言灵的作用下“睡”了过去,现下露出疲软的防御姿态更多是身体的本能,而非出自他的内心。

他有一些对过去如何发生和未来如何走向的疑惑,对于会在梦境中出现的过往,刃知晓多少呢?刃是因何对他追杀不止?有关那场混乱,丹恒的记忆也有不少含糊不清的地方,只知道他和过去的刃是共犯。有没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抛下那些过去,只是作为临时的同伴相处,在偿还了那些孽债之后。

换句话说,出于对自己的来历的探究**,丹恒想同刃谈谈,那或许是他转生之前的人生拼图的重要一片,在冗长的梦境里,他看到了战争中聚集起来的友人,活泼勇敢的狐人少女是他们共同的精神支柱,直到她消失在黑暗的太阳之中,他看到每个人面上越发浓重的疲惫,看到无穷无尽、永不停歇的死亡,看到逐渐衰老的匠人眼中燃烧的花火,看到护卫他的匠人的生命就像天际飞逝的流星一般,坠地然后轰然破碎,云骑军的刀锋、剑刃和枪尖穿过孱弱的化外民的身体,灰白的长发浸泡在血池中,而他的面前,是逐渐失控的血龙。

有别于龙心的极为悲伤的心情,充斥着那颗看似苍老而冷酷的心。

无名客丹恒意识到,在时间流逝那么缓慢的仙舟上,无论是短生种的匠人,还是长生种的龙尊,都已经在对他们来说太过漫长的时光中磨损了心智。

/

身处一处,却没有任何要打起来的痕迹,一切保持在微妙的平衡中,两个修长的人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气氛顿时显得古怪起来。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黑发的星核猎手以为列车护卫会率先扭过头去,但是那家伙一直一直望着这里,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终于忍耐不住,敞开紧紧抿着的唇,年轻的嘴唇是柔软富有血色的,其中吐出的却是比晚风更冰冷的话语。

他总是在抗拒。

遍览群星的丹恒下意识地冒出这样的看法,然后他的心马上变得轻松起来,这时光好难得,能够这么正常地说上几句话,就像一本咬人的书陡然松开嘴,给他翻阅的机会。

“刃,或是说,”他第一次念出仅有一字之重的名,也第一次念出丹枫故人的名字,“……应星,我们聊聊吧。”

我之于你,你之于我,这团乱麻,能否抽出一缕命运的纺线,慢慢织出过去呢?

——希冀通往未来的丹恒早就明白,如果不斩断过去,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对于刃而言,亦是第一次在如此平静的状态下,被丹恒直呼其名。

无论是现在的名字,还是过去的名字,刃也没有任何经验面对这种谈话,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擅长交流的人,但是他也没有拿出对待开拓者的凶狠态度,让丹恒滚开。

或许是那些翻滚着的阴暗记忆,难得没有过于喧嚣。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星核猎手黯淡的红眸直视他,或许是名为刃的猎手生得太高,他这一瞥仿佛是从云端投下,而且是一团落满红霞的诡异云彩,颤巍巍悬在细细的月牙下的平静。

向来直白的丹恒却不直接开口,他的沉默是一种坚定的态度。

正是这种谜语一般的沉默。

在拼凑起来的破碎记忆中,应星见识过饮月君的沉默,持明的沉默是同样的令人厌恶之物,可以理解为体贴,可以理解为倦怠,可以理解为拒绝,可以理解为胁迫,可以理解为排除在外,也可以理解为悲悯。

此刻这种沉默为何?

刃不是应星,不是那个会揣测周边人心思的孩童,不是会担心会错意造成误会的短生种,应星的时间如此宝贵,需要珍惜每一秒去学习、锻造,珍惜每时每分的相处时光,刃的时间却是通往死亡的道路上,必须熬过的又浓又重的漫长黑夜,可以随手抛下,可以任人利用,可以塞到宇宙任何一个垃圾桶里,但不需要被任何人翻出。

而他当刃的时间早就长于应星存在的时间了。

所以刃不着急,他也没有必要思考,丹恒想问什么,同他实则有什么必要关系么?

