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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俊美少年

第7章俊美少年

那少年的手极暖,透着一股几近不合时节的温度。纵然柳朝闻四肢如冰、血脉凝滞,却仍清晰感受到那股温热,自指腹一路传来,仿佛雪夜中握住了一团残焰。他唇角轻轻蠕动,欲问此人究竟是谁,奈何耳中轰鸣如雷,舌头发木,说出的话自己都听不分明。那少年侧首望了他一眼,目光如霜,不含丝毫情绪,道:“你只需知道,这毒非我所下,便够了。”

说罢,他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丸黑红相间的药丸,轻巧地送到柳朝闻唇边,语气淡然如常:“此毒我解不了,只能暂缓毒性,护你心脉不受侵蚀。信我,就服下;不信,亦随你。”

事实上,柳朝闻昏迷之时,这少年已强喂他一丸。只是他方才醒转,眼神戒备,张口便欲责问,令少年心头微恼,语气也冷了几分。

柳朝闻凝视着对方那张冷峻的脸,看不出善意,却也嗅不出杀机。他心中苦笑一声——此刻纵是毒药,也唯有咽下。他连微弱的反抗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挑剔?

他略一点头,缓缓张口。

少年俯身,将药丸送入口中,随即拔出水囊,抵到他唇边,神色无波地给他灌了几口清水。

这药力极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柳朝闻便觉四肢渐渐回暖,那股从心脉处攀延而上的僵麻与剧痛,犹如退潮般缓缓散去。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竟已可微微屈伸。

柳朝闻心头微宽,目光却仍不由自主落在那少年身上。只见对方神色未变,低声道:“此处名为碧水峡,东行十余里便至范阳。我尚有一事未了,你若愿意,可随我前往;若不愿,也可将你欲传之言告知我,我自会代你送至笼火城。”

柳朝闻心头更乱——他不知昏迷了多久,不知为何被带至此处,更不知眼前之人是敌是友。只觉心念如蛛丝缠绕,寒意由骨中渗出。但那少年虽然寡言淡语,话中却未露半分威胁,反倒从容有度,言之有据,实不似奸邪之辈。他犹豫片刻,终点头道:“我随你同去。”

少年微一点头,像是早有所料,复又道:“出来匆忙,车马未至,我抱你走罢。”

柳朝闻顿时一惊,面上泛起一丝血色,轻摇其头。

那少年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不再多言,只转口道:“那便背你好了。”说着,已上前一步,动作利落地将柳朝闻一把拽至背上。

柳朝闻伏在他背上,心中虽觉羞窘,但这少年瘦削之躯竟出奇地稳健,步履不疾不徐,如行平地。北风猎猎,吹得山谷中松涛阵阵,寒意凛冽如刃,唯有这少年背脊温暖如炉,隐隐透出一股淡淡松香之气,冷冽中带着安稳。

昏昏沉沉中,他嘴里呢喃出几句含糊不清的词句。少年脚步一顿,回首看他,耳尖悄然染上一抹红。

“我叫叶尘。”他说着轻轻一叹,低声道:“你又在说胡话了?罢了,省点气力罢。我可不想救人救到一半,反叫你折了性命。”

——

“如何?”

“脉息略浮,但毒已褪尽,想来再过两日便能醒转。”

语声低沉,字字清晰入耳。柳朝闻眉头微蹙,仿佛身在梦中却隐隐有所感。他想睁眼,然眼皮沉如千钧,心意虽急,终究只能勉力令睫毛微微一颤。耳畔却愈加分明起来,交谈之声一男一女,皆在他床前低语,语调沉稳,带着那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是谁?

“送他回来的人,可曾查明底细?”

此声铿然冷峻,如山石断雪,直砸心扉。柳朝闻心头微动,那语气他太熟悉了——父亲,柳裕生。

“那人不肯透露姓名,只说偶然路过,救了朝闻一命。昨日我已命冯阳暗中试探,确是一身上乘功夫,只是门派来历,却看不出端倪。”

是母亲虞夫人。她声音温婉低柔,似春水初融,唯在其中藏着一缕锋芒。柳朝闻虽卧病在榻,听她一言一句,心头却忍不住泛起儿时被她凝视时的那种压迫感。

“连冯阳也瞧不出来?”柳裕生沉吟半晌,口气愈发冷厉,“此人若非中原门派中人,便是隐修之流,不能不防。”

虞夫人沉声追问:“庄主是疑他与害朝闻之人有牵连?”

