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第一营队第二军官。托付你了,”瑛朝来人点头。
酥赫垂头未答,裘曼应道。
瑛言词离去,在他刚走不远,酥赫感到肩膀一重,一个脑袋毫不避讳搭在她颈侧:“我是不是见过你噢?”
酥赫未动,谁能忘了童年的老女巫,她可不认为世界上有那么多相同长相的人,提到此处,她思及自诩容貌大变,嗓音也不刻意粗哑,理应认不出她....吧,
真是蠢透了。
万一呢,万一呢,
“普瑞小姐,”酥赫规矩地转过身,清越的嗓音绕过耳畔:“瑛先生让我们暂时跟随您,我叫禾,这是我的同伴裘。”
普瑞盘起手:“禾?赫吧。”
酥赫面不改色:“祭祀族人不问世事,当然是赫赫不起来的。”
普瑞被挤怼,脸色阴晴不定,她正起眉眼:“只我说的是以前的小女佣,她现在可是赫赫有名。”
“......赫赫有名?”
“宝贝叫酥赫,”普瑞也不避嫌,说了酥赫一身毛:“私自潜逃的罪奴。”
喉咙滚过了圈口水,酥赫面上维持镇定:“她居然能从克维萨的管辖下逃出去?”
普瑞冷脸:“她是从罗塔纳逃出的。”
酥赫看她神情,早猜出她不喜自己在罗塔纳的那段下人经历,明知顾问:“小姐连罗塔纳的事都这么清楚,令人称佩。”
普瑞鼻哼一声,将酥赫和裘曼的身量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番:“瑛告诉我你们的能力十分差劲,人类的杂种都敢混进来。”
一旁的裘曼瞬间面如死灰,酥赫硬着头皮:“首先,我们虽先天羸弱不堪,可也算血族,您这么说怕是不合适。其次,瑛大人也说了,让我们信任普瑞小姐的能力。”
两人身高身形都差不多,酥赫堂而皇之与普瑞平视,眼神交锋的过程,颇有一番小人得志的感觉,
“你高兴什么,”普瑞盘起手,又弄得像贵妇一样:“既然我这么有能力,那你们随我来证明证明。”
“等等,”裘曼用身形拦住了去路,“女士,在这之前,我们要单独回去一趟再与大祭司报备。”
……
裘曼和酥赫去了大祭司那儿。
“勒阿斯特?”
“嗯。”
一问一答,裘曼心里有了确数。他们找到大祭司时,恳求得到帮助:请教我们一些阵术占卜。
大祭司手中用羽毛笔描绘着复杂的草图:“先不提我是否能教给你们,你们现在也根本来不及学,更何况,你们还是最普通不过的人类。”
裘曼闻言心沉到谷底,大祭司是此处唯一的倚靠,若连他......酥赫信口安慰:大祭司既然已经带他们过来,自然不会轻易放任不管被发现人类的身份,这会损坏到他自己。
“我这有几张最简单的阵图,足够你们糊弄些门外汉,但不是所有人是傻子。”
酥赫叩谢,拉裘曼退了出来,两人去了个安静的地方。裘曼攥紧了拳头,开口就怒说:“我看他是把我们当傻子!”紧接着嘴吐枪子儿般连珠带炮:“这次任务就是送死,大祭司已经变心,克维萨领地上一个能够联络的人都没有,我们几个人类被困在这里,药剂有限,除非我们也变成吸血鬼,不然瞒不了多久!”
“冷静一些,情况没那么遭。”
“没有?”裘曼脸色狰狞:“酥赫,这些吸血鬼比你想象中的狡猾的多,你别忘了,那个女人现在还在惦记着你。”
酥赫哑口。
“我要告诉芍恩和霍克,我不希望再有人白白送死了。”裘曼说走就走。
酥赫拽住了他:“你这么做会前功尽弃,现在这是唯一能够混如血族内部的机会,趁着当下还有回环的余地,你现在回去?你能去哪儿?”