“不觉得痛苦吗?”在粘稠的时间里,丹恒终究是问出了口。

年轻的持明并不认为自己是丹枫换了年轻的身躯,但不否认丹枫留下太多东西给他,哪有这么多非黑即白,大片大片都是难以辨别的灰色地带,实在地说,那是大团大团的疑惑,那是浓密的迷雾,如果深陷其中,丹恒这新生的生命就会迷失其中。

但这句问题是为谁而问的呢?

强烈愧疚着的丹枫,在龙躯一片又一片褪去鳞片的痛苦中仍然心痛远胜身痛的丹枫,沉默着接受一切的丹枫,留给丹恒的记忆中,他留存的最深最痛的一个问题,正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丹恒本就不知道这个疑问是针对谁,他像是看一幕幕戏剧一般穿梭过那么多的记忆,最后决定拿它来询问刃。

是来问丹枫的同谋,来问丹枫的挚友的今生,也是问和他纠缠不休、也同死亡纠缠不休的命运的意外。

好像那个匠人的怨恨,那个匠人的痛苦,那个匠人的愤怒,能够通过这样的极狭窄的口子得到一丝一毫的宣泄,好像那无止境的短生种蜕变为丰饶赐福的长生种的悲惨命运能够在这里终结,好像他内心中无穷无尽的疑问能得到一时的平息。

感知已经极为迟钝的星核猎手察觉到持明的迷茫和痛苦,凌厉的眉眼里流露出稀薄寡淡的笑意——丹恒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淡淡的讽刺:“我从未觉得,你自便。”

刃没打算教他知晓那成千上百次的死亡。早在丹恒一次又一次杀死他前,刃已经经历无数次他不知晓的死。一次接一次,千千万万次,无穷无尽的死亡向他涌来,又把他推开。

正如天才的工匠曾在死前那一瞬间意识到的,巡猎也好,丰饶也罢,尽是毁灭的帮凶,付出生命的持明、狐人、仙舟人,轻易被屠戮的故乡之人,就连工匠本人,同样在不知不觉地从事无穷无尽的毁灭。那时工匠觉得悲哀,觉得痛苦,觉得他珍惜的一切竟是祸患,带着这毁灭感,工匠彻底死去。

而他在尸体上生长,有人把仇恨灌注给一具会复活的尸体,好利用来继续完成命运的操控。刃不觉得痛苦,他已然忘记了痛苦,死亡只是一种经历。

所有的一切,爱的人,恨的人,浑浑噩噩的人,都会随着宇宙毁灭。

丰饶赐予的长生,也只是为了导向整个宇宙更快的毁灭……

所有人在做的是拯救他们自己,列车组如是,星核猎手也如是。

刃只求自身的明天永不到来。

他确实可以安静地等待宇宙忽然熄灭那一刻,也可以期待所有人都活在有序的宇宙将要消失的绝望中,但是有人期待明天,也包括眼前这新生的、终于获得珍贵的自由的持明。

他确实不求明日,却无法抹杀过去。

在那些痛苦的记忆里,经由言灵的操控,偶尔会拾得片刻宁静,师父牵着孩童的手走过长长的路,化外民对璀璨繁荣的仙舟文明层出不穷的惊叹,沉醉于锻造一道的安心,以及短生种基于短暂的生命的认知下,对精彩的一生不懈追求所迸发出的浓烈炙热的情感,作为过去的遗物,刃没有创造的才能,只有毁灭的天性,仅能拾得一些还没流失的恨意。

为这过去,为他不曾期待、旁人却应该拥有的明天,星核猎手以一种几近温柔的情感,十分冷然地说他不曾痛苦。

也就在这样的瞬间,命运击中了他们。

丹恒悲哀地发现,他无法真正斩断过去,通往明天。

因着不是丹枫无法抗拒对应星的情感。

而是丹恒无法抗拒对刃的在意。

他们的黑发在黑夜中飘荡。

是这样一个漫漫长夜,全然不同的,长长的黑发,短短的黑发,在慢慢地、柔柔地飘荡。

两颗犹如少年的头脑,都在黑夜中经历过无声的宁静的纠缠。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如何到来。

而小行星上那快速降临的黎明,已在天边展露鱼腹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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