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建议说:“你可以给他们一份稳定的工作。”
“C县虽小,但并不缺工作机会,他们真正缺的是钱。”冉清忆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低矮楼房,睫毛微颤,“都说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但这里住的大多是老人小孩,他们又能做什么工作?”
燕谌诚抬手轻触他的睫毛,冉清忆回头看他,他收回手,摩挲着指尖,却难以扼制心里的痒意。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他喉咙发紧,声音艰涩,“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C县。”
他是燕氏的总裁,只要他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不能丢下公司不管。
他如果不管公司,燕氏的上万名员工该怎么办?
冉清忆眼底的光逐渐黯淡,半响,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又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路无话,车停下后,冉清忆开门下车,燕谌诚没有再跟上。
夭特助眼见着冉清忆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燕总,冉先生进去了。”
燕谌诚闭着眼没说话,似乎在强迫自己不往外看,车内的气氛压抑,夭特助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燕谌诚开口说:“C县的分公司该扩建了。”
夭特助一怔,瞳孔猛地扩张。
燕总这是想长驻C县的节奏啊。
————
冉清忆的心很乱,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跟燕谌诚说那些,但在听到燕谌诚的回答时,他无疑是失望的。
失望之下,是自嘲。
燕谌诚表现的再爱他,但在燕谌诚心里,他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情人。
他从不指望燕谌诚会因为他而放弃一切,就算燕谌诚愿意,他也不允许。
他比谁都清楚燕谌诚对燕氏有多重要。
他想要的,只是燕谌诚一个态度,一个解决事情的方法,而不是一个绝对的否定。
他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一口灌下,冰水滑入胃中,冷的他一个激灵。
这样的结局他早该猜到的,他只是不死心。
他该庆幸的是燕谌诚没有敷衍他,而是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让他清醒的收回自己心底那不切实际的奢求,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和想法走下去。
“冉先生,有一位先生找你。”总经理走到他身侧,神色复杂。
冉清忆将喝空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问:“是谁?”
总经理顿了顿,说:“他说是您的父亲。”
冉清忆浑身一僵,瞳孔骤然缩紧。
“冉先生?”总经理见冉清忆情绪不对,低声询问。
冉清忆的手指微微蜷缩,抬头时脸上已不带多余的情绪,“他在哪?”
“在休息室。”
冉清忆走到休息室门口,开门时手微顿,胸口起伏一瞬,还是按下门把,打开了眼前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衣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戴着眼镜,看上去像是个满腹学问的老师。
看到冉清忆时,他瞳孔微缩,生生愣住。
那眼神,似是透过冉清忆在看其他人。
冉清忆抓着门把的手一紧,又缓缓松开,缓步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坐下。
中年男人在他坐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递上自己的名片,自我介绍说:“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不信的话你可以和我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冉清忆接过他的名片,看到名片上的名字后他微愣。
然氏集团董事长,然天沂。
然氏集团的名气并不小,就算是他也有所耳闻。
他将名片放在桌上,说:“您竟然能这么确定我和您的关系,想必已经做过鉴定了。”
他问:“这几天盯着我的人是你派来的。”
然天沂没有否定,冉清忆脸色微沉,“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来接你回家。”然天沂的声音温和,并没有因冉清忆的态度而恼怒,“孩子,我找了你二十几年。”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冉清忆看着然天沂,心里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
然天沂黯然的垂下头,“清忆,我知道你怨我,都是我的错,才害的你母亲被逼走。”
他突然红了眼,声音哽咽,“是我害死了你的母亲。”
冉清忆抿了抿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天沂看他,长叹一声说出了当年的事,“你出生的那天,我的父亲突发心梗,去世了。”
他一顿,垂下头哑了声,“你奶奶迷信,认为是你……”
他没说完,冉清忆却听懂了。
他生来,被认为不祥。
克死亲人,被亲人所抛弃。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拽紧似的喘不过气,沉默片刻,他问:“所以你跟我妈离婚了?”
