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管家依言敲开了酥赫的门,他来时带了三个老人,其中酥赫见到了熟面孔:
桑耳。
管家告诉她这三位奴隶长都是人类,年龄已大。她的职责是监督这些人类仆人,并在必要庆典时根据不同要求挑选食物服侍贵族。管家太忙时或许会有些额外工作需要女士辅助。
酥赫坐在熟悉的万花镜旁,听管家一句一个微笑点头,她眼睛如月亮湾般硕硕,态度和善让管家也乐意悦语以待。
管家走后,三个院长介绍自己后提议带酥赫参观,甚至还为酥赫牵来匹马,绕着古堡走向三处院落,并解释奴隶正做的琐事。
酥赫特地在每经过一次院落时让院长叫出院内所有的奴隶,为的是顺理成章又不显刻意地见到祖伊。当最后到达桑耳所领的院落时,里面窸窸窣窣地人窜冒排成一排,数着约莫二三十个人头一组,大人小孩都有。
桑耳扯着嗓子,声音从肚子里向头顶吼,她边喊边累地嘘嘘冒汗:“这是新来的禾大人——要敬她爱她服从她,都记住了吗?!”
酥赫见她一大把年纪跑这么久了还能气如洪钟,魄力不减,拽着缰绳围着那群灰扑扑裙子的仆人转了一圈,终于勉强在其中认出了佝偻背的祖伊,同样老了太多似接近耄耋。
祖伊自始始终不曾抬头看她一眼,酥赫想找机会问她一件事:“我需要对这些人有更详尽的了解,确保没有瘟病肺坏的传播。”
马匹踱步到桑耳跟前差点踩到她吓了桑耳一跳,桑耳抬头就见酥赫笑容满面地说:“明天晚上吧,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一本档案给我,上面要记录所有人的名字、年龄、还有体发。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需要轮番查看每个人的身体特征,并记录下例如胎记、伤痕,一个人一个人都要筛查过去,期间我会一同陪查。清楚了吗?”
三人颔首,酥赫骋马而去,她准备找柯卡芙,途中恰巧遇见了也在找她的安娜:
“夫人在大厅找您。”
酥赫寻位,从柯卡芙那儿得到了犹瑟的回信。
信件内容先是感激大祭司的提醒,并副语会报信让东西部将事态查清楚。
酥赫依言,斟酌道:“夫人,其实我也会些占卜之术,但还不娴熟,昨夜观象盘,您可否现在传话给远在东西部的大祭司和和我一同前来的三个小祭司,五日后大人恐怕......”酥赫愁容,不断摇头眼中似有惊惶自言自语:“或许大人早就预见了。”
柯卡芙拧眉,见她恐惧说:“五日后?我片刻就去告诉父亲。”
酥赫告退,舒了口气。
三日后,一位奴隶长将收集的三本档案交给酥赫,酥赫收到后将里面好不容易被排列好粘贴在一块儿的毛发一把扯了大半,一百多人取两三根头发也有的择,她将毛发照例磨成粉末随断混为一软放入瓷瓶。
第四日,酥赫站在万花镜旁检查每一个经过的仆从,看了一批有一批,旁边有人记录他们的身体状况体征。萝拉此时敲开了她的门,当着众人的面问:“禾女士这是做什么呢?”
酥赫对上她意味深长的视线答:“我希望古堡内的贵人能有更美好的生活,仆人伺候的好,贵人才能舒服。”她随手用下巴指着正在被检查的灰仆:
“看看,这人怎么样?”
被指的人拉长了脖子,事实她的身体状况非常虚弱,看上去瘦削病态,因长期劳作,脊椎形状都扭曲了。
萝拉看了两眼:“这人脚趾生疮,发黄皮老,手骨这暗疾错位,但胜在她有生命力顽强,哪怕哪天真因为这烂疮和关节病要死了,我相信她也能回光返照,死了五六天还能忽然站起来蹦跶几下。”
酥赫一面笑一面点头:“这样吗?很有可能是在死前回到故乡了?”她凑过去问了被检查的灰仆:“你想回家吗?”
灰仆愣了几秒连连点头。
萝拉怅然:“嗯,要是今天走,明天就能回家吧?”
二人一唱一和,通过意有所指的沟通,酥赫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萝拉完成她的转达,搞糊涂了被检查的灰仆,灰仆是又欢喜又迟疑,以为自己真有机会回家了。
还是在后半夜,酥赫疲乏地用手撑起脑袋,才等来了祖伊。
蒙蒙亮的阴影下,不止酥赫一人困倦,酥赫摆摆手指着祖伊:“检查完这一位,其余的明晚再说吧,各位辛苦了。”
祖伊闻言终于朝发话者瞄了眼,一眼看到酥赫仿若见了鬼一般,连医生摆弄她体位和衣服都不管了:“你,你你”,张着嘴,卡住了一样。
酥赫就顺着话怪罪她:“我什么我?”然后装模作样看了眼档案:“祖伊?”
祖伊听见从酥赫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瞪大双眼:“你你你,”她吓得推开医师趴在地上怎么就不愿起来。
酥赫走近问医生:“这人是有疯病么?”
医师眨巴眨巴眼睛,作势回了句:“是脑子出了问题。”
“那好吧,”酥赫打了个哈欠,吞咽着口水:“今天辛苦你们了,休息去吧,我也该休息了。”
帮忙检查的人员连连应好,忙不迭蜂蛹散场,祖伊听酥赫要拿自己当晚饭又似乎清醒了忙摆手:“我我我,我脑子没问题,小姐不是,女士。”
酥赫看祖伊的模样越来越好奇了,她反套:“你不是有病了为什么忽然指着我大叫?”