裘曼被那句“你能去哪儿”问住了。
酥赫便乘机道:“就算大祭司已经心思不纯,乘他还愿意告诉我们些庇佑方法,不愿意撕破脸皮,我们还有时间,”她将裘曼拉到面前:“再等一等,我们找机会联系萝拉。”
萝拉是原先安插再罗塔纳夫人旁的间谍。
二人在屋中将大祭司给的阵术图研究了个七七八八,天快亮,才回到了克维萨那儿。
见到勒阿斯特时,对方上来就幽幽冒了句:“祭祀族的人真是虚弱至极,寻常一刻就走完的路,能走半天。”说完呵呵笑。
她见他们又要赔歉,招了招手:“滚吧,借口想好了再来烦我。”
出门,酥赫眼见裘曼的脸色又差了。勒阿斯特这幅板上钉钉他们有问题的模样让人辩解都不能。不得志又被遣回,最重要的还是掩埋身份。酥赫本身就了解过些,学得出乎意料地快,当她刚记住这些图阵,就迫不及待找了大祭司索要更多内容。
一连闭关三日,再次单独见到勒阿斯特,酥赫争了口话:
“普瑞小姐。”
“说,”
酥赫也是习惯了:“普瑞小姐需要什么?”
“你觉得我缺什么?”
“我太愚钝了,还是请教阁下大人吧。”
“——回来。”
酥赫继续皮笑肉不笑地:“什么吩咐呢?”
“有,”
普瑞也笑,笑得相比之下不怀好意得多:“我想到你该做什么了,过来。”
酥赫应邀走近,站到她跟前。
“走进些,这儿。”普瑞挪了个位置,拍了拍身旁的软座。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在尊重你,没看到吗?”
“......”
酥赫只好压下自己的喘息声,微微屏息慢坐下。
普瑞的手覆上了酥赫的大腿,滑滑滑,滑到了腰际,眼看要滑到左胸口接近心脏的位置,酥赫夺住她的手,眼神含着警告,普瑞却淡淡说:“我看看你体质怎么样。”
“女士,你这样容易让我误解。”
“那现在误会解除了,”
“......跟让我脱光了有什么分别,”
普瑞的笑得微妙。
“这种脱光了的事就像人类被做成食物钱要洗干净一样,女士您曾经也算小姐,不至于做这类似饲养员的活儿吧。”
她意有所指。
手中钳着的手腕被甩开,普瑞冷哼,重新躺回了她的太师椅:“来吧,见识见识你的真本领。”
酥赫取出纸,笔,把它们摊在桌上,尝试着描绘起来,她画得很慢很细,连普瑞什么时候出去一趟又回来都不甚注意。
纸上被渲染出一幅神秘的图案,看不懂的符文书写在旁边,阵图成,酥赫歇下了笔,她正准备解释这阵的用处,杯沿抵到了她唇边。
“来一杯。”普瑞貌似贴心道。她将一杯盛着新鲜血液的高脚杯凑到酥赫的嘴:“小祭司忙活了这么久,该饿了。”
酥赫的视线从阵图上转向她的脸,因为消耗精力还有些精神恍惚:这鬼还在试探。
酥赫就着杯口,低头张开了嘴,她目光透过玻璃看向普瑞捏着杯柄的手,喉珠滚动,吞下了第一口血。
而勒阿斯特见她低头被自己含育的姿态,恶从心中起,手腕一高,故意将剩下的血一鼓作气地全灌了进去。
意想之中的鲜美不复存在,酥赫被一呛,胃中翻涌,险些当场呕出。
勒阿斯特把空杯放回桌上,像没事人一样问:“这是什么阵法?”
齿缝磁甜的味道流滑舌苔,混杂着唾液堵在喉门,酥赫擦掉唇边的血渍,有点说不出话,她酝酿了片刻:“需要普瑞小姐将自己的血抹在这阵眼。”
“我的血?能有什么用?”勒阿斯特看着自己的指尖,捻起那符纸掸掸吹吹,拇指指甲轻轻一滑食指就开了下口子,顺着抹抹。
“此阵可保下咒者免过一次致命攻击,”酥赫看到她将自己的手指直接抹了上去,心里冷笑:“但她会把伤转移到自己接触中最在意的对象身上。”
勒阿斯特抹的手指一顿,又很快收回:“算计我?你以为谁都能要我的命。”
“那不正好?不痛不痒多了张底牌。”
勒阿斯特将自己那杯高脚杯盘在手心:“再来一杯?”