然天沂痛苦的捂着脸,声音溢满了愧疚和悔恨,“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决绝的离开,我想过段时间就带你们回去的……”
他不断的道歉,“孩子,我知道我没资格求得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回去认一认路,免得以后想回家了却找不到。”
他看着冉清忆,低声祈求,“可以吗?孩子。”
冉清忆别过头避开他的眼,“您没事就先回去吧。”
然天沂颓丧的站起身,一步步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说:“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回家的那天。”
门关上时,冉清忆回头看着紧闭的门,神色茫然。
家?
他还有家吗?
然天沂走出超市时,等候许久的助理递上纸巾,然天沂摘下眼镜,眼镜下的眼神漠然,不带一点多余的情绪。
他擦了擦眼角,看着刺眼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告诉常家,订婚宴的日期,可以定下来了。”
他的阿娇啊,真是为他生了一个好儿子。
远处的车里,夭特助看着然天沂,愣了愣。
C市的然董怎么会来这小县城?
“夭特助。”燕谌诚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打断了夭特助的疑惑。
燕谌诚问:“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夭特助颔首,“都准备好了。”
他一顿,疑惑的问:“可冉先生的生日不是还没到吗?”
去年燕总也帮冉先生过生日,但日期根本不是今天啊。
燕谌诚眼眸微深,“他真正的生日是今天。”
冉清忆什么都不跟他说,就连他真正的生日不是身份证上的日子也不跟他说。
“开车,回去。”
夭特助傻傻的问:“去哪里?”
燕谌诚抬眸看他,“除了回冉清忆的家,我还能回哪里?”
夭特助忙说:“可东西是准备好了,但还没有布置啊。”
燕谌诚升起车窗,不耐烦的催促,“闭嘴。”
夭特助可怜兮兮的闭上了嘴,一路上都在边开车边纳闷那一屋子的东西谁来布置。
当他停下车后看到燕谌诚独自走进门里并将门反锁关上后,他得到了答案,震惊的傻在原地。
燕总,这是要亲自布置?
他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您要布置我不敢有意见,可是您是不是忘了您还有一整桌的文件还没处理啊!
冉清忆在接到谭浮电话时才意识到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心实在很乱,但答应好的事他不想反悔。
跟谭浮约好时间后,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稳定后情绪才去跟谭浮见面。
谭浮穿着西装,头发上打着摩丝,连眉毛都刮了,看到冉清忆的一瞬,他眼睛一亮,紧张的理了理衣服才迎上去。
冉清忆看了一眼诺大的餐厅,问:“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
平时他过生日,谭叔叔和谭阿姨也会一起的。
谭浮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们今天有急事,说下次给你补。”
冉清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本就混乱的脑子已经不允许他想太多了。
窗外的夜景美的如梦如幻,餐厅里的小提琴手演奏着优美的轻音乐,烛光摇曳,气氛暧昧,向来敏感的冉清忆却迟钝的没有察觉。
“清忆。”第三次被谭浮唤回神的冉清忆茫然的抬头,“你说什么?”
谭浮无奈的说:“我爸妈跟我说,那件事不是他们不想说,是阿婆要求所有人都不许跟你说这事。”
冉清忆抿了抿唇,只说:“我没怪他们。”
谭浮心情复杂,他发消息安慰冉清忆,可冉清忆总说没事,不给他安慰的机会。
冉清忆垂眸无意识的的舀着汤匙,“我爸妈一直跟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我查了查当初的新闻,今天是我被舍弃的日子。”
捡回去后,过了几天他们才给他上户口。
或许是当时的他们也很迷茫,就将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定为上户口的那天。
后来,他们或许是想记住捡到他的那天,就一直告诉他十月十五号是他的生日。
同样的,十月十五号,也是他生母的忌日。
谭浮愣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冉清忆。
冉清忆却没再说话。
他想的是,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可然天沂来找他时,只字未提。
时间一点点过去,沉默在他们俩之中蔓延,在时间指向晚上九点时,谭浮开口了,“清忆,我知道我不该在今天跟你说这些事,但我实在等不下去了。”
如果提前知道这些,他不会准备在今天跟冉清忆表白。
但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一次机会,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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