柳裕生一声冷哼:“尚未可断。先将人软禁于庄内,待朝闻醒来,细细一问自有分晓。”

“软禁”二字一出口,柳朝闻心头顿生凉意。他本以为叶尘救命送归,已是莫大情分,谁知竟落得如此下场?他努力回想昏迷前的点滴,那少年淡然自若的模样仍历历在目——他说要事未了,会带他回笼火城,怎地如今却躺回了敕封庄的病榻?

他微闭双目,运息调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真气虽细如游丝,幸好尚能缓缓流动。待到一缕暖意略过脉络,他方才睁开眼来。

天色已暮,房中只点着一盏油灯,昏黄如豆,照不透窗外暮雪沉沉。风从未阖紧的窗棂中穿入,挟着零星雪粒,敲打窗台,发出如雨击芭蕉般的簌簌声响。

柳朝闻知自身尚未康复,强行运功,只会反伤心脉。然而此刻心头烦乱如潮,似有万蚁啮咬,一刻不得安宁。

他撑着床沿缓缓坐起,思绪沉沉。叶尘一腔情义未谢,反为他惹来猜忌,甚至被囚于此庄之中。若换作他人,恐早弃之不顾,独自离去。他心头一紧,不禁泛起一丝愧意。

他披上斗篷,手指摸索间取来床头那柄短刀,插入袖中,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门扉“吱呀”微响,似惊梦人心,夜风扑面而来,寒气森森,仿佛也听见远处廊道上,一串缓慢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柳朝闻屏息敛气,藏身于屋檐阴影之下,目光紧紧盯着那行将近的脚步。雪夜静寂,唯有那“咯吱、咯吱”鞋底踩雪之声,节奏沉稳,仿佛也在巡夜弟子心间敲打。他不欲惊动旁人,只待那人脚步声渐远,方轻步掠出,沿着回廊尽头,悄然潜往庄西侧的静云院。

静云院原是敕封庄中用来安置外客的小院,地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至。此时更是深夜,万籁俱寂,唯风声穿林,似有若无地低吟浅唱。

柳朝闻贴着院墙潜行入内,一路未闻声息。院内正屋灯火尚明,门扉紧闭,隐隐透出灯影斑驳。他目光微凝,只见廊下倚着一人,静静立于风雪之间,仰首望天,眉目不动,恍若玉树临风,偏又如孤鹤立雪。

云层中透出的朦胧月色冷冷淡淡,将那人瘦削的身影拉得极长,一寸寸铺陈在白雪之上——正是叶尘。

柳朝闻脚下一滞,甫欲开口,那少年已先一步侧过头来,目光静静扫向了他。

隔着月色与白雪,两人四目相接。柳朝闻心头微震,那少年依旧是那副淡漠模样,眼神澄澈似水,却在与他对视的刹那,唇角轻轻一牵,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不似人间俗态,恰如初春枝头的第一朵桃花,清雅而不近人情,令人不由得怔住目光。

“醒了?”叶尘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忽视的从容,穿透风声清晰传来。柳朝闻一时间竟怔在原地,忘了应答。直至那少年唇角再次微挑,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道:“特意来找我?”

柳朝闻登时耳根泛红,轻咳一声,低声道:“我来谢你救命之恩。”

叶尘闻言,只是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语气懒懒:“这时辰来谢,倒也别致。是来得早了,还是晚了?”

柳朝闻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月色已深,此刻本非探访之时。念及此处,耳尖又是一热,略带自嘲地笑了笑,道:“闻得父亲让你久居于此,心下颇有不安。适才醒来,念及还未谢你搭救之恩,便冒昧前来……叶兄,大恩不言谢,此情,朝闻必报。”

叶尘见他神色间露出羞赧与局促,嘴角终究漾出一丝真正的笑意:“既如此,倒也省了我一番言语。既然你要报恩,不妨跟我走一趟,去取件小东西,便算扯平。”

柳朝闻心头微动,刚欲细问详情,却见远处回廊一隅,又有灯笼火光晃动而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愈近。

叶尘目光一斜,瞥了眼那灯影,将身一转,蓦地伸出一只手来,掌心向上,静静悬在空中,仿若邀他共赴夜行之约。那手修长而干净,骨节分明,掌心微凹,恰能容纳另一个人的信任。柳朝闻怔怔望着那只手,良久,终是将自己的手递了出去,轻轻落入那掌中。