酥赫撇开视线摇头:“每个咒但凡具有伤害性都有其反噬性,普瑞小姐我已经向您展示了我的能力,先告退了。”
当酥赫背过身去,勒阿斯特说:“我觉得你这能力不错,你说如果给最在乎吉尔沃的人下这咒再杀了那人,吉尔沃不就死了?”
酥赫捂着嘴,吐意不减:“真正爱吉尔沃的人有多少,批量画这咒又要多少?”
谁最在意的不是自己,无用咒而已,如若勒阿斯特因此而轻视自己的命,她反而死得更快,称心又如意。
勒阿斯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情绪不知是被冒犯多还是来趣多:“死性不改。”
过了两三天安生日子,裘曼的阵术也学出了些成效,芍恩和霍克在下午找到了他们,带了些干粮并告诉了关于瑛占卜的消息。
“大祭司昨晚见了大长老,”芍恩说,情绪有些低落:“他观格局,说,瑛是气运者,虽未完全成长,但若血族将来跟随他的统伐,必能作出成就。”
“哈??”
芍恩很纠结:“羽翼未丰满时,隐患,就在他身边。”
“没有说别的?”
芍恩摇头:“之后的我听不懂了,但记下来了,”她作冥思状:“是比血鬼还阴的鬼,是比不想而为之。”
“比血鬼还阴的鬼?不想而为之?”
“说的是他的隐患。”霍克补充。
“这些都太虚无缥缈了,”裘曼插话,他自始始终僵着脸:“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获得总部的联系渠道,将消息传送出去。”
“现在我们最合适的接线员在罗塔纳,”酥赫接他的话:“唯一一个在血族亲眷里并最有机会接触到的。”
每两周都会召开一次四会,但不是每一次都会聚集那么多,上次是例外,为了迎接外使表达诚意。一般,除了大长老布兰森,只需派出代表报告各部情况。
血族本就人丁稀少,才招大量半人半鬼的血仆。其中,因为瑛每次都会到场,犹瑟也让他的孙子拉普去,紧接着拉普的新娘也就是罗塔纳的女儿柯卡芙跟着凑数。而柯卡芙娇贵的,需要一堆陪侍,结果是,聚会厅外围了一堆人鬼,像小宴会般。
按道理来说,四家族最起码四个年轻鬼才对,但代表汉可尔出席的却是个与之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她是三长老,上任教皇之妻。汉可尔家族本是四族之首,也是史上唯一一个即将完成统一血族大计的先驱者。上任汉可尔名为威廉姆,自绰封号,立政树志,喜金斥银,也是史上最娇贵奢靡的血皇。子民对他评价褒贬不一,或欣赏其残酷又不失华丽的品性,或痛斥其过得似人类一样顶着一身璀璨光明。生其女名叫艾瑞·汉可尔,活脱脱的光明神公主一样。树大招风,这传奇般的父女被杀死后,现任三长老成了最后一掌舵汉可尔的高层,无奈投靠克维萨依托寻求庇佑。
四会那天汉可尔住所处的厉害人物,包括大祭司,基本都出去了,普瑞从不去这种场合,是她不愿也是瑛不想。在空时,裘曼就会跟酥赫讨论到这其中关系的厉害。
“汉可尔这神父究竟是被谁杀死的?”酥赫在讨完策略后多嘴一问。
“老的被麦兰达大人围剿,小的?”裘曼翘着腿,犹豫几息:“被普瑞杀了。”
酥赫上眼睑抬起:“普瑞?为什么?”
裘曼目露讽刺:“这谁知道?普瑞是克维萨的旁支小姐,传言她和那位汉可尔的小小姐艾瑞原本关系要好,但就是杀了,就是冷血,当时汉可尔全族上下恨不得弄死她,但被克维萨压下了这件事,只贬为仆人,后被罗塔纳收了去。”
酥赫还在消化这件事。又听裘曼说:“当时我们都以为普瑞是被处死了,要不是因为你小时候告诉我们她在罗塔纳替名勒阿斯特,我们还查不到这层关系。”
酥赫不语,只是手指有节奏地敲着:
“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裘曼莫名察觉到一丝异样。
“克维萨这群老逼无论哪个都一路货色,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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