祖伊是怕极了:“是安娜......不对,不对不对,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她垂泣,字不成句。
酥赫眯起眼:“安娜?关安娜什么事?”她弯下腰用拇指按在祖伊的大动脉迫使祖伊仰起脖子与她对视:“你最好说清楚,以下犯上属于污蔑罪,我不介意刚来这里用你立立威信...”
祖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酥赫从她胸前的衣服缝隙看到了她身上大片的淤青和伤痕,许多像成年累计下来的暗斑。
祖伊鼻涕拉丝,她注意到后把头深深埋进衣裳,擤掉污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我我,我害死了赫薇,安娜她怪我,她怪我......”
“赫薇是谁?”
酥赫质问,松开了手:“安娜与你看我指我又有什么关系?——说话!”
祖伊嗫嚅:“我看女士,长得像赫薇,赫薇她,她是我姐姐,我真的没有害死赫薇,赫薇的死不怪我啊,”她再次哆嗦,不停重复着她自己的冤屈。
酥赫站起身,半晌没有动静。祖伊大张着嘴忽然也不乱叫了,房间了传来她粗重的喘息声。
“……”
“我本是大祭司的随史,平常也不沾多少人的荤腥,今日你告诉了安娜的辛秘,按道理还是给我送了个把柄,让我能在这儿多个站稳脚根的理由。”酥赫面朝着那扇漂亮的万花镜,外面是一片漆黑:“按理说,我也应该秘密奖赏你,”
祖伊捂住鼻孔的两只手暗暗收紧。原本绝望的眼中浮现希冀。
“但你今天实在是冒犯了我,”
此话一出,只觉头皮崩裂。
祖伊的心存的死志再次滋生,麻木地松懈了浑身所有后劲
回忆,不止一次,她会与每一个见到的人反复指明自己的无辜,哪怕被折磨毒打日日夜夜,她也死死咬住这口话想证明什么。
今天....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得如同曾经无数次呼唤过的名字,
她迫切地想告诉对方一切,
甚至,哭得比平常还要热烈,
因她委屈,不解,又同时坚信,
......
酥赫从椅上取出一件黑色外袍甩到祖伊头顶,她笑时露出两边嘴弯的虎牙,悠悠轻笑出声:“现在滚进罗林,是生是死,我交给你好不好?”
祖伊空洞的眼神中似有什么在起死回生,她不敢置信地抬头仰着嘴。
酥赫的腿贴着祖伊的腰,微微使劲儿一带就把祖伊轻飘飘的身体掀翻开,仰面八叉地并不痛:“开始吧,”
祖伊愣了片刻,手如枯鹰爪猛地扯着外袍:“走,走,走走走我走...!”
她趴着,几乎狂喜地向外冲撞。
而酥赫跟在其身后,一派阴郁,将祖伊的行径尽收眼底,她看着祖伊轻车熟路地跑向古堡东面——那处明显被守卫看管的罗林缺口荆棘处。
当年的当年...
阴霾的白天没有光,感觉空气都变蓝了。守卫要拦遮面的祖伊,酥赫不紧不慢地乘着马,靠近摆手,脸上一派调笑模样:“放她进去,让我看看人类的生命力有多顽强。”
她的行为和那些以折磨人为乐的贵族子弟无异。
守卫互视会意,以怜悯目送祖伊陷入黑黝黝的森林。
看到她头也不回地用衣袍包裹住自己穿过荆棘,直至消失在视野,酥赫的脸色才觉缓和。转头再次逮住奴隶院的人打听:听说,安娜是桑耳的侄女,但两人关系并不好。酥赫还想多问关于赫薇这个人的消息,却始终除了祖伊所说的信息外查无此人。
自从上一次收到犹瑟的回信后第五天,酥赫就日日主动拜访柯卡芙,每次拜访都要问一句:“大祭司可还安好?”连续问了三天,柯卡芙都烦了。
第七日时,酥赫案例找柯卡芙时,柯卡芙面色难看道:“拉普出事了。”
酥赫却问:“大祭司可还安好?”
“白猎在四日晨前偷袭了围峦镇,你不是说五日后吗?为什么会提早两天?”
酥赫很不可置信:“四日前?”
“大祭司失踪,其余他带来的三人均被杀死。”柯卡芙说着观察酥赫的表情,眼见酥赫脸色眼见变得惨败:“都死了......会不会是搞错了,秋、杓、霍他们有大祭司护着怎么会死?!”
“你的占卜出错了,”柯卡芙想说因为酥赫害得拉普陷于危机。
没想到酥赫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失误:“...是我学艺不精,我害死了秋、杓和霍,夫人请责罚我,我心里有愧......”说着跪下似十分痛心。
这一番让柯卡芙怪罪的话说不了口,就转身改口:“二长老刚将才寄信给我,让我问你,可占卜到别的有关事宜?”
酥赫依旧跪地匍匐:“我能力有限,没有凭物和凭地我做不了更准确,我不想,再发生像这样的事了。”她忽然跪着向柯卡芙走了几步:“夫人,请您找回大祭司好吗?他是我们祭祀族预选的族首,我们不能没有他。”
柯卡芙十分为难:“自然会尽全力找。凭8物和凭地是什么?”
酥赫脸不红心不跳地低下头:“一份更为详尽的地图,根据天象地象,再观生,随即是死。我那几日拿着一张粗略的拟图,观察到大祭司在东西部的气运极差,大致推算,才最终得出五天周期的结果,可不想......”
“好,我尽量拟一份军事图,”柯卡芙答应下。
就这样退下,安娜站在门外帮忙开关门,酥赫颤颤走出,安娜合上门时被一双手定定抓住,转头就看到酥赫露出一种另她心虚不已的目光。
酥赫低声地问:“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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