下一瞬,身形一轻,已被叶尘带起,飞身掠出廊檐,隐入漫天雪影,直没入沉沉夜色之中。

夜色渐深,北风如刀,猎猎作响。

柳朝闻被叶尘一路带着纵跃穿行,越过敕封庄高高低低的屋脊与竹林,飞檐走壁,影掠枝梢,直至庄外一片密林,方才落地。

夜雪未融,地面覆霜,枯枝交错,脚下稍一用力,便“咔嚓”作响,宛若薄冰踏裂。然叶尘行步无声,仿佛脚下并非积雪,而是春风拂草,整个人与这夜色与雪林浑然一体。

柳朝闻尚未痊愈,奔跃一阵已觉胸口微闷,喘了几口气,方才勉力站稳,压住体内翻涌气息,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叶尘背负双手,站在几步之外,背影挺拔,轮廓被雪光映得若冰若玉。他侧首斜睨,道:“孤鹭峰。”

柳朝闻微怔,片刻后醒悟,脱口而出:“你要去取……若蔓华?”此药乃是祛毒圣品,极为稀罕,只生于孤鹭峰峭壁悬崖之侧。当年陈磬见之,尚曾叹息错过。柳朝闻记得他待欲深问缘故之时,陈磬面露古怪,似有隐情,终未多言。想来叶尘略通岐黄之术,要取此物炼药也算顺理成章。

叶尘轻轻应了声,却带着一丝戏谑意味:“你命还想要的话,便老实跟着我,莫要再多嘴。”语气虽淡,却隐带讥讽,仿若一柄锋刃,点到即止。

柳朝闻闻言不怒反笑,微微摇头,拢了拢斗篷,悄然跟上。他心知这少年嘴上不留情,实则颇有分寸,是以倒也不以为忤。只是夜路难行,寒意逼人,他身体未复,脚下踉跄,心绪却愈发纷乱。终于,他低声唤道:“叶尘。”

那人步伐不停,只微偏了偏头,似在等他续言。

柳朝闻略一沉吟,低声问道:“当日你说,待办完事,便送我回笼火城。可为何……我醒来,却在山庄?”

叶尘脚步微一顿,未语,雪花却落上肩头,未及融化,便又被他身上升腾之气逼得滑落。

良久,他才回首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极轻极淡,却藏着说不尽的复杂情绪。他道:“是你自己说的。”

柳朝闻怔了怔。

叶尘缓步上前几步,垂眸望他,语声轻得几不可闻,却又恰好能在风中传入耳中:“你当时神志不清,拽着我衣襟不放,反复说着——‘我是敕封庄的大弟子’,‘我父母在敕封庄’,‘我得回去’……”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唇角微扬,似笑非笑,“你还说,‘回庄后,能叫人做绿蚁新醅酒给我喝’。”

柳朝闻:“……”他几乎能想见自己半昏半醒之时,拉着人家胡言乱语的可笑模样,耳根蓦地热了,像是霎时被雪水灌了一壶,直红到了脖颈。

叶尘静静看他窘态,眼中掠过一抹真切笑意,却转瞬即逝。他道:“我原是不想管的。只是你拽得紧,口中唤着‘娘亲’、‘回家’,便想着……罢了,把你送回来罢。”

柳朝闻听得最后一句,心中忽地微微一酸。

他自小在庄中长大,名为嫡子,却从未得母亲片言温语,长年疏离冷漠,那一句“娘亲”,竟似是记忆深处遗落多年的声音。想来在昏迷中唤出的,不过是少年心头尚未死去的念想罢了。

他垂首低声道:“……多谢。”

叶尘却似未闻,只背着手继续往前走,背影被风雪拉得愈发寥落。只听他头也不回地道了一句:“不是说,大恩不言谢?”

柳朝闻微怔,眼前忽地浮现起初见时叶尘那双冷漠眼神,与适才那一点讥诮笑意,竟难以拼合。他抬手揉了揉被风吹得发红的耳廓,叹了一声,提步追了上去。

雪地之上,一行浅深不一的脚印沿着蜿蜒山径延伸而去。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身影在风雪之中渐行渐远,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两道倔强的剪影,隐入孤鹭峰下白茫茫的静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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